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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選結束后,宮里就陸續傳出指婚旨意。
今日是尚書府的長孫女。指了某王子為嫡妻;明日是學士府的侄女,指給某王為側福晉。
兆佳氏提前實話人打聽的那幾個年輕的貝勒、貝子,也都相繼指了嫡妻側室。
就是十三福晉曾同兆佳氏提過的簡親王府一個旁支國公,也都指了人。
兆佳氏籌劃了幾年,想要給女兒謀個好出身,卻是雞飛蛋打,真是恨得不行。
她心里埋怨自己病的不是時候,嘴上卻是將做主讓四姐延期選秀的曹頌給埋怨上,拿著雞毛撣子,氣喘噓噓地追著他打。
曹頌雖能躲得過,但是怕母親心中不快鱉出病來,硬是半躲半求饒地挨了好幾下。
四姐見狀,哪里忍心讓哥哥背黑鍋。延選之事,明明是她放心不下母親,央求了哥哥才沒有去的,要是母親要教訓,也當教訓她。
因此,她便跪在哥哥身前,請母親責罰自己。
兆佳氏嘆了口氣,終是放下雞毛撣子,摟過女兒。紅著眼圈道:“罷了,就這樣送你出門子我還真舍不得,多留幾年就多留幾年。”
四姐拉著她的胳膊,道:“母親,女兒是個不出眾的,就算復選也多是撂牌子,到時候還叫人笑話說嘴,如今卻是正好。母親想要辦喜事,還有五妹妹。五妹妹樣樣出挑,定能指門好親事。”
四姐與五兒的嫁妝,雖說薄厚不同,可兆佳氏早已預備齊當。
現下聽了四姐的話,她撇了撇嘴巴,終是沒有多說什么。有曹頤的前車之鑒在,她不愿再背惡名,與庶女結怨。
只是她心中不免疑惑,復選過后許多閨秀都指了人家,為何五兒這邊還沒有音訊?
莫非是宮里貴人覺得她年紀太小,要留著“待年”。
這早有先例可循,被留牌子的秀女若是年幼,則延緩一兩年再指婚也是有的。五兒今年十三虛歲,十二周歲,在秀女中算是年幼的…
景仁宮中,弘晝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熹妃見狀,又好氣又好笑,戳了戳他的腦門。道:“瞧這樣子,像什么?沒有姐姐,不是給你留個妹妹么?姊妹兩個我都見了,說起來這妹妹要比姐姐還出挑幾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弘晝聽了,忙搖著小腦袋瓜子道:“額娘,額娘,這個妹妹還是省了,留著指給旁人吧。”
他雖只有十三歲,可皇家子弟比尋常孩子懂事得早。
曹家這兩位姑娘,父兄官職不顯,指給的他為側室是有可能的,可萬沒有兩個都給他做側室的道理。
四姐耽擱了這次復選,要等到下屆選秀后,才能議定終身。今日,他若是應承了要五兒,那改日還有何臉面去向曹家求納四姐。
熹妃本當弘晝留心的人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才使得原本不解人事兒的少年情竇初開。沒想到,他看中的不是嬌媚可人的曹家五姑娘,而是樸實無華的曹家四姑娘。
若不是弘晝提前就交代了曹家四姑娘的排行與年歲,熹妃還以為自己記錯了。
現下。她倒是生出幾分好奇之心,忍不住開口問起弘晝喜歡曹家四姑娘的緣故。
弘晝吱吱嗚嗚,不肯說實話,尋了個由子,飛也似的跑了。
最后,熹妃還是從弘晝口中,得知實情。
原來,弘晝與曹家四姑娘的緣分,可以追溯到多年前。有一年十三福晉過壽,四姐隨著母親過府賀壽。弘晝也跟著兩位哥哥去了。
當時孩子們年紀還小,在花園中的沙地玩耍。
有個尚書府的小姑娘,很是不懂事,死粘著弘晝。弘晝不耐煩,就將人家小姑娘給罵哭了。四姐也在,很有姐姐的樣子,哄好了那小姑娘。
她不知道弘晝的身份,只當是姨母親戚家的孩子,還義正言辭地教訓了弘晝一番。弘晝倒是沒有爭辯,老實聽了,看得四阿哥都嘖嘖稱奇。
今天夏天,弘晝有回去曹府,剛好看到四姐,想起童年往事,便對四姐留了心。知道她今年選秀,就起了討人的心思。
熹妃原怕弘晝與四姐有私情,畢竟以四姐的身份,是不可能為弘晝正妻。要是弘晝寵溺太過,就有寵妾滅妻的隱患。
聽了這其中緣由,她才松了口氣。笑道:“這老五,還以為他長大了,到底還是孩子。難道還記仇,要將人討過去多罵兩頓不成?”
過后,她當笑話跟皇后提起此事,算是對弘晝討人之事做了了斷。
皇后因弘晝討人,也留意曹家出來的姑娘。只是她沒有參加初選,只在復選時露面,所以沒有見過四姐。
對于性子溫柔、容貌秀美的曹家五姑娘,皇后還留心,多看了兩眼,心中頗為喜愛,只當是曹家教養的好。
沒想到弘晝看上的竟不是這個,皇后聽了,笑著對熹妃道:“曹家五姑娘是個不錯的孩子,性子溫順,顏色又好,我實舍不得指給外人。要不,就指給四阿哥?四阿哥轉年十四,屋里也該放人。與其讓那些宮女子勾壞了,還不若挑兩個閨秀放在他身邊。只是曹家五姑娘出身低了些,只是做個格格,你這親婆婆也別太嫌棄。四阿哥嫡妻側室。到底選什么人家,怕是我也做不得主。怕是還要等幾年,你放心,皇上那邊,萬不會虧待四阿哥。”
熹妃伶俐,哪里不明白皇后的用意。歸根結底,是避嫌疑,不給人生事的余地…
后與妃的一番對答,決定了曹家五姑娘曹頔的命運。
指婚旨意,是十一月底下到曹家東府的。
指與皇子,是極體面之事;可連側室都沒撈上。只是格格,不過比宮女高不了多少,品級又太低了些。
曹頌兄弟擔心妹妹,對于這旨意并沒有什么歡喜的。雖說四阿哥有望立儲,不能以尋常宗室論,可是他們并無做外戚之心,反而擔心會因此將曹家拖入險境。
倒是兆佳氏,到底存了私心,怕五兒指的太好,將四姐比下去。
聽了這個結果,她倒是極為滿意。
品級低也好,隨著進宮的東西,就相應少了。若真是指了皇子側福晉,那現下的嫁妝就拿不出手,還要有一番大破費。
倒是四姐,真心為五兒高興。
以五兒庶出身份,留牌子指給宗室,難為正室,多是側室。與其指給外頭不熟悉的王公府邸,還不若指給四阿哥。
有恒生的關系在,就算五兒的封號低些,四阿哥也會看顧一二,倒是比外人更妥當。
西府李氏與初瑜雖不愿五兒為側室,但是曉得世情如此。除非五兒能撂牌子,自家婚配,才能尋個門戶低些的人家為正妻。否則,指給宗室,只是為妾。
只有恒生,知道這個消息時,心中很是抑郁。
五阿哥平日里就愛逗他,讓他慣兩位阿哥叫舅舅;這以后又有了說辭,定會追著他。讓他叫四阿哥姑父…
西寧,駐地。
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已經下了軍令,由岳鐘琪帶六千人馬雙騎平叛。就等著甘州的輜重軍需過來,大軍就要出發。
這日,從甘州押運來的糧草輜重抵達西寧。
大將軍帳內,除了四川提督岳鐘琪與副將王全泰之外。還有幾位都統、副都統。
年羹堯看過送來的糧草單子,還沒說什么,年富已經出列,道:“冬日出兵,將士極易為凍傷減員,獾油與烈酒是要緊之物,卻因軍需準備不足,缺額甚大。”
雖說上次年羹堯與曹颙杯酒抿恩仇,可他生性多疑,到底存了提防之心,這次糧草,就派三子年富帶人押送過來,其中未嘗沒有向曹颙施壓之意。
看著大份的軍需不缺,年羹堯本松了口氣。
聽了兒子的話,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岳鐘琪不覺什么,只是心里再思量,西寧駐地這邊有多少獾油與烈酒。酒還好說,收攏收攏,總能尋到些;獾油卻是從關外調來的。缺額大的話,也真是麻煩。
只有王全泰,曉得年富曾算計曹颙,聽出他不安好心。
曹颙接管糧草是在九月,軍需是十月起運,這時間倉促,即便軍需有所不足,也不當是曹颙的過錯。
年富在眾目睽睽之下,此事專程提此事,卻給曹颙扣上“辦差不利”的帽子。
朝廷欽差在叛亂部落里扣著,大軍再拖延下去,朝廷的顏面就要蕩然無存。
所以,這個時候,不管準備得怎么樣,朝廷都要出兵海西。
次日,岳鐘琪為將,帶了兵馬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西寧…
曹颙接到王全泰的信,已經是十日后。
看到年富在西寧的所作所為,曹颙只覺得好笑。
早在他看了西寧開過來的軍需單子,看到獾油與烈酒缺額甚大,他就上了密折,陳訴此事。
烈酒還好,還能從西北各地集結;獾油一項,是東北特產,只能跟朝廷開口。
算算日子,現下獾油也該快到了。
令曹颙失望的是年羹堯的反應,看來他是不忿自己在西北戰事上分一份功勞。要不然,不會任由兒子給自己戴“帽子”。
如此,小肚雞腸至此,損人不利己之事還做,敗亡在即,也是終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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