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經年過半百,但是仍舊風韻十足。鬢角間有些銀絲,可是皮膚仍舊細嫩。年輕時候必定也是一位絕代佳人,洪禹的母親只怕是遺傳了她的容貌,才能讓洪承業一見傾心不能自拔。
“我看就是我外孫,樣子跟四丫頭真像。”
夫人有些不講理,紀艮天本來就惱火,這下有點壓不住了:“別跟我提那個人!我紀艮天沒有這個女兒!”
可是他這話說的夫人火氣比他還大,指著紀艮天的鼻子叫道:“老四就是我丫頭!我親自生的,你不認沒關系,信不信我再給丫頭找個爹!”
紀艮天氣的頭發倒豎:“你敢!”
“你再不認女兒,你看我敢不敢!”夫人毫不退讓。
徐鶴然和徐琬然早已經退了出來,這種情況兄妹倆早就司空見慣了。老夫妻倆經常當著他倆的面吵架,絕不把他們當外人。
老夫妻一旦開戰,都是火爆脾氣,一時半會絕對不會消停。徐鶴然優哉游哉,徐琬然問道:“哥你干什么去?”
“老爺夫人一時半會不需要人伺候,我去喝兩口。”他也就這點愛好,整天打著“為老爺搜羅天下好酒”的旗號,在天機城內四處找酒喝。
還特別喜歡嘗試新酒,那個酒樓不遠萬里運來了別處的佳釀;那個酒樓聘請了新的釀酒是出產了新酒,徐鶴然是一準會上門品嘗的。
好在他酒量很好,倒是沒有因為喝酒誤事。
徐琬然一笑:“我送你出去。”
高高的石塔是武者的專屬居所,好比兄妹倆就是直接從上面躍下,半途中腳尖在塔身上輕輕一點,然后穩穩當當落地。
如果是一般人,數百丈的石塔,光是臺階上去就累個半死了。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最近聽說玉鬼樓新釀了一種玫瑰酒,最適合女人飲用…”徐鶴然正想把妹妹拉下水,忽然旁邊閃過來一個人,到了面前抱拳一拜很是有禮數:“徐姐,真巧,在這里又遇上你了。”
徐琬然有些奇怪地看著紀宏:“你怎么在這里?”
“我…”紀宏有些不好意思:“咳咳,路過、路過…”
他趕緊問道:“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呢?”
徐鶴然也是個稀里糊涂的人:“你朋友?”
徐琬然淡然點點頭:“算是吧。”
“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徐鶴然丟下妹妹跑了。
紀宏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那個,徐姐你有事沒?要不我請你去玉鬼樓嘗嘗他們新釀的玫瑰酒?”
徐琬然的神情古怪起來,這才是真巧呢。
紀艮天氣的把桌子里的玉器砸的粉碎,夫人卻依舊冷笑著坐在一旁,還翹起了二郎腿!
“紀艮天,你今天跟我說清楚,到底什么時候讓我外孫跟四丫頭見面!你要是敢糊弄我,我馬上離開天機城!我警告你,玉落城、玄鄴城可都有人等了我幾十年!”
紀艮天氣喘如牛,眼睛血紅:“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試試看!”
“你——”紀艮天一躍而起沖到了夫人面前,夫人卻毫不退讓的迎上去,兩股龐大的氣勢轟然撞在一起,紀艮天原地不動,可是他卻愣住了:“你…你已經收放自如,不會再傷到我了?你更進一步了?”
夫人得意洋洋:“還不算,不過最近小有感悟,的確有所提升。紀艮天,我告訴你,我跟你了是下嫁,你敢不認我丫頭,我跟你沒完。”
紀艮天喘了幾口氣,惱火的坐回去,懊惱無比道:“明明是我上當了!要是讓玉落城和玄鄴城的那兩個老家伙知道你當年就是一品二星,比我們高出一個大等級,你看他們誰還有臉追求你!”
夫人當年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就是怕一種天才們自慚形穢不敢出手,紀艮天力壓群雄抱得美人歸,結婚當天何等意氣風發,結果洞房花燭夜就被夫人壓在了身下,登時淚流滿面知道自己上當了。
更加無奈的是,這些年以來,夫人突飛猛進,已經是一品八星了!現在更是有突破到一品九星的跡象,而紀艮天還只是一品七星,差距似乎越拉越大…
“好!”紀艮天咬牙切齒:“七天以后,就是‘地心月’開啟的時間,到時候把那小子送進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我到時候親自去看著,你這老東西不準動手腳!”
紀艮天重重的哼了一聲。
四女兒紀貞瑰因為一次意外流落清源大陸,居然自甘墮落的嫁給了清源大陸的人!那個武道荒蕪之地,能有什么好人才?他紀艮天的女兒,堂堂青陽血脈覺醒者,居然嫁給了一個廢物,而且生了三個孩子!這讓紀艮天本來就暴跳如雷,覺得女兒沒有守住貞潔是個錯誤。
而接下來,紀艮天又給她安排了幾次相親。
盡管紀貞瑰已非白璧之身,但是她身負皇位青陽血脈,仍舊擁有巨大的價值。各大氏族之中,也有不少中年喪氣的直系子弟,愿意和紀家結親。
可是紀貞瑰以死相逼,就是不肯去,紀艮遠幾次三番在人前丟了面子,終于一怒之下把她軟禁在地心月之中。
夫人盡管使出了各種手段,包括以“出軌”相逼,紀艮遠就是不肯妥協。
地心月是一出奇妙所在,對應著天空中月亮的運行軌跡,每一個滿月的時候開啟一次。雖然里面孤寂清苦,但是卻對修行大有幫助,紀家真正的天才,或者是血脈覺醒者,往往會被送入其中修行三年。
紀麟剛出門,幾輛馬車迎面而來,正好下來幾個人叫住他:“麟少!”
這幾個人他都認識,也是紀家子弟。身份大致和紀杰相當,平常以他為核心,為他馬首是瞻。
“你們來了。”他淡淡一點頭。
那幾個人憤憤道:“麟少,阿杰的事情就這么算了?”
紀麟只得表現出一絲關切:“老九怎么樣了?”
“我們剛剛去看了阿杰,麟少,那叫一個慘啊,全身骨頭都短的差不多了,這一次就算是康復了,他的修為恐怕也是廢了。”
“那個野種,居然敢如此侮辱阿杰,就是在侮辱我們啊麟少!”
眾人七嘴八舌,都在慫恿紀麟幫紀杰出頭。而且大家心里都有數,紀杰跟洪禹又沒什么恩怨,肯定是紀麟受命他才會出手的。
紀麟一皺眉:“我會派人給老九送去靈丹,一定要保住他的修為。不過最近這段時間風聲很緊,咱們保存實力,不要輕舉妄動。”
他心中其實不屑,紀杰那點修為都是靠丹藥堆積起來的,真正動手連一個四品通法都能戰勝他,有什么用處?
周圍眾人頓時失望,紀麟顯然是不打算出頭了。可是紀杰被人操練成那個樣子,他們要是不把場子找回來,以后哪還有臉在天機城內橫行霸道?
闊少們之間也有不同的圈子,互相之間較勁攀比。
忽然有人問了一句:“麟少,你這是去找辛小姐嗎?”
紀麟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但仍舊點了點頭:“是。”
紀麟不喜歡辛鈺,覺得那個女孩雖然漂亮但是腦子不夠用。可是辛鈺是辛家的正房小姐,如果能夠娶到她意義重大。
而紀麟并不打算為紀杰出頭,除了被父親警告過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紀杰那只癩蛤蟆居然敢打辛鈺的主意。
有的東西麟少爺可能不喜歡,但那就是麟少爺的東西。麟少爺沒說不要之前,別人不能碰!
剛才開口那人立刻道:“麟少,聽說那個野種最近和辛小姐走得很近,很會獻殷勤啊!”
“噢?”紀麟淡淡一聲:“那也沒什么,男未娶女未嫁,很正常。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等風聲過了再說。”
眾人失望而歸,紀麟在馬車上露出一絲冷笑,雙拳漸漸攥緊:洪禹,你個不知死活的野種!本來還想讓你多活幾天,等過了血脈檢測再說。可是你如此不知進退,那就讓你早點去見閻王!
洪禹一直安靜的等著,每天他都會詢問一下來送水送飯的下人,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去見母親,但是那些下人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茫然的告訴他,請他耐心等待。
趙東海等人時常回來看他,帶他一起逛逛天機城。
這座波瀾壯闊的雄城的確讓洪禹大開眼界,各種大型玄兵也能夠運用在一般的商業之中,而并非一定是戰爭利器。
七夕劍靈告訴洪禹,在這一點上,河左大陸其實已經超越了蒼黎古朝。那個時代就是因為窮兵黷武,大型玄兵只用來戰斗,才會最終走向衰亡。
紀宏也來看過他一次,不過說話的時候紀宏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惦記著什么事情。一道下午酉時,他就立刻告辭,似乎約好了什么人。
紀梟也來了一次,不過兩人總有些奇怪的尷尬,說不了幾句話,紀梟就落荒而逃,以后再也不敢來了。
紀梟倒是告訴洪禹,徐琬然帶著她去找了紀艮遠,嚇得紀艮遠連連跟她道歉,以后是真的再也不用擔心紀艮遠的威脅了。
這樣,在平淡之中度過了五天時間,徐琬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面前:“準備一下,后天你就可以如愿以償了。”
洪禹頓時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