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親母女,鄔梅和蘭生的對話就涼絲絲得好笑。
鄔梅就說要看看北院外園的施工進展,同蘭生一起走,“你瞧出來了嗎?”
蘭生嗯了一聲,“完全就是個騙子。”
鄔梅愣一下,“他對你說過什么?”
蘭生也愣一下,“他說那些,娘不也聽見了?”
鄔梅道,“你在外面碰上他,說些什么我如何得知?”
蘭生先明白過來,“娘不是問方道士那些斷掌吉星的話?”
鄔梅無奈,“誰關心他的廢話?我就知龗道你光盯著吃的了,腦子里空空如也。”
“早飯有花沒讓我吃飽,帶了點心又沒機會填,所以真餓。娘不是說方道士卻說什么?”都說天家無情,這頓飯吃得還行,就是幾家貴夫人和小姐坐一道吃飯說話,然后對她的婚事評頭論足一番——
“冉世子要娶你。”
“…呃?”蘭生睜大了鳳目,“誰說的?”
“這種事還需要明說么?看你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又犯迷糊。”鄔梅頓了頓,“今日這頓飯,太后看孫媳婦,王妃看兒媳婦,小姑看嫂嫂,正室看側室。我想不滿意的大概只有正室她娘親。云華郡主不愧出身望族,比她娘沉得住氣。”
嗯,她有自信這點比人強,“娘不會同意的。”
“我是不想同意,不過如果在東平王府來提親之前沒有合適男子,你認為你娘我能拒絕這門親事?而且家里還有你祖母呢。大國師庶長女嫁給東平王世子為側妃。是女兒你高攀。”簡而言之,拒絕不了。“冉世子多半在王妃那兒磨了不少功夫才讓她點頭,畢竟將來要繼承東平王位的人,側妃也不是隨便娶的。他若不是真喜歡你,也不會如此費心。這點勉強符合我的要求。”
蘭生故作驚訝,“娘有這么高的要求,女兒竟不知龗道。趁今日干脆跟女兒說說,還有哪些要求,我出嫁后好對夫君進行調教,成為一個稱心的女婿。”
鄔梅白女兒一眼。“誰調教誰?你要是嫁進東平王府。一幫人挽著袖子準備調教你這個鄉下姑娘呢。”
蘭生嘻嘻笑,“多幾個蝶夫人而已,對付一個和對付一幫差不多的。”說著就拿起腰間的錦囊,里面有鄔梅給的符。“要不。摘了這保安康的護身符。拿病來擋?”
“那不是保安康的。”鄔梅終說實話。
蘭生詫異,“那是保什么的?”
“符都有名,這叫成親且退散之驅蟲符。”鄔梅一本正經道。
“成親且退散之驅蟲符?”蘭生一腦門黑線。第一個想到的是,“娘也是江湖騙子吧,有你這符,還招來個中年大叔下咒?”
“驅蟲,又不是驅男。”鄔梅抿直了唇,卻忍不住笑意。
“娘喝多了。”蘭生覺得今日之老媽有點犯抽。
鄔梅卻朝吳三招手,揮手遣散女兒,“這兒建完之后需要一個管事,吳三推薦他老鄉錢明,我先用他,但得你自己看好。”
“這人我見過一回,還不錯。那會兒娘還沒在家里立威,他就不像其他仆人,對我畢恭畢敬的。”蘭生對錢明有印象,“不過北院整完之前,我不會就嫁出龗去了吧?娘,我要求不高,這地方絕對不能讓南月萍霸占。”
“你要求不高,就是要求太多,嫁了還管這院子給誰。你娘我掏得銀子,你不住,當然我自己住,修得富麗堂皇,氣死哭窮的。”
有花查出李氏不僅私扣金薇玉蕊的每月用度,還用公中的錢為南月萍購置各種時興的首飾新衣,另有一大筆古董店的開支不知流向。蘭生讓有花報了鄔梅,鄔梅接手。
“這符不能摘下來。”鄔梅但道,“直到親事定下來為止。”
女強人!蘭生想到這兒,不覺一愣。她記得瑤鎮那時,要么幾天見不著她娘,要么就聽她娘說她爹,還一副誓要上到妻位的毅然決然,沒爹不能活的菟絲花。如今回來了,她娘反而淡然。有點太淡然了。倒是她爹更熱乎,凡事跟她娘匯報,一氣管炎似的。
“啊,回來了?”有花跑出內院,新裙子新鞋子,裙上居然繡著兔子,顯得粉嫩嫩的。
蘭生懷疑有花故意襯自己年紀大。
“夫人!”有了夫人沒了小姐,有花轉到鄔梅面前,“夫人跟我們晚上一塊兒去看花燈吧。”
“我不去了,你們玩得盡興些。”鄔梅對有花的態度就柔和,還幫她理理頭發。
蘭生突然靈光一閃,“娘,要不然還是試試雎夫人娘家侄,沒準肯接收我?如同咱們想的,雎夫人對付你,我攪和她娘家,或者她也想著娘兒倆一塊讓她家打壓,樂不顛湊合成事呢。”
有花驚著,“夫人千萬別聽她的,嫁誰都比李氏那些武夫強。”
“你倒是想得美,就怕這日提親成了,明日就上門退親。看上你的是一般官宦人家么?誰敢得罪?”鄔梅說完,與吳三看工地去了。
有花聽著不對頭,“進趟宮難道就定了親事?誰家子弟?”
蘭生悠哉,“咱們剛進帝都時,你讓我遠離的那人。”
有花想不起來,“誰?”
“這記性。”蘭生搖頭,跨進院子去,“東平王家的世子殿下。大概上報了父母,他祖母,他娘,他妹子,他舅母,他表妹,他未婚妻和他未來丈母娘,今日為瞧我長得什么樣,齊聚一堂。”
有花記不得前面一堆,但清楚后面兩個稱謂,“冉世子不是要大婚了嗎?”
“可能賞我個側妃當當。”必須感恩戴德。
“正妃還沒進門,就想娶側妃。冉世子若真心喜歡你,嫁他也不錯,比李家郎強多了。”有花沒有志氣。
“你覺得側妃和妾不一樣吧?”蘭生問。
“當然不一樣,側妃也是娘娘啊。就跟皇帝沒有皇后,齊妃娘娘不是正宮,卻是大榮最尊貴的女子了。”皇族哪!
“我覺得一樣。就像奴隸,在平常人家干活,在皇宮里干活,也許吃的穿的不一樣,甚至在皇宮里還能得到皇帝的賞識,但始終是沒有自由的奴隸。”本質上沒區別。
有花皺眉,表示無法理解。
蘭生也不求她能理解,這時感覺同鄔梅比較有共同語言。然后,她看見負責小廚房的兩個丫頭你推我我推你,要上前又不想開口,就指給有花看。
有花是實質內院總管,說話比蘭生這個吃白飯的主子中氣足,“作什么扭扭捏捏?有話快說!”
“稟小姐,這幾天廚房里有怪事發生。”主廚那丫頭說著,還左右身后看看。
“不用我問一句答一句吧,一口氣說完。”有花不耐煩,想著早些出門逛集市吃好料。
“奴婢每晚都把吃剩的菜放進廚柜才走,第二天早上櫥柜里的碗卻不見了。奴婢想也許是有誰餓了拿走的,但后來發現碗其實還在,都洗過了疊在干凈的那堆碗里。奴婢問了無果和香兒,兩人都說沒進廚房,所以來問問小姐。”主廚丫頭道。
“沒有。”有花答得干脆,“再說,小姐就算自己到廚房拿了吃的,也不會洗碗再放回去,都是我和香兒第二天收拾。”
幫廚丫頭小聲對主廚那個道,“我就說不是小姐。”
主廚丫頭就更露出慌恐,“咱們院里就這幾個人,誰都沒進廚房,剩菜卻被吃個精光,是——”
“不準說出來!”有花最怕那東西。
有花已經沒有建設性的發言了,蘭生親自處理,“廚房里碗那么多,你怎么知龗道剩菜的碗洗過了?”多幾只少幾只,換作她,看不出來。
“因為那幾只碗洗得不干凈,還有剩菜粘在上頭,奴婢一看才知龗道的。”主廚丫頭回答,“不是咱們內院的,難道是外院那些工人?要不,奴婢問問吳管事?”
“不會,管宏帶工很嚴,不會有這樣的手下人。就算有,告訴吳管事就嚴重了,其實只是幾碗剩菜的小事。對方還洗了碗,可見不是歹人。”蘭生不想鬧大,叫來無果,讓他半夜里盯著些。
回屋沒片刻,門房送來帖子,其中一張是泫冉的,邀她看燈。
有花道,“只能應冉殿下吧,這幾張帖子里就他身份最高了。”
“誰說的?”蘭生挑出玲瓏水榭的帖子,“我叔叔的身份比他高。你派人去問問皮球去不去玲瓏水榭…還有玉蕊。記得要跟玉蕊說,出門得經過她姐姐點頭。”
她才知龗道不久,柏湖舟是太后的弟弟,在皇室宗譜上封了王的,但對外不宣揚而已。
“累不累?直說問小公子天女圣女三個去不去。”有花替蘭生辛苦。
“不累,絕不能讓天仙以為我討好她,覬覦她的大小姐地位。”蘭生喊香兒進來,她讓小丫頭學寫字,以后能代她捉筆回帖。以她的“大齡”,練字是太晚了。
“還用得著覬覦?如今府里至少一半仆人喊你大小姐,畢竟連圣女都喊你大姐了。我就覺得奇怪,剛入府那會兒你說你不認這些親戚,怎么不再說了?”有花真心求問。
因為,總有一天人們會接受事實,不用她爭什么,只需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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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沒吃到粽子,還感冒發燒,太慘了我。
但是,還是祝大家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