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巨蛇?”“是恐懼?”禪見仙也只是略微一頓便不再追尋了。
畢竟一旁的太歲雖然未能窺見“恐懼”根源,然二人所言所見是有形與無形的區別罷了。
“終結異界入侵?”“是欲望?”無心也只是略微一晃便不深究了。
她俯視深坑,那一道萬丈巨蛇猶在,并不是一晃而逝的假象。
她甚至并未轉身,也不曾有被“恐懼”“欲望”驅使踏入其中的念頭,萬丈巨蛇便在無底洞下,紋絲不動。
就如同外界那一只玄龜,仿佛都已經死去了——只是不同于玄龜依靠著某種規律存在,這條萬丈巨蛇徹底沉寂了。
乾坤盤視線中,卻見不到這一條萬丈巨蛇,無心倒不意外,因為已經超過了她所能窺探的距離范疇。
“是我的幻想還是真實存在?”“其與外界的玄龜又有什么關系?”無心思緒一晃卻也不得不搖頭打散了繼續深究念頭。
禪見仙微微側身,卻見無心還直勾勾看著無敵洞窟,好不緊張,若不是她紋絲不動,當生怕她一頭扎進去了!
“無心道友?”她試探性拍了拍無心的肩頭。
無心眼觀鼻鼻觀心,一心多用,能夠躲開,卻沒有。轉身擺手一笑,“無礙!”
三人目光俱都看向眼前彌漫著淡淡煙霧的檐廊、甬道。
“玄龜道痕塔”乃是純粹的木質結構,塔內同樣——猶如一座極其精密的墨家機關宮殿。
只是更多了幾分“精細”,雕刻著極其古老的紋路。
不是單純的花鳥魚蟲,而是不同的“隕落道痕”。
知道無心一年后便要離開,禪見仙也不再堅持,道:“既然只有一年,便一齊行動算了?”
“若能如此,便是再好不過!”無心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省卻麻煩,更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行程。
太歲一震,古怪地看著無心,巴掌大的小臉上片刻功夫無數的情緒在翻騰,被無心一巴掌呼住,在他小臉上揉了一圈,神念傳音,威脅道:
“有想法憋住,否則師姐揍你!”
沒辦法,外人看不出她的細微變化,但太歲跟她一塊久了——早已經摸清了!
太歲嘿嘿一笑,面上不顯,心中卻已經算盤噼里啪啦在響了——看來,長命古鎮另有機緣,還是師姐此番前來想探尋的真正機緣?
薄薄的一層煙霧,隔絕了神念與諸多瞳術,便是天荒城先輩都不知道是何種物質中產生,所幸未曾挖掘出乃有“毒性”,只謹慎隔絕于體外。
“不知道友可否幫我探一探…關于晉元大儒隕落道痕所在?”禪見仙有些難以啟齒,縱然她付過了報酬,但腳下這份機緣太大了,誰能不先管著自己?但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若是無法,也沒關系,人之常情!”
無心反手捏住甲木仙金,又將掌心隱匿的同生契略微激活,晃了一晃,笑道:“你我已是同生同死的盟友,何必這般見外!”“晉元大儒隕落道痕正在被玄龜汲取…應該與其他的隕落道痕凝聚狀態不同!”“能否找到,不敢保證,但道友放心,無心必當竭盡全力。”
禪見仙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乾坤盤下,未能具現一切,同樣被隔絕了絕大部分能力,然視線下,灰暗陰沉脈絡如蛛網,抽絲剝繭,仍感應到了方圓百丈范圍!
太歲也成為了一道“特定坐標”,因為每前行一步,前后左右,所感受到的恐懼都有些微不同——若是這一年內中途靠近,未必不能為他謀算一場!
片刻后,三人來到了最近的一座宮殿外。
三人原本不打算進入,因為都沒有特殊感應。
只殿門微開一角。
一道“隕落道痕”凝聚的身影,闖入三人視線,讓人不由一怔。
百聞不如一見,天荒城先輩雖然留下了玉簡烙印,但無法記載真正的“道痕遺韻”。
眼前“道痕”縱然失去了“生機”,卻能隱約感知這道身影生前的不凡與恐怖!
一道“死胎”在其中,卻早已停止了繼續孕育。其中凝聚了此人生前的“路”,若能寄身其中,借此蛻變己身,或許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繼續在道途前行!
這也是為何“天荒城先輩”這般執著這座玄龜道痕塔,因為人,終有一死,終有被困在某個境界門前無可奈何的時候。
玄龜道痕塔便是一份希望——而天荒城的多位先輩,便是借此,完成了蛻變!
只是在這房間內,有一具骸骨,疑似是天玄外某個隱世家族的修士,窺探到了此地真相一角,卻終究徹底隕落在此。
至于突破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天荒城先輩也是犧牲了數位大能,才推演出了一條正確的出路,否則都要被困死在這座道痕塔中!
至于其留下的一應器物,俱都在光陰流轉中,被此地奪走了“生機”,成為了一堆無用的廢物。
太歲貪念動了,身形卻未敢妄動,誰又知道,其身上沒有殘存的“元神”?“真靈”?若粗心大意反成了他人的嫁衣,豈不死不瞑目?
片刻,經三人一再核查,確認沒有留存有元神后,太歲率先靠近。
只太歲略微觸碰,不只是修士的骸骨,身上的法袍、與所有外物,俱都崩碎成了一地的齏粉。
地上,一攤古怪的痕跡,吸引了三人的眼球,竟然是一行血跡。
三人望去,即是動容于血跡內容,更是驚嘆于此人生前修為。
身與魂都寂滅了,卻留下了這樣一行字:
“以為潑天機緣,豈知是禍非福,固然突破境界,卻身陷囹圄,七千三百余載未能窺得離去之機,終成養分…恨、恨、恨!”
太歲無意間一碰,卻驟然成為了壓垮其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連帶這道血跡,都煙消云散——世間或再無此人痕跡。
“天荒城先輩也曾慶幸,遇到這座玄龜道痕塔時,乃有十數人,否則…未必能推演到離開的契機!”禪見仙感慨。
“所以說,我又小賺了一筆?”無心心中一笑。
雖然乾坤盤不凡,但能否借此離開是個問題。
退一萬步,縱覓得出口,破解需時多少?會否耽誤己路?便更是問題。
太歲則是一派坦然,吾有師姐在,何懼之有?
但那道血跡遺留又消散的怨恨、不甘,卻都讓三人沉默。
人,終將成為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