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跟錢阿聰寒暄了兩句,跟著他一起進了院子,錢阿聰高興的扯著嗓門,沖屋里喊:“阿月,阿發跟他朋友來了。”
“哎!”馬秋月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高興的跟兩人寒暄了幾句,接過兩人帶來的魚鲞和糕點,進屋準備午飯去了。
錢阿聰端出竹椅讓兩人坐下,又倒了兩碗涼茶給兩人,問了阿發回家后的情況,得知船已經買到了,也替他高興。
三人說了會兒閑話,錢阿聰帶著他們去了后院,只見草棚里堆滿了木料。
錢阿聰指著那些木料說道:“栗木、杉木、柏木、桉樹,桃木都有,柏木和栗木、杉木、松木、桉木建房子都可以。”
“一共有一二十間屋子,房梁、椽子,檁條還有樓板都要。”李長樂把張得金給的料單給了他,“你算算能湊夠這上面的木料么?”
錢阿聰看了一下料單,見橫梁立柱就是二三十根了,樓板、檁條要用的杉木更是不少。
笑著說道:“這里只是一部分,我老房子里還有三間屋堆的全是木料,都是這種二三十年以上的大樹,粗細價錢不一樣,保證給你挑樹干直溜的。”
他說著又把兩人帶去了隔壁老房子,果真堆了三間屋的木料,且都是好料子。
錢阿聰拍著一根木料說道:“就拿這樣的木料來說,桉樹只要二十五一根,松木三十五,柏木最少就要八十,杉木…”
“你是阿發朋友,就是我朋友,價錢你放心,我錢阿聰,決不會做那種坑朋友鈔票的事。”
葛昌發笑道:“你這家伙,不信你我就不會把阿樂帶你家來了。”
李長樂連連點頭,“對,大家都是朋友,要是信不過你的話,我們就不來你這里了。
阿聰大哥,你照著料單幫我把木料挑出來,這兩天要打臺風,等天晴,就,麻煩你幫我送到沙頭村。”
他已經在心里把錢阿聰說的價錢,跟張得金說的對比了一下,和木材市場比起來,松木和桉樹要便宜四五塊,柏木和杉木一根要便宜十來塊。
“好,我全都照著最好的給你挑,”錢阿聰也很高興,這一批木料賣下來,他家的木料就賣得差不多了。
三人從老房子回來,錢阿聰拉著兩人在家吃午飯,咸肉炒地耳,炒包心菜,香菇燉雞,煮花生,酒是山里人自己泡的青杏酒。
錢阿聰比李長樂大兩歲,十六歲就結婚成家,夫妻倆生了四個孩子,老大十二,老二十歲,老三八歲,老幺跟小海同齡。
李長樂看著在桌下鉆來鉆去的狗子,“你家的狗子賣么?我想買兩只回去看家。”
錢阿聰笑道:“哪用得著買,挑有眼緣的抓兩只回去就是。山里人家家都有養了狗,再大一點沒人討要的話,就要把它們趕山里自己找活路。”
“多謝!多謝!”李長樂指著那兩只黃毛白面的,“就那兩只,我第一眼就看中了。”
葛昌發笑著拿了塊骨頭給狗子,“阿旺,你下次別咬他了,你看真要拐你兒子。”
兩人吃飽喝足后,錢阿聰把母狗拴起來,把李長樂看中的兩只抓起來,裝竹編的小雞籠里給了他。
馬秋月還給準備了些山貨,香菇、竹蓀、板栗裝背簍里,這才把兩人送走。
兩人走到半山,又下雨了,忙把雨衣穿上,推著腳踏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趕。
到了山腳,腳踏車輪胎里面已經糊滿了黃泥,黃膠鞋下粘著的黃泥刮下來厚厚的一層。
出了盤鎮雨才停了下來。
到家,李母見他抱兩只狗子回來,臉色一下就黑了下來,“人都沒飯吃,你弄條狗子回來做啥?”
“外面那么多大缸,養兩條狗子,晚上有啥動靜,也能提個醒。”
李父聽后說道:“他們以后要弄干貨賣,有條狗子幫著看家也好。”
看到狗子最高興的還是幾個孩子,李小洋幾個爭著給狗子起名字,小孩也記仇,大的那只起的阿旺,小的那只就叫大黃。
李小美抱著小狗就不放,姐妹仨還找了蝦干喂狗子,把李母心疼的不行。
周若楠找了些松毛裝破竹筐里,給狗子做了窩,阿旺和大黃就在山下安了家。
天快黑的時候又下起雨來,接下來,一連兩天都這樣,一會兒晴,一會兒雨,就是不見臺風登陸。
腌制的海蜇到了二礬一鹽處理的時間,一家子把大缸里腌制的海蜇翻出來,按比列兌好明礬,一層海蜇皮一層海鹽,這次又謄空了三口水缸。
海蜇皮腌好后,閑著沒事就去挖樹樁、平整宅基地,上山挖黏土堆在破倒屋里備用。
李長樂兄弟幾個心里也急,去海邊看了幾次,只見浪頭愈發大了,潮水就沒退下去過。
想著家里要建房子,還有一兩千塊的缺口沒填上,不能出海捕魚,溶洞里的佛手螺也沒辦法弄出來,閑在家一分錢的進賬都沒有。
還有四十口地籠在海上,里面的魚蝦肯定早就死了,現在就擔心浮標會被臺風卷走,到時候又要花錢。
大伙兒都在議論說,臺風繞道去了別的地方登陸。
還有性急的跑去大隊部問臺風到底來不來?不來他們就出海捕魚去了。
氣得陳會計和王支書,讓他們要送死就趕緊去,沒人攔著。
說是這樣說,海邊人都知道臺風的厲害,也沒人真的在明知有臺風的情況下,為了掙錢連命都不要的冒險出海。
這天下午,李長樂和陳永威在山上挖黏土,忽見天空高云出現,大片的羽狀云層不斷增厚,原本就陰沉的天色瞬間黑沉下來。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浪頭撞擊海岸山崖,發出的怒吼聲。
李長樂忙把畚箕里的黏土倒進竹筐,“阿威,臺風要來了,趕緊走。”
“哦哦!”陳永威抬頭看了看天色,忙收好麻繩挑著就走。
走到半道的李大哥和李二哥見狀也挑著竹筐往山下走,把家什收到三輪車上面,等兩人一道,蹬著三輪和自行車迎風往家趕。
路過金老頭家時,院子里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娘吔,衣服被吹跑了!”
一件花襯衫飛出來正好蓋在陳永威頭上“哐當”一聲,腳踏車也摔在了地上。
李長樂樂道:“我靠難不成老天在幫忙拋繡球!”
李大哥笑著說:“是金輝小妹的還好,是他老婆的就好玩了。”
“看樣子就是姑娘穿的。”李二哥篤定的說道。
陳永威連忙把襯衫從腦袋上一把抓下來,看著從屋里跑出來的金家姑娘,臉比煮熟的紅膏蟹還要紅。
“我的衣服!”金蟬也滿臉通紅的說了一句。
陳永威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心砰砰跳的厲害,腿發軟,腳像是被膠水黏住,怎么也邁不開步子。
李長樂兄弟仨忍笑的看著兩只大紅蝦,“阿威,還愣著干啥,趕緊把衣服還給金蟬啊!”
“哦哦!”陳永威同手同腳上前啊,將花襯衫往金蟬手里一放,轉身扶起腳踏車就跑,速度比后面有狗攆跑得還快。
金蟬拿著衣服,漲紅著臉跑進了院子,李長樂兄弟仨對視一眼,都忍笑往回趕。
到路口就聽到王道標老婆,扯著嗓門在喊,“阿狗,小兔崽子又死哪里去了?臺風來了,還不趕緊給老娘死回來!”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將細沙和落葉卷起四散飛舞,蹬車的李長樂瞇著眼,三輪車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大風刮得人臉像刀割似的疼。
“臥槽還真是強臺風啊!”
李大哥和李二哥忙下車幫忙推著往前趕,“上次那個才八九級,這個起碼十四五級。”
話剛出口,就被風吹散,嘴里還灌進去不少沙土。
老爺殿前面山路邊,大點的樹被臺風刮得彎了腰,小樹直接齊腰折斷。
快到弄堂口時,云層中傳來陣陣低沉的雷鳴聲,一道道雪亮的閃電將黑灰的云層劃破,將大地照得雪亮。
“轟隆隆咔嚓”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就在頭頂炸響,頓時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狂風夾著暴雨傾瀉而下,天瞬間就黑了。
幾道火星子閃過,弄堂口的大喇叭頓時變成了啞巴。
李長樂兄弟仨趕到家,把三輪車推到偏屋放好,關上門推開門過去敲了敲父母的門。
開門的周若楠等他們進去后,忙把門關上,把風雨關在了門外。
三人進屋見陳永威木呆呆的坐在那,臉還有些紅,想到他剛才的樣子,三人就樂得不行。
“阿威,老天爺幫你選的老婆不錯哦,圓圓的臉蛋,像個紅蘋果!”
“三叔你在造句啊?”李小濤好奇的問了一句。
“哈哈哈…”李長樂放聲大笑起來。
陳永威瞪了他一眼,“不跟你說了。”說罷拉開門,鉆入了雨幕中。
周若楠幾人剛才就在奇怪了,這會兒看到三人的樣子,不由得更加奇怪。
她關好門回頭,“咋回事啊,老天爺幫阿威找的誰做老婆?”
“我們回來的時候…”李長樂笑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屋里織網的幾人聽后都哈哈大笑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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