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著脖子，看到村里幾艘木船都向王老大的大木船靠攏，隱隱約約傳來叫罵聲。
“阿樂，王老大跟周家兄弟干起來了。”賴老二兄弟倆也放棄了捕撈，操控著漁船朝那邊靠攏。
“看看去！”
李大哥見狀也轉舵跟了上去，這年頭的漁村就這樣，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村里人有意見只在村里鬧，出海發現同村的人有事，就會丟掉前嫌上前幫忙。
這樣的話，以后你在外面有事，別人才會伸手相幫。
王老大滿臉怒容的指著鐵皮船的船老大，“你踏馬的，開個鐵皮船就了不起啊？橫沖直撞的亂來，出事了算誰的？”
“王老黑你個阿烏卵，你眼瞎了眼珠還在，明明是你們船速太慢，阻攔了老子的航道，還倒打一耙。”周阿昌毫不客氣的回罵。
王老大毫不示弱，“周阿昌你個猢猻佬，老子一直在追著魚群在前面捕撈，你踏馬的忽然一下靠過來算什么意思？
要不是老子反應快，朝那邊打了一下，你的船就擦到老子船了，萬一出事，你拿啥來賠？”
“老子船速快，你說老子開得太快，橫沖直撞，你咋不說你老爺船跑不動啊？你踏馬的會不會開船？不會開就回去學兩年再來。”
越來越多的漁船朝這邊靠攏，與周阿昌同行的周老大靠攏后，扯著嗓門沖他喊話：“阿昌，趕緊給我干活去！”
周阿昌不服，梗著脖子道：“哥，這阿烏卵說我船太快，撞到他了…”
“你剛才還差點撞到我家的船了。”周阿昌話還沒說完，靠過來的一艘漁船的船老大就扯著嗓門打斷了他。
“周老大，你兄弟囂張的很，剛才在那邊就跟我搶魚獲，幸虧老子躲得快，不然就被他撞上了。”
“這么多魚還要搶著撈，開個鐵皮船就這么囂張！有本事就去跟南岸的漁船撞啊，窩里橫算啥本事！”
“對，這片水域全都是魚，在哪不能撈，偏要跟人搶位置，分明是仗著自己的是鐵皮船，我們是木船不敢跟他撞。”
周老大見周阿昌犯了眾怒，忙抱拳沖大家賠禮，“各位老大，今天這事是我家阿昌做的不對，對不起各位了。”
“不管開鐵皮船還是木船，大家伙兒都是在海上討生活的，咱們趁著這么好的機會多撈點魚賣錢，別把精神浪費在干架上面。”
王老大和剛才那位老大見狀，也沖他抱了抱拳，“行，看在周老大的面子上，今天這事就算了。”
“不管是開鐵皮船還是開木船，大家都是北岸佬，都在這片海域討生活，窩里橫只會惹南岸佬笑話。”
“王老大說的對，劃定了海域，我們自己又為了搶地盤打起來了，被南岸佬看到大牙都要笑掉。”
“散了，散了！趁魚群還沒跑遠，打起精神多撒幾網，今年下半年不用干都有飯吃了。”
沙頭村圍著周阿昌的漁船朝外面撤退，既然不干架，就加緊撒網掙錢，少撒一網就是好幾十塊的損失。
李長樂他們的漁船退出，剛好跟金老頭爺倆打了個照面。
“阿樂，阿威…你們也來啦！”駕駛位的金老頭高興沖幾人打招呼。
陳永威憨笑著說道：“金大伯，剛才在那邊就看到你們了。”
金輝瞪大眼看著他們甲板上的魚，“我的乖乖，你們來得挺早的嘛，都捕撈到這么多了！”
“我們人多！”李長樂指著王老大和周老大的船，“大船上的才多呢！”
“你們也不差，加把勁干，錯過這次機會，以后就難遇到了！”金老頭巴不得陳永威他們也多撈一些。
“曉得的，金大伯你們也加油！”
金輝想說李長樂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魚群，見船已經散開，驕陽似火，照耀著海面上銀光閃閃，不斷往前游動的銀鯧魚魚群。
數不清的大魚在追逐捕食，散開的漁船也緊隨其后，紛紛撒網捕撈，也忙將漁網追著魚群撒開。
李長樂兄弟幾個發現這里的大魚才多，銀鯧魚也大，船上的人一個個興奮的跟老鼠掉進米缸里一樣，不曉得先從哪兒下嘴好！
陳永威奮力將漁網撒向一條躍出水面捕食的大魚，一邊收網一邊沖李長樂喊：“哥，朝那邊的大紅甘撒。”說著又喊，“我靠，好重，拉不動了！”
“弄到大家伙了！”李二哥見他拉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老高，連忙扔下手里的魚上去幫忙，“臥槽這一網厲害，怎么這么重？”
“我看準了撒的！”陳永威咧著嘴，將漁網抖開，兩條一米來長的金槍魚，還有無數銀鯧魚落在甲板上。
那邊，李長樂奮力將漁網沖著追逐著魚群的大魚拋出，罩住幾條紅甘魚快速收網，拼命干完這一趟，賣的錢應該就能把建新房的缺口補上一塊。
干的好的話，缺口全部堵上，以后掙的錢，就可以攢著買鐵皮船了。
李二哥見他開始拉網了，又連忙上前幫著把網拉上來，轉頭又拿刀給紅甘魚、金槍魚等深海魚放血，裝橡皮桶里撒上冰塊保鮮。
接連撒了幾網后，剛喘過一口氣的三人，撒網捕撈的速度越來越慢。
李大哥見狀換李二哥去掌舵，他換下撒網的陳永威，讓李長樂把網放下幫忙拉網，三人又開始輪換著來。
金烏西墜，晚霞滿天，他們也不曉得追著魚群跑了多遠？
李長樂只覺得手臂愈發酸疼，揉了揉手臂，開始整理漁網，發現雙手差點連漁網都握不住。
強撐著把漁網整理好，發現漁網也開始鬧罷工，有幾處的漁線在大魚的掙扎拉扯下，已經斷開露出了破洞。
緩過一口氣的陳永威接過漁網，“哥，你歇歇，我來！”
“嗯！有幾處有洞，小鯧魚會從洞口漏出去，要不你換那口網撈？”李長樂指著隨意扔在一旁的漁網說道。
陳永威看了一眼，“懶得收拾，我把目標瞄準那些大個頭，這么大點的洞，大魚露不出去。”
他提著漁網站到船頭，瞅準一條大魚用力撒出，也不管撒出去的漁網圓沒圓，軟趴趴的沒啥勁道，只要網掉下去能撈起來多少算多少。
魚網住了，拉到船舷邊就再也拉不上了，李大哥忙放下手里的刀上前幫他拉網，結果，兩人都沒拉上來，李長樂強撐著上前幫了一把才把魚拉到船上。
抖開后一看，大魚小魚加起來最多就幾十斤，竟然要三個人一起出手才拉得起來。
都太累了，簡直就累癱了！
李長樂癱坐在甲板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哥，阿威，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手就廢了，把拖網撈上來，我們返航回家。”
李大哥累得不想說話，看著前面追逐著魚群跑的漁船，有些舍不得走。
“地籠網還沒收呢！”陳永威靠著船舷喘著粗氣，手臂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動著。
李長樂也舍不得回去，可是有什么辦法，沒力氣只能坐在這里干看著別人拉。
轉念一想，他們最先發現魚群，已經比他們多撈了個把小時，該知足了。
“今天就不管那些地籠了，我們回去休息一天再去收。掙錢重要，健康也重要，萬一落下病根，以后不能拉網，損失就大了。”
“好，回航！”李大哥點了點頭，沖李二哥揮手示意，讓他開動起網機，將拖網拉上來。
兄弟倆幫了這么久的船，覺得今天的捕撈作業，跟他們在大漁場大魚汛來臨的捕撈作業一樣。
他們都是用的圍網，拖網，十幾個船工同時作業。
還有，幫別人干活，不管多老實的人，也不會像給自家干活一樣，用盡全力去干。
起網機的“咔咔咔”響了起來，三人打起精神上前，三雙不再有力的大手，用力拉著漁網。
咬著牙，鼓著勁，拉得胳膊上，脖子上的青筋一條條鼓起，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終于把鼓鼓囊囊的漁網拉到了甲板上，放在魚堆上面。
三人也徹底累癱，靠著船舷看著網袋里的魚，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李二哥將船停好，上前將網袋打開，只見數不清的銀鯧魚，金槍魚、馬鮫魚傾瀉而出。
忽然，一條一米七八長，將近一米寬的特大馬鮫魚，跟著那些魚一起涌了出來，尾鰭一掃將魚掃了一個大坑。
“臥槽”李二哥瞪著眼前這條比自己還長的魚，驚呼連連，“殺甲、殺甲的猛，這大家伙，算得上是魚王了吧？”
李長樂的精神不曉得一下從哪里鉆了出來，激動的上前，“乖乖！難怪短視頻上說，大耳馬鮫跟藍點馬鮫不一樣，最大的能長到300多斤。”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慶幸的是大家都累壞了，根本沒注意到他說的啥頻。
“這條得有兩百斤了吧？我們在漁場也沒見到過這么大的馬鮫！”李大哥覺得力氣又回來了，樂呵呵的說，“把拖網整理好，下水拖一網回去。”
“嗯嗯！”陳永威咧著嘴，高興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四人打起精神，將漁網整理好，放入海中，李二哥開著漁船迎著晚霞往回走，后面也有漁船跟著返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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