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老道人充滿靈澤的光滑鶴發，肉眼可見枯槁——如同透支了道韻、生機。
一縷暗紅色由內而外溢出，壓在心中的“魔”正在無限滋生，卻最終被老道人壓制了…
看不到老道人的神色，卻仿佛能猜到——入魔求生？老道不屑！
絕望、無助、痛恨、遺憾與不甘，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最終，老道人以流淌的血泊為媒，凝聚了他這一生的“道”，寫下了這一份“臨終”的遺憾。
短短十九個字，凝聚成型的一瞬間，徹底抽干了老道人的精氣神——
“蒼天已死，大道消隱，世人都在爭渡…可路…在…何方…”
這一戰于三人而言，如同走馬觀花，沒有見到真正的“仙道血戰”，只是以旁觀視角，見證了一尊“真仙”的喋血隕落，卻深深烙印在三人的腦海當中。
無心與禪見仙前后腳清醒，太歲也僅僅落后了片刻。
三人皆是冷汗直流，心有余悸，默默跟著無心往外退走了數步。
短短十九字，竟然道出數個讓三人既是疑惑不解，卻又不由得震驚的信息。
“蒼天已死，是何意思？”
“大道消隱？為何消隱？大道不就在腳下，不就在前方？”
“世人皆在爭渡，路在何方？”
三人不解是因為，所謂蒼天，難道不是“道”的某種形態的泛指？
“老道人已然成仙，還是真仙之境，卻為何道——不見前路？”
“老道人又為何來此？又為何甘愿拼死，也要嘗試打開玄冥古路？”
“玄冥古路后…是通往大道的所在？”
三人內心的疑惑，就像是雨后春筍，層出不窮。
三人都將這一段話牢記心中，但看著“老道人”的尸首，難掩悲涼。
“真仙都尋不到大道？”“那世人追尋道，還有什么意義？”“太古時代，究竟又發生了什么事？”
太歲起初一臉愁容，片刻就被他打破，滿不在乎道：
“與我何關？道爺又繼承不了前輩您的傳承——能否真仙？道爺現在入道長生都只是有希望，管得了你真仙的事？”
嘴上這般說辭，卻轉頭跪在老道人身前，“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嘴里念念有詞：
“老前輩，您已故去，晚輩能在此地見到您，你我二人實屬有緣…”
“您也不想一身蓋世修為就這般掩埋在歲月中，被世人遺忘有您這樣一尊真仙吧？”
“您看，我們師徒二人商量商量，不若將傳承托付于小輩我，徒兒定將帶著您的遺志，復活那蒼天，尋到那大道，渡過那劫難！”
“到時候，也算老前輩您登上大道了？”
“不對，師尊、師尊、師尊！”他哐哐又是六個響頭，補足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直接將無心二人拽出了這份悲涼——不得不說，受打擊多了，對于這種“不知何年何月”才會發生的未來事，太歲根本就不會內耗自我。
“…”無心一陣哭笑不得。
行，論陰險毒辣師弟你不一定比得過師姐我，但論厚顏無恥，師姐甘拜下風…
“…”禪見仙也是一臉無語，看了一眼無心，欲言又止——道友你這師弟，挺有意思，挺有本事的，就是機緣還不到？
不過二人被他這一頓倒騰，倒是重新打起了精神，重新凝視這座祭壇。
玄冥古路？
這四字在二人心中更是神秘莫測起來了。
一頓叩拜后，仍無動靜，太歲知道沒戲了，一臉失落，卻仍然不敢有任何不敬的言辭。
仍然恭恭敬敬道，“我知道師尊您在，眼下，您看不上小子沒關系，等小子入道長生來了，再來接管…呸呸呸…再來繼承您的遺志，也是一樣的！”
三人重新審視這片祭壇，再次踏上了探索的路…
往后一月，仍然見到了許多的尸骨，但再沒有人如同那“老僧人”一般肉身完整。
更沒有一人如同“老道人”，留下了完整的肉身，留下了意志與精氣神。
禪見仙也非常遺憾，不曾遇到屬于天荒城先輩的尸骨——或許曾經有，但化為了風霜、齏粉！
探索了一圈，駐足于祭壇中心，這一刻無心才真正透過了乾坤盤看到了隕落道痕的脈絡去向。
“七十二座石碑！”
七十二座石碑如同“蓄水池”，凝聚了無數修士隕落的道。
“石碑內”色沉如墨，只無法觀出，究竟凝聚了多少，又還要多久才能蓄滿。
無心不敢肯定，但最大限度的猜測。
“隕落道痕要么是打通這玄冥古路的關鍵，要么便是復蘇玄武的關鍵！”
她抬首凝視高空百丈巨蛇——雖然老道人那一戰極為模糊，更是匆匆一觀，但無心卻觀察到了一點…其并未出手！
可能性也分為兩種，要么是不屑出手，要么是…太古時期，玄武便已經在某種意義上隕落了！
“太古嗎？”禪見仙得到了這些消息后，搖搖頭，“我這一生先求封鎖兩界通道再求武道…這些就如太歲道友所說，太遙遠了！”
“就是就是，且看眼下，那至少是達到真仙境才會遇到的事情了！”太歲一臉忿忿，“還有，道爺再也不想遇到有關太古時代的事件、機緣，實在太傷孩子的心了，我還這么小，小心臟怎么承受得住？！”
無心不語，她固然認同二人的這一番話，不必為了還未到來的困境而煩惱，心中卻好似響起了某道直覺的“警鐘”。
太古時代的消息？或許不遠了！
既然已經出世了，便終究有一日會來到世人近前——不論真假與否，都應與異界入侵一般，當成一件大事。
這一次的探索，三人雖然沒有得到具體機緣，但所見所聞，所經歷的這一切，或許在未來，將會成為不可估量的財富。
“該離開了！”無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是啊——該離開了，也是該到了著手凝聚武道元脈的時候了！”禪見仙凝視這片祭壇，要將祭壇的樣貌全都烙印在心中…忍不住感慨，“下一次再來，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可以是道君境，更可以是真仙之后，卻萬萬不希望不是真仙極境…”畢竟老道人所道若為真相，那就說明，她們離死不遠了。
“終于要離開了！！！”太歲等這一刻等的太久了，早已不耐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