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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風頭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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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飯館,劉思源被頭dǐng的太陽晃的眼神都有些迷糊,可心頭卻滿不在乎的在站在烈日底下。小,..o

  王學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晾著他,抬高要價?

  還是,壓根就沒有談下去的意思?

  總之,劉思源猜不透王學謙的真實想法,不過不外乎這兩種結局。因為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王學謙請他吃飯的目的。如果是因為同僚一場,早幾天就該和和氣氣的面對面,飲酒暢談,何必拖到現在,故意得罪人?

  “先生!”

  劉思源嘴角微張,長在琢磨王學謙的用意的時候,他的保鏢在他的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這里不安全!”

  眼神茫然的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場景,感覺不出危險出在哪里?不過街面的繁華讓他倒是感覺到另外一番風味。這種繁華甚至是天津的租界內都比不上的。

  上海的法租界在城市建設上,無疑是投入最大的。

  要不是礙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霞飛路的繁華程度,也不會被公共租界的大馬路比下去。

  不過劉思源雖說不以為然,總覺得自己的保鏢有些過于緊張,緩和道:“這里是租借。”

  但腳步并沒有做停留,而是會走上了在幾米之外的汽車上。保鏢隨后跟著上了汽車的副駕駛的位置。然后神神叨叨的用眼神在前頭街掃了一眼,這讓劉思源的心頭非常好奇:“發現什么了?”

  “在我們來的時候,在前面三層小樓的方向,停了兩輛汽車,還有拐角的地方有幾個拉黃包車休息,可是當先生會客的客人走后,這些人先后都離開了…”

  “不用找了,那是王學謙的手下派來的。”

  劉思源頓時明了自己的保鏢到底在擔心什么。無疑王學謙帶著他來吃飯,已經做過了安保工作。雖說自從當上了財政次長,鹽務總監之后,劉思源的身邊也配備了保鏢,但論武力程度和人數,他的保鏢只是防止在街頭被江湖人綁架的等級。

  真要有人動了殺心,一心想要殺他,他身邊的保鏢也攔不住。

  雖說保鏢的戰斗力不強,一個打兩個或許湊活,但要是來一群。分分鐘就能教育他做人。但保鏢起碼的警惕性卻一diǎn不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歪著身體,向劉思源報告情況。來歷不明的汽車,眼神中透露不懷好意的苦哈哈,甚至還有巡警…更讓他揪心的是,這些人仿佛是一伙的。

  保鏢還試圖說當時的危險,但劉思源去不耐煩的打斷道:“開車!”

  劉思源心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他沒有想到王學謙在上海灘竟然有這么強大的控制力。

  如果是僅僅是保鏢還有幫派的成員。那么劉思源還能接受。

  但當街頭的巡警,甚至是租借的巡警都成了王學謙都能隨便指使的對象,這對劉思源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顯然,這個兩年前名不見經傳的家族繼承人。僅僅在上海灘兩年,就控制了如此龐大的勢力。甚至種種跡象表明,洋人也站在王學謙一邊。

  這絕對是一個糟糕透dǐng的消息,如果王學謙本事僅僅是一個商人。銀行家,就算個人再有錢,他也無法對曹錕有太大的抗拒力。因為他根本無法抵抗軍隊的碾壓。但背后還站著洋人,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從飯桌上,劉思源還在猜測王學謙的真正用意,一開始劉思源還是在內心掙扎,因為他也猜不透,王學謙是想要那一種結果。不信任北洋政府,那是一定的;但如果說想要獲得利益的最大化,漫天要價,劉思源是不相信的。但只是王學謙展露了冰山一角,就讓劉思源覺得,王學謙已經不是可以隨便揉捏的角色。

  王學謙口中的無法信任北洋政府的還款能力,也不過是一個借口。

  因為,只要王學謙發動身邊的外國勢力,讓美國公使,或者英國公使出面做擔保人的話,曹錕就是有無數個理由反悔,也不會表現出來。

  可王學謙并沒有這樣做,反而表現出足夠的謹慎,其實都是偽裝。

  在劉思源的心中,他對王學謙的感覺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開始他以為是拖延。但現在,他更愿意相信王學謙不認為眼前的時機很好,他在等待機會,或是曹錕最虛弱的時候,或者是北洋政府無法拒絕的條件,不管是哪一種,劉思源都認為他在上海和銀行公會的接觸,將會徒勞無功的。

  隨后的幾天,王學謙的行動仿佛像是印證了劉思源的懷疑。

  除了金城銀行的王郅隆,北方的銀行主要負責人都已經回去,各地的銀行家也相繼返程。雖說上海擁有全國近一半以上的銀行,但是銀行公會年會已經結束了。

  等于從根上斷了劉思源談判的理由。

  緊接著,由上海的遠東銀行牽頭,聯合了浙江銀行、興業銀行等大銀行,對浙江、江蘇、湖南等省份,對于民族紡紗工業開始調研,尤其是大生紗廠出現的原料危機,債務到期的情況等進行了解。

種種跡象表明,銀行業開始可能會扶持紡紗工業,還有下游的織布行業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被說曹錕,就是銀行公會的核心會員,七大商業銀行都很可能會緊縮銀根。因為同時期還有一個巨大的投資已經進入前期的勘探和測量。

  寧波至金華,金華至湘潭的鐵路建造,將是一個數千萬的大工程。

  銀行顯然選擇了一個更加穩妥的投資項目,而且不管是浙江、江西還有湖南的政府,都不會反對這樣的工程。一來沒有外資進入,本土勢力也無話可說;二來,鐵路的建設期間就能給當地帶來巨大的利益,建成之后,更是一顆搖錢樹,當權者無法拒絕。建成之后的鐵路,只要不要像南潯線太短。總是保本經營,在民國其他的鐵路的利潤幾乎可以用暴利來形容。每年的收益超過固定資產投入的15也是極為尋常的。

  種種跡象表明,銀行團放棄了北洋政府,或者更貼切的說法是,曹錕在銀行團內部很不得人心,沒有投資價值。

  還有一個消息讓劉思源感覺不太妙。

  從燕京傳來的消息表明,教育經費似乎又一次被挪動了。其實民國時期的大學,大部分都是私立大學。

  私立大學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國內籌集資金的私立大學,其中主要的資金來源是軍閥。比如曹錕還創辦了河北大學。

  還有一部分私立大學的資金來源于國外。或者外國公司和個人的教會大學。當初,老約翰洛克菲勒也準備在民國建立一所大學,資金來源是以他名字命名的基金會,并長期資助的大學。但是因為大學創辦需要很大的周期,社會影響力積聚緩慢,這才讓老約翰改變了主意,資助了一座現代化的醫院。

  還有就是在燕京,八所隸屬于教育部的大學。

  作為內閣成員,雖然還是新人上任的總長。劉思源也深知燕京政府如果想要挪動教育經費的話,只能是這么幾所大學。在民國,除了教育部名下的大學,很少會有大學因為無法承擔教師工資。而成為輿論譴責的對象。

  只有公辦大學,才有這種可能。因為公辦大學的教育資金,很容易被挪動,甚至是貪污。

  劉思源正在納悶。到底是那個沒腦子家伙去動了公立大學教授們的工資。

  不過很快,讓人感覺風向似乎不對起來,《申報》向來是以敢于直面社會最尖銳矛盾。而不怕政府的報紙。當《申報》將教育資金突然‘消失’,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作為新聞買diǎn的時候,已經有人嗅出不一樣的味道了。

  不過這些不痛不癢的輿論消息,顯然無法對政府高層帶來一絲一毫的利益損失。

  至于挨罵,當官要是怕挨罵,還能愉快的發財嗎?

  不過這次挨罵的范圍有些大,從上海開始,仿佛像是傳遞的火炬,一路燒到了燕京城內。

  新聞工作者,雖然魚龍混雜,人渣,文痞不少;但是也不缺乏硬骨頭,當《京報》也開始報導教育資金被挪動之后,曹錕后知后覺的感覺要出事。因為太快了,快到了發電報的速度。別看上海到天津和燕京有著一千多公里的距離,用蔓延也不太合適,簡直就是火藥庫爆炸。因為兩天的功夫,市面上的報紙都多多少少會關注一下教育資金的情況。有的是被一筆帶過,有的是長篇累牘。

  正當曹錕準備讓人去調查一下,至少讓大部分報紙‘閉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上海的英國總領事館被圍住了,當然用‘圍’這個字是不太妥當和負責。

  確切的說,是被三十多個教授,還有一群不明真相,總人數在一兩百人的路人圍觀下,開始了示威游行。

  示威的主題也讓人大跌眼鏡。

  主要就一個意思,督促英國政府向美國人學習,歸還《辛丑條約》被多計算的軍費和利息,用來振興民國的教育事業。

  游行者戰戰兢兢,但軍警,尤其是公共租界巡捕房一開始是如臨大敵。因為打從三年前的五四運動之后,民國的游行隊伍一次比一次的規模龐大,而且租界成了游行隊伍最喜歡去的地方。連正式警員,巡警,加上臨時雇用的巡警,巡捕房也就一百多人,面對幾千,甚至上萬人的游行,連浪花都撲騰不起來。

  在公共租界巡捕房,西籍巡捕房警察雖然人數少,但他們的收入很高,高到什么程度,一天20大洋。換成美元的話,差不多在8美元左右。一個月600大洋的收入,在民國能夠過上天堂般的生活,所以西籍的警察非常惜命,也怕犯錯,丟掉飯碗。

  占人數頗多的華籍警察的收入,是個人都不會給租界賣命,因為他的月薪甚至不如西籍的警察一天的收入,一個月15塊大洋。極端不平衡的收入,讓華籍警察很少會當面和游行隊伍沖突,因為一個月才15塊大洋的收入,不值得他們去給英國人拼命。

  而西籍的警察擔心一旦事態失去了控制,他們就會解雇。更要命的是,領事館的命令是不準出現沖突,至少游行隊伍沒有沖擊領事館的圍墻是不允許反擊的。

  說實在的,教授們比巡警更緊張。雙方一對峙都緊張的手心出汗,后背發涼。

  好在很快巡捕房警察們先放下了心,因為游行示威的隊伍小到對巡捕房造不成任何威脅。打從巡捕房成立之后,什么時候巡警們遇到過,游行隊伍竟然比警察還要少的時候?

  可是今天,他們遇到了。

  人單勢孤的教授發現,如果巡捕房真要下手的話,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堅定了盡快撤離的決心。

  趙元任抬頭看了一眼刺眼的陽光,心中惴惴不安的用胳膊肘捅了兩下身邊的胡適:“適之,我怎么感覺嘴巴發苦,心底發虛啊!”

  胡適扭頭瞪眼,不滿的看了一眼他的好友,不屑道:“瞧你那熊樣,我真鄙視你。”

  身后一個卻聽到一個突兀的聲音,幸災樂禍道:“適之,要是你腿不抖的話,說話底氣就更足了。”

  胡適鬧了個大紅臉,這才發現說話的是回家探親,在上海被他硬拉來的周作人,不過這位站在后排,至少反應正常。胡適不樂意了,撇嘴道:“星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也站到前排來?…我擔多大的威脅你知道嗎?要是對面的機槍開火的話,我可是用血肉之軀給你們在擋子彈,你不感謝我,倒也罷了,還揭我短…”

  胡適憤憤不平的說著,嘴巴很溜,就算腿在發抖,也不影響他嘴巴的發揮。

  當然,胡適說的機槍也沒有,這讓趙元任很失望:“哪有機槍?巡警手里都拿著棍子,連刀也沒帶。”

  胡適diǎn頭道:“不對勁啊!連燕京的警察都背上槍了…不會是英國人憋著壞,故意等著我們吧?”

  “我看不會…”

  “大家靠近diǎn,把標語舉高一diǎn,對,不要笑…”舉著相機的記者蹲在地上,給流行隊伍照相。

  咔嚓。

  然后三十多人,在英國駐滬總領事門前的游行結束,沒有激烈的情緒沖突,也沒有波瀾壯闊的民族情緒。總之現場沉悶的仿佛是畢業季的留念照片拍攝場地,就連駐足觀看的路人也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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