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村距離李莊的距離可不近,雖然封況是趕著馬車送葉天回來的,但是到了李莊的時候,月亮已經升的很高了。
“咦?我們家有客人啊…”
剛剛來到村口,葉天就看到家里院子的燈亮著,要知道,農村的夏天多蚊蟲,燈光又特別吸引那些飛蟲,所以不是來客人,一般到了晚上是不開燈的。
“爸,誰來啦?”葉天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推開院門走了進去,手里還緊緊抓著小書包,那里面可是放著一筆巨款呢。
“呦,是于老師啊…”
其實葉天家里來的也不算是什么客人,老道是經常出入的就不用多說了,于浩然和葉東平兩人是棋友加酒友,平時都是慣熟了的。
此時在院子中間的方桌上擺著碟油炸花生米,還有一盤青菜和麻油調的豬耳朵,葉東平于浩然還有老道三個人,正喝著小酒在聊天呢。
“臭小子,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見到葉天進來,葉東平剛待訓斥兒子幾句,卻看見后面的廖昊德,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廖先生也來了,請坐,快請坐…”
“葉先生,不請自來,叨擾了…”看到院子里坐著好幾個人,廖昊德也沒多說什么,接過葉東平遞過來的小板凳坐了下來。
“哪里話,廖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喝兩杯?這是自家釀的米酒…”葉東平雖然不知道廖昊德的來意,但來者就是客,還是來了一副碗筷放在了廖昊德的面前。
“好,好,很多年沒喝過家鄉的米酒了…”
廖昊德也沒客氣,坐下之后扭頭看了眼身后的封況,那小子也是個機靈人,二話沒說就轉身出了院子。
大人們說話,讓葉天感覺很不自在,對著站在于浩然身后的于清雅擠了擠眼睛,開口問道:“于清雅,山上好玩不?”
于清雅小臉一紅,點了點頭,說道:“好玩,不過,以后不能再去了…”
“有什么不能去的,過幾天我再帶你去,山上的野棗可好吃了…”
聽到于清雅的話后,葉天感覺這小丫頭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怎么在意,將目光又看向在那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的老道,問道:“師父,您怎么也下山啦?”
老道沒好氣的瞪了葉天一眼,指了指院子一角的幾口還沒來得及搬到屋里的箱子,說道:“廢話,不下山師父住在哪里啊?對了,我那些寶貝也在你家里放一段時間…”
說著話,老道將目光看向了廖昊德,突然愣住了,“小…小葉子,你…你莫非給他尋到了?”
廖昊德此刻臉上隱晦愁苦之氣盡去,印堂發亮,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正是諸事皆順的面相,如果不是葉天幫他尋到了母親的埋骨之所,肯定不會有此面相的。
“嘿嘿,是師父您教導的好,我用地盤推演了一番,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葉天不想腦中龜殼被人知曉,聞言嘿嘿一笑,連吹帶捧的給老道帶上了個大大的帽子。
和旁人不同,老道是深悉這其中難處的,聽到葉天的話后,把臉一繃,說道:“少和我扯淡,我都…我都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推演出這種風水局,你…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師父,我就是按照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推演的啊,這不…都是您教的嘛…”
作為平時調皮搗蛋的問題學生,葉天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咬死了開始的說法,老道即使懷疑,也拿自個兒沒轍。
果然,聽到葉天的話后,老道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語道:“這…這,難道真是祖師爺顯靈了嗎?”
葉天聽到老道的話后,撇了撇嘴,在心里暗自想道:“要說祖師爺顯靈也沒錯,那一巴掌拍的小爺可不輕…”
聽到葉天和老道士的對話后,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于浩然,忽然開口說道:“葉天,雖然說古人文化有可取之處,但也不能舍本逐末,還是要學好書本上的知識才行啊…”
早在上午葉天帶著廖昊德上山的時候,于浩然就從葉東平那里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眼下的情形,他才猜出幾分,葉天很可能幫到了廖昊德的忙。
不過在八十年代流行的一句話,那就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于浩然雖然對易經文化小有研究,并且也不排斥這種古人凝結出來的智慧,但還是不想看著學生沉迷到這里面。
國人做事情,在很多時候都是有些偏激的,從世紀初引進西方文化后,很多人就將中國數千年來形成的傳統文化貶的一文不值,似乎只有西方文化才是科學的。
加上風水相術奇異詭秘,多不為人所知,自古就是爭議頗多,一向被視為傳統文化里的糟粕,尤其在過去的那十幾年中,更是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所以于浩然能有這種態度,已經算是比較公允的了,如果換成其他的老師,說不得直接就會給葉天扣上一個封建迷信小糊涂蛋的帽子。
“我知道了,于老師,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對于師長的話,葉天還是聽的,不過在表完態后,本性立刻就顯露了出來,“于老師,明年的三好學生要給我了吧,每次我在班上都考第一的呀…”
葉天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孩子,好強的心理還是有的,每年看著學習成績不如他的同學拿獎狀,說沒想法那絕對是假的。
“你這小子,能一個星期不被叫到辦公室,那獎狀早就給你了…”
聽到葉天的話后,于浩然也是哭笑不得,這臭小子前幾天把人家女老師剛剛從計劃生育辦公室領到的避孕套,偷走后當氣球吹著玩去了,搞得是滿校皆知。
這也直接導致那位還沒生小孩的女老師,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沒來上課,這樣的孩子即使學習再好,也拿不到三好學生的獎狀啊。
想到葉天干的那些調皮搗蛋的事情,于浩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繼而長嘆一聲,“唉,不過即使你下學期改性子了,老師也不能給你三好學生的獎狀了…”
“嗯?于老師,為什么啊?”
葉天雖然沒想著要做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但如果要是老老實實的還拿不到三好學生,那他可不甘心。
“咦?老師,你要遠行?離開茅山?”盯著于浩然看了一眼之后,葉天突然臉色大變。
于浩然奇怪的看了葉天一眼,說道:“你怎么知道?我剛和你阿爸說這事呢,這…也是你看出來的?”
葉天聞言指了指于浩然還站著花生皮的嘴邊,說道:“于老師,您這里法令紋凸顯,預兆著近日就會遠行,我沒說錯吧?”
“這…這還真神了?”
葉天的話說的于浩然目瞪口呆,原本還想再規勸葉天幾句好好學習的話,此刻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這孩子未免太妖孽了一點吧?
于浩然突然站起身來,沖著老道士鞠了一躬,開口說道:“李道長,以前多有得罪,您別見怪啊…”
作為育人子弟的人民教師,于浩然以前沒少和老道爭論過,言語間也不太恭敬,不過事實勝于雄辯,葉天的表現,讓于浩然真正改變了對風水相術的認知。
“無妨,無妨,世人皆對我們這行多有誤解,于居士不用多禮…”
老道手捋胡須,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但其實心里也是震驚莫名,看來…自己日后還真沒什么東西教給葉天了。
“葉天,那…你能看出,于老師要去哪里嗎?準備去做什么?”
說老實話,于浩然也已經是三十五六歲的年齡了,此次離開茅山,回到從小生活的地方,心中也是有幾分忐忑的,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老師,你是要去上海,我觀您額頭飽滿,天倉圓潤,此行會受長輩福萌,以后…以后應該會做個體戶吧?”
葉天眼睛在仔細看著于浩然的面相,嘴里所說的話,其實卻是腦中顯示出來的,不過他對成功商人這個名詞不大懂,換成了個自己能理解的個體戶。
“這…這…”
聽到葉天的話后,于浩然除了震驚之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葉天說的沒錯,于浩然原本就是上海人,他家里的長輩,在解放前就是上海知名的企業家,雖然建國后受到不少沖擊,但是還保留了一些產業。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于浩然的大伯重操舊業,創建了一個紡織廠,加上以前的一些海外關系,短短的幾年間,這間民營的紡織廠已經頗具規模。
誰知道就在于浩然大伯準備一展拳腳的時候,卻是生了一場大病,經過搶救后雖然生命無憂,但畢竟年事已高,病后的精力也是大不如前了,思來想去,就決定將產業交給家里的晚輩去打理。
不過于家在國內的人丁不旺,并且除了于浩然一個男人外,其她的都是女孩,所以就在前不久,于浩然的大伯親自從上海趕了過來,和他進行了一番長談。
前天于浩然來找葉東平,其實就是在向老友征詢意見的,至于今兒前來,卻是主意已定,來向葉東平辭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