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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 強勢插入

  v四月的早春,正是櫻花的花季,扶桑但凡有點小錢的,包括商人、小作坊主、記女、工匠…各色人等,紛紛出門賞櫻,那位殿下更是昭告,任何人攜帶茶釜在櫻花樹下鋪上明國產的榻榻米,即視為參加茶會,告示一出,應者云集,成了扶桑歷史上最空前的盛典,隨即,便有扶桑文化人吹捧茶會發起人白宮殿下,推為茶中之仙,史稱嵐山大茶會。

  乖官自稱白宮殿下,一是出于惡趣味,二則白色在扶桑是神圣之色,他如今和賣畫的正親町稱兄道弟,麾下鐵甲船數十,帶甲十萬,無數大人物都匍匐在他腳下,別說自稱白宮殿下了,即便這時候真的就開幕,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問題罷了。甚至有些手下人未免也想:古來得國之易,未有如殿下這般。

  這次茶會以后,明國榻榻米身價頓時看漲,原本就貴,茶會后更是貴的離譜,偏生人姓如此,好東西便宜了肯定不好,貴的肯定有道理,世面上的明國榻榻米被搶購一空,讓那些經營者樂得嘴角裂到耳朵根,京都奉行更是有告示,明國人經營榻榻米的,納稅按例下降十分之一。

  告示一出,無數人聲稱自己是明國血脈,有些還算靠譜,的確是明國商人瓢記留下的種,有些就離譜了,血脈居然推衍到宋朝時候,讓京都奉行所哭笑不得。

  榻榻米一物,實際上就相當于大明女子嫁人必須要帶的撥步床,有這個,你才說的起嘴,沒這個,下人使女都要瞧不起你,明俗,女子改嫁也是可以帶走嫁妝的,再苛刻的人家,放婦人改嫁,撥步床是肯定要給的。

  所以這燈芯草編織的席子,實際上貴的是有道理的,若不然何必萬里迢迢從大明進口。買回去鋪上,倍兒有面子,吹噓起來,我家鋪的是明國的榻榻米,別人自然就要高看你一眼。

  乖官搞這一出,實際上還不知道國內發生的事情,他只是故意如此,大明商人雖然混蛋了些,但天朝上國出來的,總要有些特殊化,若不然,他鄭乖官何必苦心孤詣經營扶桑,自己做幕府將軍豈不是更簡單。

  因此這榻榻米只是一個由頭,但凡大明人在扶桑經營買賣的,實際上都享受類似待遇,譬如明國人經營最多的染物屋,只要你能證明你是明國人,或者祖上三代是明國人,那么,就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

  國人都有悶聲大發財的習俗,得了好處,根本不張揚,導致大家以為只有經營榻榻米才有這等待遇。

  只是,出乎乖官那些臣下們的預料的是,大多數大明商人似乎對殿下的恩典視若不見,歌功頌德的幾乎都是不純正的明人,譬如業已流落海外幾代的那些人。

  鄭乖官其實是早就預料得到這樣的,大明商人不少是有功名在身的,出自天朝,又是讀書人,貢高我慢,哪里那么容易收買,何況,自己還收他們的稅,所謂最優惠待遇,在這些人看來,恐怕就是從他們左手上搶走一把瓜子金,然后再在右手掌心塞還一顆瓜子金。

  界町、京町這些商業茂盛的地方,歷來是大明商人傳統的地盤,像是千利休,也是靠著和大明商人交易發了財的,許多人只記得他是茶人,卻忘記了他首先是個商人。

  而乖官強勢插入,生生就要征收這些人的賦稅,這些人視而不見已經是不錯的了,還指望他們能歌功頌德,未免太也不現實。

  事實上,大明商人的商行中,有人是酸溜溜說過這樣一句話的:這位國舅爺,等于是玩弄了俺們的老婆,還要俺們感謝他只是搶回去玩了玩,最終又還回來了。)這個比喻不可謂不精妙,但是別的商人聽了,未免就要大罵:臥槽,莊凡且,老子詛咒你今年買賣折本折到賣老婆。(毛文龍《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商受折本,紛紛告擾,詞疊如山…每年津運十萬,所至止滿六七萬,余俱報以“漂沒”。臣欲圖其來年之運,不得不出“實收”與之…繞路愈遠,漂沒愈多…武官滔媚文官,要如子孫孝養父祖,稍有奉承不到,隨謗隨參,不異嚴父斷送嬰兒。]毛大帥這樣的牛人,碰到官商集團,也要捏著鼻子乖乖認慫。)在九州島做生意的,還只算小買賣,大多都是些中小型海商,但能在界町和京町做生意的,那可都是大型海商,背后沒有一家不是有背景的,這些人,真是冷眼旁觀,準備眼看這位國舅起高樓,眼看這位國舅樓塌了。

  但萬沒料想到,這位國舅拳打腳踢,硬生生就折騰出了一方天地來,像是霸占石見銀山這種事情,這些豪商兼讀書人壞水鬼主子多的是,本要參他一本,不曾想,扶桑朝廷自己先就昭告天下,說仰慕鳳璋殿下的文采,如久旱盼云霓,情愿把銀山奉上,任憑上國殿下使喚。

  這告示一出,把這些豪商們氣得鼻子都歪了,大罵扶桑朝廷狗一般,一點用處都沒,這不是銅山鐵山石頭山,更不是荒山,這泥馬是銀山,銀山啊!你仰慕文采,仰慕泥馬啊!

  總之,這些讀書人兼商人真是什么話都罵出來了,但偏生沒轍,在大明,一等讀書人入朝為官,二等讀書人才做買賣賺錢,這些人雖然破口大罵,偏生人家國舅爺還是大名士,詩詞好,話本亦好,唱本更好。

  所以,乖官愈是得志,這些商人愈發郁悶,如貓撓心一般。

  眼看著這位國舅爺搞茶會,應者云集,搞劍廬,劍術道場關掉無數,無數劍客乖乖地去劍廬登記造冊,不服從的,被抄家滅族,拿繩子綁成一長串,步行前往石見銀山挖礦,最離譜的是,這位還下了一道特別荒唐的命令,叫做[千代避諱令]。

  千代這個名字在扶桑屬于尋常的大路名字,譬如堀秀政小名菊千代,前田利家小名犬千代,什么花千代美千代之類的,更是比比皆是,可鄭國蕃愣就下了一條命令,以后誰也不許用千代這個名字,命令一出,很多小名叫千代的、或者家里頭有孩子叫千代的公卿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改名,接著,武家們也迅速相應,紛紛改名。

  若是以前,在扶桑大街上喊一聲[千代],肯定會有無數人回頭,可如今,你喊一聲,便有凈街虎的效果,任憑多繁鬧的街町,肯定頓時人群散個精光。

  至于不肯改名字的,也不是沒有,但臟活景勝在詢問殿下若有人不肯改名應該如何的時候,乖官不說話,富田景勝頓時就覺得自己明白了,石見銀山挖礦的人又多了許多。

  總之,乖官在扶桑干的事情,在那些讀過書的商人眼中,無一不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叫這些商人郁悶甚至破口大罵的是,扶桑人甘之如飴,還有無數僧侶、神官、文化人吹捧,什么茶仙、現世大菩薩、八百年出一個的大文豪,不要錢一般就貼在那位國舅身上。

  對了,還要加一條,扶桑習劍之人被分成五等,劍手、劍客、劍士、劍豪、劍圣,然后各自有劍廬頒發的印可狀,這才能開道場,這些劍客居然不要臉地就稱呼那位為劍尊,意思就是劍中的至尊。

  這一種種,一切切,怎么能不讓那些商人妒發如狂,好事都讓那位占盡了。

  詛咒也好,膜拜也罷!乖官最近卻是云淡風輕,舒服得緊,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辦得稱手,像是千代避諱令這么離譜的命令,乖官本指望著,整個扶桑大嘩,然后有人跳出來要[聲討此賊],譬如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直江狀]一般,然后他正好帶著十萬大軍和鐵甲船去敲打敲打,如此方顯得他上國殿下的威風。

  卻不想,這個千代避諱令一出,天下景從,像是三河的烏龜,相模的獅子,更是一言不發,頓時就讓乖官有一拳打在空氣里頭的感覺,只好嘆氣,哎!想找個對手也不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千代避諱令據說讓立花誾千代姐姐感動得在屋內大哭,而茶茶似乎很有些吃醋,甚至公然要問他,為什么不是茶茶避諱令。

  總之,公主們之間小紛爭是肯定有的,天底下有不吃飯的女人,卻絕沒有不吃醋的女人,唯一區別不過有人如山西人,不吃醋渾身難受,有些卻淺嘗輒止。不過,大勢所趨,總的來說,還是和諧的。

  這曰,微風徐來,櫻花季已經到了末期,何況乖官搞大茶會,把人的熱情都榨干了,一時間,整個扶桑甚至出現一種假象,海晏河清。

  乖官難得來了興致,要出門溜達溜達,他不敢帶包伊曼貝荷瑞,這兩人已經是他鄭國蕃的招牌一般,兩個一身華錦偏又漂亮的昆侖女奴跟在身后,那個不用說,定然是上國國舅、白宮殿下、劍廬尊主、現世菩薩兼茶中之仙鄭國蕃字鳳璋的了。

  故此,他只帶了櫻井莉雅,連誾千代和茶茶都沒敢叫,不然叫了你漏了她,未免不美,偷偷就溜出城門,往京町散心,自然,他心中有數的很,富田景勝估計在后頭跟著呢!甚至右兵衛菊人估計也藏在暗處。

  如今他身份愈來愈高,這白龍魚服之事,想干也不容易,尤其是鐘離,自從上次被乖官耍了,看他看的很緊,這也是他沒敢叫人的緣故,動靜一大,鐘離哥哥知曉了,怕又是前呼后擁上千人。

  人姓都如此奇怪,乖官剛開始的時候,說實話是很享受前呼后擁的感覺的,動不動就要帶著一堆人,多氣派,可時間一長,卻又煩了,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又懷念起當初和大頭主仆二人在人群中扎堆的時候,自然,他不免也要自嘲一番。

  京町繁華的緊,乖官搖著扇子,櫻井莉雅跟在身后,就覺得幸福的不行,自己能單獨跟殿下一起出來,換以前,這可是梨奈姐姐才有的待遇,一時間,自然就生出了若不是梨奈姐姐成佛了,怕也輪不到自己的念頭,隨即,自己就被自己的念頭下一跳,然后滿心的罪惡感,合掌祈禱了兩句,依然覺得自己太壞,是一個壞女孩。

  乖官搖著扇子在前頭走了一截,發現莉雅沒跟在身側,有些奇怪,回頭一看,小姑娘不知道為何停在路邊,就掉轉頭回去,到了她身邊,這才發現姬武將滿眼眶的淚水,那淚珠兒在眼眶內打轉兒,含而不流,看起來盈盈欲泣未免就水汪汪的,而莉雅本身就是眼睛特別大皮膚特別白的那種,頓時有一種二維平面少女的感覺,真是叫人憐愛的緊,用后世的詞匯來說的話,就是把人萌住了。

  “怎么了?”乖官一合扇子問到。

  “殿…主人,莉雅剛才在想…”櫻井莉雅把剛才所想說了出來,淚珠兒終于忍不住就滾了下來,“主人,莉雅是不是太壞太無恥了。”

  一時間,乖官就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黯然,想跟她解釋罷!覺得后世的心理解釋這位未必能接受,畢竟有五百年的代溝在呢!就伸出扇子在莉雅下巴上頭一托,道:“好了,你突然冒出這個念頭,肯定是因為梨奈在天上看著你,然后想拜托你代替她好好的照顧我啦!所以就用心靈感應的方式把念頭傳給了你。”

  被扇子托起臉蛋,櫻井莉雅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就問:“主人,什么叫心靈感應?”

  乖官頓時吃她問住,不過,他好歹也是一條好漢,眼睛一眨頓時就解釋道:“就是我看著你,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咱們肉身凡胎,這種本事還淡薄,梨奈成佛了,這本事就深了,她就會把自己所想的全部用心靈感應的方式傳達給你,懂了罷!”

  大眼睛眨了眨,櫻井莉雅頓時就在想,自己經常想從后面摟住殿下,是不是因為梨奈姐姐在天上懷念殿下的一種方式…接著,她越想越深,臉頰忍不住就緋紅起來,白皙的臉蛋頓時就如涂抹了一層漂亮的胭脂,配上大眼睛,真真如明國所說的龍女,歐洲所說的天使。

  正在紅著臉頰胡思亂想,她一下就被乖官用扇子在肩膀上敲了敲,然后就聽殿下說:“好了好了,別哭了,走罷!”說著,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柔荑,她渾身一顫,肩膀都縮了起來,臉頰上愈發紅暈了,下巴緊緊壓住鎖骨不敢抬頭。

  而乖官拽住櫻井莉雅的手正要往前頭走,就聽見乓當一聲響,從旁邊的鋪子里頭扔出一個包裹來,接著,就聽見一個女子聲音大罵,“劍豪了不起啊!劍豪就可以瓢記不給錢么!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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