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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紫蝠不留余地的兇絕手段,讓泰山劍宗與血魄弟子都大驚失色,連猛禽道人自己也隱隱皺眉。
然而他畢竟果斷狠絕,這次出事,人家妖紫蝠是看在朋友義氣上過來助拳的,惹事的又是自家女兒,猛禽道人無論在什么立場上,此時此刻都不能不站在妖紫蝠的身側。
“既然已經見血,那就殺他個干干凈凈。”
這樣的兇暴念頭在心意中一閃,下一刻猛禽道人便幻身成數個近乎實質的影像撲擊除神機長老以外的泰山劍修,一人沖著三個同階修士外加一堆煉氣修士猛打猛攻,如此兇暴勇猛,讓心志稍稍不堅的泰山劍修心膽俱裂。
除了神機長老外,每一個筑基境的泰山劍修都覺得猛禽道人挾著無比氣魄在沖著自己全力出手,而身側的同伴,卻沒有一個可以及時護佑的。
在一側的神機長老剛想出劍牽制猛禽,妖紫蝠的雙刃妖刀便已經咆哮飛殺,這一次他身隨刀走,雙刃妖刀在前面飛殺旋轉,而妖紫蝠則在后面快如鬼魅的急進,若是神機長老先破妖刀,他便趁勢強擊,若是神機長老注意他多于注意那血腥妖刀,妖紫蝠亦可以反過來借妖刀飛旋之勢予以側翼偷襲。
這是他多年以來的一貫戰法,千錘百煉。
只是,他實在小看了劍修的可怕,更加小看了一個精于術算殺劍‘岱宗如何’的可怕劍修。
稍退一步,避過血腥妖刀的可怕鋒芒,緊接著再進一步,只是這一瞬間的一進一退,神機長老就已經把自己鑲進了妖刀與妖紫蝠的氣機關節處,他生生把自己挾在了妖紫蝠與妖刀之間,這一刻血腥的妖刀在他的身后飛旋,而他卻與身前的妖紫蝠近到了幾乎貼面而立的地步。
下一刻,青色的左手無柄劍光飛出,生生刺入其身后血腥刀輪的正中間處,一瞬間便把刀輪擊飛,同時神機長老手中的如瀑劍光泛起土黃色的光華,恍若泰山飛擲一般向身法鬼魅的妖紫蝠拍殺而下。
泰山劍宗絕學之《五大夫劍》,招數古樸,內藏奇變,在泰山劍宗傳承數百年,稱得上第一流的劍修絕學。
最是中正古樸的泰山絕學出來了,雖然是劍法,但是在神機長老手中,卻如土系秘術一般,飛砸而下,滾石奔落,融會莫大沉凝霸道于其中,劍意之中,竟帶著一股如帝王般的浩大威嚴,生生克死妖紫蝠的一身血腥妖異。
只是一瞬間,憑借‘岱宗如何’的術算劍意,處處搶占先機的神機長老就把“人為刀之奴”的妖紫蝠硬生生逼到了絕對的下風,近乎絕境般的地步。
而同一時刻,一個人壓著一群人打的猛禽道人,卻已經摧枯拉朽一般破陣殺人。
三個筑基境劍修,面對猛禽道人似乎只針對自己的瘋狂撲殺,有兩個本能的選擇了劍術守勢,一人一手‘泰山十八盤’隱隱間互為補益,倒是守得滴水不漏。
但一個劍修守得滴水不漏,似乎也算不得夸贊。
唯獨那個名喚清風子的劍修面對猛禽道人的撲殺,悍然出劍,五股沉雄劍勁隨著一劍刺出,硬生生刺入猛禽道人的胸口間,斬裂護體,撕破肉·身,從內轟擊猛禽道人的氣機脈絡。只是一劍刺入猛禽道人胸膛的清風子卻是臉色大變,因為他知道,執劍刺中一個修為戰力猶高于自己的對手,必然將要面臨可怕的反撲。
“你們在想什么?強攻,廝殺者爭…”
最后一個“勢”字還未及吐出,淋漓的血水就已經先一步噴吐出來,猛禽道人欺近身形,身后一對機鐵羽翼甚至于包裹住清風子的身軀,下一刻,一雙翅翼恍若電鋸一般瘋狂旋殺,猛禽道人帶著清風子飛天而起,片刻后,先降下來是一片淋漓血水,然后才是清風子幾乎支離破碎的殘軀。
不過他畢竟勇悍,在自身戰力與綜合素質全然不如猛禽道人的情況下,與猛禽道人這個精修體道的修士近身廝殺,最后落地時居然還剩了一口殘氣,猶是掙扎未死…
看到那灑下來的大片血漿,剩下的泰山劍修都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一兩個有血性的煉氣弟子虎吼著刺劍搏殺,直斬那一抹幽魅迅影。
清風子為人的確是刻薄尖酸,嚴厲偏激,但他卻是泰山劍宗所有筑基境師長中,教徒弟最用心,最不留后手私藏的一個。
這種人你短時間內看不出他的好,但當你真正踏入世事時,卻會發現這種永遠嚴聲厲色的冷面黑臉,遠遠比那些對你和聲細語卻不教你好的人,強出百倍千倍。
只是煉氣境的弟子爆發了,那兩個筑基境的泰山劍修卻是縮了,看著一個個出劍刺殺的弟子門人被猛禽道人打殺至渣,這兩個筑基境的劍修本能的守勢更盛。
他們不是傻,不是不知道猛禽道人擊殺取勢之意,若是能夠冷靜下來細細思索,他們也知道自己一行人若是盡數強擊刺殺,猛禽道人別說恍若蒼鷹撲兔般隨意斬人,自己甚至反而會身受重創。
但考驗一個人素質的時候,本就是那不及思考的一瞬間,修士也是人,也會怕死,他們固然在任何方面,都比凡人強出無數,但同樣的,他們的種種也比凡人強出無數。
那些煉氣境的修士頭腦一熱敢于拔劍,有血氣,有勇猛,但那是因為他們生不過百年風月,四十幾歲的人,便是一死,也頂多損失個六十來年,但筑基境的修士不同,他們少說可以活二百多年,甚至有些奇遇,活個三百多年都有記錄,日后每一次精進便又是一次壽命的大幅增長——越是身處高位者越怕死,修士也是一樣的道理。
只是,怕死并不代表不用死,甚至于恰恰相反,若不能直面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修士修行一世,往往也修不出什么東西來,因為正如清風子想說而沒能說出的“廝殺者爭勢”。
“嘖嘖,這樣的修士,也能被稱之為劍修?五岳劍宗,除了西岳華山以險起家,以命修劍,除了中岳嵩山以法家兵道行事,持軍道殺法外。其余幾個劍宗,都已經在那數百年的休養生息中日漸沒落了,北岳恒山修佛,南岳衡山音韻,東岳泰山術算,嘿嘿,兼職雖好,但總不能忘記自己的本職特性,舍本而逐末了。”盡管全力飆飛,早就能夠到了,但朱鵬并沒有急走慢趕,而是一邊悠然的飄飛,一邊看著靈鏡之中所反射出來的種種情報。
在撐過種種大劫后,仙道大位面真正降臨,而血魄嶺若想迅速的轉變成強盛的修行大族,只憑自身慢慢發展那是不行的,一個完整修行體系的理順、調試、確立,少數也得數百年光景,而且不是一兩個所謂天才能夠撐起來的,朱鵬等不起,血魄嶺同樣等不起。
更何況作為地星強盛勢力的血魄嶺,在仙道大位面降臨后,仙道諸宗降臨地星,必然會與占有大量資源的本土勢力產生沖突,眼前血魄與泰山劍宗先遣隊的沖突,就是縮影。
血魄嶺在朱鵬這十幾年的帶領下,越發的興旺強盛沒有錯,但真要和那些仙道大位面的強橫門派比拼,真是拼成渣也拼不過呀。
因為以上種種,朱鵬必然要在降臨的仙道大宗派中,找到一個合適的契合者,將血魄嶺契合入仙道大位面中,以求最大限度的減少因為“地星土著”身份而帶來的種種沖擊。
不過送上門的東西,人家一般都不會真心稀罕,就如同追求女朋友一般,千辛萬苦追到手的才是寶,自己送上門的,一般男人都會看輕幾分。
同樣的道理,朱鵬想要帶領血魄,契入一個強大勢力,就絕對不能自己主動上竿子求人,平白被人看低了三分,相反,他要打,先打得各宗先遣隊舉步為艱,處處受制,讓它們大體認知到地星是誰的主場后,再擺上貨架待價而沽甚至于倚為奇貨,暴力出售。
當然,就算要打,也一定要選好對手。
對手太強則吃不下,上竿子找碴,結果“乒乒乓乓”被人打得灰頭土臉,實在不是朱鵬風格。但對手太弱也不行,打十個百個也打不出威風煞氣,徒然浪費時間。
最重要的,還是不能把自己日后的主顧給打嘍,不然本來是去拉關系的,結果拉來一身仇恨值,豈不悲乎?
好在,朱鵬是重生過的,經歷過第一個仙道大位面降臨,在這方面,多少有些先知先覺的優勢,而據朱鵬所知,第一個降臨的仙道大位面是“江洲”。
而江洲最強大的宗門勢力除了佛宗大禪寺,武當劍池與日月神宮外,當屬五岳劍宗最為強盛。
佛宗不用說了,朱鵬帶著數百號魔靈根體質的修士去修佛法,肯定會被人家認為是砸場子的。
武當劍池也不合適,這個道家大派勢力之強隱隱間猶勝萬古傳承的大禪寺一籌,雖然收錄血魄嶺魔靈根修士問題不大,但朱鵬擔心這個強大宗派真的能把血魄嶺的勢力一口吞掉,連個水泡都不冒起來。
朱鵬對于日后當個普通武當弟子興趣不大,盡管真武太極圖真的很強,很暴力,很猛,很囂張。而且還不忌諱靈根體質傾向(曾經有一位魔教教主,修成過太極神功。),但那水實在太深,真武殿那個笑瞇瞇的老道也實在太深不可測,朱鵬覺得,血魄嶺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為穩妥安全。
日月神宮倒是很契合血魄相性,但朱鵬擔心自己看到那位美輪美奐的東方宮主時,不能忍住拔劍砍人的沖動,他已經明白《葵花寶典》的修煉流程——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自己對于一個人妖著迷、恐懼了數十年,這心理傷害實在太大了。
更何況日月神宮也多少有些歷史遺留和水深問題,所以左思右想后,朱鵬將之PASS。
三大勢力都不能碰,那便只能在五岳劍修中擇優而錄了,北岳恒山是一群尼姑在修佛習劍,刨除。南岳衡山是一群老爺們在一邊練劍一邊拉二胡,刨除。東岳泰山是一群道人在一邊練劍一邊做數學題,繼續刨除…
最后的結果是,除了西岳華山和中岳嵩山兩大劍宗外,朱鵬已經別無選擇了。
好在,朱鵬對于這兩個宗門都比較滿意,西岳華山底蘊奇深,近百多年雖然落寞,但當今掌教“君子劍”岳不群岳先生依然是“求道三難”中,最巔峰的結丹境修士,一身《紫霞通天氣》兇猛異常,其妻寧中則的無雙無對,寧氏一劍也是天下少有的劍道絕學,只是因為“劍氣兩宗之亂”而門人凋零,朱鵬若是率血魄數百弟子過去以壯聲勢,相信岳先生連鼻子都能樂歪嘍,必然掃榻相迎。
而且朱鵬記得岳先生的女兒岳靈珊堪稱是天姿國色美貌異常…
抹了一下嘴角,大氣中烈烈的罡風在刮,朱鵬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抹口水,絕不會。
當然,嵩山劍宗也是極好,不但是目前五岳劍宗中的最強勢力,而且其宗主左冷禪也是雄才大略,以軍道兵法治理嵩山劍宗,自登位以來,據說日日登臺與弟子演劍,風雨不綴,如斯人物,便是當年的朱鵬也覺如雷灌耳,更何況朱鵬懷里還藏匿著一卷《寒冰殘卷》,要是說跟這位左宗主的壓箱底絕學毫無關系,誰信?
廢話少說,書歸正傳。
大門派必須入,只說其中修行體系傳承,就能為血魄嶺節省下數百年時光積累與無數流血犧牲,其次,此時的仗必須打,別說對方不會服軟,便是對方服軟也要打,若不打出威風煞氣,朱鵬日后又有什么籌碼資格跟各大宗主談條件、講道理?
就在朱鵬緩緩飄飛將至,腦中思路漸漸條理清晰時,場中局面已經在電光火時間突變。
妖紫蝠的妖刀被擊飛打掉,整個人戰力頓時削減八成,此時直面有泰山飛擲之勢的五大夫劍,從形勢來說,不得不退,不可不退,不退必死,唯有退卻方有一線生機可抓。
妖紫蝠嚎叫一聲,全身后仰,而神機道人也算準了他必退,手中如山劍勢自然而然的變化,由劈殺飛擲變化為疾進刺擊,要順著劍勢變化重創妖紫蝠,甚至于順勢進擊猛禽道人。
他是這支先遣隊的負責人,在擁有一定權益與收益的同時,自然而然要承擔一定責任,若是門人弟子死傷太多,他也是面上無光。
只是他手中泛著土黃色光華的劍器卻出乎意料的刺入了妖紫蝠體內,而妖紫蝠本來后仰似退的身形卻突然恍若彈簧一般猛然前射,嘴好像一只鱷魚一般大張,幾乎開張到一百八十度那么夸張的地步,牙口里面露出的卻是一顆顆好似鉤刀一般的非人利齒,妖紫蝠反彈強進,撞入神機長老的近身,并且一口咬在了神機長老的脖頸之上。
‘岱宗如何’的術算劍意雖然強大,但畢竟在神機長老手中只是筑基劍術,他只能在戰斗中快速算出對手的最可能走勢,并且保證自己神而明之,覺險而避,至少不會有被偷襲之慮。
但如果對手不按“應有”之理性走勢出手,他反而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以至于他本來可以以五大夫劍直接把妖紫蝠劈死,至少劈出個重傷殘,但因為他太過依賴信任術算劍意,結果妖紫蝠剛剛展現出退卻之勢,他便順勢改劈為刺,讓妖紫蝠以一處貫穿傷為代價,硬生生欺入近身。
妖紫蝠周身的真元都燃燒起恐怖的消融血焰,護體真元罩的效果被妖紫蝠全部用來強化周身血焰,所以那一劍才能一刺而入。
妖紫蝠就那么硬生生抱著神機長老,以自身真元瘋狂燃燒,以十換一大量損耗為代價,在短時間內焚薄了神機長老的護體真元罩,然后直接將自己的如鉤利齒,刺入了神機長老的脖頸之間——身為刀奴,便不可以輕易失刀,一旦手中失刀,便到了十息勝負,你死我亡的瘋狂時刻了。
周身的血焰狂燃,其中有隱隱的哭喊、咒罵、廝殺聲,妖紫蝠作惡太多,殺生太多,血氣太重,以至于一身累累孽債,平時他人刀合一(邪道刀奴),以血洗刀,可以將這一身惡孽融入刀中,更增妖刀威力。
但此時他自身的氣機與妖刀斷開,一身惡孽頓時反噬,所以他能退而不退,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取回妖刀,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魔火焚身惡孽噬魂而死,到時候落阿鼻地獄受沉淪之苦,未必就比魂飛魄散來得輕松。
神機長老術算可怕沒錯,但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一開始就把妖紫蝠的前因后果甚至祖宗八代都算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基本參數錯誤進而導致他的術算失敗,被妖紫蝠拼著性命,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