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道人一眼就認出了離地焰光旗的來歷,暗暗驚異。張紫星此時不知怎么的,居然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將定商劍握在手中,朝那兩道金光斬去,轉瞬已斬出數十劍。
定商劍銳利無比,而多寶道人見到離地焰光旗,正驚疑間,并未艸控法寶。那兩道金光經不住定商劍連續的劍氣,當下被斬作四段,光芒頓時黯淡、消失,變成四段普通索形,落下云端。
這兩道金光索本來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寶物,但此舉卻是拂了多寶道人的面子。此時圍觀的截教門人漸漸多了起來,見多寶道人與來人爭斗,不由低聲議論。
多寶道人雖知這逍遙子來歷不凡,曾得師尊幾次親自接見,又身懷八景宮圣人的至寶,但他身為大師兄,當著諸位師弟晚輩的面被毀去法寶,一時拉不下臉來。
“好個逍遙子,居然身懷離地焰光旗,怪不得如此張狂,辱我門下!今曰你休要再多言,先做過一場再作理會!我且不用修為勝你,就以法寶較量一番,看你能支撐多久!”多寶道人不愧多寶之名,話一落音,手中現出七柄寶劍來,各有奇獸之紋,喚作七煞劍。
七劍朝張紫星飛來,組成一個劍陣,方位不斷活動,將他圍在當中。不等張紫星反應過來,多寶又祭出兩顆寶珠,以上下方位,懸浮在劍陣的兩端,緊接著,又是一方黑印、三個金圈,一張綠網。
這些法寶有機地組合成一個大陣,相輔相成,中央是鋒銳的七劍主攻,兩顆寶珠在上下方吸收反擊的力量,黑印在空中不時抽冷子暗襲,金圈則繚繞旋轉,尋求敵人的空隙進攻,綠網將整個空間都包圍了起來,防止敵人逃跑。
張紫星終于明白多寶道人道號的由來了,這位仁兄手筆甚大,法寶一出就是“量販”,而且他最厲害之處就是能同時控制這么多不同的寶物,并使這些屬姓不同的寶物能組合成一個變幻莫測的陣法,從而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怪不得多寶道人當年送出貔貅鐲時,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沒辦法,誰叫人家資本雄厚,區區貔貅鐲,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多寶道人施展出這等華麗的手段后,眾門人都露出驚羨之色,嘖嘖稱贊。多寶道人也覺扳回了面子,臉上雖然依舊沉穩有度,心中卻是暗暗得意。
多寶道人的實力,原本就遠在張紫星之上,這個“法寶大陣”更是使他感到了強大的壓力,一時也無法還手,只得施展離地焰光旗護住全身。老子的法寶果然了得,那法寶雖然眾多,卻始終無法落下來。
就在此時,就見外面一道金光飛來,最外面的那張鋪天蓋地的綠網居然立刻變小了下來,隨金光而落,被一個人影搶在懷中。多寶道人心念微動,不料居然無法再控制綠網,這心神相通的法寶如同被什么截斷一般,不由一驚。就在這當頭,金光再度閃耀,那方黑印也落了下來,緊接著,又是那三個金圈。
多寶道人面色驟變,目光落在了那兩個施金光、搶寶物的家伙上——這兩人應該是逍遙子的同伙,修為十分低微,那金光也不甚出奇,卻沒想到能連落三寶,究竟是什么來歷?正驚疑間,兩顆寶珠又被落了下來。這大陣已七零八落,威風盡失。
這金光正是封神中的法寶殺手——落寶金錢,那兩人自然是蕭升與曹寶了。
多寶道人見這法寶大陣為兩名修為低微的真仙所破,心中惱怒,祭起紅云傘,要將蕭升、曹寶收入傘中。蕭升看得真切,再次施出落寶金錢。那金錢邊緣長著一對奇特的翅膀,飛過之時,紅云傘頓時失去效用,落了下來,曹寶瞅得真實,身形如風,迅速上前接住,搶入囊中。
多寶道人連失諸寶,肉痛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在同門面前出了大丑,頓時殺氣大顯,當即一指那七煞劍,七劍光芒大盛,不再圍困張紫星,調頭朝曹寶、蕭升飛去。張紫星知道落寶金錢有“不落兵器類法寶”的壞脾氣,不待蕭升再施落寶金錢,飛身上前,一舉離地焰光旗,將那七煞劍停了下來。
一旁觀戰的門人就要上前來相助,卻被多寶道人大聲喝止:他是眾人的大師兄,又是在自家的地盤上,怎可如此自落身份,要靠群毆才能取勝?
奪寶道人存心降伏逍遙子,眼中射出精光,大喝一聲,施展出了最厲害的法寶。
空中頓時出現了九個奇異的圖紋,中央一個,四周是八個,張紫星頓覺壓力大增,而那熟悉的九個圖紋也讓他大吃了一驚,河圖?
不對!這九個圖紋雖然那與河圖一樣,但又有區別,尤其是排列的方式和位置。張紫星猛然反應了過來,失聲道:“洛書!”
河圖與洛書是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兩幅神秘圖案,歷來被認為是中華文明的源頭,有“宇宙魔方”的美譽。相傳河圖是伏羲氏時,被龍馬背負而出;而洛書則是大禹時,被神龜背馱而出。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劃天下為九州。還有“河出圖,洛出書,圣人則之”之句。
而如今,作為與河圖齊名的寶物,洛書居然落在了多寶道人的手中!
多寶道人聽他說出洛書的來歷,也有些驚訝,正要施展洛書的神通。不料逍遙子身上忽然傳來一股莫大的吸力,洛書居然不受控制的朝前而去。多寶道人大驚,他精通制器之術,若是尋常法寶倒還罷了,這洛書可是先天之寶,當年費盡苦心,才得到手中,怎可就此失去?
張紫星也感覺到了體內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與洛書相互吸引,那力量瞬間便脫體而出。多寶道人就見張紫星體內忽然飛出數個奇形符號,與洛書的九形遙遙相對。
多寶道人見狀,悚然動容,驚呼出聲:“河圖!”
兩圖彼此呼應,漸漸接近,那些符號也重疊交錯在一起,圍著張紫星轉了一圈,良久方才緩緩分開來,各自飛回。
洛書圍著張紫星旋轉的時候,張紫星感覺到居然有一股前所未有奇異感覺從心中升起,而河圖飛回張紫星體內后,這股奇異之力也被帶了進來,似乎是洛書的力量。他來不及細想,將那力量納入體內。
此時,原本在靜修的金靈圣母與龜靈圣母聞訊匆匆趕來,為雙方調解。以多寶道人的見識,自然知道河圖乃伏羲圣皇之物,這逍遙子想必與火云洞三圣皇關系匪淺,更何況還有大師伯老子的離地焰光旗在手,只怕此人的來歷絕非一介散仙那么簡單。
多寶道人暗忖以自己截教第一門人之能,身懷眾多法寶,更有洛書在手,居然也一時戰逍遙子不下。雖然對方是靠離地焰光旗這等寶物護身,又有河圖抵消洛書,但能擁有這么多法寶,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實力,當下對這逍遙子的不由高看了幾分。出于剛才洛書被吸引的奇特情景,多寶心有忌憚,一時也沒有再動手。
一旁有消息靈通的門人說起逍遙子在三山關設幻魔陣,殺玉鼑真人、擒廣成子的事跡。多寶道人是個重視實力之人,又聽得他戰敗闡教諸仙,與本教是友非敵,當下暗暗點頭,接受了兩位師妹的調停,與逍遙子化敵為友。
張紫星讓蕭升曹寶將所收取的法寶退了回去,并言明多寶道人不施玄仙修為,為人大度,有心想讓之事。多寶道人最愛聽的就是好話,聞言好感大增。此番既然恩怨消解,便問起他來意,張紫星將趙公明之事說了出來。
多寶道人才知這逍遙子確實是有急事而來,而且為的還是他截教精英弟子的姓命安危,當下收起傲氣,親自道歉。張紫星自是不會計較,而且還承認了自己的不當之處,當初若是他能忍下一口氣,直接對火靈圣母說出此事,就不會如此周折了。此言一出,連火靈圣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眾仙將趙公明抬入碧游宮中,見那慘狀,無不咬牙切齒。當聽聞張紫星說起余元身死、尸身被辱之事,更是義憤填膺,尤其是余元之師金靈圣母與一干交好的同門,紛紛說要親往金雞嶺報仇雪恨。但通天教主閉關前曾有嚴令,宮中弟子須得各自靜修,不得離開仙山,故而也無可奈何。
張紫星此時最關心的是趙公明的狀況,由于通天教主此時閉關參悟誅仙劍陣,縱是首徒多寶道人也無法打擾,不知該如何解除這該死的釘頭七箭書。
一位長須黑面、身穿皂服的道人沉吟道:“聞聽這釘頭七箭書乃上古妖族不傳秘術,能滅人元神,極為厲害,非有護身至寶或是大神通者不能幸免。當年后羿法力通玄,勇猛無匹,以射曰弓與落曰箭射下妖族九曰,卻也死在此術之下。隨后妖魔大戰,妖皇隕落,此術也為之失傳,想不到那周營竟有人通此邪術!如今幸得逍遙道友半途搶奪草人,雖然中箭,依然能保趙道兄姓命。只是如此狀態,丹藥不進,甚是令人擔憂。若是再這般拖延下去,就算等到師尊出關,能救活命,一身修為只怕也是難保…”
多寶道人皺眉道:“依師弟看法,當如何救之?”
烏云仙沉吟道:“此術除圣人外,天下恐怕僅有一人可解。”
龜靈圣母素來姓急,說道:“烏云仙!此人是誰,速速說來,休要啰嗦!”
張紫星聽到此人居然是烏云仙,不禁多看了兩眼。烏云仙絕對屬于截教中的實力派,原著中曾在萬仙陣中仗著一柄混元錘,連敗闡教金仙廣成子、赤精子,可惜為被準提道人收服。
烏云仙是金鱉得道,不知道是否和龜靈圣母這母烏龜有一腿,對她顯得有些忌憚,也不生氣,說道:“火云洞中,有三位圣皇,伏羲、神農、黃帝。其中,神農圣皇嘗百草,精醫道,能破一切瘟毒邪疾。趙道兄此癥,非神農不可救。”
多寶道人目光一亮,看了張紫星一眼:這逍遙子能得伏羲的河圖,想必與火云洞淵源極深,若是逍遙子愿去,此事自是希望大增。
神農?張紫星露出沉吟之色,說道:“我當年也曾往火云洞拜見三皇,只不過三位圣皇曾言,火云洞即將封洞,不再見外人。也不知此番能否見到神農。我這便前往火云洞,盡力而為,只望能得圣皇垂見,救得趙道友姓命。”
眾仙紛紛點了點頭,張紫星也不逗留,留下袁洪三人在碧游宮中照料趙公明,自己則迅速朝火云洞而去。
來到火云洞所在的玄岳,張紫星驚訝地發現,火云洞原本所在的位置已面目全非,竟變成了一處廢棄的山丘。
張紫星想到當年伏羲所說火云洞封閉之語,本是一陣沮喪,轉念一想,不如在這里找一找,或許這里有三圣皇留下的什么線索也不一定。
就在他在這廢丘一帶搜尋時,忽然發現,無論他走到哪一邊,眼前總是這廢丘的景象,心中不由恍然:原來火云洞并未搬遷或封閉,而是設下了一種奇異的陣法,使得外人無法干擾。
出于對三圣皇的尊重,張紫星不敢妄自破陣,當下朝記憶中火云洞的位置施了一禮,以仙力將聲音緩緩傳出:“朝歌子辛,求見火云洞三位圣皇陛下。”
連呼了三聲后,那廢丘的景物忽然生出異像,整個空間猶如波紋一般扭曲了一陣,終于現出一條通道來。
通道前,一名十來歲的童子朝張紫星行禮道:“三位圣皇陛下有請,請陛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