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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養兵

  章邯頷首,同意陳平的看法。

  大帳中的將領們有的也點頭,還有的正在思索。

  這場軍帳內的會議到了夜里才結束,陳平的住處在祁連山的雪山下,還養了不少羊。

  他托人去照顧養在雪山下的羊群,花了一些銀錢之后,暫時先在武威縣住了下來。

  矩與婁敬也暫時居住了下來,陪著一起讀書。

  陳平這種人不論在哪里都能過得十分舒坦,尤其是在這河西走廊,他與西域人喝酒甚至不用酒錢,靠著口才就能喝到酒水。

  矩常站在住處的窗前,目光麻木地看著與西域人飲酒的陳平。

  今天的陳平依舊如此,與幾個西域人搭著肩膀,正放聲大笑著。

  矩甚至懷疑,陳平大哥說著關中話,西域人說著西域話,兩人都能夠喝到一壺去,真是怪哉。

  “我還以為陳平大哥要給章邯大將軍出謀劃策。”矩低聲說著,話語中多了一些失落。

  婁敬則是繼續看著書,他確實從公子高給的書籍中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尤其是水利相關。

  這世上不會時時都有都水長與鄭國,或者李冰這樣的人物。

  有些事需要學,需要讓這樣的人才越來越多。

  矩又道:“也不知道毛亨大哥如何了?”

  婁敬道:“你放心,李斯不會殺他的。”

  矩嘆息一聲,他望著正在喝酒的陳平,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婁敬與陳平大哥終究不是一類人,兩個人的處世方式也不同。

  婁敬又道:“毛亨與李斯有同門之誼,他罵李斯多久了,李斯要是早想殺他,他早就死了。”

  矩稍稍頷首,又將水壺放在了爐子上,沒有煮沸的水他是不會喝的。

  這一次,婁敬似乎真的戒酒了,苦讀數天一滴酒都沒有喝過。

  幾天之后,見章邯將軍再也沒有議邊關之事,陳平也打算離開武威縣繼續去他的雪山下住著。

  在陳平大哥離開之前,矩親自相送。

  武威縣的城門前,矩行禮道:“陳平大哥,真的不在城中留下來嗎?”

  陳平打了一個酒嗝,道:“回去了。”

  言罷,矩只看到陳平擺了擺手,坐上了車駕,讓一個軍中嗇夫趕著車。

  看著對方的馬車越走越遠,矩懷疑真的像婁敬大哥所言的,陳平大哥要是在武威縣繼續這般冒失,會死在章邯手中的。

  陳平大哥就是一個跳脫的人,而章邯就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

  不論陳平大哥的智謀多么厲害,一旦惹惱了章邯,可不管陳平此人有多少智謀,章邯一定會軍法處置。

  章邯大將軍是一個對公子扶蘇極其忠心且公事公辦,只講軍法的人,有這樣的人駐守西北,這河西走廊要是不繁華,當真是沒天理了。

  陳平的住處距離武威縣也不遠,也就半天的距離。

  軍中都傳言,陳平不愿與眾人一樣住在武威縣的原因,是因陳平不愿意看章邯將軍的那張臭臉。

  嗇夫拉住韁繩,馬匹停下。

  “要不是河西走廊買了這么多的戰馬,你也不能天天坐馬車。”

  陳平走下馬車,望著眼前的祁連山雪山,口中吐出一口熱氣道:“這雪山下多好呀,清凈。”

  嗇夫笑呵呵地將馬匹的韁繩遞給他,道:“我就回去了,可不要再說章邯將軍的壞話了。”

  陳平道:“你放心。”

  聞言,嗇夫神色一愣,道:“你該不會還記著婁敬的仇吧。”

  陳平牽著馬沒有理會這個嗇夫。

  嗇夫識趣一笑,別看陳平現在無官無職,但此人能夠進章邯大將軍軍帳議事,足可見此人是不能招惹的。

  禮貌的行禮后,嗇夫就離開這里。

  陳平回到自己的住處,他打開了羊圈,將羊群都放出來,這些羊群養得很好,現在將它們放出去,只要自己吆喝一聲,它們就會回來。

  這是陳平在牧民身上學到的本領。

  屋后有一條小溪,溪水是清澈的雪山泉水,羊群都聚在河邊,馬匹也正在飲著水。

  河西走廊的這片河谷很大很大,住在這里的人口依舊還不夠多,二十萬人居住在這里,還顯得此地空曠。

  當陳平點燃一些干草準備做吃的,青煙在積雪的屋頂上升起,四周也沒見其他人。

  陳平不會做飯,但他會烤肉,烤肉多簡單呀,只是將肉烤熟沒什么難的。

  當羊肉的外面被烤的有些焦黑,手法依舊有些笨拙,好歹能吃。

  陳平又將烤肉邊沿的那些黑乎乎的焦肉割去,撒上胡椒與鹽就能吃了。

  一口羊肉入口,陳平就坐在小溪邊,拿起一卷書,就這么坐在雪山下,一邊看著書,一邊吃著肉。

  這書也是公子高送來的,書上所寫的不是學識,而是如今咸陽頒布的一道道政令。

  遠處又傳來了熟悉的犬吠聲,陳平抬頭看去,原來是熟人李由。

  護軍都尉李由策馬而來,后方還有一條黑犬跟著。

  到了近前,李由丟下一袋米面道:“這是給你的。”

  “謝都尉。”

  李由看了看四下又道:“你對章邯將軍還心有怨氣?”

  陳平行禮道:“沒有。”

  “你是不是覺得就因你無官職在身,章邯將軍才會任意擺布你?”

  陳平很想說是,就是因他無官無職,才被章邯這般拿捏,可再一想…就算自己有官職又如何?

  那也不能與章邯叫板,如果自己死在了章邯的軍法下,那是真的死了白死。

  陳平嘆息一聲,他是真的怕死啊。

  李由手里還拿著馬鞭,他一路走到小溪邊,沉聲道:“章邯將軍顧及整個西北的大局,即便是冒頓拿下了東胡,西北還是鞭長莫及。”

  陳平咽下嘴里的羊肉,道:“冒頓給月氏王送去東胡匈奴王的頭顱,肯定是有緣由。”

  “當年冒頓被他頭曼單于送去月氏當質子,而后頭曼要害死他的兒子冒頓,冒頓是從月氏人的追殺中活下來的。”

  起初陳平不知緣由,也不知道冒頓是何意,那是因他不知冒頓與月氏王的過往。

  隨著李由的講述,陳平看著雪山,似乎看到了冒頓的過往,他被頭曼丟棄,甚至頭曼一度要殺了這個兒子。

  一個曾經被父親丟棄過的兒子,成了現在北方草原的大單于倒是少見。

  雪山似乎距離陰沉沉的天空很近,風也逐漸大了起來,羊群開始不安地來回走動。

  陳平聽罷了李由的講述,也明白了冒頓經歷過的殘酷過往,以及他現在的成就。

  陳平低聲道:“冒頓要向月氏報仇。”

  李由頷首沒有否定。

  “章邯將軍知道此事?”陳平又問道。

  “章邯將軍早在冒頓掃滅亡東胡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陳平遲疑道:“章邯將軍知道冒頓的意圖,為何還…”

  言至此處,陳平又冷靜了下來,這本是軍中的事,章邯沒理由一定要告訴他陳平。

  “章邯將軍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李由解釋道:“西域的樓蘭王讓人給章邯將軍送來了不少奇珍異寶,還帶來了有關冒頓的消息。”

  李由道:“如果冒頓要攻打河西走廊西側的月氏人,章邯將軍不會坐視。”

  “要馳援月氏人?”

  “章邯將軍不會馳援月氏人,秦軍只為秦人而戰,不會為月氏人打仗的。”

  “那為何?”

  李由道:“當初公子扶蘇讓章邯將軍掌控這片土地,你真以為公子只是看中了這里的田地嗎?”

  陳平嘴里嚼著肉,隨著咀嚼的節奏,腦海中飛快思索著。

  李由道:“不建設強大的大軍,再多的糧食也不過是別人的糧倉。”

  現在,陳平明白了,公子扶蘇是何等了得的人物,那是一位才能了得到讓他陳平都要瞻仰的人物。

  而且那位公子還這么的年輕。

  秦人要控制這片河谷肯定不是為了這些田地。

  李由緩緩道:“公子扶蘇讓章邯掌控這片河谷,是為了得到整個西域。”

  陳平咽下了口中的肉,又飲下一口熱水,他心中下定了決心,有生之年,一定要見一面那位公子扶蘇。

  “這也是章邯將軍這么多年一直與西域人往來的緣由,秦軍不會幫著月氏王對付冒頓,可章邯將軍會在冒頓攻打月氏王之際,重創一番冒頓的銳氣,啃下一塊肥肉。”

  李由又道:“我們不在乎月氏王的死活,我們在這片河谷養兵多日,總是要打仗的。”

  陳平將這些話消化完,得出一個結論,秦軍要打仗了,并且章邯一定會加入月氏王與冒頓的戰爭中。

  “我知道章邯將軍關了你半月,你又負氣離開了武威縣,這一次來是希望你也能顧全大局,如有什么建議或者是計謀,可以送到我的府上,我住在張掖縣。”

  陳平行禮道:“謝都尉指點。”

  又過了兩天,當祁連山脈的北側的河西走廊又一次迎來了大風雪,風雪呼號得讓人睜不開眼。

  武威縣的城墻幾乎要被大雪淹沒,來城中躲避大雪的人越來越多。

  嗇夫們帶著各縣的人們來到了城中一時間牲畜與人們擠滿在城中,好在武威縣建得足夠大,還有不少空房子無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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