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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純站在墓坑邊沿,顯得心不在焉,和周圍幾張興致勃勃的面孔有著極大的差別。幾天前溫如玉的造訪,使他的情緒極為低落,此時面對西郊漢墓考古發掘半年來最大的發現,也沒有讓他活躍起來。
墓室前的車馬坑已經清理出不少東西,幾個考古人員正拿著一些殘片拼湊著,豐富著地上一架馬車的輪廓。對于陪葬車馬,事先早已有了推論,現在無非是證實了這一點,而稱得上是大新聞的,是墓室門前出土發現的一具古代尸骨。
一個考古人員正在用毛刷小心翼翼地剔除尸骨表面的殘土,使其整體基本暴露出來。剛才聽姜林淵介紹,由于尸骨面部朝下,一些有特征的部位還不得而知,同時這具尸骨已經嚴重糟朽,肢體不全,左右腿都缺少了一塊腿骨。不過在孫純看來,這尸骨怎么都更像一團泥巴。
“姜教授,您說這具尸骨會是什么人?”古麗的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陽光映照下,眉發間的茸毛清晰可見。
這丫頭不會還是個處女吧?孫純不知怎么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腦子里忽然又跳出溫如玉那充滿孩子氣的小臉來,這個好像也是個處女,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種莫明的欲望和歡喜。
“我們也請了一些專家,現在做出了三種推測,一是殉葬者,”
姜林淵剛開口,就被齊民打斷了,“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認為漢代基本上沒有殉葬了啊。”
“前些年確實有過這方面的爭論。可最新的史料證明殉葬制度到唐代還存在,一直到明英宗時才予以廢除。”姜林淵解釋了齊民的問題,臉上也凝重起來,“第二種推測,就是這具尸骨是被從棺中拖出的墓主人。”
孫純也漸漸被他們的討論吸引住了,他清楚姜林淵這段時間的擔心,假如這種說法成立的話,說明棺槨已遭到破壞,里面有價值的文物可能遭到了洗劫。
“不是說古代的陵墓里好多都有防盜機關,會不會是被機關弄死的盜賊?”看來古麗最近也下了番功夫,就是野史軼聞也沒有放過。
姜林淵點點頭,沖著孫純問:“記得你借了我的一本《酉陽雜俎》吧?看了嗎?”
孫純回想了片刻說:“記得那里面講了個故事。說有一村人去盜古墓,開了第一重門,迎來的是萬箭齊出,走到第二重門,又有十幾個木人揮劍沖了出來,村民們拿大棒把木人的兵器打掉,這才看到里面吊著個大棺材,下邊金銀銅鐵什么都有,還沒來得及搶,棺材兩角開始往外飛沙子,很快就沒了眾人的腳面,大家這才瘋了似的往外跑,剛跑出來門就被沙堵死了,最終還是有個人被埋在了里面。”
不光是辦公室的同事,就是姜林淵也對孫純的博聞強記大為贊嘆,他已經聽說孫純暑假后要去廈門大學讀書的事,心下有些嘆息,他是沒福氣招收這樣既有名氣,又踏實好學的學生了。
姜林淵滿意地看看孫純,接上他的話說:“這種小說雜文類的書,還不能作為史學研究的依據,但古麗說的情況,在考古發掘中確實發現過。我們的第三種推測,就是尸骨是盜墓賊。不過尸骨已經嚴重腐朽,而且肢體不全,還無法判斷這古尸的死因。”
他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發現墓室正面槨板有被擾動的痕跡,很可能是盜墓者所為…”
周圍的人都有些黯淡,孫純對這種擔憂沒興趣,就主動換了個話題:“還發現了其它東西嗎?”
“倒也還有一些。”
“有玉嗎?”孫純有些迫不急待。
姜林淵有些意外,“你倒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你不說,我倒忘了給你們看了。發現了一塊,我叫人取過來。”
這是塊巴掌大的玉牌,像是沒經過雕琢的樣子,只是其中的一面,有個已經模糊了的似字非字、似圖非圖的奇怪圖案。這玉的質地也有些古怪,以孫純頭腦中另一個靈魂對玉幾十年的研究,竟分辨不出這是塊什么玉。
“我請幾位專家都看過,覺得像是篆體的‘鎮’字,但又變形得太厲害。大家都不是研究古文字的,有些吃不準。我已經讓人照了像,去請教幾位文字學家了。”姜林淵皺著眉頭,對這件玉器也摸不著頭腦。
道符!孫純第一眼看見這圖案,心里就有了判斷。拿到手里反復端詳,甚至覺得在《種玉》書里就有這個圖案,只是玉書中關于符咒的記錄極多,又都是他根本不了解的內容,他一時也不敢確定。
最初他拿起刻刀,熟悉另一個靈魂中的技能時,也曾下功夫琢磨過一段時間道符,主要想給身邊親近的人,特別是他在農村的父母做個玩意兒,能對身體起個聚攏元氣,扶正祛邪的作用。可最終的結果,也只是把書中一個說的最為簡單、明確,讓他這現代人能夠理解的道符,雕刻在玉牌上。雖然大家的反映不錯,可他再也拿不出第二種道符了。
不過現在看來,當初下的苦功有可能會派上用場,當時他查過不少資料,更是和朱老、夏墉這對師徒在電話里探討過多次。這早期的道符是由單個的文字構成,到了漢代,開始把多個文字拼合在一起。畫符的時候,多仿篆體及蟲書鳥跡的古文,筆畫故意曲折盤旋如云氣繚繞之狀,所以也被稱為“天書”或“云書”。因為那時候的道家認為,符,就是宇宙天空中的云氣自然結成的。
“天書玄妙,皆是九氣精像,百神名諱,變狀形兆,文勢曲折,隱韻內名,威神功惠之所建立。”孫純腦子里突然冒出玉書中的一段文字來,雖然不甚明了,但也大致明白,用現代人的理解來說,這道符就是一種內容與形式高度統一、完美結合的精神產品。
那么這精神產品陪葬在這王墓之中,到底起什么作用呢?難道僅僅是一種祭祀嗎?孫純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看周圍的人,石清他們知道他對玉器的癡迷,對他呆呆的樣子毫不在意,繼續圍著姜林淵,詢問著其他問題。
孫純拿著這塊符玉,慢慢走到墓室一側,無需他運起真氣,他就能感受到墓室下仍有玉器的存在,可手中的這塊,卻是毫無感應。他用手掌遮住玉器,悄悄把它放到額頭上,可仍然只有玉的溫潤。
這塊玉畢竟是考古發掘出的文物,不可能總給他親手撫弄的機會,孫純再次看了看幾米外的人群,心里發了發狠,身體里流動的真氣分出一股,順著指尖涌入了符玉。
治病過程中兩個多月持續的修煉,雖然體內的真氣沒有強大多少,可孫純對真氣的控制,卻上了一個大臺階。目前還比不了陳琪的精妙,可比之過去,不知強了多少倍,像此刻控制著一部分氣息來探測玉符,在兩個月前他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就在孫純緩緩地注入真氣時,他突然驚恐地發現,身體里像被打開了一個大口子,氣息不受控制地涌入玉符。大驚之下,下意識地逆轉真氣,結果是胸口如遭重錘,接著,像是一根巨大的鋼針從胸腑間貫穿上來,一直沖破頭頂。他腳下一軟,跌坐到地上。
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依稀聽到石清的尖叫。在女人的懷里,孫純鼓起最后的力氣,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陳琪”,就徹底地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