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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各方反應王老太太看我縱橫謀劃

  一國皇后,母儀天下,統攝六宮。

  考其名位,承天地陰陽之序,合乾道而應坤德,上以承宗廟之祀,下以范四海之俗,實為禮法之所系、社稷之所托。

  然而,就是這樣貴不可言的存在,竟然也有遭到彈劾的一天!

  不足一日,常朝爭議已然傳遍京畿,并以一種相當驚人的速度,傳遍天下。

  一時間,士庶震動,人聲鼎沸。

  齊國公府。

  中堂懸軸,主次分序。

  自主位以下,一人一椅,皆是置有一尺許小木幾,上擺瓜果、糕點、清茶。

  齊國公、平寧郡主、齊衡、申氏,齊聚一堂。

  “什么?”

  申氏一驚,錦帕緊握:“官人特意登門拜訪,質問了江閣老?”

  齊衡點頭。

  “衡兒。”平寧郡主喚了一聲,面有憂慮。

  那可是江閣老!

  先帝在位之時,那位就是獨一檔的寵臣,幾乎是一手策劃了皇位的傳承。

  秘密立儲法、“好圣孫”之言,無一不代表著其對皇位傳承的影響力。

  其后,更是有開疆拓土兩千里之壯舉,史書留名,千古流芳。

  自新帝登基以來,更是風光不減,榮寵萬分。

  三十歲就入閣,非但得有過人之政績、功績,也得有君王的信重才行。

  這樣的人物,竟然被人直愣愣的登門質問。

  萬一要是心生不滿,起了打壓之心,衡兒的仕途可就要被毀得一干二凈。

  “皇后無大錯,誕有皇子,更是與官家有過共苦經歷。若是就此廢立,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齊衡鄭重道:“禮法綱常,斷然不可胡來。”

  簡而言之,就是認為判得太重。

  堂堂皇后,不該沒有“容錯率”。

  “這”齊國公扯著胡須,無奈一嘆。

  這孩子,還是沒有吃過大虧,

  為人正直,這是優點。

  可若是太過正直卻不知變通,那就是災禍。

  區區七品,竟敢登門質問閣老,一旦惹人厭煩,仕途真就是別人一句話的事情。

  “我且書信一封,讓父親從中調和。”申氏銀牙輕咬,決然道。

  關乎丈夫的仕途,由不得她不重視。

  “不必。”

  齊衡擺手,平靜道:“以江閣老的影響力,若要貶一七品小官,沒有誰攔得住。”

  要是江昭真的有意貶他,恐怕大娘娘都得無力回天,更遑論申氏一門。

  一方面,大娘娘也是深宮之人,不可能太過干預朝政。

  另一方面,堂堂閣老要是貶一七品小官都成問題,那可就近乎是在打臉。

  是以,但凡江昭下定決心要貶他,那就真的能貶!

  齊國公、平寧郡主夫婦相視一眼,暗自皺眉。

  越是權貴門第,就越是清楚“閣老”二字所代表的權勢。

  但凡存心強權打壓,三品大員都可能被秒殺,更遑論七品?

  “可也不能干等著,什么都不做吧?”

  申氏緊握錦帕,關切道:“顧二叔與江閣老是友人,不若讓顧二叔從中調和?”

  齊衡搖搖頭:“不必!”

  相比起方才,語氣中更多了一絲強硬。

  這輩子,不論求誰,他都不可能求到顧廷燁的頭上。

  沉默了幾息,齊衡道:“諫官上奏,偶有觸犯逆鱗,遭貶不足為奇。”

  從上門質問的那一刻,他就有了遭貶的心理準備!

  寧遠侯府。

  祠堂。

  幾十道牌位,擦得干凈反光。

  “呼!”

  吹了口氣,顧廷燁手持三炷香,肅穆沉凝,插進香爐。

  香爐上首,恰好是五道牌位。

  故寧遠侯顧公諱偃開之神位、故顧氏宗子廷煜之神位、故寧遠侯夫人顧母秦氏之神位、故寧遠侯繼夫人顧母白氏之神位、故寧遠侯續夫人顧母秦氏之神位!

  顧廷燁垂手,望了幾眼。

  老父親、大哥哥、秦氏大娘子、生母白氏、小秦氏。

  都死了!

  小秦氏“菩薩心腸”,差點毒死老父親。

  老父親心中有虧,終究是下不了狠手。

  最終,這一任務還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小秦氏,不幸偶感風寒,難治身亡!

  具體的病逝時間,差不多是在老父親病逝百天左右,就跟著一起西去。

  其后,便是官家登基,好友江昭入京,他受詔“奪情”入邊。

  也就是說,連著去世兩位長輩,他也就丁憂兩年左右而已。

  至于大哥哥顧廷煜?

  那位是真的病逝,并非偶感風寒。

  故人已矣。

  諾大侯府,猛地少了三人,竟是有種冷清的錯覺。

  蒲團上,盛明蘭撫著肚子,點燃三炷香,三叩首,插進香爐。

  “都求了什么?”顧廷燁扶起妻子,好奇道。

  盛明蘭一怔。

  “自是求母子平安,求祖宗保佑!”

  “萬望莫要如同皇后娘娘一樣,觸怒主君,被廢為妾。”盛明蘭嫣然一笑,挑眉道。

  “皇后娘娘被廢,那是活該。”顧廷燁面上一肅,斷然道:“堂堂皇后,母儀天下,卻是亂嚼舌根,妄圖沾染邊疆軍政,動搖軍心。”

  “德不配位,合該廢之!”

  邊疆殺伐,最怕的就是不通兵略的文官胡亂插手,影響布局。

  皇后高氏舉薦外戚入邊,意欲分散兵權,制衡監督,實則跟文官入邊插手武將布局,沒有太大區別。

  這樣的操作,無疑是非常受武將厭惡。

  “咳!”

  咳嗽了一聲,面容稍緩,顧廷燁調笑道:“小娘子要想不被廢,就服侍好你官人我。興許你官人心腸好,一生就你一人。”

  “我不信。”盛明蘭搖頭。

  讓丈夫一輩子不變心,實在太難。

  相較而言,還是老老實實的過日子更容易一些。

  手上有點小錢,有丫鬟仆從,即便丈夫變了心,日子也一樣能過下去。

  積英巷,盛府。

  “官家,竟是起了廢后之心?”

  盛老太太放下茶盞,頗為驚詫。

  右都御史,堂而皇之的彈劾皇后,建議廢而新立。

  此事,肯定有官家的授意。

  “官家心中積怨已久,長達百余日都不曾臨幸皇后。”

  “近來,皇后更是連連犯下忌諱。”

  “官家起了廢后之心,不足為奇。”

  盛纮撫須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已陸續表態站隊。”

  盛老太太點頭。

  她就是有些意外而已。

  畢竟,皇后母儀天下,意義非凡。

  約莫幾息,盛老太太想起什么,忽的道:“皇帝廢后,百官站隊。姑爺與王老夫人爭起來,盛家也得站隊啊!”

  “王老夫人與王舅父,就要抵京了吧?”

  盛纮一怔,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岳母王老夫人,最是心疼大女兒王若與,此次入京,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孩兒自是與昭兒站在一起。”盛纮道。

  別看王老夫人能折騰,在地方上更是頗有臉面。

  一旦入京為官,那就狗屁不是。

  京城一塊板磚砸倒十人,起碼有一人是入了品的小官。

  盛老太太點頭。

  站隊姑爺,總不會錯的。

  熙豐元年,四月末。

  文德殿。

  文武百官,有序班列。

  丹陛之上,趙策英撫膝垂手,徐徐道:

  “內外百司,盡可上言。”

  “陛下,萬萬不可廢后!”

  僅是一剎,就有一名老年御史走出,手持笏板,目光堅毅:“嫡子為國本所系,若廢皇后,則嫡子身份存疑,恐憑生禍患,禍起蕭墻。”

  左副都御史,呂溱!

  正三品,御史一道的三號人物。

  趙策英向下望去,暗自皺眉。

  皇后無有根基,何來三品大員為她說話?

  “陛下,不可廢后啊!”

  末尾,一名五品御史走出,沉聲道:“陛下因私愛廢后,恐天下謂陛下重色輕德,難稱明君。”

  “臣以為,萬萬不可廢后。”又是一名御史走出,著五品紅袍。

  “臣附議!”一人附和道。

  “臣附議!”

  不斷有人走出,或是御史,或是宗室,態度堅決。

  趙策英望了幾眼,臉色一黑。

  御書房。

  “啪!”

  君臣相對,趙策英一拍幾案,面有怒意:“皇后幾次犯錯,竟也有不少人為其說話。”

  “這是為何?”趙策英甚是不解。

  皇后冊立僅是一年,就有足足百余日未行“朔望之禮”。

  但凡是有點腦子,就知道他心中已是非常厭煩皇后。

  廢后之議,肯定是有他的暗中授意。

  然而,竟然還是有不少人反著干,持反對態度。

  須知,皇后可是毫無政治根基,幾位外戚甚至都沒資格上朝參政。

  這種情況下,還跟皇帝對著干,要必要嗎?

  江昭沉吟著,平靜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

  “有利?”趙策英疑惑道。

  “有。”

  江昭點頭:“一,錚言上奏,可博名。”

  “此舉,就連范文正公,亦曾施行。”

  御史、諫官,主要職責就是“侍從規諫,補闕拾遺”。

  這一批人,實為一等一的文官清流,最是注重名聲,也最是擅長博名。

  犯顏直諫、與天子爭是非,就是最好的博名方式之一。

  這么做,無論成功與否,大賺的可能性都非常之高。

  要是真的讓勸諫成功,那就可以憑此得到皇后的感激。

  一旦熬到小皇子登基為帝,那回報率就更是驚人。

  要是勸諫不成功,皇帝動怒,御史、諫官因上諫而遭到判罪、流放,則是有機會名留青史,于史書中留下“直臣”之名。

  這一招,就連范仲淹都試過。

  昔年,先帝廢郭皇后,范仲淹就曾直言上諫,反對廢后。

  最終結果,自是成功廢后,范仲淹貶謫一方。

  可也因此,范仲淹聲名大噪,被視為“忠直之臣”,積累了相當雄厚的政治資本。

  不久,便因名聲而重新啟用,召回入京,一步一步走上入閣拜相的路子。

  上“錚言”,絕對是一等一的低投資、高回報方式。

  御史、諫官有意借此上奏,搏一搏名聲,也不稀奇。

  “二、諫官試探。”

  江昭繼續道:“那些人,主要是試探御史臺和諫院的權力范圍。”

  若說博名是一個人的操作,那么試探就是一堆人的操作。

  御史臺、諫院兩大衙門,主要就是圍繞百官和君王展開。

  君王包容性強,御史臺、諫院的人就能放肆一點。

  一如先帝執政,御史臺、諫院的權力就相當之大,出言罵皇帝都是常態。

  如今,新帝登基,對于御史臺、諫院的容忍度不太確切,自是有人上奏試探一下。

  要是包容性好,那就更進一步,越來越放肆,越來越試探。

  “三、政治投機。”江昭說道。

  任何時候,都不缺政治投機者。

  一如從龍,本質上就是一種政治投機。

  一旦成功,就此一步登天。

  皇后廢立之事,自然也不缺政治投機者。

  截至目前,皇后之子趙俊可是唯一一位皇子。

  這就是皇后的大功。

  有大功而無大過,自是有一些政治投機者選擇賭一把。

  畢竟,史書之上,的確是不乏一些“廢立未成”的例子。

  要是皇帝的性子不夠強硬,就可能選擇服軟,廢后之事,就此作罷。

  江昭抬眉,沒有繼續說。

  其實,還有第四條。

  士大夫集團的試探!

  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并非是假話。

  大周的文官,的確是相當強勢。

  這一點,從三位一體的宰輔大相公,就可窺見一二。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內閣首輔、樞密院樞相,實權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余下的五位大學士,也是“二位一體”的存在。

  參政政事、內閣大學士!

  自從太宗皇帝以來,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已然是純粹的政治傳統,而非空話。

  如今,新帝登基,自是免不了磨合與試探。

  畢竟,不是誰都是江昭一樣的寵臣。

  反對廢后,本質上是反對“皇權過于任性”。

  也即,限制皇權。

  士大夫要確保皇帝重視禮法,受限于禮法,不能無法無天。

  此次試探,御史、諫官都是刀子而已。

  趙策英點頭,沉吟起來。

  約莫一炷香,趙策英搖搖頭。

  太廢腦子了!

  “何解?”趙策英期許的問道。

  “廢后輕禮法,立后重禮法。”江昭如是道。

  士大夫的本質需求就是皇帝不能太過任性,必須得受到禮法的約束。

  立后之時,大辦特辦,表現對禮法的重視,就能解決問題。

  當然,這是從大局上解決問題。

  細枝末節上,一些人該貶還是得貶。

  站錯了隊,不可能沒有代價。

  趙策英了然。

  江府。

  中門大開,江昭徐徐步入。

  “主君。”書童禾生走近,呈上一道帖子。

  謹詹于熙豐元年五月五日酉時,假座寒舍,薄具菲酌,與江氏、盛氏及王氏門生故吏小酌敘話、還望外孫女婿務至,不得闕。

  伏維闔府團聚,以敘天倫,并慰久念。

  婺州蘭溪王氏,王老太夫人謹訂!

  務至,不得闕?!

  江昭一怔,連連眨眼,繼續認真的讀了一遍。

  這年頭,還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

  猖狂!

  霎時,江昭面色一冷。

  “燒了吧。”

  王老太太,還真是當慣了土霸王。

  王老太師在世,都不見得敢這么倚老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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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知否:我,小閣老,攝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