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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不止阿難金馬,還有回鶻衛阿里漢。
和阿夏差不多的,阿里漢也自幼追隨家中長輩,與敵人英勇作戰,早早成長為優秀的將領,兩人都是各自家族中年輕一代的翹楚、都有一身好武藝,不同處只在于阿夏的家族位于回鶻東疆,常年與狼卒打仗;阿里漢的族人則常駐大漠南隅,他家的敵人是吐蕃番子。
耳濡目染且自幼就參戰,阿里漢對吐蕃人了解并不比金馬遜色,當初日出東方選派將領去給宋陽做親隨,本就有聯合南理紅波府、大家一起壓制吐蕃的意思,阿里漢若不是吐蕃了若指掌也不會被派到南理來。
有阿難金馬和阿里漢兩個熟知吐蕃戰法的大好將軍在身邊,宋陽想不了解番軍都難,早在封邑出兵之前,他就和兩位將軍談過不知多少次了。
前幾天太守與司馬給宋陽講吐蕃人的‘驅役、投繩’,宋陽早就得了兩位將軍的提醒,不過看小捕聽得津津有味,他也就沒打斷;再說劉、葛二人好心提醒,自己就勢裝個糊涂換個大伙開心。
至于番子的投繩,這是他們攻城的必備手段,一定會用上,但一般不在白天。
夜里守軍無論是巡城還是干活,城頭總要點火照明,一大片油罐子扔上去城頭直接就會化作火海;如果早有提防、提前熄滅火燭也沒沒關系,扔過油罐子后番子就派出騎兵沖近、以火箭射入城頭引火,黑夜里守軍放箭狙擊箭火騎會大大增加難度;再就是夜里的烈火看上去會比白天更觸目驚心、更讓人恐懼、更能打擊城守士氣,能讓番子趁火攻擊城門時和破城后遇到的反抗減弱許多。
晚上放火比著白天更有效,且投繩潑油不需要多精準,只要算好距離就沒問題了,是以這一招番兵會用在夜里。
宋陽不在乎身份,跟著城中早就組織好的救護隊伍一起救治傷病,忙碌了大半個下午。
這期間有一件事:佛主施蕭曉離開了青陽、返回妙香吉祥地去了。番軍已經抵達青陽,而青陽距離封邑也不過三天路程,敵人來得如此近,圣地中還有要緊事情等他主持,沒辦法在青陽多待。
佛主來時場面盛大,、走的時候卻悄無聲息,主要是怕影響青陽士氣,施蕭曉也沒帶太多人,只點選了幾個虔誠且能辦事的信徒,易容改裝悄然離去。
宋陽沒去送他,他忙著救人,直到黃昏時分才再度登臨城頭,如今他是青陽城的勇氣所在,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越是危險之役他越不能退縮,一定要在最前端的。
不久之后日落西山,最后一抹赤霞沒堅持一會功夫就被黑暗吞沒,空中的薄云未散,舉頭不見星月,一個沉沉的夜。
青陽城頒下嚴令,入夜后全城嚴禁火燭,百姓們早早就關門閉戶、值守士兵全副武裝,靜坐待命,整座城池緩緩沉于寂靜與黑暗之中。
宋陽坐在箭垛上,雙腿懸空悠閑晃蕩著,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身邊的齊尚說笑閑聊、靜靜等待著敵人…不是今夜就是明晚,番子們不會耽擱太久的。
吐蕃發兵攻打南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為了平息博結暴斃對柴措答塔帶來的巨大沖擊、為了緩解高原之國自己的矛盾。這就需要番兵不僅要能打得勝、還得打的快,在南理的戰事越順利、向前推進的速度越快、戰果越輝煌,柴措答塔的壓力就會越小。
果然,番軍并沒讓宋陽等太久,天黑后不到一個時辰,遠處再度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轟鳴,聲勢比起白天毫不遜色,只是沉沉夜色遮住了視線,這一次青陽守軍只聞其聲、難見其行。
敵人來了,城頭上的士兵不由自主,把目光都投向宋陽,等候他的命令。不過這一次宋陽沒有傳令,只是笑了笑:“不用怕,不過也別逃跑啊。”
龍雀沖托起的聲音響亮十足,但常春侯的語氣很溫和。從番兵第一次揚威,宋陽雜耍似的‘立正’表演,到不久后箭雨落下時他哼給大伙聽的靡靡小調,再到此刻全無戒訓之意、只是溫和的囑托之言…青陽士兵恍惚覺得,宋陽不是個領軍大將、更不是尊貴侯爺,倒更像個兄長、像個大哥,無論危險中還是絕望里,他都在賣力的安慰著自家小兄弟,他的擔當與鐵血殺戮無關,卻真正值得信賴。
事實也正是如此吧,宋陽不會領兵,也沒想過去學該如何領兵,封邑中的武裝各有領袖、青陽城士兵自有太守統轄,宋陽沒興趣去管什么,他只有一個最最簡單的想法,共處危城、共抗強敵之際,所有和自己一起把戈守望的人,都是自己的同伴。
因為這個認知,所以他用對待同伴的態度,去對待身邊的士卒們。
齊尚笑呵呵地對宋陽說了句:“你要去混江湖,早就當大哥了。”
宋陽和他貧:“江湖上有七上八下這塊金字招牌壓著,我再怎么玩命也混不出頭。”說笑著,轉回頭又對身后的劉太守道:“請大人傳令,把下面的城門打開。”
劉太守嚇了一跳,番子會先放火再沖門,此刻敵軍已經出動,這個時候他找鐵匠干脆把城門鑄死的心都有,常春侯竟然還要開門?
所幸劉太守還不算太笨,愣過片刻后就大概猜到了宋陽的意思:常春侯這是要…出兵,要派人去夜戰番軍!劉厚的心里更驚訝了,但口中不敢多問,奉命傳令下去。
宋陽又對劉厚囑咐道:“待會番子會扔些油罐子過來,約束好兄弟們,別怕更別亂,咱們這邊不動火,他們扔油過來也沒用,反正城上的事情就請你多費心了。”
劉太守聽得懂宋陽的意思,皺眉道:“侯爺要入戰?此事不妥,夜戰風險太大…”
不等他說完宋陽就搖頭而笑:“非去不可,放心,不會有事。”
這個時候忽然一陣青竹顫顫之聲傳來,金馬坐在滑竿上,被手下人抬上了城頭,一直來到了宋陽身邊。宋陽略顯詫異:“您老怎么來了?”
阿難金馬平時威風八面,但畢竟是個殘疾老者,一到夜晚就精力不濟,今夜的行動也不用石頭佬參與,他這個時候本應在營中睡覺。
金馬搖搖頭:“單獨聊幾句。”
待宋陽和他走到一旁,金馬直接道:“青陽是西疆最后大城,若此城也被番軍攻克,西疆戰事就算是結束了。”
青陽背后還有幾座小城鎮,不過全都不值一提,在大軍面前絕無抵抗之力,而再之后按照區域來分的話,便是南理中陸、不再是鎮西王的管轄范圍了。
金馬的聲音很慢:“若此城不再,就意味著整座西疆真正潰敗了,紅波府敗了,鎮西王敗了。大帥下落不明,他的生死且不去論,但他最后榮光全系于此。能明白?”
拋開國家不提,只說鎮西王、紅波府,孤城青陽是他們最后的陣地了。
“之前沒跟你說是怕你們太年輕,壓力大了腦筋會不清楚。”阿難金馬身后拍了拍宋陽的肩膀。
若瓷娃娃在的話,這些話不用金馬說她就心里有數,但宋陽對戰略事情一向不怎么過問,對他而言打仗就是把眼前最近的敵人殺了,然后再去找下一個,是以全沒想到堅守青陽竟然還有這樣一份意義在內。
宋陽點了點頭,跟著又有些納悶問道:“怎么現在又說了?”
金馬表情古怪、似笑非笑:“之前是怕你壓力太大,可是這幾天看下來,再加上今天白天…覺得你好像滿不在乎,我又擔心你一點壓力沒有會太輕浮,想來想去還是來說說。”
宋陽笑了,大家以前接觸不算太多,金馬還是不了解他,對他來說‘滿不在乎’并非一種態度,而是一種方式吧…放松的方式、自信的方式,但這并不是說他自大到以為能一手掃滅番兵、更不會去輕視敵人。
便如他矢志為舅舅報仇、哪怕對上的是燕頂、景泰也不為所動,可他不會扛著龍雀去直接沖進大雷音臺一樣。
宋陽不矯情更不辯解,只是認真點頭:“我曉得,你放心。”
金馬哈哈一笑,再沒一句廢話,伸手拍了拍滑竿,手下抬著他下城去了,宋陽則走回之前所在垛墻旁邊,又對劉厚道:“城頭衛戍的事情,要請太守大人費心了。”說完身子一挺,不走樓梯不過大門,竟直接從城頭翻身跳了下去。
墻高兩丈五,按照上一世來算高八米,差不多三樓到四樓之間的高度,以宋陽的身手跳下去倒當然不虞摔傷。
應該是早有吩咐,宋陽的眾多同伴里就只有羅冠和他同行,其他人都站著沒動,公主也不講究身份,雙手按住箭垛死乞白賴向外探出身子,對宋陽小聲道:“你千萬小心。”
話剛說完,公主就看到宋陽站在城墻下甩了甩手,跟著抬起頭,同樣是小聲對她喊道:“刀…快扔下來。”
談笑之中虎軀一震,仿若飛將軍一般自城頭一躍而下…宋陽光想著耍帥,把他的龍雀刀落在城上了,下來后才發現自己還空著手,趕緊讓上面的同伴幫忙扔下來。
可常春侯做夢也沒想到的,城上公主殿下聽了他的話,低低的歡呼一聲,在無數人的驚駭目光里,橫身就把自己扔下了城頭。
兩丈半的城墻,小捕身輕又有些功底,好好跳的話也不會摔壞,可公主不知發了什么瘋,真是‘自己把自己扔下來’的,不提氣不運功,身體歪斜著向下摔,要是直接落地就算不摔死也得被拍酥了。宋陽哪能不管她,忙不迭搶上一步橫臂把她接在了懷中。
任小捕眉飛色舞,咯咯笑個不停:“怎么改主意了,讓我們跟你一起去了么?”沖陣不是兒戲,事先宋陽早就和同伴說好,不許旁人跟隨,公主郡主當然就更不能去。
宋陽滿臉地納悶,把她放下來:“什么改主意了,你怎么下來了?”
任小捕比他更納悶,圓溜溜的眸子撐得很大:“沒改主意,那你讓我們下來?”
“誰讓你下來了…”說著半截,宋陽若有所悟:“我說的是‘刀快扔下來’。”
任小捕大搖其頭:“不對,你說的是‘都快跳下來’。”說到這里,公主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臉蛋紅了:“聽錯了?”
聽錯了。
宋陽這邊是秘密行動、生怕會被敵人察覺不自禁壓低聲音,小捕的修為有稀松平常,本來聽宋陽在城下喊話就不怎么清楚,在加上遠處番兵的馬蹄聲隱隱…結果刀沒下來她下來了。
小捕聽錯了,齊尚、小婉等人的修為和耳力都比她強,旁人都沒聽錯,小婉拎起龍雀在城頭喊:“姐夫、刀!”
齊尚則同時笑道:“公主,繩子!”
寶刀龍雀和一截繩索被同時拋下城頭,宋陽兩口子各取所需,公主殿下也不去繞城門,就抓著繩子輕輕盈盈地攀回城頭…不過身法再怎么飄逸,也掩飾不住一股灰溜溜地味道。
宋陽一直目送小捕回去,這才把龍雀往背上一負,最后又對著上面的同伴揮揮手,轉身和羅冠離開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夜沉沉,攻守兩軍各自著自己的行動。
吐蕃軍馬傾巢而出。番軍先鋒主將出征時立下了軍令狀,自麾下雄兵抵達青陽城算起,三天克城,再五天內踏平燕子坪,為昔日吐蕃第一武士扎西平措報仇、同時毀掉妙香吉祥地、活捉南理佛主無艷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