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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知微的體質

  陳業推開李婆婆家吱呀作響的木門,蓑衣上的積雪簌簌抖落在門檻上。

  屋內,溫暖如春。

  爐膛里劈啪作響的松枝烘著暖意,屋內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將睫毛上的冰晶融成水霧。

  “圓圓,不準跑!”

  青君正騎在黑狗背上揪它耳朵,見師父掛滿冰棱,背后還掛著一具狼尸,嚇得從狗背上滾下來。

  小女娃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裳,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見了。

  “嗚——”圓圓嗚咽出聲,咧著牙齒。

  其樂融融的畫面,一下子就被自己破壞了…

  前身,可真是人憎狗厭。

  陳業正自嘲著,忽然瞅到圓圓的耳朵被揪得掉毛。

  蹙眉道:“青君,和圓圓玩時,不要這么用力。激怒它可就不好了。”

  他沒看出來,小徒兒小小一只,下手竟然這么狠。

  “青君知道了…”女娃捏著衣角,弱弱出聲。

  見小徒兒膽怯的模樣,陳業懷疑是自己多疑了。

  這孩子哪里有這個膽子。

  或許只是圓圓在掉毛而已。

  他將背著的灰狼拖進來,這畜生腦殼的凍血窟窿被火一烤,又在滲血,在地面拖出道暗紅痕跡。

  “你剛剛去三千大山獵狼去了?”

  李婆婆聽到動靜,提著火鉗從后廚走出。

  老人神色詫異。

  這爛酒鬼還有膽子去三千大山狩獵?

  陳業將狼尸擱下:“前些日子承蒙婆婆照顧,這狼不值什么錢,聊表心意,勞婆婆費心,等下我帶孩子們回了。”

  狼尸太過笨重,他重身法雖然小成,但長時間還是扛不動。

  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李婆婆渾濁的眼珠不住打量著陳業:“你這混蛋還真是浪子回頭不成?”

  她火鉗戳進狼尸下頜,挑開森森白牙。

  這是在三千大山中常見的灰風狼,在坊市中一整只可以賣掉五十靈砂。

  老人轉身從藤筐深處拽出兩團灰撲撲的物事,發硬的毛料在火光里浮起一層銀霜,

  “去年剝的皮子,針腳粗了些,總比布衣強!給丫頭套上吧,不占你的便宜!”

  陳業一看,這是用兔毛制作的襖子和圍脖。

  應該是李婆婆親手做的,她平常在家,就是靠鞣制獸皮,制作衣裳賺點靈砂。

  陳業臉色一喜,道謝后就忙不迭地給徒兒披上,圍脖系得嚴嚴實實的。

  沒一會兒,兩個女娃就被裹成鼓鼓囊囊的團球,只露出兩雙晶亮的眼睛。

  萌得陳業心都快化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青君的瓊鼻:

  “和婆婆說再見。”

  青君撇了撇藏在圍脖內的小嘴,脆聲道:“婆婆再見!”

  知微沒有猶豫,緊隨其后:“婆婆再見。”

  老婦人頓時忍不住露出一分笑意,連聲道好。

  就連看陳業的眼神,都越加柔和。

  之前送狼尸,這個老婦人都沒露出這樣柔和的眼神。

  師徒三人剛邁出門外,

  北風便卷著雪片撲進來,瞬間吞沒了師徒三人的輪廓。

  路上的積雪沒到腳踝。

  視線中全是紛飛的大雪。

  陳業讓兩個徒兒走在前面,避免她們走丟。

  他呼出的白氣凝在胡梢,很快結出稀碎冰晶。

  這方世界的冬天,氣候嚴酷至此?

  陳業暗暗咂舌。

  在前身的模糊記憶中,似乎這幾年冬天越發難過。

  路程不長。

  很快破屋便在雪幕中露出一角。

  別說陳業,就連兩個女娃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

  這個帶給她們無數折磨的破屋。

  在此時,卻是風雪中唯一的庇護所。

  而陳業隔壁的鄰居,房門大開,屋內空蕩蕩的。

  這些天,他就沒見到過張老道的影子。

  “這老頭不會畏罪潛逃了吧…”

  陳業嘀咕著,指尖繚繞著庚金氣。

  熟練度加一!

  他心情好上些許,苦中作樂地在心中給面板配音。

  靈藥膏確實值幾塊靈石,但只是一筆小錢,掉了沒事。

  幸好當初徒兒不在屋內。

  只要人沒事就好!

  家中沒有李婆婆家的火爐,乍入門感覺比外邊還要陰涼。

  陳業故技重施,在屋中心挖了一個坑,重新點燃一堆柴火,熊熊的火光頓時驅散了陰涼。

  青君蜷在板凳上,濕透的布鞋擱在火坑邊烤著,蒸騰起縷縷白霧。

  兔毛襖子擱在腿上,

  她舒服地翹著小腳丫,很是享受。

  陳業不由得在小徒兒的腳上多望了一眼。

  她的腳一點也不粗糙,只不過太過纖瘦。

  但這個現象很奇怪。

  青君以前穿著破草鞋,平日里也得不到充足的營養。

  皮膚怎會生的這么好?

  小女娃眼睛飛快瞥了師父一眼,有些緊張。

  陳業見狀,目光落在知微身上。

  而知微的模樣才屬正常。

  大女娃沒有青君那么放的開,默默地坐在火堆旁烘著手。

  她的手略顯粗糙,又因為長期挑選火石,指尖開裂。

  而耳朵上還長著凍瘡。

  別看知微這樣慘兮兮的,可實際上她反倒是體質特殊的徒兒。

  身負上古仙體——無垢琉璃體。

  無垢琉璃體極為特殊,相傳是混沌初開時凈世青蓮所化。

  會漸漸讓其喪失七情六欲,直至人性盡褪。

  但在同時,褪去凡胎,超凡脫俗。

  每褪去一層凡胎,便要嘗遍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不欲臨之苦。

  待渡盡情劫,方得斬斷塵緣登臨仙位。

  屆時黑發如墨眸似寒潭,世間萬般因果皆不沾身。

  此四苦,隱隱之間對應了陸知微在游戲中的劇情。

  怨憎會,被迫與厭惡之人相處。

  這個不用說,指的就是就是知微和前身。

  愛別離,與所愛之人分離。

  對應的應該就是原劇情中,知微被迫和青君分開。

  至于后面的求不得,不欲臨,則沒有在劇情中體現。

  奇怪…是我看漏劇情了嗎?

  “知微,把鞋子脫下吧,濕鞋子穿著難受。”陳業止住思緒,忽然開口。

  黑毛團子觸電般的縮回腳,細細的腳踝在火光中泛著青白。

  哪怕被凍成這樣,她聲音依舊平靜:“不用。”

  的確不舒服。

  可她正是喜歡這樣…

  只有這些令人不適的感覺出現,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陸知微發自內心的討厭陳業的溫柔。

  她分明麻木到喪失對生命的知覺。

  可偏偏…他反而假惺惺起來。

  “你這孩子。”

  陳業無奈,這孩子從小都不正常啊。

  或許知微還不明白,其實無垢琉璃體,正在讓她漸漸喪失和常人一樣的情感。

  在游戲劇情中,這位未來的神女,便時常登臨誅仙臺,自愿承受雷擊加身,扒骨抽筋之苦。

  她曾坦言道,這些痛苦不及幼年在前身手下承受的萬分之一。

  但陳業倒覺得,只是因為她無垢琉璃體覺醒,脫離凡胎才感受不到疼痛。

  此時,有他在,何必讓知微平白承受這些痛苦?

  現在的知微體質根本沒覺醒,她也是如尋常孩子一般會疼會餓…

  陳業從新買的儲物柜里翻出塊粗布,

  不由分說上前抓住知微的小腳,幫她把布鞋脫去。

  出現在陳業面前的,是一雙慘白纖瘦的腳丫,寒冷如冰。

  陳業哼道:“都這樣了,還不趕緊暖暖腳?”

  布匹摩擦聲里,大女娃額發下的睫毛劇烈顫抖,像是受驚的蝶。

  她傻傻地看著陳業給她擦腳。

  陳業,竟然會幫她洗腳?

  尤其見到陳業又端來一盆熱水,認真地給她擦洗著。

  大女娃蒼白的臉色都有些不安。

  對師父的溫柔,感到不安。

  她咬了咬唇:“師父,知微自己來就好。”

  “哼,之前不是說不用嗎?現在后悔,已經太晚了!”

  陳業順便給徒兒輸入靈力,活絡氣血。

  知微的腳丫太慘白了,跟尸體似的。

  青君的腳底板好歹有著淡淡的肉粉,可她就是青白青白的。

  好在,揉著揉著,氣血活絡開,也多了一分健康的紅色。

  他呵著熱氣揉搓那五粒冰腳趾:“知微的腳趾都要凍成小胡蘿卜了。”

  知微攥緊衣角,默默別過腦袋去。

  師父,越來越過分了!

  “嗯,洗的香噴噴的。這樣才舒服嘛。”

  陳業握著徒兒的小腳,很有成就感。

  拿出一個毛茸茸的拖鞋,親手幫大徒兒穿上。

  “師父,青君也想洗腳…”

  小徒兒看的眼饞,洗腳好像很舒服?

大熊貓文學    長生從撫養徒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