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是親爹,和中堂是義父。
但,沒有義父就沒有親爹!
因果關系,誰給自己第一桶金,誰讓自己走上認祖歸宗之路,趙安還是分的清的。
所以,哪怕親爹再如何寵他愛他,當兒子的都得先把義父的小愛好放心頭。
義父他老人家最大的興趣愛好不就是喜歡一些身外之物,包括研究這些比較稀罕的小石頭么。
父有所好,兒豈能不使如意?
“把侯府查抄的寶物分作三等,最好的頭等,次一些的二等,再次一些的三等,都給我單獨歸整。”
趙安做出如上安排。
寶物這東西很籠統,古玩玉石算寶物,名人字畫也算寶物,以什么標準分等?
當然是以“匯率”為標準了。
價值高于一萬兩的為頭等,低于一萬兩高于五千兩為二等,五千兩以下的則是三等。
一幫侍衛和善撲營的兵丁肯定做不了這么專業的精分工作,因此在家中睡得正香的外城某當鋪兩名相關領域的專家被緊急“請”了過來。
兩位專家又驚又怕的被帶了過來,還以為自個犯了啥事呢,結果一聽是給靖海侯府的寶貝定等,兩名專家這才驚魂稍定,爾后迅速開展相關工作,不敢有半點耽擱。
沒辦法,黃馬褂的威壓也就是趙安這個半步元嬰能承受,其他人哪怕是侯爺夫人都扛不了。
為了提高侍衛跟善撲營兵丁的積極性,趙安讓明安泰傳話給一眾侍衛,完事之后每人賞三十兩,又讓帶隊的善撲營參領給手下士兵帶話,完事一人十兩賞。
參與抄家的侍衛和兵丁是不敢私藏錢財的,因為結束后得跟后世工廠下班的工人一樣挨個接受檢查。
若發現私藏器物,輕則掉飯碗,重則是要殺頭的。
一種常規防范制度,不然誰都往身上藏東西還得了?
一聽有賞銀,眾人積極性自是“噌”的一下就上來了,不少有經驗的老人帶人到處敲地板,只要聲音聽著不對立馬開挖,把個好好的侯府硬是搞成了建筑工地。
誰讓往地里埋銀子是達官貴人千年不變的老套路呢。
侯府廚房的一幫下人被臨時解脫管制,任務是給參加抄家的侍衛和兵丁提供豐盛夜宵。
趙安雖對施瑯恨之入骨,加上其灰孫子施秉仁給他找不痛快這才坑了施家滿門,但不意味他就是殺人狂魔,逮到誰就要咬。
下人沒必要替主人陪葬,天亮之后趙安打算將這幫下人遣散,省得當冤枉鬼。
但哪個鐵了心想跟主子一塊去寧古塔旅游,趙安也不介意給他提供一張單程票。
忙活了一夜,收獲可謂巨大。
從幾間房子地下先后挖出裝有金子的壇子十三口,內有總值三千余兩的黃金。又挖出銀壇八十多口,計有存銀四萬多兩。不少銀錠滿是窟窿眼,存放時間不會低于五十年,瞧著就滲人。
加上先前被查抄的金銀實物及各家銀票,“現金”就多達七十三萬余兩。另有侯府名下店鋪六間,城外良田三千六百畝,總價值三十萬兩左右。
此外還有大量成匹江寧織造貢緞、精工紫檀家具、官窯瓷器、上等人參鹿茸等名貴藥材。
這些雖也價值不菲,但還算常見。
至于那些尋常珠寶首飾、普通皮料、各地土儀、以及笨重的硬木家具都被趙安全部登記造冊,除犒賞眾人的賞銀外一律上交內務府,趙安一個大字都不取,將清廉能干、忠心耿耿八字可謂發揮到極致。
內心深處肯定是想跟著揩筆油的,但這是他第一次充當老太爺的白手套,干的又是抄家的活,不放表現給老太爺看怎么也說不過去。
當鋪請來的兩位專家在一夜忙活后也給出了一個初步估算數據,就是靖海侯府的藏品市場價值四十五萬兩左右,已經根據趙安要求將這些藏品分作三等依次歸整。
歸整的頭等品內有不少前朝名家字畫真跡、羊脂白玉雕件、千年沉香木料什么的,隨便流出一件都夠普通人吃上十輩子不止。
“大人,要不要?”
宗室子弟出身的慶遙對于抄家內幕門清,因此建議從中取出幾件抹掉算是趙大人的辛苦費。
趙安微笑搖頭:“這些你親自安排人裝車,親自給我送到和中堂府上。”
見趙安不肯拿,慶遙也不好說什么,點頭應下。
趙安又指著那堆二等品喚來徐霖,讓他帶人裝車送往福長安府上。
最后的三等品則同先前登記造冊的東西一起移交內務府,按慣例這些東西還得先讓和珅過個目選一下才呈老太爺御覽。
一圈看下來,趙安的目光被裝在三只盒子里的十幾把形似手槍的東西吸引住。
“大人,這些是造辦處仿制西洋人的短手銃。”
明安泰見趙安對這些乾隆御制短手銃感興趣,便介紹說這些手銃是內務府管轄的養心殿造辦處仿制的,前后總共仿制了一千多把,大多賞賜王公大臣。
因為威力不如火銃,故而一直是被當作裝飾品用,沒有在軍中推廣過。
“噢。”
趙安隨手拿起一把短手銃朝遠處瞄了瞄,發現這手銃設計的還蠻巧妙,裝填要比火繩槍方便快捷許多,唯一的缺點就是一次只能打一發,且射程只有五十步。
按明安泰的話講有效殺傷力最多十米。
趙安沒有惡作劇要拿人明侍衛試槍的想法,只是詢問能否將這些短手銃從賬上抹掉讓他帶走。
因為他想讓安慶軍械局的人將手銃改進一下,看看能不能裝個左輪什么的。
哪怕有效殺傷力還是十米,只要能連開幾槍,絕對可以“拒捕”了。
改良的好給軍官們人手配一把,也能極大增強軍官的生存能力。
“區區手銃而矣,大人喜歡拿去便是。”
明安泰很會做人,不動聲色的就叫人將三個盒子取走直接送到了安徽試館。
剩下掃尾工作趙安也都給交明安泰負責,自個則打算去鑲黃旗的滿洲都統衙門睡一會,交待幾句后便先過去了。
剛到衙門大堂,還沒等他開口詢問自個的副都統辦公室在哪,昨日負責戶口遷入事項的范參領就“叭叭”甩袖給他行了大禮:“卑職參見都統大人!”
不愧是范文程的后代,副不稱副!
“范大人請起,”
趙安笑瞇瞇虛手微抬示意對方起身,本是打算問問辦公室以及自個這個副都統主要分管什么工作時,范參領卻將手中的牛皮袋畢恭畢敬呈上。
什么意思呢?
昨天戶口遷入工作因為突發原因暫停,這回可以繼續辦理了。
負責印房的一個佐領則將保管的都統大印呈上。
這枚大印理論上是歸和珅所有,但和珅兼職太多不可能把每個兼職單位的大印都拿回自家,所以各單位的大印都是由本單位的印房負責保管。
好比老太爺的玉璽是歸尚寶監和內奏事處負責,老太爺不可能把玉璽天天帶在身邊的。
那玩意多重,多累啊。
把大印給趙安干什么?
用印唄!
自個給自個批啊。
然后就見分管戶口遷入事項的趙副都統當著一眾屬吏面,親自在自己的戶口薄上“叭叭”蓋章。
震審合格,準許遷入。
完事,趙安將相關材料塞進牛皮袋遞給小心翼翼候著的范參領,略有些疲倦道:“拿去存檔吧。”
“嗻!”
范參領不敢有絲毫怠慢,躬身微退三步前往戶口房的檔案庫辦理存檔事項。
全程無人監督,也無人有異議。
趙安就是在父親一欄填寫愛新覺羅弘歷,都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