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說道:“金家阿蟬挺好,模樣好身段也好,金老頭爺倆也是好相處的,等陳阿奶來家,我問問她。”
周若楠看向李長樂,“前些天不是說,賴阿美要把她小姐妹介紹給阿威么?”
“阿美提這事的時候,阿威一口就回絕了她,我去打聽消息的時候,王家推口說想留閨女兩年,事情就沒再提。”李母接過了話頭。
“等臺風一過,你去幫打聽一下,如果能成的話,還真是老天爺幫阿威挑的!”
在新地基那邊干了幾天活,李家幾個女人都認得金蟬,都覺得她說話做事爽利,都覺得她不錯。
周若楠想到他們家跟阿威的關系,也希望他能討一個性情爽利的姑娘,擔心他討一個精怪的女人回去,以后的相處麻煩也多。
李母覺得這事應該能成,阿威家現在的條件也不錯,就祖孫倆人口也簡單,老太太雖說有些潑辣,但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
可惜她家沒年紀合適的侄女、外甥女,不然她早就幫著撮合了。
吃過飯,李長樂兄弟各自回屋,打開房門,狂風夾著大雨撲面而來,不時有瓦片被風刮起,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好像前兩次的風雨好像只是給人們一個警示,重頭戲正式登場。
李長樂拉著周若楠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自家門口。
屋里傳來狗子的吠叫聲,原來起風時,周若楠就把它們挪到屋里住了。
大黃和阿旺趴在狗窩里,嚇得不時吠叫兩聲,覺得山下真可怕,連風都比山上大。
兩人進屋,拿著手電在屋里檢查了一遍,往日漏雨的地方,這次一點都沒有滲透的跡象,都覺得張得金的辦法不錯。
以他們以往的經驗,像這種級別的臺風,至少要持續兩天的時間,不會這么快就結束。
不用擔心屋里漏雨,也不用一大早就起來干活,李長樂拉著老婆做了一場運動,滿足的摟著她呼呼大睡。
大風裹挾著大雨肆虐了一晚,直到凌晨才逐漸減緩。
天剛蒙蒙亮,李長樂迷糊間聽到狗子在外面嗚嗚叫著,不時還用爪子撓幾下房門。
“死狗,再叫打你一頓。”
“狗子要拉屎拉尿,我去把門打開,放它們出去拉。”周若楠說著就要起身。
“你睡你的!”李長樂拉住了她,柔聲說道,“我起來撒尿,順便出去看看。”
電還沒來,李長樂打開手電趿拉著鞋出門,見兩只狗子夾著屁股在外面轉圈,忙上前把門拉開,狗子飛快的竄了出去。
風小了,還下著中雨,他拿著雨傘飛快的朝山腳的茅坑走,只見院子里一片狼藉,碎瓦片、樹枝、樹葉,不知誰家的柴草被風刮的滿地都是。
蓋在大缸上的篷布上面落滿了枯枝樹葉和碎瓦片,大水井里的水已經漫出了井口。
小溪邊幾棵碗口粗的棗樹也被風刮斷,渾黃的溪水漫進了旁邊的菜地,瓜架、豆角架倒了一片。
等他跑到茅坑前,一排茅坑就剩下幾根毛竹,上面的稻草早已被臺風卷走,李長樂這才明白,那些柴草是從哪兒刮來的。
等他從茅坑回來,見李母拿著掃帚在清掃院子,李父拄著拐棍查看那些大缸。
“阿爸,我看過了,沒打壞了的。”李長樂指了一下那邊的菜地,“菜地里的瓜架全都被吹倒。”
“后院的瓜架也吹倒了,山上的還不曉得咋樣了呢?等會兒吃過飯,先去稻田看看,再上山把瓜架扶起來。”
“我先去海邊看看。”李長樂回屋換上長筒雨靴,出來就遇到穿著蓑衣出門的李大哥。
兄弟倆一起朝海邊走,還沒走出巷子,就遇到一群從海邊回來的村民。
大伙兒都在議論昨晚的臺風,幾人看到李長樂兄弟,告訴他們海浪比小山還高,海水漫過堤壩,碼頭幾家海鮮行,還有小賣部的屋里已經灌進了海水。
近海都這么大的浪頭,外海更不用說了,想出海捕魚的都不約而同的嘆氣。
有活干的時候,想在家歇著,現在真沒事可做了,又愁沒鈔票進賬。
隔房的大伯對李大哥說道:“阿平,你家當初不該把地基批在南山的,這還只是強臺風,碼頭那些屋子就已經灌水,南山那邊這會兒還不曉得咋樣呢?”
“強臺風算啥,我記得小時候那次的超強臺風,把好些人家的屋頂都掀翻了,后來才換成瓦片屋頂的。”
“是啊,大伙兒就是覺得南山靠海太近,回南天潮濕不說,臺風天風也比村里大,才不去那兒批地基,要不然,三間地基作兩間早就批沒了。”
李長樂不曉得是他多心還是怎么的,總覺得聽出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李大哥聽后一臉擔憂的看向他,“阿樂,南山那邊不會也被海水淹了吧?”
“過去看看不就曉得了。”李長樂果斷轉身往回走,走到一半就遇到跟阿威一道過來的李二哥。
四人一起朝南山走,山溝里的水已經漫到路上,土路上到處都是積水,水坑里還有兩條巴掌大的鯽魚。
路邊橫七豎八的倒伏著被風刮倒的樹木,地里的玉米桿子被吹得東倒西歪,倒伏了一大片。
到了南山路口,見除了被吹倒的樹以外,屋外的道路也沒被水淹過的跡象,四人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
現在就等著風停雨住,去張家埠頭把船開回來,一道出海捕魚。
“哥,你們看路口都沒事,我們還在里面,更不會有事。”
陳永威說罷飛快的看一眼金蟬家的方向,想到昨天蓋在頭上的衣服,耳根又燙了起來。
這時,金家的門開了,金輝從院子里走了出來,“阿樂,還在下雨,你們就要干活了啊?”
“他們說碼頭那邊的幾戶,家里都進水了,我們來看看。”
“你們放心,我家住這邊幾年了,強臺風的時候,海水最多就漲到小礁石那片,從沒上來過。”
李長樂四人聽后徹底安心了,“那就好,我們先去海邊看看,潮水有沒有退下。”
“對,去海邊看看潮水漲到哪里了?”兄弟幾個想到那天的海蜇,都跟著李長樂朝海邊走。
越往前,風越大,吹得人眼都有些睜不開,傳來的海浪聲也越來越大,耳邊也全是轟轟的聲音。
一穿著蓑衣、提著水桶的小老頭,弓著身子朝這邊大步走來,走近后才看清是金家老頭。
“金大伯這么早就去淘海了啊,淘到啥好貨沒?”
“啥都沒有!”金老頭把提著的水桶往前遞了遞,“浪頭大的很,海水把小礁石那片都淹沒了,等退潮去海邊,肯定有好貨。”
李大哥看了看天色,“沒搞頭就回家,吃過飯去稻田看看,還要上山扶瓜架。”
幾人一起走到路口,跟金老頭道別往回走。
李長樂拍了陳永威一下,“兄弟,我阿娘和幾個嫂子都覺得金家阿蟬不錯,要不要幫你打聽一下?”
陳永威漲紅著臉,扭捏了半天,才道:“哥,你說她看得上我么?”
李長樂笑著睨了他一眼,“去問問不就曉得了。”
“阿威,你也不差,高高大大的還顧家,我覺得能成。”李二哥也在一旁鼓勵道。
陳永威不好意思的點頭,“哥,麻煩你跟伯母說說,請她幫我去金家探探口風。”
“好,回去我就跟她說,你回去也跟阿奶說說。”
“嗯!”
四人走到弄堂口,陳永威拐進自家那條巷道,李長樂兄弟仨回了家。
到家后,在家等消息的幾人得知南山那邊沒有海水灌進去,也都松了一口氣。
李長樂還沒來得及跟李母說金蟬的事,陳阿奶戴著頂草帽,就樂顛顛的來了家。
“阿花,金家那姑娘不錯,麻煩你去她家打聽一下,姑娘定人家了沒?”陳阿奶歡喜極了,巴不得現在就把姑娘討進門。
“好,吃過早飯我就去問問!”
吃過飯,李母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就去南山金家打聽消息去了。
李長樂兄弟仨挑著稻草,拿著鐮刀去稻田扶稻谷砍玉米。
走到長塘邊,就看到王老扁抱著一捆細竹竿在塘岸邊,隔幾步遠就插上一根。
李長樂見他在線頭上系上一塊螺肉,就明白他在釣田蟹,“老扁,釣到幾只田蟹了?”
“剛來!”王老扁笑著指了一下空桶。
李大哥笑道:“現在還有點早,等稻黃的時候來,要好釣一些。”
對,這個時候還不是釣田蟹的最佳時節,等到晚稻開鐮前后才是。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秋風起,蟹腳癢。到那時,也是田蟹最饞的時侯,它們紛紛從稻田回到水塘,藏匿在塘底石洞縫隙。
釣田蟹不用魚鉤,將螺肉或是泥鰍綁在細麻線上,系在細竹竿上,選在清晨時分,將掛著誘餌的竹竿,一排散開插在塘岸邊,誘騙田蟹上鉤。
當田蟹剛開始撕咬誘竿上的泥鰍或是螺肉時,沉住氣,別急著用提竿將它撈起,而應該讓它充當義務誘導,因為釣線上的肉它越咬越香,根本舍不得松口。
它的存在,對于水塘里別的田蟹來說,就是一種安全信號,用不了多久,成群結隊的田蟹群就出現了,爭先恐后去咬食誘餌。
到那時,你再去收那一根根誘餌,提起來一根上面就有一只肥美的田蟹。
李長樂兄弟四個小時候,來塘邊一次能釣滿滿一桶田蟹,蒸好的田蟹能挖滿滿一碗蟹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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