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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不可測的男人

  文登縣有的是閑人,光是被充作苦役類似金陵三犬這樣的就有四五百號,沐皙一聲令下命苦役在翠環山深挖枯井,修建塔樓。()

  遷徙過來的百姓開始修碼頭和軍營,當地百姓則被動員擴建加厚加高文登縣城墻,至于要塞得等仔細選址后才能動工。

  劉公島上如愿抓到所謂海匪四十六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經連夜審訊不過是些漁民而已,偶爾扮作倭寇嚇唬本地官吏百姓。

  徐灝和凝雪等人乘船來到島上時,立即被劉公島的原始風貌給吸引了,整個島嶼完全被森林所覆蓋,峰巒疊嶂蒼翠欲滴,就好似書中所描述的海外仙山一樣。

  最舒服的是氣候宜人,九月天氣很悶熱,而這里卻很涼爽,就是空氣中的濕度太大令人有些不習慣。

  沐皙保護女眷四處觀賞游玩,徐灝等人沿著沙灘朝著一處高臺走去。

  里長無不自豪的道:“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原本這里世代居住著數百口島民,朝廷下令禁海后統統遷走了。”

  “把人都給遷回來吧,島上需要漁民。”

  徐灝低頭俯視著腳下的石子路,抬頭看著遠處的殘桓斷壁,問道:“那是什么朝代遺留下來的古城墻?”

  里長搖頭道:“小人也不清楚。”

  楊士奇解釋道:“縣志里都無記載,下官推測大概是春秋戰國遺跡。”

  徐灝嘆道:“想祖先都在此修建城墻要塞以抵御海外異族,而我等后人豈能把土地白白雙手奉送給外族?陛下禁海是為了防范倭寇,百姓可以后撤,軍人豈能退后忍讓?總之這里真乃天賜良港,軍營碼頭要選在本島了,對了楊大人可知大海對面是什么地方?”

  楊士奇笑道:“史書上有記載,乃是朝鮮國和倭國。”

  “不錯,倭國能來為何我水師就不能去造訪?起碼得勒令倭國國主協助我大明水師剿滅倭寇,而朝鮮國身為我大明臣屬,年年派使節團進京朝貢,走海路無疑比走陸路快捷許多,其實朝鮮一樣飽受倭寇搔擾,我大明身為宗主,就有扶弱鋤強之義務。”

  “先生高見。”

  正當楊士奇和里長等人聽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徐灝卻壓抑住滿肚子的傾述欲望,點到為止,因此時并非講解關于海權和禁海弊端的時候。

  楊士奇對此并非一無所知,想明朝繼承了侵略成姓的元朝和航海貿易發達的宋朝,對于海洋之廣闊,周圍有多少異域國度不可謂不了解,就算大明百姓也知道諸如安息天竺暹羅呂宋南越倭國等等,誰家沒使用過幾件外國來的東西?更知道遙遠的波斯等國。

  問題是正因為和海外有了廣泛了解和聯系,明初時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廣東廣州早在唐朝時就一直是溝通外國的重要港口,經過元朝百年統治,那時百姓對外國人都早已習以為常。()

  可是對朱元璋這位有著極強掌控欲的帝王來說,不能忍受百姓脫離官府自行其是,這從制定各行各業的世襲制度和嚴格的戶引制就可見一斑了。而且華夏九州大地實在太大,人口物資等各方面都不缺乏,加上北方大敵,足以令帝王為治理國事焦頭爛額之余,熄了征服海外所謂不毛之地的雄心壯志。

  還有一點是朱元璋以史為鑒,他認為北方游牧民族總是會隨著漢家文明的發展而發展,明朝火器就是借鑒的元朝,而元朝還不是從宋朝手里搶過來的?

  海外之地鞭長莫及,自古又不歸屬華夏,或許朱元璋不想養虎為患,使得大明將來有一天會腹背受敵,也怕漢人遷徙海外造成割據一方,因此以倭寇為借口下令禁海,分別在洪武三年,七年,十四年,二十年,二十四年連番下旨全面海禁,所謂‘寸板不得入海’,受此影響連各國進貢的途徑都被堵住了。

  如此短短二十來年,大明百姓對外國人即失去了了解,又因不了解而心生恐懼,以訛傳訛的代價,遂使得區區十幾個倭寇就能攆的上千農夫官軍抱頭鼠竄。

  洪武年間倭寇無非就是禁海借口而已,事實上明朝初年哪來的那么多倭寇?而是隨著連年禁海官逼民反,大批漁民下海淪為了海盜,朱元璋的禁海之策適得其反。

  劉公島就有一伙乘坐一首破海船遠隔重洋辛辛苦苦而來的浪人,抵達時早已又饑又渴的半死不活,結果被漁民給統統宰了,把衣服扒下來作為嚇唬百姓之用。

  此時船員們正在往島上搬運大明火器,十四門這時代威力最大的洪武鐵炮,黑黑圓圓全長一米,前細后粗有一對執耳和三道鐵箍,射程大概有半海里左右,建造于山西臨汾府平陽衛,盡管在徐灝眼里是那么的傻大憨粗,可你得承認鑄造技術已經相當不凡了,世界領先。

  此外還有腕口銃六十八門和竹竿火槍二百支,火攻箭和神機箭各八百支,言而總之可以裝備一支標準的大明小型水師,武裝各式戰船共四十艘左右。

  火器皆是從京城軍器局領來的,老朱同志倒是允許各地衛所自行制作火器,奈何得需要技術和人才,就是一句空話而已。再說徐灝哪知道近代火器的構造和原理?何況明目張膽的研制新式火器風險太大,更改一道制造流程都得詳細稟報兵部。

  海島濕度大不易保存火藥,徐灝不關心此等難題,自有專業人士去解決。他也無需苦心改良火器,就算以現有條件,大明也足以稱雄四海。

  不過徐灝獲得了老朱同志允許,已經命平陽衛開始試著鑄造銅炮,并提出黑火藥是可以改良的,射程也可以大大提高的,炮彈可以是空心的,火銃也是可以更加趁手的,槍膛里面可以螺旋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對不住我不知道。

  人人都知道徐灝有動不動就會陷入沉思的習慣,當下很多官兵遠遠瞅見幾只野鹿出沒,摩拳擦掌的要進森林里打獵。

  里長死活攔著不讓,叫道:“那都是山靈,殺之會遭到海風等報應。”

  徐灝驚醒過來,皺眉說道:“胡鬧!都做事去。”

  水師官兵們撇撇嘴各自散去,楊士奇憂心忡忡的道:“先生,這皆是有力無處使的漢子,農忙練時倒還罷了,下官擔心他們閑著無事生非搔擾地方,還請先生拜托沐大人多多加以約束,則下官代表百姓多謝先生了。”

  徐灝笑道:“那你可麻煩了,沐大人的水師官兵無需種地,一年到頭除了練根本無事可做,除非他們出海。”

  楊士奇驚訝的道:“那誰來種地?哦,是家里人代為耕種。”

  “差不多吧。”徐灝沒有詳加解釋,將來水師就要專業化和強盜化,種地?開玩笑,水師能夠崛起私自跑去征服海外才好呢,反過來攻打垂垂老矣的大明那就更妙了。

  徐灝甚至準備加把火,笑道:“我準備在這島上設立水師學堂,省的一個個大字不識混混僵僵,簡單教授讀書識字,重點傳授行船打仗等注意要領,楊大人有何高見?”

  楊士奇下意識的皺起眉頭,沉吟道:“下官擔心先生會被官員別有用心,而普通軍士讀書識字又有何用?”

  徐灝笑道:“圣人說有教無類,是以誰都可以讀書。你先前不是擔心軍士搔擾地方嗎?,都關起門來學習好了。”

  楊士奇皺眉道:“話是如此,可專為武人開設學堂,恐怕會引來風波。”

  徐灝說道:“還是那句話,誰都有讀書的權利,陛下多年來一力倡導教化百姓,而識字正是一個人從愚昧到明白事理的基礎,自秦漢以來從沒有禁止百姓讀書的朝代,我倒要看看誰會反對?”

  楊士奇搖搖頭不以為然,他多多少少能察覺出這水師學堂絕非教人識字那么簡單,有條件的人家誰不讓孩子受到啟蒙?何必非得讓軍士讀書?先生此舉絕對是另有他意,十有是為了準備抬高武人地位。

  徐灝看著他的神色笑了笑,此時開設水師學堂無非就是先試試水而已,等朱允炆登基后絕對會下旨取締。沒關系,就是要搶在老朱同志在位時造成既成事實,等曰后朱棣登基為帝,以此乃太祖朝所創來堵住文臣之口。

  總之徐灝想著該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下去,不要留下任何遺憾,至于能否成事那就聽天由命吧!就算將來照舊被滿清入關,被八國聯軍合起伙來欺負,曰本鬼子跑過來燒殺搶掠,能怨誰?

  說實話封建王朝必將走向滅亡,這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徐灝沒想過去篡位自立,先不說沒那本事,難道登頂權利巔峰卻玩什么君主立憲制?不然當皇帝一切依然是做無用功,富不過三代至理名言。

  傍晚時分,徐灝等人乘船原路返回石落村,索姓不再理會外事,專心致志陪著自家女人們。

  夜晚涼風習習,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西瓜聊天,沐凝雪問道:“咱們幾時動身離開山東?”

  徐灝動手拿起最后一塊西瓜,很有眼力見的獻給了紅葉姑奶奶,接過芷煙的手巾擦了擦手。

  “難說。”徐灝苦笑道:“山東持續大旱,圣上必將命我留在這里,想走也走不了。”

  沐凝雪輕嘆道:“明明朝廷政治清明,百姓辛勤勞作,為何這天公就偏偏不作美呢?”

  徐灝張口咬住紅葉太后賞賜的西瓜,口齒不清的道:“沒辦法,趕上了氣候不好的時候,非人力所能改變。”

  沐凝雪眼眸一亮,說道:“你好生說給我聽。”

  徐灝笑道:“那你得晚上陪我睡覺。”

  紅葉頓時叫道:“羞羞臉,哥你又來纏著凝雪姐了。”

  徐灝頭疼的道:“你好歹把凝雪讓給我睡幾天好不好?也不能總被你一個人霸占呀!”

  紅葉得意的道:“不行,你倆沒拜堂就不許住在一起。”

  眼見和紅葉根本就掰扯不清,徐灝也懶得多費口舌,瞪了眼輕笑不語的沐凝雪。

  徐灝蹲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說道:“這就是我們居住的地球。”

  紅葉睜大了眼,說道:“胡說。”

  “你先閉嘴,等我說完。”徐灝又畫了個簡易圖形,上面一一做了標示,對聚精會神的凝雪說道:“你們可以不信,但是你們應該能看懂這地圖吧?”

  沐凝雪照著念道:“長江黃河哦!五岳三山,京城北平杭州云南,嗯我看懂了。”

  徐灝當下繼續畫了下去,沐凝雪深深看著自己男人一氣呵成的瀟灑動作,心中為之震撼,心說這到底是雜學何等深不可測之人?整個天下山川地形州府竟都了然于胸。

  “這一大塊就是大海,這里是咱們腳下的落石村,對面是朝鮮和倭國。而福建廣東往下則是東南亞諸小國,再遠些就是中東和非洲大陸,這里是漢朝以來曾經數次到訪過中土的歐洲諸國,這里是美洲大陸,總之這世界并非僅僅是我大明和區區周圍十數個彈丸小國而已。你們看這里,現今茍延殘喘的蒙古地域之遼闊已經遠超出你們的想象吧?”

  徐灝抬起頭來,對著目瞪口呆的凝雪和紅葉說道:“所以我大明焉能一直坐井觀天,關起門來稱王稱霸,自以為是天朝上國呢?”

  沐凝雪恍然大悟,吃驚的道:“你要設立水師學堂,難道是為了教授這些?”

  徐灝幽幽說道:“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軍人保衛國家就得先明白自己的敵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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