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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雪中送炭的計策

  從朱元璋現階段對二少爺的了解來看,他完全就是個廢物,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兒,沖動、幼稚、愚蠢。而他通過馬千九,可以從側面看出來,大少爺絕對是個精明強干的聰明人,不然手底下不會有馬千九這么沉穩的管事。

  在這兩個人中選一個來站隊,真的不需要思考,他一拳就撂倒了兩個守門的家丁,算是宣布了自己今后將站在大少爺這一邊。

  “朱八,你打人?”兩個家丁躺在地上,腦袋還一楞一楞的。

  朱元璋壓根懶得理他們,拉了拉馬千九:“趕緊找二少爺去。”

  兩人走進后花園里,朱元璋只覺得眼前一花,景物陡然變了。馬家的后花園建得挺不錯,東一個圓拱門,西一座小涼亭,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在花圃中蜿蜒而前,顯得十分雅致。花院里還有幾個水池,可惜池里水位不高,隱隱快要見底了。大旱年間,要維持著這個池子里有水,已經是件難得的事兒,還想水位很高是不可能的,花園里原來種著許多植物,各種花草,但它們都有點缺水,顯出一幅氣息奄奄的樣子。

  剛才被朱元璋打倒的兩個家丁在背后大聲叫喊了起來:“朱八硬闖內院了…大伙兒快來啊…朱八硬闖內院了…”其實硬闖內院也得算上馬千九一份,但是家丁們實在是不敢得罪他,就把他的名字給省略了,變得像是朱八一個人在亂來似的。

  這幾聲大喊在寧靜的午后花院里遠遠地揚了開去,向著四面八方彌漫,隨后惹起一片驚呼之聲,有家丁護院憤怒地叫道:“偏院管事了不起啊?敢到內院來搗亂?”

  有丫鬟的驚呼:“朱八哥來了嗎?哎呀,我才睡醒,還沒梳洗打扮呢,被他看到會討厭我的。”

  另一個聲音跟著響起道:“朱八哥早就拒絕你了,別自作多情…”

  接著還有老婆婆的聲音道:“三小姐,外面的男人進了內院,您是女眷,應當回避…”

  隨后是許多細碎的、輕巧的、沉重的、慌亂的腳步聲在四面八方響了起來。有家丁的、有丫鬟的、還有婆子的…

  馬千九帶著朱元璋在花院里疾走,向著一座獨橦小樓跑去,那小樓是木質的,只有一層高,但占地面積不小,看來里面有許多隔間。木料是上好的檀木,漆了深紅色和黑色的油漆,窗戶上蒙著潔白的窗紙,屋檐下還掛著許多燈籠,不過現在是白天,燈籠并沒有點亮。

  幾個家丁跑過來阻擋,朱元璋也不和他們糾纏,隨手一拖一帶,將他們扔進了花輔和水池里面。到了小樓前面,馬千九心急火撩,加上對二少爺有氣,也不通傳,走到門口用力推開門就沖了進去,朱元璋自然緊緊跟隨在后。

  只見二少爺正從床上坐起來,滿眼迷蒙之色,原來他也被院子里的嘈雜聲弄醒了,嘴里嘟噥道:“朱八這殺才真不識趣,在本少爺午睡的時候闖進來,作死嗎?”

  旁邊一張傭人睡的小床上爬起一個扎著雙馬尾的丫鬟,匆匆忙忙撲到二少爺身邊,也顧不上馬千九和朱元璋就站在旁邊,手忙腳亂地幫著二少爺穿衣服,扣衣扣。

  馬千九一個箭步竄到了二少爺的床前,壓低聲音,急速地道:“二少爺,得罪了。發生大事兒了,今晨縣太爺派人來抓起了西固權的所有村民。”

  “西固村的村民被抓走也算大事?這壓根和我們無關嘛!”二少爺還在睡夢之中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嘴里不滿地嘟噥。

  朱元璋嘆了口氣,提醒道:“西固村的所有村民,都是‘詭寄’在咱們馬家名下的家奴,換句話說,西固村的所有土地,在地契上都是寫的咱們馬家的名字。”

  二少爺歪了歪嘴:“這又怎么了?就算姓陳的縣令抓走咱家幾個家奴,也沒什么了不起吧?大不了打頓板子就放回來,頂破了天就是殺掉,咱們家也沒什么大損失。”

  “哎呀,我的二少爺啊,你怎么聽到這里還迷糊著?”馬千九痛心疾首地道:“現在問題非常嚴重啊,這些村民被抓到衙門里,幾個板子一打,還不一五一十地把‘詭寄’的事全部招了出來。‘詭寄’這事兒,雖然大家都在做,卻是上不得臺面的事,如果從輕了說,就是愿賣愿買,合理合法,毫無罪過。往常規里說,就是巧立明目,逃避稅賦,補稅罰款。如果往重了說,就是勾結宵小,欺瞞朝廷,抄家滅門。官字兩張嘴,判輕還是判重,全在他高興不高興。”

  二少爺呆了一呆,茫然地道:“我爹也當過官,誰敢拿這種小罪治我馬家?”

  “唉…人家擺明了要用這招對付馬家了,你怎么還呆著…”馬千九只覺得滿嘴苦澀,急叫道:“二少爺啊,您趕快清醒一下吧,老爺已經致仕多年,在朝中沒了人脈…咱們現在與民無異啊。”

  馬二少爺又呆坐了一小會兒,他的腦袋瓜子常年累月不裝正事兒,臨到要用,才發現空蕩蕩的,半天都運轉不過來:“真的有這么嚴重?”

  “就算不會抄家滅門…”馬千九苦笑道:“只怕也會讓咱們家蒙受不小的損失。”

  “那怎么辦?”二少爺問道。

  馬千九真是氣得肺都快炸了:“咱們來找您,就是想讓您拿個主意,現在該怎么辦啊?我真是…唉,要是大少爺在家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化解這次危機。”

  二少爺茫然道:“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馬千九,你不是我哥哥的心腹么?一向詭計多端,你快想辦法啊。”

  馬千九苦笑一聲:“老奴哪有什么辦法?如果有辦法就不會急得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進內院了。”

  二少爺又轉頭看著朱八:“咦?你怎么也在?”趕情這家伙剛才一直就沒看到朱八在場,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你好像是叫朱八…嗯…我記得你是個會出主意的,你來說說,該怎么辦?”

  朱元璋心里還真有一個辦法,但是他不想現在就說…

  要知道智囊這種東西,最大的忌諱就是妙計張口就來。凡是來得太快,太容易的計策,都會很容易被上位者懷疑是否可行!就算計策被采用,而且成功地實施了,上位者也會覺得,這計策來得容易,沒費智囊什么腦力,不值得重賞,結果就是輕拿輕放,被人遺忘了功績。

  要做一個好智囊,能被重視的智囊,最好的方法就是故意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一直假裝冥思苦想,在所有人都拿不出辦法的情況下,你突然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獻上妙計,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才會讓你的上司牢牢地記住你立了多大的功勞。

  此時此景,顯然不是朱元璋說出自己辦法的好時機,他搖了搖頭,故意道:“我的見識短淺,哪能有什么好辦法,這事兒還是得靠馬管事和二少爺拿主意。”

  二少爺和馬千九抱著腦袋死勁想了起來,朱元璋也假裝成苦思的樣子,和他們一起想。

  過了一會兒…

  “對了,你們說這樣行不?”二少爺突然道:“咱們私自把西固村的地契涂改一番,把那些村民的賣身契也涂改了,做一份假契約,就說那些村民根本不是咱們家的人,姓陳的縣令就拿咱們沒法子了。”

  馬千九苦笑道:“二少爺,您這是偽造證件,在咱們和泥腿子打官司時或許管用,但對象是縣太爺時,咱們這樣做就是把新的違法證據送到他手里,兩罪并罰,死得更快。”

  “呃…”二少爺默然。

  又過了一會兒,馬千九一拍腦袋:“要不這樣,趕緊備好重禮,送到縣太爺府上去,請他高抬貴手,放過咱們這一次。”

  “好!”二少爺叫道:“這樣做不錯,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愁他姓陳的不上勾。”

  朱元璋截口道:“只怕不成…咱們有錢,澄城張氏就沒錢嗎?如果我所料不差,澄城張氏早就先一步送了重禮給縣太爺,他才會才咱們家下手,現在送錢上門未必好使,陡然惹來他的嗤笑。”

  “咱們送的錢只要比澄城張氏送的多就行了。”二少爺嚷嚷道。

  馬千九苦笑了一聲:“二少爺,朱八說得對,若是上次‘詭寄’不成縣太爺并沒有下重手,那時候他還在試探咱們,當時送錢還能挽救,現在已經不行了。就算咱們送的錢比張氏多,也要顧及到縣太爺的面子問題,要是他收哪家的錢多就臨時倒向另一家,那墻頭草的稱呼只怕跑不掉,他在官場上的面子往哪里擱?縣太爺這條路,咱們今后絕對走不通。”

  兩人又抱著腦袋苦思起來,想了半天都不得其法,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兩人都開始緊張起來,尤其是馬千九,他的氣息喘得越來越急了…時間緊迫啊,西固村的村民是大清早被抓去的,從時間上算來,現在他們已經被縣太爺審問過了,幾個板子一打,官老爺的威勢一嚇,只怕肚子里長了幾條蛔蟲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過不了多久,縣太爺拿到了切實的證據,就要來找馬家的麻煩了…現在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可是他偏偏想不到好辦法。

  朱元璋感覺到時機已到,雪中送炭的機會來了!他壓低聲音,認真地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也不知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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