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再次拂來,打著旋掠起蘇荔鬢側的髪絲。髪梢像被無形的手指捻住,拉直。
蘇荔目光沿著髪絲移動,忽然一手拉起程宗揚,喝道:“走!”說著旋身躍出,姿勢靈巧得如同一隻飛鳥。
身體剛剛縱出,蘇荔的小腿猛然一緊,像被一隻看不到的利爪抓住,身體定在半空。
蘇荔腿間的紅綢飄起,露出大腿內側雪白的肌膚。接著她豐潤的肉體傳來一陣波動,似乎被一隻大手粗暴地撫弄著,腰/臀間紅綢被揉成一團,高聳的雪乳凹陷下去,雪滑的乳/肉從紅綢間鼓起,微微顫動。
程宗揚抱著小腹,只覺內臟都被凍結。看到蘇荔身上的異狀,他掙扎著想爬起來,蘇荔卻低喝道:“不要動!”聲音中的恐懼仿佛要溢出來。
蘇荔美艷的胴/體在空中僵硬片刻,然後猛的跌落下來。
“不要說話…不要動…”蘇荔聲音輕顫著說道,不知道是安慰程宗揚,還是安慰自己。
“來自九幽的陰煞啊,花苗的阿依蘇荔路過這里,”蘇荔并膝跪著,雙掌合在一起,顫聲輕唱道:“她是花苗的族長,鬼巫王大人的仆從,以月光照耀下的金蝎起誓,花苗人沒有沖撞鬼神的意思…”
水一般柔滑的絲綢向上卷起,像被人扯動般從腿間抽出。蘇荔沒有動作,只低聲急促地祈禱著。
“花苗人會獻上珍貴的禮物。九溪的金砂和白夷的湖珠,將羅列在你面前,為她不經意的觸犯恕罪…”
忽然,仿佛有人扼住蘇荔的喉嚨,截斷了她的祈禱。蘇荔美目中懼意越來越濃,臉色被扼得雪白,一隻手卻拼命向程宗揚擺動,讓他不要動作。
終于,蘇荔恢復了呼吸,她低喘著,身體微微戰慄。鬢側髪絲散開,一向從容優雅的面孔因為恐懼而蒼白。
一秒鐘仿佛比一個時辰還要漫長,終于,蘇荔揚起臉,美艷的臉龐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卻帶著化不開的懼意。
冥冥中仿佛傳來一聲惡鬼般的厲笑。忽然,一團冰涼的氣息撲面抓在臉上,程宗揚身體仿佛凍結,周身的血液凝固成冰,口鼻呼吸斷絕,只有太陽穴那一處刺痛還隱隱跳動。尖銳的痛楚從額角一直延伸過去,像針刺一樣進入丹田。突然那隻停滯的氣輪一震,一股暖流仿佛擠碎冰層的噴泉迸涌出來。
充滿真陽的氣息散發開來,血脈頓時恢復暢通,受到抑制的熱流反彈般大肆奔涌,一直透出皮膚,朝四方噴射。篝火的焰光騰然升起,光芒大盛,映出蘇荔身旁一個血色的影子。
那影子很淡,只有一個不住變換形狀的輪廓。
蘇荔抓住這唯一的機會,眉梢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然後奮力掙開反剪的雙手,反擰著身體握住一支散落的箭矢,朝身後的幻影刺去。
血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那聲音并沒有通過耳膜,而是刀鋒般在每個人心頭響起。接著血影像雪化一樣消淡,被風一卷,便退入在黑暗中。
蘇荔身體一軟,伏在地上。接著她撐起身體,不顧一切地躲入程宗揚懷中,用驚恐的聲音說道:“陰煞!是陰煞!”
程宗揚凝固的血液剛才一瞬間仿佛變得沸騰,燒得自己渾身劇痛。火熱的氣息從丹田噴涌而出,源源不絕地涌向四肢百骸。他咬緊牙關,勉強通過內視,驚愕地發現,丹田中的氣輪仿佛仿佛變成一隻太陽,光芒四射,散發著無窮的熱量和光明。
一行字句從程宗揚心頭流過:其一陽初始,萌于丹田。丹田者,性命之祖,生氣之源,臟腑之本,經脈之根,陰陽之會,呼吸之門…
這是一陽的境界嗎?程宗揚努力將真氣聚攏,模仿韓庚、王哲施展九陽神功時的情形,試圖在經絡間聚出一隻光球。但真氣經過時,經絡間那些穴道只是微微一亮,并沒有散發眩目的光芒。
那股陰寒的氣息并沒有消失,而是繞著程宗揚飛快地旋轉。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自己卻能聽到它嗜血的吼叫聲在心頭不斷響起。
程宗揚抬起真陽狂溢的手臂,想捕捉住那個血影,但身體一動,丹田透出的熱流隨即停滯。察覺到他陽氣減弱,那股陰寒的氣息立刻逼近,血色的輪廓幾乎貼到程宗揚面前。
程宗揚不敢再移動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讓陽氣自然涌動。迫近的寒意像被烈火燒炙般向後退去,與他保持著尺許的距離旋轉,似乎仍在尋覓機會。
旁邊的馬匹似乎意識到什么,一匹戰馬昂首欲嘶,那團血影妖魅般撲去,戰馬隨即撲倒在地,口鼻溢出凝結的血跡。程宗揚連忙吹了聲口哨,黑珍珠耳朵垂下,夾住尾巴,用沉默避開血影的憤怒。
不遠處,吳戰威和易彪各自抱著刀,靠著一塊巨石和衣而臥,對這邊的情形一無所知。程宗揚毫不懷疑這邊的聲音被完全隔絕,不然只需蘇荔一聲驚叫,這兩個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的漢子立刻就會發覺。
另外一邊,小魏手臂纏著繃帶沉沉睡去,與他相好的花苗女子依在他身旁,恬靜的睡容仿佛沉睡的百合。
“不好!”程宗揚剛撐起身體,那股寒意便緊逼著襲來。蘇荔腳踝一緊,險些被那股旋風扯走。
身體略一移動,那股陰寒的氣息便隨之迫近,時刻覬覦著身邊的蘇荔。程宗揚只好擁著蘇荔,頭皮發麻地問道:“這是什么?”
“是陰煞…陰煞…”蘇荔玉體不停顫抖,對那個無形的物體充滿敬畏與懼意。
程宗揚想起自己一行在山村住宿時,因為村口的草結,花苗人堅決不肯與他們一起入村。祁遠當時說,村口掛的就是四煞草結,代表南荒的四種邪物。
“陰煞是什么東西?”
蘇荔咬了咬牙,然後道:“是一種怨鬼。懷著怨恨死去的鬼魂們,會在陰氣濃郁的地方聚積。它們沒有靈魂,只有對生者的怨恨。每到月亮被黑暗吞噬的時候,它就會在南荒的叢林間游蕩。吸取活人的魂魄。我沒想到,鬼王峒的巫師能夠召喚煞神。”
“你見過的,”蘇荔臉色雪白。“處于繁殖期的陰煞會和它遇到的每一個雌性/交/媾。有時是母獸,有時是女人。在她們身上發泄過生殖的欲望之後,陰煞會把卵產在她們體內…”
“生下小陰煞?”
“不。”蘇荔眼中的懼意越發濃重,“是陰蛛…”
程宗揚猛然想起蛇彝村那些尸體。直到這一刻,自己才明白當時看到的那一幕意味著什么。
鬼王峒的使者趁夜色,用毒蠅傘煉制的毒煙控制了整個村莊,將蛇彝村屠戮一空,又用蛇彝女子的裸體擺成法陣,召喚陰煞。後來在途中,自己和阿葭遇到一個死去的蛇彝少女,正是鬼王峒的使者從村中帶走,被陰煞繁殖過的犧牲品。
白夷族那次,被用來施法的蛇彝女子腹中也懷著陰蛛。難怪花苗人會堅持把阿葭的尸體焚燒掉。這一次,巫師的法術被武二郎打斷,導致陰煞比他預料的更晚出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希望他們能支撐到那個時候。
“你身上很熱。”蘇荔擁緊他的身體,又是疑惑又是感激地說:“還沒有人能用自身的陽氣克制陰煞。”
程宗揚咧了咧嘴,“比武二還熱嗎?”
“二郎是霸氣。你的氣息讓人想起春天的原野,充滿生機…”
蘇荔豐腴的胴/體與他貼得更緊。程宗揚心里升起一絲警覺,這樣抱著人家,似乎有些對不起武二那粗胚。他小心挪動了一下身體,避免碰到蘇荔赤裸的肌膚。
蘇荔注視著他,然後輕嘆道:“遠方來的客人啊。你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
程宗揚周圍的空氣變得冰寒刺骨,能清楚看到空氣中的水份在眼前凝結成霜。
面對傳說中的鬼物,即使豪邁過人的蘇荔也失去了抗爭的勇氣,盡力將身體蜷縮到程宗揚身側,躲在他陽氣的庇護下。
這時的程宗揚早已苦不堪言,丹田中凝聚成一陽的氣輪迅速消耗著自己的真陽,堅持到現在,幾乎已經難以為繼。
面前的細霜隨著呼吸慢慢浮動,離自己越來越近。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程宗揚一怔,險些驚叫出來。
穿好套裝的紫玫正立在門口,她彎下腰,一截光潔的小腿從套裙下伸出,向後翹起,一手扶著鞋柜,一手正將一隻精巧的高跟鞋套在腳上。忽然她上身毫無征兆地被推倒,鞋柜上的花瓶跌落下來,迸裂的碎片劃破了她的手指。
接著是阿姬曼。正在舞蹈的她被一團血影擁住,雪白的肌膚迅速枯萎。然後是凝羽、阿夕,還有樂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