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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麻美小姐不甘心」

  糟糕。

  審判到來,真澄認命地闔上眼皮,聽到耳邊響起麻美陰沉的呢喃聲。

  “真澄君…你就沒什么想解釋的嗎?”

  “呃,因為鐵證如山,我決定放棄狡辯。”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真澄君。”

  麻美雙眸瞇成犀利的一條線,指尖夾起一枚小物件。

  “我的卡帶明明就在你這里!”

  “咦?卡帶?”

  真澄詫異地睜開眼睛。

  “怎么?真澄君又想抵賴?”

  麻美不悅地皺起眉頭。

  “不,那個…”

  真澄視線下移,棉被只被麻美微微掀開一角。

  “…抱歉,是我沒注意。”

  “哼哼要不是我堅持己見,就真的被真澄君耽誤了。”

  麻美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真澄君從現在開始對我負有一次義務,我會好好記住的。”

  “不,這件事歸根結底是你自己亂丟——”

  “嗯?”

  麻美不滿地往前跨近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真澄額角冷汗直冒,就算蒙著一層被子,離這么近的距離恐怕也不免發現端倪。

  “咕嘟。”

  真澄緊張兮兮地咽了咽口水。

  “咕嘟咕嘟。”

  “…真澄君咽口水的次數是不是有點太多了,你很渴嗎?”

  麻美不明就里地歪著頭。

  “呃,稍微有點。”

  不是搪塞,任何人長時間處于緊張的狀況下,大概都會感到口干舌燥,所以真澄也是一樣。

  “能幫我把桌上的水杯拿過來嗎?”

  真澄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就后悔了,正常來說這種時刻,應該巴不得對方趕緊離開吧。

  不過越是慌亂越容易露出馬腳,自己這樣做或許才是最優解?

  至少麻美現在貌似還一無所知的樣子。

  “好好,真澄君完全把我當成女仆了啊,在你的眼里我是那么方便使喚的女生嗎?”

  “別說那么奇怪的話。”

  “哼,那也沒有一個想把五個女生擺在一起開后宮的悶騷色狼奇怪吧。”

  “如果加上你說的那種定語,這種人我覺得怎樣都不奇怪了。”

  “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真澄君。”

  麻美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端著水杯走近。

  “要喝水至少坐起來吧,難道連水也要我喂你喝?”

  她看著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真澄說道。

  “不,放在一邊就好,待會兒我會自己喝。”

  現在朝面前坐起身的話,海月的喉嚨大概會很難受。

  真澄露出憔悴表情,麻美狠狠看向他。

  “看見真澄君這副樣子,不知道為什么一肚子火想發泄!”

  突然被投以像是狠瞪的視線,真澄不禁畏縮。

  “這是怎樣?”

  “真澄君想裝傻?我知道喔!你背著我偷偷和其他的女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聽到這句話,心里有數的真澄一陣緊張。

  為什么…?

  不,應該只是套話,這家伙剛才不是沒發現嗎?

  要是露出不對勁的樣子就完了!

  真澄如此判斷后,將慌張克制在內心,裝出傻眼的表情。

  “你又在耍哪門子的笨?”

  “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是因為心虛,想隨便敷衍我嗎?”

  “說心虛什么的也太過分了。”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冷靜。

  “不然這是什么?沒有證據的話我可不會亂說!”

  麻美擺出名偵探的架勢。

  她的拇指與食指之間捏著一根亞麻色的發絲,在窗簾縫隙射入的陽光照耀之下閃閃發亮。

  “這是小海月的頭發吧?”

  真澄的背后直冒冷汗,肌膚幾乎跟睡衣黏結在一起。

  不對!要是她真的發現了的話,怎么可能只抓著頭發這點不放?

  “你和海月兩個人本來就經常在我的床上休息吧,出現兩根頭發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澄努力保持平靜說道。

  “哼,真澄君的心理防線還真頑固。”

  麻美意興闌珊地松開夾著的發絲。

  “應該用堅硬…堅固來形容才對。”

  “怎樣都好啦。”

  麻美說完,端起水杯輕啜,又含了一口在嘴里。

  接著在真澄睜大雙眼的同時,她湊近雙唇。

  就這樣直接把口中的清水,渡了過來。

  真澄不能吐出來弄臟床單,只好蠕動著喉嚨,咽了下去。

  “突然之間干什么呢。”

  真澄輕拭唇角,錯愕地看向她。

  “女仆的喂水服務,真澄君還滿意嗎?”

  麻美笑著說,嬌艷欲滴的唇瓣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接著在笑完之后,她像是感到難為情般地輕輕搖晃身子。

  “差不多該回去補覺了,那我走嘍”

  “嗯。”

  “反應真冷淡啊,因為我失去利用價值就對我不管不顧了嗎?”

  “別把我說得這么冷血。”

  “咿嘻嘻,那就拜拜咯。”

  麻美輕揮手掌,轉身離開房間。

  然后…在關門之后,麻美背靠著門板,以房間里的兩人聽不到的音量低喃道:

  “真澄君這個笨蛋…以為自己掩飾得多好嘛,居然一大早就…是腦子壞掉了嗎!真的覺得自己是后宮漫畫男主角嘛!”

  她小聲自言自語好一陣,感覺稍微解氣后,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自己是罵了個過癮,但生氣的對象根本對她的心情一無所知!而且估計現在還在和小海月…

  氣死人了!!

  真想再沖進去殺個回馬槍,嚇他們一下跳!

  可是…

  不行的吧。

  麻美唇角流泄嘆息。

  算了,回房間睡覺吧。

  掩耳盜鈴的行為簡直像鴕鳥一樣,麻美彎曲唇角,在心里自我解嘲地想著。

  就在她準備下樓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從房間里傳來交談聲。

  “麻美…走了?”

  “嗯,應該是回去了。”

  “麻美…好笨…”

  聽到這句話的麻美額頭的筋猛地跳了跳,克制住險些推門闖進去的沖動。

  猶豫片刻后,她屏息凝神,把耳朵和側臉貼到門板上,偷聽起了聲音。

  “別這么說,她只是有點遲鈍而已。”

  拳頭硬了。

  麻美小姐想現在就沖進去給真澄一拳。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耐著性子,繼續偷聽,話說回來這樣還蠻刺激的,要是他們兩個說壞話的對象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差不多該起床了吧,再過一會兒大家就都要醒了。”

  聽得到真澄君掀開被子“窸窸窣窣”的細響,和腳踩在地上站起身的聲音。

  “現在…還是早上…”

  “不,我都已經決定好了星期一到星期五的分配方案,今天是星期二喔,不是海月的時間。”

  星期一到星期五?分配方案?這是什么?

  莫非是打算用輪替之類的方法讓我們當他的女友嗎?

  麻美啟動阿宅腦,只用不到一秒鐘就推理出了正確答案。

  “星期二…是麻美…但她已經離開了…”

  什么!?小海月現在占用的居然是我的時間!?

  麻美咬緊牙齒,從肩膀到身體都因氣憤而發抖個不停。

  “唉。”

  一聲嘆息后,她聽到真澄妥協道:

  “這是最后一次喔。”

  太過分了!!

  后面的發展麻美完全聽不下去,一個人生悶氣回到房間,在關門的同時背靠門板。

  她倚靠房門低著頭,維持這個姿勢良久,最后自唇瓣中吐出一聲憂郁的嘆息。

  “我就不行嗎。”

  一上午的營業,麻美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麻美姐?發生什么事了嗎?”

  后廚,凜音移動視線,用眼神對站在她身旁心不在焉的麻美表示關心。

  “沒,沒事。”

  “是嗎,感覺你好像有什么煩惱的樣子。”

  “真的沒事啦,只是昨晚沒休息好而已。”

  “這樣。”

  凜音點了一下頭,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

  “嗯嗯。”

  麻美點頭如搗蒜。

  幸好依小凜音的性格,如果自己不愿意主動開口,她絕不會不識趣地追問到底。

  午休的員工餐時間,麻美依舊味同嚼蠟,完全吃不出自己在吃的竹莢魚是什么味道。

  平時午后的休息時間,她只會隨便坐在用餐區的椅子上,用手機看漫畫打發時間。

  但今天她則是在空出來的時間段,用手機搜索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資料,遠比她畫同人志時尋找參考要看得認真。

  噫,感覺連腦子都被早上的事搞得亂七八糟了。

  維持著這種狀態,一直到了晚上打烊后,小凜音和澪小姐開始準備晚餐。

  以往覺得度日如年的工作日,唯獨今天流速格外快。

  我的時間一定是被小海月給偷走了!

  麻美如此下判斷。

  “久等了,第一次處理這種食材,多費了點功夫。”

  凜音端上了麻美從未見過的料理。

  “這是什么?貝柱?牡蠣?”

  麻美納罕。

  “河豚白子,現在剛好是時令,我就買了一點,算是慰勞大家的辛苦。”

  小凜音淡淡地回答。

  是錯覺嗎?感覺小凜音在講「慰勞大家的辛苦」這一句時,不動聲色地看了真澄君一眼。

  應該是錯覺吧。

  話說回來,又到了差不多每周一次的改善伙食時間了啊。

  等下,她剛才說這道料理是——

  “白、白子!”

  麻美下意識地發出拔尖的音量重復。

  “怎么了嗎?你之前不是也吃過鯛魚白子天婦羅嗎?”

  真澄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問道。然而在麻美聽來,總覺得有幾分意在言外的感覺在。

  “不,沒什么。”

  麻美有些萎靡地垂下頭,用筷子夾起一塊烤白子,放入口中。

  呈膠狀的魚白口感細滑豐腴,有著奶油般的獨特口感。

  “…難怪小海月那么喜歡。”

  麻美不由得呢喃自語的聲音,在餐桌上出乎意料地響亮。

  “唔?”

  海月一副好奇的樣子歪著頭,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沿著脖頸一路延伸到領口。

  “不,當我沒說。”

  真是的,全都怪真澄君和小海月啦!

  麻美一面咂嘴,一面借助三月初的冷風讓自己過熱的頭腦清醒一點。

  唉,星期二很快就要結束了。

  不!自己還沒答應真澄君那個荒唐的表白呢!是女生就很難接受這種事吧。

  自己也要和其他女生統一戰線才行!不過——

  「誒,真澄居然在情人節對大家說了那種告白詞啊,比我想得要大膽多了呢。」

  「我如古小姐不覺得很荒唐嗎!」

  「是有一點沒錯,不過這才是真澄,不是嗎?澪…咳咳!麻美小姐正是喜歡這樣的真澄沒錯吧?」

  「唔。」

  「別忘記我們之間的盟約哦,假如其他人都抗拒,只有麻美小姐接受的話,那也沒什么區別不是嗎?」

  回想起與我如古小姐的聊天內容,麻美的思緒更是一團亂麻。

  看小海月的反應,絕對是已經接受了吧,畢竟她是只要有真澄君在就什么都無所謂的類型。

  可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

  她像不服氣的小孩子一樣踢了下院子里的地面,沙塵飛舞。

  細小的沙礫飄起到有陰影的部分,被黑暗吞沒。

  下一刻那影子微微搖曳。

  “嗯?”

  麻美瞇細的雙眼就像波浪般一下睜開,一下瞇起。

  沿著影子的末端看去,終點是角落里的倉庫。

  根據建筑法規定,如果是固定在土地上的倉庫會被視為建筑物,因而具有相關的申請許可和稅費負擔。

  所以繁星咖啡店的倉庫是安裝在具有滑輪的底座上,正方形的空間,底下有一個小小的隔空。

  從那個隔空,麻美看見真澄的運動鞋,以及一件垂在地面上的大衣,裹著大腿的牛仔褲因為擠壓而形成皺褶。

  那套衣服是…小凜音!?

  不會吧。

  麻美吞咽了口口水,心臟在胸腔里跳得飛快。

  “這兩個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夜晚的空氣中略帶涼意,麻美咬牙往那邊湊近一點,聽到吮吸的聲音,雙眼不可置信地睜大。

  為什么!?

  今天不是星期二嗎!?按道理是她的時間才對!

  就因為自己遲遲沒答應真澄君的告白,所以小海月和小凜音就肆無忌憚地占有她的時間領地。

  麻美攥緊了雙拳。

  實在是——

  無能為力。

  拳頭攥緊后無力地松開。

  “你們太過分了!”

  這句話麻美只敢在心里哀嚎,這是一件即使發現了她也不敢戳穿的事情啊。

  她能怎么樣,總不能現在沖進去把兩人拉開。

  麻美只恨自己今早為什么要去真澄的房間找卡帶,要是像澪小姐和小千愛那樣一無所知就好了。

  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麻美也一直在發呆。

  想起那件事情,腦袋瞬間就像是季節倒置了一樣沸騰。

  她用手捂住忍不住張開的嘴,顫著肩膀。

  雖然漸漸從恍惚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但胸悶卻沒有絲毫變化。

  麻美的世界就像是在反抗逐漸進入深夜的夜晚,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得快要死掉了!

  為了對抗這份攪亂自己內心的情感,麻美決心豁出去了。

  她從床上起身,堅定地走出房間后…在浴室洗了個澡。

  先讓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準沒錯。

  然后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浴巾,咬著牙緩緩步上三樓,敲響了真澄的房門。

大熊貓文學    繼承人小姐對我不太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