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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8章 【高大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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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們找了一個高大上的理由,愛國。@,

  愛國無罪!

  這樣的說法,雖然存在著太多的漏洞,在不明真相的人乍一聽,還真的能品出一些道理來。至少從感情上,不會那么反對。

  曹錕雖然有警覺,但是當他帶著老花眼鏡,瞪著牛眼般的眼珠子,看著《京報》上銅板大的黑字標題,頓時幸災樂禍的了起來:

  “當初段合肥當政的時候,這幫窮酸,一天到晚的和他過不去,整天鬧騰個游行什么的,把燕京城的風水都要敗壞了…”

  “沒想到這群窮酸還算給面子,在上海鬧騰一下也好,至少京城地面上清凈了許多。”

  “再說了,洋鬼子沒有一個好東西…”說道這里,曹錕的眼角有些淚光,他是經歷過八國聯軍的老人,想到天津被洋鬼子禍害的不成樣子,恨的牙癢癢也不過分。

  曹錕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不可以針對他,他都能當成樂子看待。除非麻煩降臨到他的頭上。其實他對讀書人多半是怕,余下的是敬,因為有本事的讀書人真要是壞水往外冒,那可是沒邊沒際的,讓人防不勝防。

  現如今,曹錕大總統當著,錢雖然撈起來不如以前那么毫無顧忌了,但是感覺好。唯獨放在心上的頭等大事就是,他該修祖墳了。

  在華夏,‘孝道’是非常重的。是一個家族凝聚起來的傳統紐帶。

  三代不修祖墳,可以說是對祖宗的不孝。吃不上飯的,就不說了,但凡生活無憂,總要惦記著一些祖宗,因為這不是做給自己看的,而是做給子孫后代看的。

  相比別人,曹錕的孝道。雖說感動天地還差那么一丁點,但也不差多少了。

  自從曹錕跡之后,他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曹家不只是天津衛大沽鎮上的匠戶,還能有人當官,當將軍,當大將軍。自打曹錕當官以來,曹家的祖先算是遭罪了,也不知道被勞駕了幾次,墓地翻修。祠堂一再擴建…

  如果大總統是終身制的,估計按照曹錕的性格,能夠將整個曹家宗祠動工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當然,驚動了祖宗這種事他是不管的,他是給曹家的先祖揚名的機會,受點委屈,被驚擾一下,也是應該的。

  要不是活人建造墓地入祠堂太過于晦氣。說不定他能精神百倍的將自己的后事都在生前給辦了。但有人說了,皇帝不是自從登基開始就給自己建造陵寢嗎?

  不過人和人能一樣嗎?

  一個是天子,上天賦予人間的真神。甭管是真是假,但身份地位不能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

  一個是平頭老百姓。就算是達官貴人,倒是有給自己身后準備壽材的,也沒有聽說過把活人的牌位放進祠堂的。從古到今,也就明朝的時候。九千歲魏忠賢有這個打算,但是結果很不理想。抄家滅族,后果比挨雷劈都嚴重。

  見曹錕笑瞇瞇的。高凌霨心里堵得慌,他就不信邊上和他一樣眉頭緊皺的夏壽田不會沒有看出來上海租界里游行背后的奧妙?

  那幫教授簡直壞到家了,甚至連‘輿論’都無法批判這些人的對錯。因為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聲抗議,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祖國的教育事業。

  當然教育事業興旺了,教授欠的工資也該了下來。

  “夏秘書長,你看?”

  高凌霨不準備自己捅破這層窗戶紙,于是他認準了在曹錕面前說話不用太顧及的總統秘書長,夏壽田。要不是這件事從里到外,都透著壞消息,高凌霨肯定會附和曹錕,說上一段讓他主子神清氣爽的話。

  可問題是,這幫教授明顯是憋著壞呢,處處算計民國政府。

  因為《辛丑條約》中賠款的部分,多算了軍費,少算了軍費,沒人去關心。最先提出還款倡議的是美國人,當然也和美國人在清朝受到的待遇有關。

  說白了是一種外交手段,既然是外交手段,那么私人團體就沒有這個資格去要求代表一國政府的對華,反對當然可以,雖說是生在上海的小規模游行,但很快會上升到政治層面,在燕京的英國公使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其實英國人也想返還一部分條約賠款,當然這不是良心現,因為整個《辛丑條約》中賠款的部分,拿大頭的不是英國人,也不是法國人,而是俄國人。眼下紅色風暴席卷歐洲,英國人巴不得給俄國人添堵,上眼藥。

  其次就是,美國人做的不地道,美國在賠款份額之中,比英國人少,比法國人也少,比德國人更少,而俄國人的賠款份額是美國人的四倍。加上那些年老毛子不斷侵吞清朝的土地,在華夏人眼中,成了一等一的惡人。要不是老毛子趕在英國人前面,拉仇恨值,當初日俄戰爭時期,東北的不少軍官也幫著日本人。

  英國人好不容易擺脫了華夏第一大仇人的角色,自然看不慣美國人的做法。

  這時候想買好來了,當初打仗的時候,怎么沒見美國人來勸架?

  加上華夏對英國人的仇恨值也不低,當初英國人動了第一次鴉片戰爭,然后一不可收拾,拉著法國人干慈禧,拉著俄國人,拉著小日本…

  總之,壞事做盡的英國人也知道在華夏他們不受待見。

  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讓英國人可以緩和一下關系的機會,卻讓美國人搶先了。英國人能不怒嗎?

  再說了,英國古板的思維,后知后覺,總覺得跟著美國人屁股后頭,不太光彩。習慣當大哥,對于做小弟,政客們是非常抵觸的。

  于是,民國政府一直和英國政府溝通《辛丑條約》部分不符實際的多算軍費和利息,被英國人用種種理由給拒絕了。可這是僅限于外交層面,當初顧維鈞在英國擔任民國駐英公使的時候,也推動過高層之間的談話。結果是不了了之。

  這次教授們在上海一鬧,雖然動靜不大,倒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當然也可能是一個麻煩,因為英國人的性格向來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夏壽田不介意給曹錕普及一下外交層面的戰略眼光,當然因為民國實力太過弱小,再怎么戰略先進,獲勝的幾率也近乎于為零。再說了,英國在亞洲養了一條好狗,雖有不聽話的跡象。但咬人,還是不遺余力的。

  耗費了不少唾沫星子,曹錕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位爺撲騰著大眼珠子,開始緊張起來,良久,才猛的一拍大腿,嚇了周圍的人一跳:“我說呢,這幫窮酸怎么會那么好心。原來在這里憋著壞等爺們呢?”

  “三叔,其實也不能怪燕京八所學校的先生們,動了教育經費,沒了工資。就是斷了他們的生計!”

  曹錕只要在錢上,腦筋還是轉的很快的:“這不是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曹士杰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可曹錕郁悶的嘀咕道:“可讀書人氣節呢?”

  曹士杰差點被他的三叔給折磨出心理陰影。氣節這玩意,在場的似乎沒有一個人有。曹錕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曹士杰說了一句公道話,這位越來越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跡象。當然。曹錕還是能夠信任的,畢竟是自家人。唬下臉道:“士杰,怎么連你都這么說?要工資,為什么不來和我說,而是找英國人麻煩?這幫英國人,一個個頭頂長瘡腳底流膿,憋著壞想要禍害我們呢?給了他們機會,最后吃虧的還不是民國?”

  夏壽田對曹錕的說法嗤之以鼻,要說禍害,民國是被英國害的夠嗆,往前數八十年,甚至一百年,英國人也不是好東西。可問題是,你曹錕也禍害了不少人…再說了,燕京幾所大學的教授,有一個算一個,他們的身份夠不夠有意見就找總統來反應?

  估計還沒有走到大總統府,就被衛兵拿著槍趕走了。

  對于把當官看成是財為要目的的政客,夏壽田一直不怎么看得起。

  袁世凱壞,可袁世凱說起來,貪的錢也比不上他手下的幾個將軍,督軍。

  在民國,看得透政壇的人,要是還能帶一點民族情懷,不要多,就是酒后拍桌子,敢罵幾句政府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多少帶著一些悲觀情緒的。

  夏壽田也不例外,在外,民國被列強虎視眈眈,政府喘不過氣來;在內,軍閥政客禍害老百姓,老百姓也喘不過氣來。民國就像是一個被夯實的火藥桶,而且里面裝的都是烈性炸藥,國家時刻都在崩潰的邊緣,沒有出路,也沒有希望。

  不用夏壽田給曹錕解釋的太清楚,因為曹錕的門前來了一個他頭痛不已的‘惡客’英國公使,帶著一大幫子人來找曹錕的麻煩。從規模上來說,一點都不遜色于在上海的教授們舉行抗議示威的人數。

  曹錕捂著腦袋,倒不是裝病,而是真的頭痛。

  他有時候連和下屬商討國家大事都會走神,如果對面是一個外國人,他頓時像誤食了瀉藥一般,渾身難受。至于為什么吃了瀉藥,怎么去會捂著腦袋?不是應該捂著肚子嗎?

  這估計是個人愛好而已。

  不過此時的曹錕還是有力氣罵上幾句家鄉話,抬頭用無辜的眼神了看了一眼夏壽田,隨后還是落在了高凌霨身上。畢竟夏壽田的身份是秘書,雖然是總統府的大拿,但是在代表政府方面,沒有高凌霨的身份有說服力。

  對此,夏壽田很滿意,高凌霨很著急。

  且不說曹錕被英國人纏住了,再說王學謙,仿佛一門心思不聞窗外事。專門為自己的美國之行做準備,當然有些人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也有人是心頭還有猶豫…

  不過能來王公館的,自然不算是太客套的外人。

  顧維鈞喝著王家的咖啡,一個勁的皺眉,嘖嘴:“子高,你這是做了壞事就跑路,讓苦主沒處喊冤啊!”

  “少川,我不是被你拉著去美國的嗎?得了,做了苦力還要落埋怨,你要是用不上我,我就不去了。”王學謙無辜的看著顧維鈞,雖說他美國有產業,但是現如今托拉斯時代,壟斷時代,手中產業多的財團,誰會親自去管理名下的產業。

  就是想,也根本忙不過來。

  不過股東年會,倒是應該參加。雖說王學謙是被顧維鈞拉著去美國,但至少他內心是不抵觸的。

  “得了,我錯了行了吧?”顧維鈞的眼神不滿的瞥了一眼他的這個學弟,心中不由感慨:這年頭的壞人都開始扎在好人的圈子里混了,官場越來越險惡了!

  按理說,顧維鈞的身份是外交總長,于情于理,他都改露個面,說上幾句不痛不癢的官話。但他也清楚,英國人的固執,是多么的難纏,又不是沒有打過交道。當初他在英國當公使,早就摸頭了英國人的秉性。

  正因為如此,他更傾向于民國和美國人展外交關系,而對英國人敬而遠之。

  再說了,顧維鈞自認為自己是上等人,經驗豐富的外交官,他出任外教總長是來幫曹錕的,可不是給曹錕當救火隊員的。就曹錕的性格,得罪人于無形,那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

  所以,顧維鈞躲在上海,根本就沒有回燕京開啟外交談判的想法。

  再說了,老約翰和柯立芝都已經從天津登船了,快的話,兩天就會抵達上海,民國代表團也在上海準備齊整,該是時候出去美國,開始為年底的華盛頓會議趟路了。

  自從顧維鈞回國之后,威爾遜總統任期滿了之后,民主黨在大選中一敗涂地,相對于保守的共和黨再次控制了美國的政壇。顧維鈞對這次美國之行,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因為摸不清哈代的性情。就光從王學謙的口中聽到不少小道消息,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于是,萬般無奈的顧維鈞只能把眼光瞄準了老約翰,熟悉美國政壇的他知道,一萬個政客支持他,還不如一個財團的領袖人物說一句管用。

  顧維鈞的目的多半是在漫長的跨洋旅行中,能夠和老約翰搞好關系,至少抵達美國之后,能夠多通過洛克菲勒家族,介紹一些政客。雖然他的身份是外交官,幾乎美國所有的政客都不會拒絕他的見面,但是如果是老約翰介紹的,就兩樣了。

  所以,顧維鈞也認命的在上海等美國人從天津坐船來上海,不過他就是見不得王學謙這家伙太得意,剛給曹錕上完眼藥,就拍拍屁股就走人:“林總長,你就放心讓令愛跟著子高,把冰清玉潔的小姑娘給帶壞了?”

  林長民爽快的笑了起來:“不怕,我相信子高的人品。”

  顧維鈞撇撇嘴,心說:他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不過想想也對,王學謙這大財主,主動給林徽因提供留學費用,還一點要求都不提,這種好事就算是個‘當’,林長民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

  再說了,司法總長林長民心中也不太淡定,因為他聽說在英國游歷了一番的徐志摩要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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