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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靠九皇子?

  聽了殷皇后的話,夏景有些意外,但也沒過多驚詫。

  康寧帝一直知道徐忠德和慧靜的事,但一直沒有開口,不懲罰也不應允,在常人那邊會很令人意外,但放在康寧帝這里十分正常。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在很多事情里,完全看不到他的喜好和立場。

  若不是《皇子養成計劃》是個架空歷史養成游戲,夏景就要懷疑,康寧帝是否仿生人假扮。

  回去靜怡軒的路上,夏景將這個信息納入思考,得出結論。

  問題不大。

  九皇子從未直接聯系過徐忠德,和慧靜的關系雖然親近,但表現出來的部分,并無什么利益捆綁。

  更何況,皇子與皇帝近侍親近,并不是什么新鮮事情,每朝每代,都會如此。

  就算是殷皇后,也并不覺得九皇子和徐忠德有著深度關系,只是覺得,慧靜是九皇子派系的一條線,等再過幾年,九皇子派系才會通過這條線,去聯系和捆綁徐忠德,在康寧帝身邊安插一個眼線,為奪嫡之爭做準備。

  她不知道的是,這場奪嫡之爭馬上就會開始,而康寧帝那邊的情報并不重要,一個病重的皇帝,能維持權力已經不錯了,哪還有控制奪嫡之爭的能力?

  夏景思來想去,這個情報影響最大的,是徐忠德和慧靜兩人。

  到了靜怡軒門口,夏景沒進去,扭頭又去了福清宮。

  他將事情告訴了嫻妃,領著嫻妃回了靜怡軒。

  嫻妃和蕭月又叫來云妃,三人商量一陣,做出了決定。

  第二日早上,一個宮女將一封信箋遞給了慧靜。

  慧靜等到夜晚,等到徐公公伺候康寧帝睡下,來到她的居所,將信箋取出。

  徐忠德看完信箋,放在桌上:“萬歲爺有所察覺的事,我也察覺了一些,這沒什么事,只要有著分寸,萬歲爺不會追究。”

  徐忠德深知康寧帝的性格。那不是一個良善的皇帝,只要手下人將事務完成的漂漂亮亮,康寧帝不介意他們有一些私情。

  “不過,最近是不太太平。”徐忠德皺眉。

  他同樣知道康寧帝的絕情,如果康寧帝覺得他的私情成了大麻煩,就會下手,直接掃清這個麻煩。

  此前,徐忠德確信,只要沒人將自己和慧靜的事情捅大,康寧帝不會覺得這是個需要解決的麻煩。但現在不同,廢太子事件威嚇到了朝野,也讓他們這些近侍,感覺到康寧帝的轉變。

  康寧帝正在從一個明君,轉化為一個暴君。

  徐忠德能理解這份轉變,同樣的政令,由一個明君推行和由一個暴君推行,完全是兩種速度。

  在明君手下,官員最多掉了烏紗帽,而在暴君手下,那掉得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康寧帝本就是一個暴君,孫家滿門的獲罪,以及余州官場的那件事,就是康寧帝暴行的佐證,在做決策的時候,康寧帝也顯得十分冷酷。

  徐忠德便知道其中一件,十多年前,虞江中游發洪水,無數村落被淹,數千百姓流離失所,便是康寧帝一手促成。

  地方官員早就提出了解決方案,只要將虞江中段的水,引出一些到支流里,便能解決,至少能大大減輕這場水災,代價則是支流周圍的農田。

  康寧帝將那折子滯留了許久,不予回應,官員不敢自己決斷,最終釀成了一場大禍。

  因為那時候的康寧帝根基不足,支流周圍的肥沃農田是世家所有,權衡利弊,他覺得兩個方法,對自己的損失都差不多。他于是選擇了不做決策,這樣,問題就沾不到自己的身上來。

  這樣的人,哪里有一個明君的模樣?不過因為自己威望不足,不能威嚇朝野,所以才裝作仁慈罷了。

  現在的康寧帝連續打贏了幾場戰爭,平息了多個叛亂,已經將權力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仁慈不再是他的助力,反而成了一種阻礙。

  所以他一定會拋下那份仁慈,化作一個冷酷的暴君。

  他之前對近侍的私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還會如此做嗎?

  徐忠德遲疑了。他無法判斷這件事。

  “那我們如何辦?”慧靜看出了徐忠德的動搖,握住他的手掌。

  徐忠德拿起信箋,再次瞧了一遍。

  他嘆:“就按九皇子決定的辦吧。”

  九皇子的建議是,慧靜告老懷鄉,直接離開后宮。

  慧靜焦急道:“那我們豈不是再也見不到…”

  她可以出宮,但徐忠德不可以,康寧帝不會應允,只有等到徐忠德老得走不動路了,康寧帝才有可能放行。

  徐忠德搖搖頭:“如此最為妥當。”

  “皇上知道了這么多年也沒有事,后面還能出什么事?”慧靜不愿離開。

  除了徐忠德,她還舍不得九皇子。

  徐忠德握緊了慧靜的手:“你出宮,損失最重的是九皇子,九皇子都沒意見,你倒是舍不得了。”

  慧靜是靜怡軒和徐忠德聯系的橋梁,九皇子現在做的,是將這橋梁抬出宮去,從利益上來講,損失最大。

  “那如何能混為一談。”慧靜心中的情感讓她不愿離去。

  徐忠德又勸:“宮中的局勢越來越動蕩了,不論這件事,單說這局面,你能離開,我也放心一些。”

  “局勢動蕩,你們把我送走,你們是放心了,我呢?”慧靜盯著徐忠德,“伴君如伴虎,奪嫡更是血腥黑暗,你們不比我更加危險?怎么單要我走?”

  她低下頭,沉默片刻:“你做事妥當,皇上用得也熟練,我們事發,最多我出事,你挨一頓罰,還是司禮監秉筆,沒什么損失。我留下。”

  徐忠德搖搖頭:“我和九皇子,還有淑嬪嫻妃她們,難道不知道這個?我們擔心的,就是你。”

  慧靜垂著腦袋,不再言語。

  “你明日就遞上辭呈,太后那邊定會答應,只要皇后那邊不卡著,皇上一時半會兒不會知道這件事。”

  徐忠德現在怕的,是康寧帝將慧靜留下。

  慧靜的肩膀動了動,還要再說什么,徐忠德搭上了她的肩膀:“不要辜負九皇子的一片好意,你走了,我與九皇子才能放心,我們互相照應,不會有事。”

  給出那封信之后,夏景也在注意著浣衣局的動靜。

  慧靜聽話地遞上了辭呈,九皇子找到太后,快速走了流程,他料定殷皇后不會卡,果然流程順利通過。

  但讓九皇子和徐忠德沒有想到的是,柔妃插手進來,想要管管這件事。

  雖然寧高祥沒有成為太子,但目前是公認的有力競爭者,柔妃因此可以越權干很多事。權力終究是一個體系,上面的想法是上面的想法,下面也有自己的打算。

  流程一卡卡了兩日,殷皇后做了讓步。

  柔妃身邊的一個嬤嬤,進入浣衣局,接替慧靜,成了浣衣使。

  “多謝皇后娘娘。”夏景又在御花園見到了殷皇后,上去打了招呼,做了感謝。

  “是本宮該多謝你。”殷皇后比幾日前更加憔悴了,“請九皇子多去陪陪祐兒。”

  殷皇后說謝的,是兩日前的事。作為一個從不守規矩的皇子,夏景怎么可能被寧純祐府外的守衛攔住?他找到機會,翻墻進去,見了寧純祐。

  寧純祐的日子并不好過,因為康寧帝不在乎他的日子好不好過,將他禁足后,再沒有問過他。

  這在下面人眼中,成了康寧帝的一個信號,于是,對寧純祐的照顧變得敷衍。

  寧純祐并未住在原來的太子府里,而是被圈禁在另外一個小小的府邸,還不如于美人被流放的皇陵,至少皇陵更加寬敞,人也多一些。

  那太子妃也沒有跟著寧純祐,而是直接回去了娘家,要知道,現在能光明正大地陪伴寧純祐,能進入這個府邸的,只有她這個前太子妃。

  好在寧純祐本就不是個外向的人,雖然空間狹窄,依舊能維持著心情。

  夏景甚至覺得,他比之前和寧高祥爭位的時候,快樂多了。

  “我自會多去看看二哥。”夏景對殷皇后道。

  他看著殷皇后的容顏,心想,被關著的情緒穩定,沒被關著的,反而一副虛弱的模樣。

  “多謝九皇子。”殷皇后勉強扯出笑容。

  太子是殷皇后最大的依仗,如今寧純祐被廢,她的日子也急轉直下。別朝別代的皇后,便是膝下無子,也有皇帝的圣眷和外戚的幫持,殷皇后什么也沒有。

  康寧帝從不在乎她這個皇后,而殷家,連太子妃都喚回去了,明顯在和她劃清界限。

  宮中那些趨炎附勢的嬪妃和奴才們,更不用提。

  她貴為皇后,如今卻形單影只,孤身一人。

  想到自己的處境,殷皇后笑得更加蕭瑟了。

  她看著夏景:“本宮沒想到,九皇子居然會讓慧靜離開,本宮更沒想到,徐忠德也愿意讓慧靜離開。”

  “宮中危險,自然離開為好。”夏景平靜道。

  “自然離開為好,”殷皇后搖搖頭,“是啊,離開為好,可惜本宮做不到。”

  她看向池水里的錦鯉:“本宮早就知道,皇上不喜歡祐兒。本宮也早知道,那太子之位,沒有坐穩的可能,反而會遭來災禍。但本宮舍不得,幾個月前,祐兒數次說,他要找皇上,交出那太子之位,是本宮攔住了他,將他狠狠訓斥一頓。”

  夏景驚訝,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回事。

  他回答道:“二哥沒有與我說這件事。”

  殷皇后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寧純祐并不怪她。

  她握緊了欄桿:“本宮原以為,就算皇上不喜,本宮也能為祐兒掃清障礙,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本宮的妄想,本宮什么也做不了,連你都不如。”

  夏景嘴角一抽,最后一句話過分了。

  他安慰自己,這句話是一種夸贊,贊揚九皇子隱藏之深。

  他又想,如果不是九皇子太努力,幫康寧帝掃除了許多隱患,壯大了康寧帝的威勢,殷皇后還真有可能幫寧純祐掃清障礙,扶他上位。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什么也做不了。

  “太子已經被廢,本宮這皇后,應該也做不了多久了。”殷皇后繼續道,“這最后時刻,九皇子若有什么吩咐,便送信到坤寧宮吧。”

  說完,她離開拱橋,出了御花園,往坤寧宮去了。

  夏景抓抓腦袋,殷皇后這意思是,投靠他九皇子門下了?

  他什么也沒有做啊!

  兩年前畏懼的BOSS級角色,突然投入了自己門下,這命運果然奇妙得很。

  而且,這恐怕不是一個小收獲。

  夏景看著殷皇后離開的方向,心想,殷皇后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多少作用,但實際上,她這個皇后,作用還挺大。

  只要她撐過千秋宴,等康寧帝病倒,那么,她就能坐穩皇后之位了。

  不管是哪個朝代,當皇帝倒下,首先獲益的,就是三人,——太子、皇后和太后。

  寧氏王朝已經沒了太子,那么皇后和太后,就是第一批受益人。

  這份利益對王朝而言并不大,因為殷皇后在朝堂沒什么力量,也因為康寧帝就算病倒,也會想方設法,牽制平衡。

  但在后宮里,這份權力便大了起來。

  在游戲里,康寧帝病重后,殷皇后為了給寧純祐鋪路,幾乎無惡不作。她能無惡不作,便是因為后宮的權柄從康寧帝那邊,讓渡了一部分到她手上。

  盡管現在太子被廢,她從康寧帝那邊獲得的權柄依舊不會少,甚至還會更多一些,沒了太子就是沒了威脅,康寧帝可以放心地將權力交給她,康寧帝需要可以信任的人,幫他把持權力。

  只不過,這份后宮的權力,對九皇子來說有什么作用?

  夏景蹙眉思考,一時還真想不出來,總不能讓殷皇后像游戲里那樣,大殺特殺,為九皇子掃清障礙。

  但想不出作用并非無用,只是應用場景尚未到來。就像一些新興領域的領頭公司,就算眼下沒有收益,往后也必然會迎來風光的時代,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只因為它占據了這個位置。

  皇后這個位置,不可能沒有作用。

  在拱橋上吹了許久風,九皇子撈了一條鯉魚做伴手禮,決定再去瞧瞧寧純祐。

大熊貓文學    反派皇子三歲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