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事情,暫時算是這么定下來。散朝之后,潘季馴的度也不可謂不快,第一時間是跟著張居正來到內閣,而那個被張居正和馮寶用手段頂上位的吏部尚書也是跟著一同來到,只是兩人對于張居正的態度倒是大有不同。
潘季馴對于張居正完全就是因為官職的不同而表現出來的一種恭敬而已,別無其他。而另外一人,面對張居正完全就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
張凡也是跟著一同過來了,所以這一切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心中也不禁是有些哀嘆起來。不過轉念,張凡倒是覺得,這樣也不錯,最起碼張居正和馮寶雖然是想要把持朝政,但是他們兩人還沒有什么胡搞的打算。如今又有這么一個對他們言聽計從的人來擔任吏部尚書之職,雖然將來未必能將大明朝廷搞得風生水起,不過最起碼的是,也會少了很多爭執和紛爭。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好事吧。只不過,究竟是不是得不償失,那就無人知曉了。
而潘季馴顯然是著急的很,只不過做起事情來還顯得有條有理。如今在朝中,治水第一人非他莫屬,這點不僅僅其他人承認,就連潘季馴自己也是明白的。所以,既然已經是決定了的事情,潘季馴也就沒有必要再遮掩什么了。
朝中的其他能夠前往南直隸治水的大臣,其能力也都是大大的不如潘季馴。本來潘季馴對此還很是擔心,但是等到他詳細看過南直隸送呈內閣的奏報之后,心也就是稍稍放下了不少。那邊的情況跟張居正所說的差不多,雖然情況看起來是相當的嚴重的,大批的百姓流離失所,淮河流域的幾座大的州府城中更是人滿為患,但是事實上的情況卻并沒有那么嚴重,不像河南這邊這么急迫。
知道了這一點之后,潘季馴也是安心了不少而且,如今的這個情況,朝中想要應付也是綽綽有余了。剛才在朝堂大殿之上,潘季馴聽著張居正的那番話,還以為淮河流域的水患也是很嚴重,張居正之所以要輕描淡寫只不過是因為河南那邊的黃河水患當真是更加嚴重一些,再加上河南距離京師又近。以防止有什么意外,所以張居正才編了那么一番話,讓眾人覺得,河南那里刻不容緩,而南直隸那邊可以放在第二位。
本來,有著這么個想法的潘季馴雖然在心里也是贊同張居正的,但是畢竟不怎么高興。如今潘季馴得知張居正所說的一切完全屬實,這么一來,潘季馴之前對于張居正那一點小小的不滿也是立刻煙消云散了。而現在的他,對于張居正的好感也是更深了,知道他并不是因為一些在他看來無聊的原因而置受難的百姓于不顧,這對于潘季馴來說,就已經是足夠了。
思緒到此,潘季馴也開始思考起來究竟應該派遣何人前往南直隸去治水。結果他這么一思考下來,現如今的朝廷當中有個很大的問題。倒不是他潘季馴自負,實在是他現,當今的朝廷里,倘若出現了什么特大的水患,如同隆慶四年的那一次一樣的話,能夠派去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的人,還當真是只有他這么一個。
對此,潘季馴是既喜且憂的。喜的是,自己的才能有揮的地方,能夠造福百姓,讓民間安定。但是憂愁也是不少,畢竟他人只有一個,倘若一年之中的同一時段,兩處,甚至三處都同時爆了巨大的水患,他也就分身乏術了,不可能同時前往兩地、三地治水。到那時候,也不知道會因此而生什么樣的事情呢。
而派了其他人去,也不是不行不過朝中其他能夠被派往治水的人,其在這方面的才能都是大大地不如他潘季馴的。或許也能工成,但是不論是度還是時效上都要比之落后一大截。
對此,潘季馴也是相當的憂慮。但是如今,卻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幸好自從隆慶皇帝登基以來,還沒有生什么特別大的水災,和往日有記載的相比,這幾年算是相當的安穩了。
不過讓潘季馴推薦人,雖然他在朝堂上說的是信誓旦旦,但是等到現在,卻是又有些心中打鼓了。倒不是別的,畢竟除他之外的那幾人,實際上本事都差不多的,潘季馴對于這方面自然是行家,有說話的權威的。
所以說,如今讓他選擇的人選,實際上并不是讓他推舉最能夠治水的,而是讓他推舉最能夠辦好事情的人。對此,潘季馴不由得大是傷神。畢竟潘季馴雖然如今的官位做的也是很大,但是實際上,對于朝廷當中的斗爭,他并不是太過了解的。甚至于,當年回鄉丁憂之時,期滿之后的他也沒有想要趕緊回到朝中再為官。可見潘季馴此人對于官位或者是打壓他人的心思并不熱切。所以相對的,潘季馴對于如何探查人心這種事情也并不是熟練的很。
而且,治水之事事關重大,倘若用人不對,即便是那邊情況稍好,也會因此而弄得越來越糟糕。所以這方面他不能太過放松了。
而實際上,潘季馴這是有些自找苦吃。想想看,既然如今的朝中,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幾人,其治水的本事都差不多的。那也就是說,派誰前往都行。而他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那個人的為人為官的品格如何了。
而對于并不是太過明白的潘季馴其實完全是不需要在這方面糾結什么的。他只需要點出幾個人的名字,然后交給張居正就可以了。
但是潘季馴卻并沒有這么做。究其原因,實際上還是因為張居正的原因。
雖然對于張居正,潘季馴是滿懷感激的,而且也很是認同張居正這段時間的做法。但是在為官相斗這方面,潘季馴對于張居正是始終都有看法的。尤其是在經過上一次提舉葛守禮擔當吏部尚書的那件事情。潘季馴雖然是沒有像其他的人那般一同去沖擊禁宮鬧事,但是這并不代表著他心里頭就沒有一點想法。
而如今到了這件事情上面,潘季馴是更明白。朝廷的用人法度,一向都不是用最好的,而是用最好用的人。他潘季馴的確是最好的,但是同時,他也從來不會玩些虛招或者比的什么東西。綜合起來,潘季馴也的確是第一人選,所以張居正這才會看上他。而其他人就不同了,潘季馴明白,有的時候,為了一些事情,即便是明明知道不能那么去做,那樣做的話是會出大事的,但是有些人還是會那么去做。
所以如今,潘季馴也是擔心,倘若自己只看治水才能而點選了幾個人交給張居正選擇的話,或許張居正會選出最為聽他話的那個人前往。當然,這并不是重點,聽張居正的也沒有什么壞處。只不過潘季馴擔心的是,那人表面上聽上面的,私底下還有些別的想法,那可就完蛋了。
這說到底,還是潘季馴對于張居正所有的不信任罷了。
所潘季馴在這件事情上面,才是有些為難。
但是為難并沒有多久,盤繼續那就改變主意了。他還是打算像原來那樣,提供幾個人的名字,交給張居正,讓他來選擇。
潘季馴之所以會做出這么個選擇,并非是自暴自棄什么的,實在是他心中是另有打算。他想要找出幾個人,交給張居正來選擇,用以考驗張居正一番。
促使潘季馴做出這個決定的,并非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一來,淮河那邊的情況他是詳細地看過奏報了,實在是不怎么嚴重。就算是讓一個才能平庸,并且帶著許多別樣心思的人去辦的話,實際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壞的情況。畢竟那里如今已經是這樣了,倘若讓人去了比之現在還不如,那人自己也不會那么做的。更何況,就算是出現了那種情況,潘季馴作為推舉之人也并不會遭什么問題,畢竟這人是張居正指派的,并非他潘季馴,他只是提供了幾個人選而已。
而且,如今又有張凡在場,將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會有人抵賴什么的。
二來,他就是想要借此考驗考驗張居正。畢竟現在的潘季馴雖然對張居正是心懷感激的,但是他還是不能夠完全地相信張居正。他想要接著這個機會考驗張居正一番,也好看看張居正是否值得自己在將來全心全意地追隨。
聽起來有些好笑,實際上,張居正在這種事情上面也是關系極大的,他根本不可能大意的。而實際上,有了這種想法的潘季馴,自己都沒有現,實際上他的這個決定,也已經是因為他現在就認同了張居正了。這么做只不過是讓他自己的心思好受些罷了。
這邊,潘季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而那邊,張居正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而一旁的張凡,看著張居正的模樣,也是心中有些思索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