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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沉吟道:“姨娘你也知道不管怎么樣這事我們終究是瞞不住的,現在倒是天助我們,老太太的后事忙活了一陣,如今冬天的衣裳寬厚就是再過一個月也不會被別人看出什么。那時候老爺也快回來了,有老爺在就是夫人發現了,也不能做出什么來!我們這次要先下手為強,不能給夫人可乘之機。”
抿了抿唇又道:“至于管家事,我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好,夫人既然這時候提出來讓你和宋姨奶奶分攬些家事,指不定就是抬出宋姨奶奶來跟姨娘你斗,夫人好坐收漁翁之利呢。”
周姨娘也覺得有道理,頓覺得安寧陰險,拉住碧溪的手欣慰道:“有你在身邊也覺得清明許多,你且好好干罷。”碧溪臉頰一紅,忙奉承道:“都是姨娘調教的好。”
周姨娘咳嗽了兩下,蠟黃些的臉頰泛起了紅暈,她神色疲倦,跟安寧的懶洋洋吃好喝好睡好臉色紅潤有光澤不同。這些日子,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再說張母七七之前府里是不能吃葷的,她本來身子骨就瘦些,又不能吃葷,連吃個保胎藥都要藏著掖著。一個人吃飯兩個人吸收,再加上凡事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得,瘦下來也在所難免。
碧溪扶著她去里面躺著休息,過了會兒出來喝了一口茶,彩霞進來見到神色平靜,也拿不準她在想些什么,張嘴問道:“碧溪,姨娘她怎么說?”
碧溪雖然看不慣彩霞懦弱得模樣,但也知道這段時間也就彩霞對她好,扯出來個笑容比了個成了的手勢。彩霞松了一口氣,憨憨道:“我就知道碧溪你那么伶俐又有能耐,姨娘肯定會復用你的。”
卻不知這話在碧溪聽來更為刺耳,她無意識的摸了摸額頭,眼中惡毒與怨恨一閃而過。
這邊兒孟康家的正跟安寧說話,她道:“夫人。這些日子的也有不少達官貴人家采買的管事也不知從哪兒知曉了。跟我家那口子打聽新鮮瓜果蔬菜的來處,聽他們意思也是想收購些。畢竟大冬天的除了白菜就是蘿卜,青菜少見,應季的菜可是少有的,就是有也是貴的很呢。”
安寧捧著杏仁茶喝,聽了這話就說:“莊子上這些瓜果蔬菜的供應怎么樣?”
孟康家的想了想回道:“除了供應給這邊兒。按照夫人的吩咐給安家送了些,剩余的約摸還剩下五成。他們問起來我家那口子也沒一口拒絕,只說要問問主家。也怪的,那邊兒溫泉莊子靠山。地面也不大平,種些平常作物收成不大好。照夫人的意思山上種了果樹,地里邊又種了花生、紅薯那些的作物,又挖了池子引了河水來,養上了蝦子河蟹,還下了蓮藕。還找人看過了,種上了白術、紅花、生地、丹參、玄胡、澤瀉、薏仁等的藥材。雖說今年這些個是收不來錢。但種了幾年等果子掛果了,那些藥材種好了肯定是來錢的。”孟康家的這么一通說是怕等年底對賬的時候,說這個溫泉莊子虧了銀子說她家那口子管理不善,現在好讓安寧知道,免得到時候來個無妄之災。
安寧自然懂的,就跟孟康家的說道:“若是再有人問起蔬菜瓜果的事,你就讓你家那口子說是成本大產量低是嘗試種來主家吃的,能賣給他們看在老爺的面子上硬擠給他們的。分三成給他們,也別誰家都給。看他們誰出的價高選幾家制衡起來賣,也不怕他們不出高價。這眼看就要過年了誰家待客桌上要是有水靈靈的果蔬也是有面子的,再說物以稀為貴,他們也是不在乎這兩個錢的。至于這制大棚的法子,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罷。”
別人學了去也無妨,這用大棚來種菜本來就是為了滿足她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說了一下子能成功也得益于溫泉莊子的地溫本來就比其他地方高。等下次府里進人的時候,她還想著再挑幾個好廚娘,魯菜、川菜或粵菜等的。終日里吃著淮揚菜。盡管廚房變著花樣做。但對于早已吃慣了北方菜的安寧來說還是有些膩了,想換換口味。雖然她小廚房里的廚娘也會做幾個外地菜,但終究脫不了淮揚菜的口味。再說了以肚子里的寶貝兒做借口,旁人也不會有疑惑。
孟康家的心中大為歡喜,忙賠笑道:“聽夫人的吩咐,我回去就跟我家那口子說道清楚。”
孟康家的得了喜信又和安寧說了些事,就起身準備回去了,正往外走的時候看到碧水攆著一只玉色鸚鵡嬉鬧。一下子想到這鸚鵡可不是金大家的奉承來的,得了夫人的喜歡,還讓她家那口子做了田莊的二管事。孟康家的也有心討好安寧,就把這事兒記在了心里。
杏兒搬了小暖杌子坐在安寧腳邊,熟練得揉捏著安寧有些浮腫的小腿兒,有些欲言又止。安寧眼睛沒從賬本上離開,說道:“杏兒你有話就直說。”
杏兒有些訕訕得,低聲道:“杏兒有些不明白夫人怎么就讓兩位姨奶奶分攬家事了?以前太太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倒是后面臥病在床還是老太太發了話才將手里的權兒分了出來呢。”
安寧挑眉,她和陳氏情況不同,陳氏沒兒子又失了婆婆喜歡,跟相公相敬如賓,若不把權力抓在手里證明她還是張家正當的當家太太。性格要強也不想被人看輕,而她如今上面沒了婆婆,肚子里還有一塊兒寶貝肉疙瘩撐著,何懼之有。笑道:“你瞧著周姨娘關起門來,我們不知她打什么主意。我讓她和宋姨娘一塊兒管家事,她總得要暴在人前,有些什么手腳我們也有跡可循。再說了宋姨娘也不是會吃虧的主兒,以前老實是為了二姑娘,如今強起來也是為了二姑娘。人家說為母則強也不是沒道理的,既然她像我投誠了,總得要給些甜棗吃。”
杏兒手下動作未停,道:“夫人是想讓她們倆狗咬狗么?夫人就不怕她們兩個聯起手來分夫人的權么?”
安寧撲哧一笑,沒搖頭也沒點頭,把賬冊闔上放到一邊兒道:“宋姨娘是個聰明人,你且瞧著吧。我分攬出來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有人幫忙我也樂的輕松。”再說了在讓她們協助管家之前,各處的人手都被理順了一通,就是她們想要安插人手也很容易被看出來。采買、廚房等重要地方都被她這邊兒把的死死的,宋姨娘還是個聰明的,有她對付著周姨娘也夠了。
“杏兒受教了。”杏兒換了一條腿揉捏,安寧笑道:“你也學的快,有你和碧水在我輕松得多。”碧水跟謝嬤嬤學,杏兒也有張嬤嬤教導,兩人本來就是伶俐勤快的,學起來也用心,上手也快,安寧也放心讓她們管著房里。
正說著,芝兒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一枝紅梅花笑吟吟地進來笑道:“夫人和杏兒說什么呢?杏兒臉都紅了呢。”瞧著面如桃花的杏兒,眼睛暗了暗,又若無其事的轉過來,把手里的梅花往安寧這邊兒送了送。
安寧抬頭去看那一枝梅花,鮮艷奪目像是上好的胭脂,撲鼻一陣寒香,笑道:“這梅花從哪兒來的?怪好看的。”杏兒也抬起頭來看,歡喜道:“這紅梅好俊呢。”
芝兒眉宇間有些隱隱的得意,復而笑道:“今早聽花園子那邊兒打掃的老婆子說花園的梅花開了,我就想著折一枝來,讓夫人也能瞧瞧這盛開的紅梅,就是插在花瓶里放著也好看呢。”
安寧覺得有些窘,她嫁到張家來少說快有半年了,就是家里的路都認不全,更不用說知道小花園子里有什么花了,家大了也就這點不好。她一點都沒有炫耀的意思,真的。雖然她空間里各色的花也有,她也就知道花在哪兒,也沒有要賞花的意思,她承認她是個物質主義者。就像是她老爹說的花好看有什么用,就只能看兩眼,又不能吃。現在看到也覺得挺賞心悅目的,笑道:“找個瓶子插起來吧。”
芝兒歡喜著應了,把紅梅插在一個美人聳肩瓶里,搬到高腳案幾上擺著,不經意地說道:“說來也是巧呢,我剛才在小花園里遠遠地看到周姨奶奶呢。雖說是恍惚些,但覺得姨奶奶清減了許多,襖子也寬寬松松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碧水拽著綁在四喜腳上的細鏈子進來,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四喜看到安寧像是見到救星似的往安寧這兒撲。之前還可以讓它胡鬧,可如今安寧肚子大了起來怕四喜鬧出什么好歹來,就給它拴了鏈子。碧水一下子沒抓住,四喜撲棱棱飛起來,像是乳燕投林似的往安寧這邊扎。芝兒搬著瓶子想要躲開,可惜側后面又是坐在花開富貴椅上的安寧,往后躲不得,緊張之下身子失去了平衡,捧著瓶子肩膀撞到多寶格上,紅梅花瓣兒閃落了些,零零落落得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四喜無辜得蹭到安寧懷里,杏兒去扶芝兒起來,擔憂道:“芝兒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