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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高法與大法的談話

  身為老牌高法兼帝國城令,卻被人稱為“小桑子”,可是“小桑子”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豫之色,倒是茫然無知的很,像是剛剛睡醒,就差伸個懶腰了:“先生您是說我嗎?我的名字您可能忘了,我…”

  “你現在不是桑干城城令嗎?那不叫小桑子還能叫什么,小干子?”

  坐于上首中位的灰袍老者又是一揮大手,“小桑子,我說,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你可不要給我裝糊涂,老夫都比你大了一輩,也還沒到老糊涂的時候呢,你還早著!”

  “晚輩當然不能和先生您相比。”小桑子臉上這一刻掛著蛋疼的憂郁,讓某隊友看了心中十分痛快,“先生您的提議本身是沒有什么的,我想方天閣下也會欣然相從的,但是那樣一來,帝國可就要亂了啊!”

  “你的意思是,帝國現在還不夠亂?”聽到桑干城城令這般說法,灰袍老者回以淡淡一笑。

  “對帝都那位大人來說,是的。不但不亂,還很有活力。”眼見裝呆犯傻逃不過去,小桑子也就坦言直說了,提到帝都那位大人,自然是借勢壓人。

  其實也不算壓,只是讓對面這位大人考慮到那一位而已。

  果然,灰袍老者聽到這話,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以后再提到帝都,就要說是兩位大人了。”

  “兩位大人?”

  聽了灰袍老者這話,在坐的“兩位大人”身上同是一震,倒是在場其他來客皆是不動聲色,顯然是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先生,你是說,巨巖城的那位…”桑干城城令此時神色凝重,震撼有之,驚羨有之,某種意欲奮起直追的大堅定亦有之。

  “是啊,就是那一位。”灰袍老者緩緩說道,“當年在帝都禁法院的時候,那還是一個我很欣賞的后輩,也曾指點過他不少,雖然他來了不久,老夫就離開了,但到底有過那么一段關系。”

  “現在,你說,老夫會到帝都去嗎?”

  “你再說,老夫邀請方天小友到我那里小住一段時間,帝都那兩位會說什么嗎?”

  還真不會說什么!他們只會當沒看到。

  然后,如果桑干城邀請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那位小閣下會過來嗎?

  這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無論那位小閣下現在的行情多高,一位高法兼同為九城城令的邀請,若無特別緊要的事情,那位小閣下總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邀請了…

  桑干城城令心中如此這般想著,然后臉上苦色更甚,如同某異世界被霜打的茄子,卻還強打笑容道:“先生,也不必非要方天閣下過來吧?您要是曲尊到炎黃城去,我相信,方天閣下也一定會以貴賓之禮相待的。”

  “這么簡單的事情還要你來提醒?莫非老夫想不到?”灰袍老者用力地橫了他一眼,“老夫平時勉強也算是號人物,可是如果到了那里,誰還認得老夫?”

  “帝國眼下的形勢,你不需要老夫來說詳細說給你聽吧?”

  桑干城城令臉上的神色就更苦了。

  身為一城之令,并且在高法的層次上踞坐了幾十年之久,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清帝國眼下的形勢以及接下來的變動情況?

  面前的這位前輩說得還真沒錯,其若是真的到了炎黃城那邊去,雖然不會夸張到真的沒人認識他,但確實也不會太怎么被當回事。——就算是大法師,要是有上那么兩位、三位,甚至四位五位,也就不怎么值錢了啊。

  何況,那位小閣下不久之前,還親手成就了一位大法師。

  更有巨巖城的那位,唔,已經是大人了,其能夠跨出那一步,和那位小閣下是什么關系?

  有些事,其實不用猜測,只須看結果就知道了。

  以這么一種神奇的速度邁入圣域,要說和那位小閣下沒什么關系,別說說遍帝國了,就算說遍整個天下,都沒人會相信。

  因此,也就難怪面前的這位前輩,生起那么一個心思了。

  那一步,誰不想跨出?

  更何況,已經跨出的那一位,還曾經是他的后輩,提攜指點過的后輩。——情何以堪吶!這要是不邁出那一步,估計一輩子也都無臉再作帝都之行了。

  帝國眼下,有幾位大法師呢?

  這些大法師中,又有幾位,會作炎黃城之行呢?

  這個問題,其實看看面前的這位前輩就知道了,想必不久之后,在炎黃城,就算是大法師也會扎成堆啊!

  “先生,就算帝都的那…兩位大人不聞不問,您也是不能帶走方天閣下的。”桑干城城令依然是微微苦笑地說道,“帝國那些和您一樣的前輩,是不會讓您這么做的。”

  “我若是告訴你,他們巴不得我這么做呢?”灰袍老者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聽了灰袍老者這話,桑干城城令心中又是一震,緊接著,他甚至是壓抑不住震驚地說道:“天啊,先生,你們一個個的居然都打著這種心思?”桑干城城令這一刻,徹底明白了帝國的這些大法師們,到底是在作著什么樣的打算。

  去炎黃城,那實在是等而下之之策。

  等而上之的么,那莫過于是把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給“邀請”出來了,然后,一家一家輪流著,大家瓜分。——真若如此的話,在帝國那兩位大人不發話的情況下,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桑干城城令問道:“先生,方天閣下的來歷,您已經清楚了嗎?”

  這個問題,讓灰袍老者臉上的神色微微難看了一下,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管方天小友是何來歷,老夫等人也只是友好相請而已,老夫若是用一輩子的積累來換方天小友的一句話應該不算很過分吧?”

  灰袍老者說的是“不算‘很’過分”。

  顯然,灰袍老者自己是覺得,用“一輩子積累”來換“一句話”依然還是“過分”的。——“一句話”要大過那“一輩子積累”。

  而現在他或者他們想要爭取的,就是“不太過分”。

  不太過分,許多情況下,便意味著,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諒解的。這一點,非常重要!在這個世界,這是一切修者都需要謹記乃至于遵守的原則。

  是非無所謂分寸最重要。

  是是非非,許多時候是要靠拳頭來說話的,可以隨便翻轉今日之是或許就是明日之非,但是分寸么,不管在什么時候,分寸都只是那個分寸。——拳頭的大小,影響不到分寸的定位。

  如果行事越了界,失了該有的分寸那就算你的拳頭再大,也服不了人。

  除非你一直都是大到天上去的那種不然,總有一天,會有人站出來,來找你算這個分寸。

  越了邊界、失了分寸之舉,識者所不為。

  “先生,”桑干城城令這一次沉默了好大一段時間后,才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方天閣下認為您的積累,不值呢?那么先生你,或者你們,又會怎么辦?”

  聽了這話,灰袍老者沉默的時間就更長了。

  好久之后,他才忽然站起身來,道:“桑得,你這個城令,干得不錯。

  如果我看得沒錯的話,你的這一步,也快了,最多不超過十年的時間,或許,還會更短。繼續保持現在的這個樣子,走下去!”

  說完這話,灰袍老者又道:“我們走!”

  “多謝先生指點。”聽到灰袍老者的評價,終于得以正名的桑干城城令,不,現在該說是桑得了,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信服且恭敬地道:“恭送先生!”

  片刻后,一干來者即走得一干二凈,并且,很快地出了桑干城。

  站在城外的一處山脈小道上,目送著一行人的遠去,桑干城城主對桑得道:“先生,大先生他們是要放棄這次的舉動?”

  “不,他們不可能放棄的,沒有一個會放棄。”桑德一邊目注遠方,一邊緩緩說道,“接下來,他們會去炎黃城。”

  頓了頓,桑德又道:“其實,我也想去啊!”

  聽得這話,桑干城城主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帶著喜悅地道:“先生,聽剛才大先生的意思,你也要晉升大法師了?”

  “我之前還不是很肯定,現在經過先生這么一提點,便算是確定下來了。”桑德這一刻臉上也是帶著欣然,“我的這一步,也還是方天閣下帶來的。倒是奧斯那孩子,這一次,居然半點未動,他的下一步,下下一步,實是堪憂啊!”

  奧斯,桑得城令的弟子,現為八級魔法師。

  “先生,要不讓奧斯也去炎黃城?或許能意外有什么所得呢?”桑干城城主建言道。

  “那孩子自己估計也是這么想的,這段時間以來,心思一直沉浮不定。”桑德搖了搖頭,“或許是沙迦閣下的成長刺激了他,又或許是其它的一些什么。但是,他還是不明白,修者,修的到底是什么啊!”

  “以這樣的一種心思,就算讓他晉入九級,甚至是入了法師,又怎樣?”

  “不能堪破這一點,將來,他是不會有什么出息的。”

  “與其讓他入了法師后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就在現在這個層次上讓他明白這一點,就看他什么時候,能轉過這個彎來了。要是一直也轉不過來,那就一直在學徒階段待著吧!”

  桑德淡淡說道。

  而這淡淡的話語,才剛出口不久,就被山風吹散。至少,那位名為奧斯的魔法師,是絕不可能聽到這些話的。

  何為修行?

  無數的修者都在問,都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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