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對于熊威和程孝宇來說不可回避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名壯漢的身后,正是這名壯漢一腳將張森從遠處踹進來。
白吉安,春城的公子哥,自身在百貨大樓任經理,曾經給了程孝宇屈辱的男人,張曉岑不過是引子,之后結成的恩怨與她沒有了太大的關系,懵懂的青澀暗戀一廂情愿,沒有白吉安,在那種狀態下兩人之間也沒有可能。
對面那壯漢還要追,熊威攔住他,一拳砸在了他的口鼻之間,將其整個身子轟倒在地,倒飛出去差點撞上白吉安。
白吉安皺起眉頭,覺得面前這兩個人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不過今天自己宴請重要客人,在相熟的酒吧相熟的地界,對方顯然不是自己記憶中省市兩級的衙內,那不管對方是誰,這個面子都栽不得。
酒吧內的保安和看場子的人涌了出來,在白吉安的示意下將程孝宇和熊威團團圍住。
“俺朝,打仗咋不叫俺。”一雙鐵臂,遠處的朱達常早就看出了門道,善了是不可能了,打了再說,指示著崔小辮主動發起進攻,而他則拉著沒什么戰斗力的孟禿子、楊國平護著韓嬌迅速移動到人群當中,這時候不是顯示義氣的時候,最有效的不給他們增添麻煩就是幫忙了。
“國平,別上去幫倒忙。”村里的二流子缺點多多,可孟禿子也有優點,認清現實知道什么是自己該做的,楊國平這樣的老實人上去也是幫倒忙,他緊緊的拉住楊國平:“你小舅子早已不是需要你來呵護的小雞雛了。”
崔小辮天賦異稟,力大無窮,從后面偷襲兩拳掄倒了兩名壯漢,程孝宇如今四根手指修復完畢,不再是過去那般玩一指禪二指禪的時候了,揮舞著巴掌和熊威二人不猶豫的主動展開攻擊。
“嘭!”地上站起一人,正式之前在衛生間嘔吐后有些眩暈,不小心撞了白吉安一下的張森,手里拎著破碎的啤酒瓶子,沖著程孝宇和熊威笑了笑:“打架怎么少得了我。”
下山猛虎的四人,也架不住白吉安的主場優勢,附近又是酒吧一條街,街上的混混數不勝數,靠著酒吧吃飯出事了責無旁貸,隨著四人放倒的人越多,聚集過來的人越多,十幾個拎著家伙的人將四人團團圍住。
“白吉安,你還是只會躲在人后。”白吉安本是勝利的笑容,程孝宇滿臉不屑的表情讓他皺起眉頭。
“貴人多忘事,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看來你也記不住了。”熊威手在腰上一抹,兩把卡簧刀彈出,嘴角帶著些許猙獰:“不想被放血的就站住。”
有些彪悍,不是裝出來的,尤其是附近的這群混混們,更能清楚的感知到熊威非是脫身之言,眼中那抹嗜血的光芒絕非嚇唬人。
“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大家都冷靜一下,有什么事不能談是不是?咦,熊威,是你?”在白吉安的身后,走出一個熊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曾經就職了三年的酒吧老板楊哥,沒想到現在鳥槍換炮了,這家酒吧的規模明顯比原先那家大得多。
“虧楊哥還記得我,一年前也是在楊哥的場子,我和我兄弟倉皇而逃,今日,不會了。”
是啊,不會了!不可能再逃避了,一年多隱忍的憤怒,想著能夠有朝一日凌駕于白吉安之上的時候再將隱忍的憤怒爆發出來,隨著從社會最底層爬升上來,逐漸看到了外面的天空,省會城市副局長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副省級城市的正處級;幾千萬家產是什么概念,白吉安的父母在普通人眼中是那么高不可攀,而他則是普通人無法逾越的強大,你根本無法想象這類衙內所能擁有的能量。
三五年之內,想要超越這個層次,很難很難,兩個人都在陰霾之中刻意忽略,心中憋著一股勁來顛覆當初的狼狽不堪,忍著、等待著、舔犢著、咆哮著。
不期而遇,注定了沒有再去等待的時間,程孝宇和熊威也不允許再一次忍耐,哪怕傾盡全力也不一定能夠明哲保身,可他們還是要做,因為這是他們的驕傲。
殘敗不堪的社會,注定了殘敗不堪的人們會以搶食的方式存活著,人生難得幾回搏,多么可笑的一句話,人生何處不是在搏?
楊哥湊到白吉安耳邊低語了幾句,想來是解釋這兩人的身份,白吉安眼中精光一閃,他還記得來自盛曉磊的警告,在外面跑了一個多月,他不愿意相信卻也是在再也沒有能夠對得上號的人,是因為這兩個人嗎?當時放手那小丫頭不也是害怕女孩才是正主嗎?誰料自那之后盛曉磊再沒有任何的動作,一次聚會當中自己還湊過去表現表現,對方也是仿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白吉安懊悔到嘴的肥肉沒吃就放跑了,不過隨著生活的多姿多彩,張曉岑、程孝宇和熊威早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甚至他都忘記了這件事,最近小半年都在全家努力幫著母親運作局長的位置,要不是楊哥提醒,他還真就想不起來曾經踩過這么兩個家伙。
“弄了。”白吉安不屑的撇了撇嘴,小人物而已,別擾了上面之人的興致。
熊威舔了舔嘴唇,手中的卡簧刀反射著燈光散發著嗜血的光芒,張森俊秀的面容下也是猙獰恐怖,崔小辮滿不在乎,程孝宇則是躍躍欲試。
程孝宇沖了上去,熊威用一雙卡簧刀為他開道,崔小辮沖入人群,張森配合兄弟二人手中的半截啤酒瓶沖著白吉安扔了過去。
熊威手中刀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兩邊人,張森的啤酒瓶嚇得白吉安倒退數步,兄弟三人的配合從小開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心領神會,擒賊先擒王,今日想從這里出去抓住白吉安是關鍵。
兇悍的程孝宇在兩個兄弟的幫助下沖出人群,直奔白吉安而去,嚇得他連續倒退,楊哥緊緊抱住程孝宇,此時樓上的客人也從包房出來聽到了大廳這邊發生的事情走過來。
“咦!”
“住手,都住手。”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程孝宇幾人的突襲也宣告失敗。
五十出頭,短發燙成固定造型,與白吉安有著七分相似,職業裝與舉手投足之間盡顯上位者的氣息,正是白吉安那在交通局當副局長的母親張惠,六七年原地踏步,概因在人大當副主任的父親離世,再無借力之處,這一次局長位置空出來,是她最后的機會,否則就只能在副局長的位置上退下去,頂天到交通廳以副廳級巡視員退休,機會難得,張惠把所有的關系人脈都動了起來,難得出入這個場合,也是為了迎合某個大人物公子哥的趣味,早點來坐一會兒,剩下的時間就交給兒子來安排,以她的年歲也不適合在這地步,誰料還沒進入正題剛坐下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怎么回事?費所長,你們這里的治安環境就這么差嗎?攜帶管制刀具沒人處理嗎?”張惠皺著眉頭怒視熊威、程孝宇等人,語氣不善。
“大宇,熊威,你們怎么跟白少起了沖突?”費陽費所長邁步走上前,今日宴請的名單當中有他一個,見到沖突的另一方是程孝宇,很是煩惱,最怕遇到這種局面,程孝宇雖不是什么大少衙內,而今卻是處長的摟錢耙,處長那邊也沒虧待自己,大宇電子這邊也很會做人,上一次KTV的事情明顯這程孝宇也不是吃素的,不能不幫。
張惠和白吉安俱是一愣,費陽雖說是個小所長,但在省城這一畝三分地,要是沒幾個公安口的朋友,很多事情你都會束手束腳,同時費陽身后有著不俗的人脈,也是張惠想要借用的資本,尤其是那位在交警總隊人脈廣瀾的上官處長,交通局的局長,交警總隊可是能夠說上話的,一句好話可能成事,一句壞話可能壞事。
“費所,酒有點喝多了。”程孝宇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小程?”在費陽身后,略帶些驚喜的聲音響起,梅城供電公司籌備小組組長常洪闊步向前,他可是聽說了這小程很有可能成為王副總的乘龍快婿,而王副總最近風傳詹總離任回到東南大區后將會接任省總,都是人精焉能看不出此時的狀況,權衡雙方孰近孰遠,選擇站出來。
“常總。”
張惠眉頭一緊,這常洪的姐姐可是民主黨派的副市長,雖不是常委可對于已經沒有太多門路的她來說,無疑是可以倚重的大樹。
“程孝宇,對嗎?”在人群的最后,走出一個青年男子,略帶著回憶之色望著這個讓他印象挺深刻的年輕人。
張惠和白吉安心頭一緊,今日這主賓難道也認識他?
程孝宇確信自己不認識面前這個氣度不凡,明顯是眾人核心的男人。
“敢跟曉磊當面鑼對面鼓鬧上一場的,我想自己的記憶還不會出錯。”
白吉安本已經略過的記憶冒了出來,盛大少當時那個電話,真的是為了這個被自己很隨意踩在腳下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