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大門外的樓道內很安靜。
想來住在這個小區的諸位上流人士應該沒有什么喜歡走安全通道的習慣。
不過在不少電影里安全通道會成為發生諸多隱蔽事情,甚至丑惡事情,淫穢事情的聚集地。
大概導演想要將安全通道視為一個‘法外之地’或者‘發泄之地’,亦或者徹底的貶低。在繁華的大樓內,象征滿是光明的表面下,也會藏有污垢的地方,也會有讓人徹底釋放人性欲望的地方。
不知道那些象征是什么意思,但是現在月野弦感覺頗有那種味道。
聽到川上真一郎顯得猶豫又頗為鄭重的話語,其實月野弦一點都不意外。
或者說,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就想過有這樣的可能。
只是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早一點發生就是了。
那么這個時間節點的不同,就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意外,或者說計劃之外的變改。
少年不露聲色的看著顯得沉重的年輕男人。
“很正常,有些人困于過去太久,適應不了的新的世界。或者說,本身就不喜歡太艱難的路途,所以喜歡選擇來錢快的方式。這和他們混這一行的初衷不謀而合,遲早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有些人喜歡走著偷雞摸狗、偷奸耍滑,甚至是違反犯罪的道路,然后反過來訴說自己這一路比起其他普通人更加艱辛辛苦。
其實初衷不就是覺得普通的道路太過困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么?
極道組織多的是這樣的人,不僅僅覺得所謂的‘道義’很帥氣,也覺得這樣的生活更加輕松。
畢竟有今天沒明天的不用考慮太多,還有著身邊的人都死了,自己就有著一不小心飛黃騰達的可能,就像是藝術節。熬死了同行你就是藝術家,熬走了同事你也可以是老大。
所以在白峰紅葉根據自己的要求,轉變整個白峰會的產業鏈的情況下。一些本就沒有什么文化素養的人會很快暴露自己的短板,他們不適應更加光明正大的賺錢方式。
會覺得來錢慢,會覺得太復雜,也會覺得自己壓根聽不懂學不會。
于是所謂的‘保守派’就會出現了。
川上真一郎抽著煙,看著面前抽煙一點也不顯得露怯的少年低聲說。
“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白峰小姐,不過我想以白峰小姐的情報,應該也能知道。現在還沒有聽說會內有任何動靜。”
月野弦點點頭。
“畢竟現在能留下來的這些元老,當初都是支持她上位的人。她就算要處理,也要顧忌卸磨殺驢太快被人指責,人心浮動的因素。”
這的確是白峰紅葉需要考慮的問題。
前腳人家扶持你上位,甚至動用人脈關系和大部分資金,要的就是日后一個站隊正確的獎勵,一個保障。
你卻因為這種極道組織內大部分人都默認的東西將人家處理了,難免會招致不小的動蕩。
但是月野弦更加清楚,這就是組織轉型一定會發生的動蕩。
如果處理的不好,反而會讓人變本加厲,會更加的尾大不掉。到你這個會長的威嚴與信服力極度降低的時候,你就再也沒有著手去改變的機會。
那么等待你的是什么呢?
一定是這些人成為某些事情的導火索,反而引火燒身到自己的身上。
川上真一郎嘆了口氣。
“我只是擔心,現在白峰會才剛剛安定下來,這些人.會不會讓整個組織再次動蕩起來。”
月野弦好笑的看著對方,“戰爭總是讓人發財,你也是這樣爬上來的,怎么現在還怕動亂了?”
沒錯,川上真一郎就是時勢造英雄的典型例子,雖然說他絕對不是首要功臣。但是在這件事情里的忠誠、精準的判斷以及雷厲風行的做事方式,還是讓他獲得了不小的收益。
他自嘲似得搖搖頭,“在那種時候一往無前奮不顧身,不就是為了以后的日子能夠安定一點嗎?畢竟混這一行都有相應的覺悟吧?從這些動亂里獲得功成名就,榮華富貴。就有著在下一次動亂里成為犧牲品的可能。可以說我已經有些如履薄冰了。”
“你才多大年紀就這么居安思危?不怕人說你膽子小?”
月野弦這么一個高中生說川上真一郎這個‘大男人’才多大年紀,聽起來還是稍微有些違和的,不過好在川上對這個少年的佩服是發自內心的。
他苦笑著回答,“說就說吧,反正嘴長在人家身上。命是自己的,我只考慮怎么能安安心心的享受就好。”
“其實完全做不到吧,在這一行里,尤其是你這樣讀過不少書,有不少見識的人,哪怕真的閑下來了,你也會覺得不安。”
川上真一郎看向少年。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難把你當一個少年人看待我覺得最可怕的反而不是你處理各種事情的能力,而是好像你對誰都能很了解,一眼將人看透。”
月野弦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后將隨意的丟在腳下熄滅。
都抽煙了,就不必在乎這點素質了。
“所以我這樣的人注定沒有什么朋友。”
川上點點頭,“我也不奢望成為你的朋友。”
“好了,你說的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過怎么處理最終還是看你們的新會長,我不可能幫你們處理所有的問題,換句話說,一個偌大的組織,如果一點內部消化問題的能力都沒有,它也會在某個選擇的節點崩潰瓦解。”
“我明白。”
“嗯。我先回去了,今天就辛苦你們了。”
“不客氣,月野先生再見。”
川上真一郎以及剛才幫忙搬家的一大群人就沒有再出現在櫻庭雪的面前。
月野弦一個人回到了對方的新房間。
看的出來,人的念舊其實是相對而言。
真正碰上更好的東西的時候,還是難以抵抗的,這個更好的不只是新搬家的房子,也可能是新認識的人。
櫻庭雪還在眼花繚亂的四處觀望呢。
似乎肉眼可見之處,全都是值得開心的小細節,甚至是窗簾的顏色。
“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買這種遮光的窗簾。這樣下午或者睡懶覺的時候就不用戴眼罩了。”
她此時單純開心的就像是個孩子。
月野弦拿了一個一次性水杯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進門之前就已經驅散了自己身上的煙味,所以不會讓這個女人聞到任何不適的異味。
“你睡覺的時候一點光都受不了嗎?”
月野弦問。
櫻庭雪稍微消停了一點,額頭也出了一些細細的汗珠。
襯衫似乎貼在了她的肌膚上,雖然沒有完全透明,但是解開了領口的一粒扣子,這能讓一些保守的春光得到喘息的機會。
在月野弦的眼里,就好像是巨大的冰山一角。
對于男人而言,猶抱琵琶半遮面是更高級的誘惑,遠比一個女人光著身子站在你面前更有魅力。
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保守羞澀的形象,總是遮遮掩掩,卻在不經意間展現魅力,更是讓人欲罷不能了。
不過還好,已經是秋天了,不是那個讓所有荷爾蒙都蓄勢待發,蠢蠢欲動的夏日。
只是好像更加想要喝水了是怎么回事?
她還伸手撫了撫落在自己脖子上的發絲,黏糊糊的大概是粘稠的香味?奇怪的想法。
“嗯。是有點,不知道為什么來到昭日之后,我睡覺質量很差。有點動靜就容易醒來,如果不是每天都可以忙到幾乎沾枕頭就睡的話,基本就會像是休息日那樣,經常失眠。”
“大概是大城市的焦慮吧,很正常,很多剛來昭日的人也會這樣。”
月野弦回答的就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前輩。
讓櫻庭雪忍不住笑起來,花枝亂顫,當然是亂顫.哪怕有著內衣的束縛,好像都無法完全拘束一顆渴望自由的心。
嗯,被胸腔包裹的心臟。
“喂,你說話也太裝大人了,搞得好像你在昭日生活了很多年似得,不也是前兩年才考上的嗎?”
“但是我適應能力強啊。”
“吼!這是在說老師矯情咯?”
“哈哈哈哈,也沒有這個意思,是你自己說的。”
月野弦忍不住笑起來。
看著少年暢快的笑臉,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表情明明在他臉上經常出現,現在看著竟然有些讓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大概是因為.太陽落山了?
大概是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讓某些東西正在動搖?
她不知道,只覺得本能的危險,有些臉頰升溫的將臉蛋移開。
正當她大腦有些不可抑制的混亂的時候,月野弦站起身來。
“好了,既然事情都忙完了,飯也吃了,家也搬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誒等等!”
幾乎是下意識的,自己都沒有想過的,櫻庭雪直接出聲叫住了少年。
月野弦奇怪的看著對方,“怎么了?還有事么。”
櫻庭雪頓時有些慌張。
自己叫住他干什么?
這不是今天的最后流程嗎?
又幫了自己不少忙,讓自己得到了虧欠,然后他瀟灑的離開,留下自己在家里反復的復盤,然后胡思亂想.
等等。
想這些你才真是胡思亂想!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干嘛叫住他呢?是為了什么?叫住了又為什么反而自己在心慌意亂呢?
緊迫之下,幾乎是所有的想法在擠壓大腦。
然后。
她幾乎視線模糊,面紅耳赤。
“那個.今天我新搬家,要不要慶祝一下?”
“慶祝?”
月野弦心想,真的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嗎?
“呃是的是的,不是都有恭喜人家搬家的慶祝儀式嗎,要不在我家喝酒?”
好家伙。
反正是逃不過酒這一劫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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