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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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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煙橫抹曉山,紫燕斜翻春水,此時正是艷陽天氣,花香陣陣從湖邊撲面飛來。

  好天氣應該出去走一走,徐灝往外面的橋頭而去,湖中早已有畫舫疏簾,映出芙蓉粉面;煙堤嫩柳,拖來桃葉香裙,到處都是游湖的女子。

  視而不見往來的仕女村姑,大多是涂脂抹粉,繞翠圍珠的庸脂俗粉,沒幾個天然秀色。

  選擇了一處假山可以領略湖山真景,徐灝居高臨下一眼發現松庵大和尚站在樹后,一雙毒眼死死射在湖中一只畫舫的船艙內,目不轉睛,就那么的呆看。

  徐灝暗罵好一個色和尚,跟著往湖中望去,只見一只大船打著貢院的旗號,有一個白須老者同一個和尚在艙內坐談,后面的艙里門窗都關著,沒有什么女子蹤影。

  大概是松庵和那和尚認識,徐灝轉過頭來欣賞著湖光山色,忽然天空黑云四起,頃刻間雷電交作,大雨如傾盆直倒下來。

  此情此景令徐灝哈哈一笑,想起和兄弟們在上個夏天觀賞女人的那一幕,就見一個個游人仕女好似喪家之犬,落水之雞,急沖沖的到處尋找地方避雨。

  男人也還罷了,女人被雨水淋著非常狼狽,一般進城逛逛莫愁湖,都是提前三更天四更天起床,出門時誰不是精心打扮一番,被大雨一澆,涂抹的脂粉都化了糊糊,單薄的衣衫一片黏連,濕漉漉的褲裙貼肉裹著雙腿,粗的細的長的短的,圓的瘦的胖的肥的,一覽無遺。

  渾身膠結單衣單襖露出渾圓兩乳,猶如泡脹的饅頭,惹人眼球。到處都是女人在亂紛紛的呼娘覓女,足下驚慌,道路泥濘濕滑。一陣風吹來渾身發抖,一跤跌倒哈哈大笑,兩腳朝天。

  徐灝免不了一樣渾身浸濕感覺有些發冷,尋了個亭子跑了過去。等跑的近了,發覺雨勢比先前更大,亭子內有不少女人擠在一起,因亭小人多,人人挨肩擦背沒些空隙。

  徐灝見狀停下腳步,背過身體站在階前石上,勉強不被雨水掃到。

  有小媳婦見他文質彬彬的相貌俊逸,心生好感,笑嘻嘻的道:“這位公子何不擠上來呢?”

  徐灝笑道:“男女授受不親,在這里也一樣。”

  忽然里面有人叫道:“徐相公不妨事。這亭子是公所,又不是女娘們建造的。她們若是怕男人,就不該進亭子來了,相公何必這般道學?”

  不等徐灝開口,有站在外面的男人不悅的道:“我們都有女眷。男人們自是都在外面,誰像你一個和尚強擠進來?挨著婦女好不可惡。難得這位公子尊重不肯進亭,乃是個正人君子,你偏要他進來是何居心?等雨停了,再和你理論。”

  徐灝回頭一看,見是松庵和尚擠在三四個少女中間,那張嘴差不多貼在一個女孩的眼皮上。惹得女孩們一臉嫌棄,拼命往一邊躲閃。

  松庵豎起兩道濃眉,圓睜著一雙豹眼,露出兇光大聲罵道:“你這活烏龜,放什么狗屁!你既要憐惜女人的廉恥,就不該放妻子出來賣俏。你睜開龜眼認認我是誰?連昭慶寺大老爺都不認得,這等瞎烏龜只可燒湯,等雨停了送你去順天府打上三十毛板,連你妻子一起教訓一頓,才知和尚的手段。”

  那發話的人嚇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做聲了,別的男人嘟嘟囔囔,都埋怨他不該招惹是非,女人們則嚇得臉都青了。

  徐灝怒從心起,他久居人上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不動聲色的瞅了松庵一眼,沒有馬上發作。

  忽然遠處跑過來一個人,說道:“家爺請相公上船一會,因雨大不能自己前來奉請,吩咐小的致明,請相公休怪。”

  徐灝問道:“你家老爺是誰?因何請我?船在何處?”

  那人用手一指,說道:“就在那一株大楊樹下,正是我家的船,相公上船便知。小的拿著雨具,不多幾步就能到船上,雨太大了,休要耽擱。”

  此種事雖然稀罕但也尋常,讀書人之間時常這么見面,即使是萍水相逢。徐灝擔心生病了,二話不說穿上蓑衣,匆匆往船上走去。

  艙門口站著的原來是那位白須老者,滿面春風,迎接徐灝入艙。徐灝把雨具脫掉,便要施禮,老者說道:“且慢。”吩咐一個小童隨徐灝去后艙換上干凈的衣服鞋襪。

  徐灝略微停頓了下,已經有數艘快船迅速趕了過來,當下隨著小童進了后艙。

  換上了一套衣物,徐灝瞅著書童眉目嬌媚異常,宛若女子,道了聲謝謝,書童低著頭抿嘴一笑。

  出來后和老者見過禮,老人說道:“先生受寒了,且吃三杯熱酒沖一沖寒氣。”

  徐灝有些歉意的道:“我家里有嚴令,外面的酒食一律不能沾唇,我喝我自己的。”

  說完徐灝亮出了一具四四方方的小銀壺,扭開蓋子立時酒香四溢,仰頭喝了三口,一股溫暖的陽和之氣,從胃部迅速擴散到四肢,整個人都好像活了過來。

  老者心中暗暗稱奇,指著身邊的和尚介紹道:“這位禪師法號法云,乃當今賜紫,從五臺山而來,法力無邊,胸多智慧,公子先見過,好求求禪師為你指點迷津。”

  法云?徐灝觀察這位很可能是企圖強暴婦人的惡僧,竟敢堂而皇之的在京城里招搖撞騙,看來又是朱高熾冊封的,因此縣官才不敢拘他,遇上我也算你倒霉。

  其人生得面如銀盤,眉如偃月,鼻直口方,耳長額闊,雙目閃爍有光,確實有幾分羅漢的模樣,背后豐隆多肉,手臂粗大一看就知是個習武之人,約有四十上下的年紀。

  身披一件渾紫暗龍袈裟,足穿大紅朱履,光著一顆滾圓肥頭,頭頂上炙著龍眼核大紫紅色的戒疤。

  徐灝隨口道:“我連儒家都不拜,何況禪理?求教倒也不必。”

  說完就要直接坐下,老者慌忙說道:“禪師是方外尊宿,兼之年長,自然該是首坐了。但這位先生既不是儒家子弟,又不好禪法,應以世法相見,聽口音乃是京城人氏,禪師現客居莫愁湖,到底是哪位上坐,這倒是要憑禪師自己主張了。”

  徐灝對宗教素無好感,除了漢人自己的道教,其它一律不太感冒,要他坐在一個為非作歹的和尚下首?憑他也配!

  不過老者之意分明是要他上坐,這里面就有些意思了,看來并非是單純的萍水偶遇。

  當下徐灝一點也不謙遜,隨便拱了拱手,一屁股坐在了上首,法云險些氣破了胸膛,問題是剛剛犯了事又不能發作,只得怏怏不快的坐在了第二位。

  老者自然是坐了主席,吩咐換上新的酒席,先送上一道茶來,徐灝依然拒絕,問道:“素未識荊,請問老先生尊姓大名,貴鄉何處?為何邀我前來?”

  老者微笑道:“學生姓末,號淡然,祖居江右,因探親來此,興起游湖。小廝們說岸上有位相公被雨,因恐擠了女人不進亭中,許久立在外面,渾身濕透。又說有個僧人反不避嫌,強擠在亭中,又招呼相公進去,是以與眾人發生了口角。

  學生好奇在前艙望見尊品是一位德福俱備之相,故斗膽叫人奉請,不知先生姓名居址,貴庚幾何,曾否締姻,家中可有親人,因何事至此,乞道其詳。”

  徐灝不禁笑了,心說好一個德福兼備之相!你怎么不說我面相貴不可言呢?盯著對方的眼睛,笑道:“我姓徐名灝,祖居鳳陽,父母雙全,拙荊沐氏。生在金陵長在金陵,這莫愁湖就是我的后園,閑來無聊就來走走。”

  不想未淡然哈哈大笑,立起身來笑道:“不料無意中,竟然遇到了故人之子!老侄如此少年老成,豪邁不羈,英氣內斂,吾友有后矣。”

  徐灝大驚趕忙起身,好奇問道:“老先生與家父熟識?敢問其詳?”

  未淡然大笑道:“公子不知,令尊當年在長沙做王府護衛時,老夫任谷王長史,那段時期和令尊相交莫逆,彼此通家往來,當時你和令姐尚在襁褓,一取名青蓮,一取名灝,老夫至今不忘。近年退休,又值妻亡妾喪,遂和你家成了陌路,前日進京有心去登門拜訪,沒想到先在這莫愁湖和賢侄不期而遇,真乃快心之事也。”

  徐灝知道徐慶堂年輕時確實做過兩年的谷王府校尉,后來不耐煩做武官就返回了京城,本來想通過科舉走文官之路,因得幫著處理家事,漸漸瑣事纏身淡了心思。

  如果徐灝只是尋常之人,自然不會懷疑什么,問題是以他的身份,類似之事遇到的太多了,親朋故舊也就罷了,而這位做過谷王的長史,打死都不信和朱橞沒有關系。

  既然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徐灝沒必要裝出一副驚喜模樣,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

  倒是未淡然神態變得十分謙恭,這時候再裝作不知道徐灝的身份未免太說不過去了,絲毫不敢仗著長輩的身份說話,熱情的道:“當初老夫另有賤號,后來絕意仕途故改號淡然,因無子而置一妾,所生是女兒,后來又納美妾以娛老,生了一子一女,可惜兒子早夭,只存幼女,此乃老夫之累,慢慢與賢侄細談吧。”

  莫非要使出美人計討好我?不用猜都知他的閨女是美人,不然講出來干啥?徐灝心里尋思著,有預感谷王一定是另有所圖,加上蠢蠢欲動的齊王,看來這幾年會是多事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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