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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手指撥棱下依舊水靈的花瓣兒,垂下頭道:“我沒事兒,就是給夫人的梅花撒了沒那么好看了。”轉身把瓶子放上去,眼中的嫉恨和不善一閃而過,摸著花瓣的手掐進花瓣里,水靈靈的花瓣斷了半截,落下來。
杏兒也沒發現她的古怪,舒了口氣說沒事就好,轉身招呼小丫鬟進來整理干凈。
安寧伸手拽住四喜爪子上的細鏈子,倒提溜著,四喜啊呀呀的亂叫,綠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一看就不老實。安寧瞪了它一眼,才抖抖索索的老實下來,翅膀護著自個腦袋,怯懦懦的叫了聲:“寧寧——”
碧水白了它一眼,心道夫人的閨名也是你這個小畜生能叫的,想要把它拽回去。安寧擺擺手,揉著四喜毛絨絨的小腦袋:“現在才學會求饒了,嗯?”四喜縮了縮小腦袋不說話了,安寧轉頭去看芝兒,瞇了瞇眼睛淺笑道:“芝兒先下去收拾吧。”
芝兒身子一僵,旋即應了下來,路過時朝碧水淺笑下,只是笑容未達眼底,側過身子就出了里間。可巧紅袖在外間和幾個小丫頭們做針線,見了芝兒出來忙招呼她來:“芝兒你來瞧瞧這個花樣子怎么樣?我娘說這樣子小孩子穿上也吉祥呢。”
芝兒走過去一瞧是件白綾子里紅緞面的肚兜,繡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大娃娃坐在一張大荷葉上,憨態可掬,繡工也十分精巧。她眼睛暗了暗,抿著嘴笑:“是個好看的,只我說小主子的衣裳攏共堆起來幾箱子都裝不完的,也有針線房張羅著,你也跟著湊勁,日后啊小主子定是不缺衣裳穿的。”
紅袖圓圓的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也不回答轉眼問芝兒去哪兒。芝兒只說先回房間收拾下。掀開猩猩氈簾出去了。
安寧看了碧水一眼,碧水怏怏的低下頭,杏兒繼續坐在小暖杌子上給安寧揉腿。四喜這會兒知道自己闖禍了,乖乖得呆在安寧腿上,小腦袋窩在翅膀里,露出里面黃橙橙的絨毛來。
碧水跪倒在安寧跟前。道:“碧水太過魯莽,請夫人責罰。”絕口不提芝兒的事,想到剛才若是芝兒往后倒,她后面可是夫人。萬一有什么好歹來,她就是死幾次都不足惜。心里暗惱自己不夠杏兒穩重,為一時之快,險些釀成大禍。
安寧在心里嘆了口氣,原本想著碧水跟著謝嬤嬤學些規矩,行事規矩都絲毫不差,就是性子也穩重了許多。哪想到她還是有些跳脫。看了碧水一眼,道:“你去跟古嬤嬤再學學規矩,罰半個月月錢,好好想想你哪兒錯了。”
古嬤嬤原本是張母身邊的規矩嬤嬤,后來因為安寧懷孕,張母就把古嬤嬤給了安寧,如今管著安寧院里的小廚房,規矩行事是府里頂尖的。碧水一聽便暗自明白夫人這是暗里偏袒自己的,再不敢托大。老老實實的跟古嬤嬤重學規矩不提。
守孝期間,無訪客,無來客,各處關起門來過日子,轉眼日子就到了臘月。即使是揚州的臘月也冷的厲害,幾乎便滴水成冰,雪花灑落,北風呼嘯,在屋外的仆婦丫鬟都不自覺地瑟縮著身子走路。
安寧就吩咐把屋子布置的暖暖的。不斷的燃燒著上等銀霜碳。熏籠也點上,白銅小手爐幾乎不離手。除了每日固定的走動。為了小肉球著想,她躲在空間里練起了瑜伽,瑜伽配合吐納呼吸,就是托著個小肉球,身子也沒生銹,反而比以前敏捷許多。
偏生的臘月又事多,不僅鋪子年底盤賬,各地田莊上繳年貨,再者府里發放銀錢,核對賬目,一系列繁瑣枯燥的事就堆在了臘月。將近年關,臘月二十三擺設供桌,送灶請神;緊接著清掃庭院,去塵迎新;再來置辦年禮,讓一向悠閑得安寧像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再來張致遠要回來了。
碧水扶著安寧進屋來,杏兒接過她穿得滾著紫貂毛的鶴氅,唏噓道:“夫人趕緊歇歇,這天竟是越來越冷了,到外面一圈兒都快把人凍僵了。”
碧水把小手爐遞給安寧,笑道:“好在沒下雪,不然會誤了老爺行程,夫人要不要躺會?說起來老爺天黑才能到府門口呢。”
安寧點頭,躺在暖炕上,心想也不知那老男人瘦了沒?畢竟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當然了也不妨礙老男人提前走,畢竟他們倆年齡相差一輪。而她又有空間在手,壽命自然不會短,只是…到現在為止,安寧都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她有空間這件事,就算是安夫人亦或是親近的碧水和杏兒都沒有覺察到一絲一毫。懷璧其罪的道理安寧是知道的,但她也不可能瞞著一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她不打算欺瞞,至于張致遠,安寧抿了抿嘴角,無端得有些煩躁。白皙手腕上的鮮紅如紅梅的佛珠潤澤光華,襯的皓腕如凝脂,安寧迷迷糊糊地想著聞著軟被上淡淡的清香,沉睡了去。
“夫人該起了。”碧水上前來叫醒安寧,安寧聽得外間熙熙攘攘的聲音皺著眉頭,坐起來一臉不悅。碧水知道夫人這是不高興了,就低聲說道:“兩位姨娘還有秦氏友蓉兩位姑娘都來夫人這兒了,要和夫人一起去迎接老爺。”畢竟規矩不可廢,就算安寧免了她們晨昏定省,但嫡庶不可廢,她們自然不能單獨跑到前門去。
杏兒忙替安寧攏起了衣袖,取下了腕鐲戒指等物,又拿了一塊大繡帕掩住了她衣襟,小丫鬟捧了水盆跪倒在地上,高舉起了手。安寧一面洗臉洗手,一面道:“現在才什么時辰,這么早來干什么!她們愿意等就讓她們去等,你出去讓她們清凈些。”
碧水道:“夫人這話可不是白說的么?幾位已經來半個時辰了,敢前請安的時候也沒見她們這么殷切呢。她們也不知夫人不耐煩這些,我這就讓她們說話小聲些。”
一時洗漱好了,安寧正對著鏡子梳妝,對杏兒說:“梳個簡單的就好。”
杏兒抿了抿嘴,笑道:“我還能不了解夫人的喜好么?”轉眼又想外面的幾位明顯是盛裝妝扮的姨娘,轉身去看夫人,只這氣質,比起來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就專心替安寧梳發,沒一會兒就為她梳了個清雅簡單的婦人發型,烏黑的發上只戴了一支碧玉銜珠鳳釵和一朵水紅色的珍珠瓚成的珠花,雖然簡單但不會顯得不端莊,反而是顯得清雅婉約。杏兒滿意地停下手,眼睛移向梳妝臺擺在角落里的各式胭脂水粉,有些為難。
自從懷孕了之后安寧就甚少用過胭脂水粉,一來是覺得這些胭脂水粉雖然都是上好,但免不了含有對身體不好的元素;再來自從有了空間之后皮膚越來越好,膚色細膩柔嫩,眉目如畫,又因為懷孕臉頰豐腴,臉上漾著自然的紅潤。杏兒為難了半天,心想原來‘卻嫌脂粉污顏色’竟是有的。
安寧看到杏兒糾結的樣子,心情好些了,笑道:“脂粉就免了。”
杏兒笑道:“夫人竟是不同他人,其他的孕婦有了身孕臉上免不了長些斑斑點點,出門時恨不得在臉上涂抹個好幾層,將暗黃的臉色蓋住。可夫人的皮膚竟跟那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一點都不用上妝,可把我們這些人羨慕得不行呢。”
安寧悄悄黑線了一把,果然美容是哪個時代都經久不息的女性話題。
“夫人,可要穿艷色一些,雖說老太太的重孝剛過,但畢竟是新年,總歸是要喜慶些。”杏兒問道,安寧攏了攏手腕上的鐲子,搖搖頭:“就穿平常就行了。”
杏兒稱是,就伺候安寧穿衣裳,顧著凸起的肚子就穿了比較寬松的寶藍色對襟棉褙子,疏落得撒著翠藍色的竹葉,唯有領口滾了柔軟的紫貂毛。雖說是冷色調,但有了寶寶后母性大發,渾身散發著柔和的氣息,更覺得溫婉可親。
等她出現在客廳里,幾乎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周姨娘近日可是盛裝打扮的,雖說這一個多月好生養著但心有壓力,也不見豐腴,只得涂抹了脂粉將暗沉臉色遮住。雖聽從碧溪傳說穿了湖青色對襟式繡著折枝芙蓉花樣的棉褙子,可發飾上做起了文章,戴著百花穿蝶簪以及芙蓉簪花,耳朵上帶著點翠鎏金耳環,也顯得嬌美可人。可看到了不施脂粉、不著艷裝,卻更顯得清雅溫婉的安寧,竟是覺得這一對比自己就比她老了好幾歲。難不成一院子水土養一樣的人不成?憑什么她懷孕了還依舊清雅嬌美,她就像破敗的柳絮不成?周姨娘剛想不自覺地去摸摸肚子,才驚覺起來這兒并不是她的地盤,凡事就應該更加小心謹慎才是,只得轉過頭不去看安寧了。
宋姨娘今日穿了藕荷色棉褙子,發髻上也只簡單戴了個梅花式的簪花,也不顯艷色,看到安寧也不吃驚,她前幾日還曾見到安寧,心有不甘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友蓉從臉上的表情到身上的衣裳首飾都是規規矩矩的,著實與她的前凸后翹火辣的身材不搭,看到安寧時候垂下頭來,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秦氏一身雪白色的素花褙子再配上她柔弱的氣質倒也顯得柔嫩秀美,看到安寧眼神閃爍,既有驚艷還有不安,閃爍著不敢直視安寧。
得,后院的女人齊聚一堂,百花爭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