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宗師叔師姐下山的時候，陸無病親身送了一程。
身為王朝長公主，如今又是明月宗頂尖長老，在面對魔門侵襲的當口，足足花了七天時間，耗費莫大心力，來給自己彈琴調理精神…
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大。
陸無病只是默默記在心里，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感激的話。
廣寒師叔的所作所為，說起來多數是為了報恩，報自家侄女被救之恩，并不會在乎他的感激之情。
他只知道，這門碧霄吟對自己的幫助有些大。
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能護住自己的精神不受侵襲。
甚至，能幫助自己煉能元靈劍法第一神脈吞天法。
當然也能夠讓自己的靈魂壯大許多，讓自身最難增長的一環，得到快速提升。
在江湖武者修行過程之中，大家看的一般是氣血是否充沛，體魄是否強健，以及內力是否高深，武技是否神奇…
基本上不會有人提起精神力。
這并不是因為精神力不重要，反而是太重要，也太高端。
一般門派根本就接觸不了。
就算是大門大派，也得是頂尖高手，才能涉及到這個范疇。
不能跨入先天，招式未達圓滿，煉不出武道真意，精神力就是無影無形，看不見也摸不著。
追求這個，著實是自尋煩惱。
但是，一旦達到武道真意的層次…
攻擊力強不強，劍意是否更顯凝聚難以打散，能否達到更高層次？精神力就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時煉神為主，煉氣為輔，煉體更是等而下之。
能得到這門可以蘊養精神，讓精神力緩緩增長的音攻技法，對陸無病來說，其實也是一個小小的機緣。
只能說，不愧是皇家鳴鳳閣，連這等法門都有，底蘊可謂驚人。
紅日漸漸西斜。
隱入插天峰后…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陸無病一劍刺出，眼中銀光如霧如煙，劍身之上，也同樣布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氤氳光霧…
隨著他緩緩一劍刺出，光線似乎變得支離破碎，像是看到了劍，又像是看到了光，看到了水浪滔滔，也看到了清風過林…
“虛境劍術確實消耗極大，尤其是精神力的瘋狂消耗難以承受。
就像是有人拿著錘子，在重重敲著腦袋。”
今日功課，他只練了五百劍，就不再練下去。
雖然如今隨著體魄增強，內力變得深厚，他已經能每天做到正常凝聚劍意修行一千二百劍，不至于影響到日常修行與應變。
但是，只是在比較安全的情況下才能這樣做。
若是需要大戰一場，就不能太過勞累。
至少也得保證自己的精神和內力，不要消耗太過，有七成保底就很合適。
感應到識海深處傳來的絲絲虛弱感，他盤坐地上，擱劍在膝，雙指撫劍，以一種獨特的頻率彈擊劍身。
劍身嗡嗡，奏出五音七調。
厚重且鋒銳的音浪激起空氣，化為一道半透明的飛羽狀漩渦，籠罩著身周三丈方圓，震蕩不休。
陸無病的精神一點點的恢復，心境一波不起。
能感覺到，自身流光劍意在聲音的洗禮之中，變得更加堅凝。
與手中長劍的溝通，也顯得更加輕松了一些。
劍客手中寶劍，在他看來，就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寵物。
雖然能夠感應到自己的思緒，但卻無法溝通，無法真正的指揮利劍自主的做出任何事情。
不對，比寵物還要笨上十倍百倍。
至少，寵物還能聽懂自己的話，還會跟自己發脾氣，有好吃的，它還懂得討好自己。
靠著屋頂飛檐，曬著太陽打瞌睡的貓貓突然睜開烏溜溜大眼睛，只覺身體一陣發寒，心想誰又在罵著自己？
斜眼嫌棄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重新閉上眼睛釣魚，享受著傍晚涼風的吹襲。
它不怕熱，也不怕冷，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陸無病搖了搖頭，心想隨著天氣轉熱，貓貓更懶了，不是萬不得已，它是動都懶得動一下，也不知道是誰慣壞了它。
精神溝通長劍，雖然并未得到多少回應，但陸無病相信，只要堅持養劍，總會讓它明白自己的心意。
到時心念一動，劍意所至，無堅不摧。甚至，飛劍斬敵，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伏龍八劍第七劍無天式，就有兩種用法。
一種是虛空凝出劍氣，殺伐詭異，極難格擋。
另一種，就是劍如游龍，身周游走，攻掠八方…
配合上虛無劍氣，又有實體寶劍攜無儔劍意攻伐，那才是真正的無法無天…
只要精神夠強，寶劍通靈，到時候隔著百丈，一劍破空，取人首級，練武練成個神仙模樣出來。
遲早會成為傳說。
炊煙陣陣升起，有飯菜香味，隨風飄來。
還夾雜著陣陣好聞的藥香。
陸無病只感覺腹中饑餓。
當下不再繼續修行，直奔食堂。
“少掌門。”
“陸師兄來了。”
沿路見到一些親近的師弟師妹爭先恐后的向前見禮。
“怎能勞動少掌門親自前來吃飯，要不，還是我等送去蘭香苑…”
董寧是個天才。
他就能把馬屁拍得這么新鮮脫俗。
陸無病呵呵笑著，搖頭不允，心想，我還親自蹲坑呢。
“陸師兄，明日清晨還來指點師弟們的劍術嗎？”一個弟子忐忑上前，眼中帶著絲絲渴望，小聲問道。
這位鏡心堂師弟，名叫黃申，面上已經生出皺紋來，頭上也出現一些白發。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可能已經快七老八十。
事實上不是的。
此人也只是二十歲出頭。
他是少年時候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欺壓，以至于未老先衰。
師父師娘收弟子，有時并不太看中天賦，是否收錄門下，全看眼緣。
或許是這位黃師弟不知哪方面特質，觸及到他們的某根心弦。于是，就帶上山來，細心教導，希望他們有朝一日得償所愿。
什么愿？
一般來說，幸福的人生大致相似。
而苦難的人生，總是千奇百怪。
無非就是心中不平，深仇大恨。
沒有本事，有些念頭連想都不敢去想。
練成一身本事之后，自是有仇報仇，有冤申冤，縱橫咨意，莫不如此。
黃申的仇人，真說起來，他甚至連仇人是誰都弄不清楚。
但沒關系，他已經準備過些日子就下山一趟，追根溯源。
一個個殺上去，總能找到罪魁禍首。
如這樣的弟子，山上還有很多。
多半是苦命人。
有時候，陸無病也覺得師父師娘，這種收錄弟子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對勁。
回過頭想一想，也許，這樣的師門，才更有存在的意義。
若非如此，當日江州城中，掌門師尊哪里都不住，就住在自己家門口不遠處？
小蘭師姐，又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提醒禍事臨門。
他們或許是真的不想無謂與另一個江湖門派結怨，但是，惻隱之心也是真的。
出手與不出手，總在兩可之間。
若是自己沒有把那本元靈劍譜親手奉上，事情的結局到底會如何，還真說不好。
當時，陸無病只是認為，師父歐陽正至少有一半的心思，是因為貪圖元靈劍譜的強橫。另一半，才是俠義仁心的緣故，因此才收自己為徒。
此時想來，卻不再篤定。
道理很簡單，天星宗的神功秘籍其實很多。
掌門師尊天賦并不算強，他甚至連本門絕技都練不到太過高深處，又哪來那么多心思去貪圖別家厲害劍譜？
尤其是見識到這門劍譜，有著天大的弊病之后。
腦海里閃過一些念頭，陸無病看了一眼四周豎起耳朵傾聽的其他師兄弟，笑著對黃申說：“明日清晨，爾等自行練習。以后，修行方面，多數靠你們自己演練對戰…”
他語氣頓了一頓，又道：“每隔七日時間，我會跟你們一同晨練。并且，舉行一次小比…
誰的劍法練得更好，戰力更強，就能獲得更多的丹藥，以及足量肉食。還望諸位師兄師弟勤修苦練，不要偷懶。”
陸無病一直覺得，天星宗的修練生活，實在是太過悠閑。
尤其是師父師娘兩人忙得不可開交，時不時還要下山行俠，護佑百姓，清除賊寇…
弟子們失了管束之后，就失了前進方向。
尤其是領頭的大師兄，是一個懶散逍遙的性子，因此，他們也跟著有樣學樣。
說他們是在放羊，有些過了。
但真的沒有發揮出自身潛力。
人性就是如此。
哪怕再想變得強大，只要生活過得安逸一些，沒有外來刺激，就會不知不覺的放松，變得好逸惡勞。
陸無病想告訴他們的一點就是，飯都喂到你們嘴邊了，若是不能力爭上游，只想過得舒服。
那么，還是把資源讓給別人吧。
看著別人一飛沖天，自己能夠甘于平庸，那也沒什么。
總得給有心上進的人一個機會。
天道酬勤，才是最好的獎勵。
一聽到每七日小比，竟然還要排名次。
并且，排名在前的弟子，還能得到丹藥獎勵。
所有人，都恍如打了一針雞血，眼中全是渴望，斗志沸騰起來。
沒誰真正覺得，自己會比別人差。
“真的嗎？無病哥哥，咱們天星宗這么窮，能支撐得起這么大的消耗？”
小蘇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當別的弟子還在關注自己能不能得到好處的時候。
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其中的難處。
“不用擔心其他事情，師兄如今身為少掌門，自然有責任為門派開源。
如今三脈合一，咱們天星宗勢力強大至極…
不說橫掃南方，只是占據一州六郡的地盤，還是不難的，又哪會養不起區區數百弟子？”
以前的天星宗，龜縮于明陽城左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三脈分開，內部散成一團，天星宗只是靠著祖師余威，還保持著一些名聲。
在別人眼里，其實已經算不得多么強大。
不但是江湖中，還是朝堂，也只是當成一個沒落的地方門派，內心深處，真沒把他們當一回事。
這一點，體現在方方面面。
直接表現就是。
天星宗的“生意”少了。
只要看到天星宗望天崖一脈弟子們，平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飯，肉食都不能管夠。
就可以明白，他們的日子過得并不太好。
而金玉堂和猛虎坳兩脈，更是差不多改行。
一者專注于商事，另一位干脆就加入朝廷體系，當了一個千戶官。
說起來，都丟人了。
陸無病當然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越是外部環境危險，越需要極端強硬的手段。
老人家都說了，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如今這種情況，進一步則是海闊天空，讓人忌憚尊重，得到喘息的機會。
退一步，則是各方勢力都把天星宗當成軟杮子來捏，群狼蜂涌而至，遲早死無葬身之地。
想要守住基本盤，必須要有打出去的力量。
在陸無病看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其實還是內部分裂的問題。
金玉堂這邊，因為種種原因，沈連城慢慢的開始靠攏，輸送大量錢糧上山。
并且，還支援眾多弟子上得望天崖，很有合流的意向。
雖然仍然沒有做到親蜜無間，令出一門。
這種趨勢是好的。
等到時日稍長，發現三脈合流的好處，自然而然徹底合流。
真正為難的，還是猛虎坳一脈。
厲飛鷹或許個人實力，不算太強，也沒學到天星宗的頂尖秘法。
此人卻是性情堅毅，頭腦精明，做事有些不擇手段。
有一件事，他還要走在其他兩脈的前頭。
就是弟子資源。
如果說，望天崖掌門一脈收錄弟子，多數是看眼緣，救助窮苦小孩，力求心性品德合格。
那么，金玉堂一脈，看的就是人情往來。
收錄門下的弟子，多半是一些有著利益往來，并且，關系很好同鄉子弟。
這些人利益趨同，用起來放心…尤其是經手巨量錢糧的時候，不至于因為種種事情被人收買。
因此，沈連城看的也不是弟子資質。
唯獨厲飛鷹，他收錄門下的弟子，則是完全不一樣。
他是在左近招募一些良家子，并且，有目的搜尋一些資質上乘的少年，加入軍中。
一切唯實力至上。
因此，他這一脈的弟子，或者說是手下兵將，成長得很均勻，品質都很高。
他的親傳弟子也是最多，足足有三四十人。
就如那位楊侗。
放在沅溪千戶所，武功算不得拔尖，排在十來名。性格沉悶不愛交際，連個小旗官都沒混上。
若非在三脈大比之時，抽簽抽中了陸無病，得到相助。
他根本沒辦法讓刀法在短時間之內進步。
更別提突飛猛進，大放光芒。
就如那些連名字都沒留下的虎魄弟子一般…
匆匆上場，匆匆敗戰離開，然后，又回到日復一日的練兵生活之中。
遇到大戰了，活下來的，或許會取得突破，聲名鵲起。
更大可能會死于兵鋒，埋在荒草萋萋亂墳岡，再無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在陸無病看來，這批猛虎坳弟子的質量其實都很不錯。
這一次來的七人。
除了楊侗修為達到七品，開了七脈。
另外還有一人，名叫鄭通，也是開了七脈。
其余五人均為八品，全都開了四到六脈，修為平均得很。
據此觀之，陸無病就敢斷定。
在沅溪衛那支八百余人的軍隊之中，大概有三四十人踏入七品境，八品境的估計得有一百多人。
至于通脈一到三條的九品弟子，比起望天崖這里，可能要多出兩三倍。
三四百人是有的。
這么多好苗子。
恕陸無病說一句不敬的話，給厲飛鷹收在手下教導，實在是浪費。
這位師叔，是把虎魄刀和無影劍術改了改，創出一點簡單的用法，配合軍陣。
如此一來，兵士學得輕松，戰力成型也快。
但上限嘛，就不太好說了。
只能說，同境界之下，未曾進步的小蘭師姐，都能一個打他們三個。
戰術合適的話，游走周旋，獨斗五個，也不是不可以。
但就算如此，沅溪衛千戶所，仍然是一支不可輕視的強大軍隊。
否則，也不至于被挑選作為護送禮部官員一程的精銳。
事實上也證明厲飛鷹這支兵馬的戰力…
他一路護送，途遇諸多強敵。
麾下士卒只是折損了三五人，殺得人頭滾滾，把禮部官員，安全禮送出境。
并且，陸長風和家人也混在這支軍隊之中，被保護得很好，安安全全的到達了明陽城。
或許這支軍隊，單個拎出來，只有寥寥數位戰力強橫，整體戰力卻是嚇人得很。
隨便拉出來兩三百人結陣，就能把望天崖一脈諸弟子打得望風而逃。
也難怪厲飛鷹心中有著更多野望…
希望以此為根基，立下功業，馬上封侯。
這人啊，一旦生出野心來，就不會安于現狀。內心之中，會多出許多算計來。
而陸無病想要做的，是要把他的這股狂妄打掉，讓他明白，自己就是一個小卡拉米，啥也不是。
別說封侯拜將了。
離開了天星宗，他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守護不了。
今夜無風無月，星半高懸。
星輝照在原野，夜霧升騰，映得四野一片蒙蒙朧朧。
軍營之中，燈火黯淡。
在夜霧之中，有如匍匐在野地里的一只猛獸，隱隱散發著兵戈殺伐之氣。
左側河水蜿蜒，繞過營地，就像一條潔白帶子。
陸無病站在土坡大樹之巔，望了好一陣，才道：“小蘭師姐，你就在此處，看住南北通道。注意是否有可疑人員通行？若是見著高手從北面趕來，想辦法放出信號。”
“不是說，咱們一起探營嗎？”
歐陽蘭滿臉失落。
心知這是小師弟照顧自己，害怕自己遇到危險。
雖然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潛入軍營之中不被人發現的可能性極少，她還是打心眼里生出一種挫敗。
這才過了多久，現如今已經連跟上小師弟的腳步，都做不到。
想當初，遇到敵人了，小師弟還要靠著自己背著，才能逃出生天。
“其實，以小蘭師姐的劍法武藝，就算是驚動了厲師叔，也能殺出重圍。
畢竟沒有撕破臉皮，他又是師門長輩，不好太過落他面子，更不好對他麾下弟子痛下辣手。因此，此行以潛形隱跡為重，并不是去打仗。”
“小師弟真覺得我可以在此軍營中來去自如。”
雖然懷疑師弟是在捧著自己，歐陽蘭還是很開心。
善意的謊言，不叫謊言，而叫會說話。
“當然，就算是遇到厲師叔，小蘭師姐也能抵擋三五十招。更何況，避實擊虛，一心逃逸，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你？”
這話半真半假，首先，需要小蘭師姐不被纏住。
一旦被人纏住，等四周兵士合圍，她就走不了。
不過，師姐其實什么都明白，就不用自己多說什么。
陸無病只是笑道：“相比起在營中潛行偷襲，保住后路，觀察是否有人來援很重要。
當然，抓到暗子更重要…
我不覺得，沅溪千戶所中，沒有他方暗諜。
今晚只要溜走一人，就能讓人心中起了防備，對咱們接下來的剿匪行動十分不利。”
“我明白的，定然不讓一只鳥飛出營地。”
歐陽蘭聞言大感得到重視，認真的點頭接下這個艱巨而又重要的任務。
陸無病展顏一笑，身形一晃，融入霧氣之中。
明明視野清晰，能看清百丈距離，但就是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歐陽蘭掂起足尖，手搭涼篷，左觀右瞧，尤其是向著軍營方向，仔細望了又望。
直至內力運轉至極限，雙目精光閃閃，才終于看清了，前方草葉無風自動，有一點黑影就像樹葉投下的陰影，閃了閃，已然遠去。
到了這時，再想發現任何一點蛛絲螞跡，都已經不可能。
歐陽蘭嘆息一聲，眼中不但沒有沮喪，反而全是興奮。
“嘖嘖，潛形手段到了這個境界，著實讓人敬畏啊。就算我一直盯著，都發現不了，也感應不到。更何況軍營中的其他人。師弟這是修練了武功，應該練無影劍的。”
她惋惜的喃喃自語一句，又自失一笑。
憑這種潛形手段，還練什么無影劍啊…
就算站在修練了無影劍達到大成的厲師叔面前，估計也很難被發現。
陸無病表演了一手原地消失術，也沒在意小蘭師姐心中到底是如何震驚。
他只知道，隨著自己的內力水漲船高，體魄也變得更加強橫之后，身體的每一絲力量，每一分內氣，都掌控得更是精細自如。
運轉松鶴引，就像是踏出了這片天地一樣。
身形飄飄忽忽，一步四五丈，更是踏草無聲。
像是被風吹起的一片枯葉，閃身就融入了軍營之中…
避過夜巡士卒的視線，腦子只是一轉，稍稍分析一下營帳布局，就已找到通往厲飛鷹大帳的路線。
大帳之中，燈火通明。
有酒肉香味傳來…
陸無病悄悄靠近，把身上氣息和精神波動，隱藏到了極處。
耳中就聽得有人朗笑道：“此事若成，厲師兄麾下兵馬不但不會承受任何損失，反而會更進一步。
恭王殿下那里，也會記下一筆大功…不說別的，明陽都指揮使一職，非師兄莫屬。”
這人說話不緊不慢，語音陰柔溫潤，十分具有感染力。
陸無病聽著，竟有幾分耳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