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微微撤開傘,讓自己暴露在天空下,然后她仰起臉,用細嫩的皮膚感受天空降落的蒙蒙細雨。
“雨小多了。”她喃喃說道,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旁邊的幾個男女輕微的動了一下身子,不過他們都是比較沉著的人,沒有人移開雨傘去感受雨勢的大小。
許榮榮蹲下身體,將剛買的菊花輕輕地散開,置放在墓碑前那一小片。
因為脫離了雨傘的照顧,潔白的花瓣上很快就掛滿了細碎的小雨點,當雨點越來越多,就開始紛紛聚在一起,成為一個很大的水滴,花瓣承受不住那顆水滴,花瓣一歪,那細長的白色花瓣帶著水滴從花萼上墜落,最后跌在水泥砌成的地面上,沒有了動靜。
花瓣殘落,在菊花盛開最美麗的時候,掉在地上,粉身碎骨,就像當時躺在血泊里的鐘琪琪,在最美的年紀,如凋落的花瓣一般,離開了這個世界。
白晟慢慢的蹲下身體,用食指輕輕地捻起那根被凋落的花瓣,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猝不及防間,也許是因為他蹲下身體而導致的雨傘傾斜,那一片的雨水全部在猝不及防得情況下全部澆打在了剛才那一束菊花上。
于是,剛剛掉落了一片花瓣的菊花,猛然間散落開來,花萼再也包裹不住潔白的菊花,所有的花瓣如花雨一般紛紛飄揚的灑落在身下。
兩秒鐘過后,剛才還很漂亮的幾束菊花的花萼上,竟然僅僅有寥寥數個花瓣,頑強的依附在花蕊上,和天空灑落的雨水對抗。
“怎么會這樣…”陷入沉思的白晟忽然驚醒,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被殘害的只剩數片花瓣的菊花,眼中劃過一絲陰郁。
“對不起,對不起…”他嘴唇微動,說出的話幾不可聞,旁邊的許榮榮只能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卻不知道他在呢喃些什么。
“白晟…”許榮榮擔憂的拍了拍白晟的肩膀。
鐘琪琪的死,白晟心里擔負了很多壓力許榮榮知道,縱然往常他也不是手上沒沾染過血腥的,可對這姑娘,白晟仍然愧疚不已。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鐘琪琪才失去了那個年輕青春的生命。
許榮榮嘆了口氣,她也對鐘琪琪心懷愧疚,卻不希望白晟永遠走不出鐘琪琪死亡的陰影,所以在發現白晟的不對之后,她直接拍了白晟的后背,希望能驚醒他。
“我沒事。”白晟及時的回頭給了她清淺的一個微笑,讓許榮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
“琪琪她也不想看你難過的。”許榮榮囁嚅了一會,終于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白晟的笑容淡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復有淡淡的笑著說,“嗯,我知道。”
看著白晟真的沒有特別奇怪的樣子,許榮榮這才放下了心。
不過下一秒,她就有些怔楞的張大了嘴。
但見白晟原本是蹲在地上的,后來因為許榮榮彎腰拍他肩膀所以回頭看向許榮榮,如今在回應許榮榮清淺的微笑之后,便輕輕地站了起來。
不過他在站起來之前,將原本手里拿著的那柄透明的傘,輕輕地覆蓋在了那一捧菊花之上。
許榮榮有些詫異,轉瞬間卻又明悟什么,所以低下頭沉默不言。
其他人更本就是沉默的性格,所以什么都沒有說,只有白晟站起身,低頭默默地看著墓碑上鐘琪琪明艷的笑容,然后任憑蒙蒙細雨打在頭發和西服上,身姿卻不動如鐘,穩如泰山。
良久,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走吧。”
說完就要抬腳往劉雅的墓碑前走。
許榮榮卻看他頭發和肩膀都濕了,有些擔憂他感冒,便將手中的傘強硬的遞給他,不等他拒絕就跑到了戰熠陽的傘下,和戰熠陽一起依偎著共用一個傘。
白晟見狀也只能苦笑一下,然后撐著這柄傘,和眾人一起慢慢的離開鐘琪琪的墳墓,然后前往劉雅的墳墓。
因著之前在這里發生過不好的事情,許榮榮也沒有多說話,只是將菊花放在劉雅的墳墓前,然后擦拭了一下已經微微褪色的照片上的雨水。
看出來白晟并不想停留在這里了,許榮榮就帶著所有人離開了這里。
在從最高的地方下來的時候,原本一直沉默的戰熠陽和溫珊珊忽然全身警戒了起來,不過只是近看才能看出來,遠遠地只當幾個人沉默的一前一后的離開這里。
一直到了停車的地方,也沒有陌生的人竄出來,許榮榮微微松了一口氣,戰熠陽和溫珊珊反而愈發的警戒了起來。
收起雨傘,稍微擦拭了下鞋子,然后進了車里,戰熠陽一邊沉穩的開車,一邊左右兼顧的看。
溫珊珊雖然沒有動彈,但是一雙眼睛也是緊緊地盯著附近周圍的環境。
好在這附近郊區還沒有太過于發展,總的來說算比較空曠,畢竟任何生產廠都不想和公墓靠在一起。
筆直的公路盡頭空曠不已,后面卻慢慢的有一輛車靠近了過來。
戰熠陽和溫珊珊渾身忽然緊繃了起來,戰熠陽有心將車速提高,但是考慮到下雨天地面總是比較滑,為了這一車人的安全,他不敢將車速提的特別高,所以沒過幾分鐘,后面的那輛車就趕了上來。
車是普工的桑塔納,黑色,無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速度卻不是任何桑塔納能比的,戰熠陽可以篤定,這車是經過改裝的,外表只是掩人耳目的罷了。
想到這里,他咬咬牙,將車往右邊撤了一點,以讓那輛改裝過的桑塔納過去,保一車人平安。
哪知這車還真是如戰熠陽所料,來者不善。
見戰熠陽往右靠,他竟然也跟著我靠了上來,并且好不怯場的用自己的桑塔納外皮去蹭戰熠陽的賓利轎車。
“刺啦”就是一聲碰撞的聲音,車內的人都狠狠地往前栽了一下。
戰熠陽立馬停住了車,許榮榮坐在副駕駛,如果車被撞她是最危險的,而戰熠陽不愿意讓許榮榮處在危險當中。
不過那個改裝的桑塔納實在太囂張了,即便是戰熠陽已經停下了車子,他也毫不猶豫的再次撞了一下。
因為地面濕滑,賓利竟然被撞的往前走了一寸的距離。
整個車里的所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既是對許榮榮的擔心,也是對那群挑釁的人的憤怒。
“我出去看看吧。”溫珊珊冷冷的聲音響起,同時一貫無表情的冷艷面孔也泛起一層薄怒。
她還沒見過那么囂張的不識好歹的人呢,況且她也好奇了起來,究竟是何方神圣,敢這么對待他們這群人。
“你小心一些。”戰熠陽并沒有阻止她,只是淡淡的提醒了她一聲。
許榮榮也擔憂的扭過身體,想說些什么,卻張了張嘴又發不出聲音。
說到底都是她執意出門,原本離開公墓的時候還在慶幸沒有遇到找麻煩的,誰知道這年頭剛冒出來沒多久,這找麻煩的就上門了。
好吧,算自己倒霉…許榮榮沮喪著臉,擔憂的看著溫珊珊。
戰熠陽輕輕地扶了扶她的面孔,然后安慰似得一笑,“別擔心,溫珊珊的身手你不知道么。”
許榮榮這么一想,也就沒有再沮喪著臉,只是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溫珊珊,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鐘琪琪的事情讓許榮榮的心里涌現出難過的時候,同時也提醒了她,無論怎么樣,都不能再因為自己而讓朋友們收到傷害。
絕不能…
且不說許榮榮咬著下唇,緊緊地關注著溫珊珊。
且說溫珊珊一手撐著透明的雨傘,然后將好容易擦干凈的雙腳又踏在了充滿泥水的公路上。
她本就是個愛干凈的女人,只是無奈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雨,導致地面上臟的夠可以,所以溫珊珊也只能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么。
不過,她雖然下了車,卻并沒有離開車附近,因為那輛桑塔納里也沒有人出來,車也沒有停息,溫珊珊不敢肯定車里的人會不會拼了命的撞過來,這附近寬敞的連個建筑物都沒有,溫珊珊縱然身手再好也逃脫不了。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她沒有離開車附近,只是關上車門,右手舉著傘,冷著一張美顏,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桑塔納前車窗內那個黑乎乎的影子。
大約這樣看了兩分鐘,對面的桑塔納微微動了一下,溫珊珊全身瞬間戒備了起來。
不過那桑塔納并沒有喪心病狂的撞上來,反而在兩秒鐘之后熄火了,接著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個渾身被黑色包裹的男子從車內走了出來。
這男子身材高挺,略微有些消瘦,穿著黑色最普通的外套,黑色的比較緊身卻彈性十足的褲子,還有一個黑色的氈帽,以及一個黑色的口罩。
甚至連雙手都戴了一雙黑色的手套,毫不夸張的說,除了那雙銳利的眼睛,這個男子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了黑色里,讓人無從分辨他到底是誰。
溫珊珊全身都戒備了起來,但是她仍然十分淡定的看著這個黑色男人,冷聲問道,“你是誰?”
對面的男子從嗓子眼里發出一聲笑,然后一雙銳利的眼鏡直直的透過溫珊珊,仿佛透過車窗逼到了許榮榮跟前。
許榮榮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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