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蕭銘坐在院子里,皺著眉頭,輕輕地叫了一句。
“少爺。”小六坐在蕭銘的面前,面無表情地應道,眼睛直直的盯著蕭銘。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蕭銘抬起眼睛,與小六的眼睛對視,淡淡道。
“哼哼,少爺,小六可不是永遠都是小六啊。現在不是以前…這么久了,該換小六贏了吧。”小六嘴角一挑,嗤笑道。
“沒想到。”蕭銘臉頰微微抽搐,“你的心機這么深。”
“少爺,不敢當,若是沒有幾分城府,我小六怎敢這樣做?”小六哈哈大笑,一副得意的樣子。
“可是,我這邊已經四個子了,你就算三三子絕殺又能怎樣?”蕭銘忍住笑,輕輕地點了點棋盤。
“不是吧!”小六笑容一滯,“一,二,三,四,哎呦,還真是,我怎么沒看到!”
“好歹我縱橫五子棋已經十數年了,不要灰心啊,你要再玩個十幾年,估計就能打敗我了。哈哈哈。”蕭銘一臉得意。
“又輸了,少爺,已經十幾盤了,我實在沒什么東西輸了。”小六立馬苦著臉對蕭銘作揖討饒道。
“你不是有好多雷震子淬毒的金錢鏢什么的嘛,給我一點玩玩。”蕭銘湊過臉神秘兮兮地說到。
“這可不行,那些玩意可不是好玩的。”小六立馬捂住胸口,滿臉緊張道。
“那就休怪本少爺了…”蕭銘隨即翹起二郎腿,高聲叫道,“蕭九九,過來把小六褲子脫了,拉他逛一圈蕭府。”
“別別別,少爺。”小六大驚失色,趕忙擺手,苦著臉將手伸進懷里,顫巍巍地掏出一枚銅板,“這是最后一文錢了,少爺,我全身上下就只剩這一點玩意了。”
“嘿,好說好說。”蕭銘一挑眉,伸手接下那一文錢,滿意地塞入袖子。
“少爺…你是少爺啊,您就好意思搶我們這窮苦老百姓的一文錢…”小六沒想到蕭銘居然這么毫不猶豫就搶走了自己的錢,幽怨道。
“怎么?那我給你一兩銀子,你自己脫光了繞著蕭府跑一圈?”蕭銘笑道。
“那這一文還是給你好了。”小六連忙擺手。
蕭銘還沒說話,小院的門就被撞開,兩人扭頭一看,正好是蕭九九。
小六大驚失色:“你還真來扒我褲子啊!”
蕭九九愣了一下,憨厚撓撓頭,“扒你褲子干啥,俺又不好那口,俺是來找少爺的。”
哈哈哈,蕭銘差點笑出聲來,看著小六滿臉抽搐的樣子,咳了咳嗓子,說道:“九九,有什么事嗎?”
“嘿嘿,少爺,剛才有人送來一封帖子,俺以為是老爺的,給老爺看了之后,老爺說是給你的,就叫俺送過來了。”蕭九九笑笑,從懷中掏出一封紅紅的帖子。
“嗯?”蕭銘奇怪地嗯了一聲,難不成是成巧蓉的?才幾日沒見,就又送帖子過來了?——不過話說她不是答應姐姐以后來蕭府練古箏么。
蕭銘接過帖子,打開來,卻發現并不是成巧蓉的帖子,讀了讀,發現是邀請自己于二月二十三日晚去參加一個什么晚宴,飲酒作詩賞月等等,落款居然是晉王周宏瑞,地點是晉王府。
晉王?他?邀請自己這么個身份敏感的紈绔子弟賞月?蕭銘嗤笑,二月末,有個屁的月來賞。晉王腦袋被門踢了?
等等。蕭銘顛了顛手上的請柬,“九九,你說,你給我爹看過了?”
“是啊,俺給老爺看了,老爺想了一會就叫俺交給你。”蕭九九憨憨說道。
“那我爹有說什么嗎?”蕭銘又問道。
“老爺沒說什么。”蕭九九回道。
蕭銘沒有出聲,想了想,扭頭問小六,“六,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少爺,二月二十三。”小六說道。
蕭銘抬頭看了看太陽,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晉王什么意思,請柬居然趕著這么緊,晉王的晚宴,下午才送請柬過來。“小六,備車,去晉王府。”蕭銘說道。
“嗯?少爺,不,不問問老爺么?”小六愣了一下。
“不用,我爹說我可以去。”蕭銘起身,頓了頓,“就不用叫少夫人一起去了,就咱們倆。”說完便走回屋子里換衣服去了。
小六和蕭九九滿頭霧水地呆在院子里,小六撓撓頭,扭頭問蕭九九,“傻大個,老爺有說讓少爺去么?”
“沒有啊,老爺一句話都沒說,就叫俺把這個紅本本給少爺。”蕭九九說道。
“奇怪啊,少爺今天都沒去見老爺呢。”小六摸了摸下巴,搖搖頭,“算了,我去備車。”
“要俺們跟著去么,最近的京城不大太平。”蕭九九憨憨道。
“不用了,若是在晉王府還能發生一次刺殺,那全京城的捕快兵丁和戍守京城的軍隊都找塊豆腐撞死算了。”小六擺擺手。
“哦。”
馬車依依呀呀走著,小六趕著車,隨口問坐在車里的蕭銘道:“少爺,不是說晚宴么,天還未暗呢,怎么就趕著出來了。”
“我們要先去另一個地方。”蕭銘道。
“咦,什么地方?”小六問道,“少爺你不是叫我往晉王府趕嗎?”
“我記得晉王府外那條街的一個小攤蔥油餅不錯,我們難道去一趟,先去吃點蔥油餅麻球喝碗豆漿——誰知道那晚宴有什么玩意,吃不飽怎么辦。”蕭銘說道。
“…”小六呆了一呆,隨即苦了臉,“少爺,俺沒錢。”
“沒事,我替你付。”小六還沒高興出來呢,就聽到蕭銘接著說道,“然后你發月錢了還給我。”
“…”小六嘴角抽搐,“少爺…扣死你算了。”
“哦,對了,忘了跟你講,你以后的月錢翻一倍了。”蕭銘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幽幽說道。
小六一聽,立馬眼睛一亮,月錢翻一倍啊,如果翻一倍的話,今天下午輸的那十幾文和那至多也就十幾文的蔥油餅豆漿都不算什么啊,就算要自己請蕭銘吃蔥油餅,也完全沒有問題,畢竟這翻一倍的月錢可是實打實的多出來的,小六立馬精神抖擻,諂媚地笑著:“哎呀,我就知道少爺是全天下最慷慨的少爺了。”
很快,馬車便駛到了晉王府外那條街,那街口正對著晉王府門,旁邊有幾家小店,路邊攤之類的,有一家賣蔥油餅的小攤生意不錯。蕭銘和小六便花了幾文錢將馬車寄在客棧邊,跟市井小民一般坐在了那小攤中,要了兩碟蔥油餅,加上麻團幾碟小菜芝麻醬豆漿什么的,就開始吃起來。
蕭銘漫不經心地用蔥油餅裹上小菜,沾了粘芝麻醬,塞到嘴里,眼睛卻是不時看著晉王府大門,好像在找什么。
小六卻不管那么多,好像八輩子沒吃過飯一樣,一張一張的蔥油餅涂上豆醬,卷上大蔥就往嘴里塞,將臉吃的鼓鼓的。
天色漸漸快暗下來了,路上行人也已經不多,小攤大多都準備收攤了,不過那蔥油餅的小攤卻是支起了燈籠,等天黑要點起來,看來是不準備歇息。
蕭銘隨口問小攤主人,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道:“店家,怎么不收攤呢?晚了還能有生意么。”
那中年人笑瞇瞇地回道:“回這位公子,其他的生意這個點確實應該收攤了,可是俺們不一樣,這晉王府里的下人守衛們經常晚上出來買宵夜,而且有時打更的、巡邏的五城兵馬司兵丁們也會來俺們的小攤吃宵夜,晚上晚一點收攤,賺的卻是更多。”
“哦?”蕭銘哦了一聲,“那最近幾天,晉王府熱不熱鬧?”
“晉王府?”那中年人想了想,“這兩天卻是挺熱鬧的,晚上總是有一些官老爺來去王府,好像是什么賞月啥的,王爺嘛,總是好這一口,詩詞歌賦啥的,俺們粗人又不懂。”那中年人憨厚地笑笑,“不過俺的生意卻是好多了,那等候在外的下人們,總是愿意到俺的小攤吃宵夜。”
“哦!”蕭銘不置可否,難道不單是邀請自己?自己想太多了?蕭銘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有幾輛馬車駛到了晉王府門口,有幾個人便下了車,然后進了晉王府,蕭銘定睛一看,嘿,這不是動物三人組么,接著,便又有幾輛馬車陸陸續續過來,從中下來一些不痛不癢的官員和一些士子打扮人。
蕭銘本來還想看看,如果太陽落山之前晉王府還是沒有一個人進去,自己就打道回府,沒想到卻是來了這么多人。難道自己真是想多了?蕭銘摸摸下巴,對還在狼吞虎咽的小六說道,“六,你在這慢慢吃,少爺去王府了。”
“唔,唔,少爺,我跟你一起去。”小六連忙咽下口中的蔥油餅。
“你進不去,我自己去就行了。”蕭銘起身,“在這看著車,少爺很快就回來。”便立馬提腿朝晉王府走去。
“少爺,等等!”小六突然在蕭銘身后叫道。
“怎么?”蕭銘停住腳步,回過身疑惑道。
“你…”小六扭扭捏捏,“你還沒給錢。”
丟給小六一兩銀子,蕭銘捂著額頭快步走向了晉王府大門,有這么個跟班,真尼瑪丟人,跟著主人出門,居然還真要主人帶錢的。
到了晉王府門前,交給守門侍衛請柬,立馬便被恭恭敬敬請進了王府,蕭銘仔仔細細打量著晉王府,卻是比福安王府大了一點,看來規格便是這樣的,跟明朝一般,晉王泰王是親王,一字王,福安王是郡王,二字王,親王王府卻是比郡王王府規整一些。
蕭銘走到了王府后面,依著假山水池,打著整排的燈籠,卻是擺下了許多座椅,已經有許多人坐在上面聊天,乍一看很是愜意。
蕭銘正想著,就看見晉王笑瞇瞇地朝著自己走過來,人未到聲音已經到了:“哎呀,這不是蕭丞相的公子蕭銘蕭公子嘛,本王雖未見過蕭公子,但是卻是神交已久。傳聞蕭公子真是當時俊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蕭銘感覺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蕭銘不敢,王爺謬贊了,蕭銘對王爺才是敬佩不已呢。”心中卻嗤笑,什么第一次見,不都早見過了?不過他裝傻,自己也不便提起,就看看這晉王今天想要干什么吧。
晉王趕忙將叫人將蕭銘請入座次,并沒有什么特殊,也沒有繼續理睬蕭銘,好像蕭銘只是跟其他人一般的普通客人一樣,蕭銘也樂得清閑,跟同桌的幾名文人官員假惺惺交談一番,便看著那迎來送往的晉王,猜測他要干什么。
但是眼睛一轉,卻是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影,讓蕭銘愣了一下。
是成巧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