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蘿拉看了一會屏幕，打了個哈欠——就像所有電影一樣，有高潮部分也有低谷部分，現在的兩個CIA特工，進入了比較短暫的平穩期。
繼續著他們那套在外人看起來無比駭人的“紀律性探索”，時不時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以維持自己的感知。
但是暫時還保持著一個人基本的邏輯，暫時沒有徹底失去理智。
雖然在外人看起來很恐怖，但在兩個CIA的意識中，他們現在仍然是處于“理智”狀態，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種“策略”，可以有效對抗米爾頓感知剝奪的策略。
所以自始至終，還沒有人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
而他們真正徹底瘋掉，則需要再過一段時間——等他們連自己徹底被焦慮壓垮，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開始因為各種事實察覺到那些所謂的應對策略全都無效后。
到那個時候，他們會放棄全部策略，采取一切措施，瘋狂的試圖找到一點外界對外界的感知。
“感覺他們暫時整不出什么新活了。”芙蘿拉換了個坐姿，把手里的空薯片袋扔進垃圾桶，“得稍微等等…對了，我聽溫妮說，阿爾蘇也在采購一批自行火炮，你打算怎么辦？”
米爾頓沒有說等再打下一座新城市，就能解鎖更強大的飛機，可以用空中優勢嘗試壓制自行火炮的話，而是開口道：“還記得我們繳獲的那一批PDA嗎？單兵數字化助手。”
“還記得，怎么了？我記得不是損壞的特別嚴重嗎？”芙蘿拉疑惑的問道，“你能修復？”
“大概率是可以修復的。”米爾頓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知道，只要能熟練運用這個單兵數字化助手，我們在進行鎖定敵軍炮兵陣地開火進行反擊的循環中，至少能節省下30秒，甚至是一分鐘的時間。”
別看這點時間很少，實際上對于自行火炮這種快速機動的前線炮兵來說，這些時間就足夠決定生死了！
一般來說，自行火炮最多只能進行一分多鐘的炮擊，就必須開始著手轉移。
反擊火力將在3分鐘內覆蓋。
可如果當米爾頓依靠“外力”，將這個反擊火力的時間縮短到了2分半，甚至是2分鐘，是多么大的一張殺手锏？
這也是米爾頓絕口不提飛機的原因…隨著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把獲勝的希望寄托在一套計劃里是不行的，必須有備用計劃。
如果空軍沒能完成目標，米爾頓依舊不會坐以待斃！
芙蘿拉一下就聽懂了，她敲了一下桌子：“你的意思是…趁著敵人不知道我們裝備更新升級，趁他們還是按照舊信息分析執行炮擊撤離計劃的時候，給他們來一個大的！”
米爾頓看了一眼旁邊的屏幕，轉頭繼續答道：“沒錯，而且單兵PDA比起更換一批自動化程度更高的火炮，還有一個優勢，就是足夠隱蔽。”
更換自行火炮同樣可以達成反擊速度更快的結果，但是只要敵軍不是傻子，他們就不會不知道米爾頓更換了自行火炮。
“根據打巴德爾的戰績，我們的炮兵反擊速度大概在3分鐘，這個信息敵軍肯定是知道的。”芙蘿拉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如果真的能把反擊時間縮短到2分鐘，敵軍自行火炮在那個時候大概還沒有徹底離開陣地…一般而言，炮兵陣地會留出那么30秒以上的冗余時間，考慮到阿爾蘇政府軍隊的執行力，這個冗余時間可能還會拉大。”
“40秒？50秒？甚至可能干脆就是1分鐘。”
“你的方法理論上可行，但是留給炮兵們的射擊窗口期很短，如果按最壞的打算來，敵軍在開炮兩分鐘后就撤走，嚴格執行，那留給我們的窗口期就只有幾秒。”芙蘿拉認真的指出這一點，“而且，還需要讓自行火炮更加深入戰場，換取炮彈更快的落地時間。”
“計劃可行，但對我們的炮兵來說，是很大的考驗。”
米爾頓慢悠悠的回應道：“是啊…所以等圣誕節結束之后，得組織更嚴格更先進的訓練，還要有賞罰制度，誰更有本事，誰才能有操控自行火炮，誰才能晉升軍銜，有更多獲得軍功的機會。”
“我們的士兵不能總是把制導炮彈當普通炮彈打，不能總是離開了我的信息，離開了我的情報，離開了我的裝備，就原地變成癱子吧？”
“首先我們的所謂‘信息化’是很片面的，后勤跟不上，打不滿全場…其次，戰場上環境紛繁復雜，萬一他們短暫失去了一切外部援助呢？總要有能堅持到恢復的能力吧。”
“別的都可以稍微不那么魔鬼一點，但炮兵是決定勝負的最關鍵因素之一，絕對不可以馬虎。”
芙蘿拉點點頭：“那個時候，保準可以給阿爾蘇軍隊一個巨大的震撼。”
趁著審訊室里沒有什么新情況，米爾頓和芙蘿拉討論了一下未來軍隊訓練的事情。
說的差不多了，兩人各自回到房間，開始起來，只留醫生監控兩個特工的生命體征，同時繼續在食物里給兩名特工下藥，讓他們繼續丟失方向感，混淆他們的時間感。
接下來的48個小時，米爾頓在電視上正式看到了美國官方的說辭。
和預想中的一樣，他們沒有承認，也不可能承認被俘特工的身份，只是例行公事一樣，希望危地馬拉官方執行引渡條約，把這兩個美國人移交給美國來進行審判。
是的，并沒有什么強力譴責，沒有什么警告，全都是例行公事。
畢竟是被DEA直接抓住，還有執法視頻證據，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興奮劑作為鐵證——西語和英語語境中，沒有“毒品”這個詞，換句話說，就是走私管制藥物罪，但無論如何，這項罪名放在哪里都是十分嚴重的。
包括在美國也是重罪。
所以美國官方只是希望保證嫌犯安全，同時要求引渡。
但壓力也是確確實實的給到了，這意味著留給米爾頓的時間越來越少。
必須盡快把想知道的情報套出來，然后把這兩個特工搞瘋，把他們完好無缺的送回美國。
在米爾頓手上，死亡永遠不是最殘酷的懲罰，不想死那他有的是辦法讓人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所以，米爾頓決定升級審訊手法了。
僅僅24小時的時間，麥迪遜的精神狀態就肉眼可見的開始崩潰——焦慮、煩躁、恐慌和疑惑已經開始沖擊他本來就脆弱的精神。
米爾頓在荒郊野嶺，讓大量罪犯建設的“大酒樓”占地面積非常大，但CIA特工畢竟有過訓練，已經有過好幾次，麥迪遜馬上就要接近邊界了。
但他卻仍然保持著自認為的“理智”，在做體力管理，最終選擇放棄。
可在24小時之后，這種“理智”已經所剩無幾。
一名醫生已經搞清楚，麥迪遜自殘是為了在自己身體上留下記號，根據生物鐘記錄時間…可這份記錄，已經完全失真。
更可怕的是，麥迪遜已經逐漸不為記錄時間而自殘，而是開始進行自己都意識不到的，主動的無意識自殘。
這已經很恐怖，是肉眼可見的使敵人崩潰，但米爾頓卻還是在他們接下來的伙食中，添加了其他的，更加強力的藥物。
比如說，苯妥英鈉這種抗癲癇藥！
會影響神經傳導，導致視覺和觸覺減退。
再比如氯唑沙宗這類肌肉松弛藥，會更進一步的導致觸覺遲鈍。
芙蘿拉贊揚道：“夠狠！”
米爾頓呵呵一笑：“加藥還不算狠的…現在還有一件事，就是打破他們心中最后的防線，讓他們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他們的對抗失敗了，他們所有所謂的計劃都是無用。”
“比如呢？”
米爾頓開口道：“這兩個特工，都分別選擇了一個感官上的錨定物——麥迪遜選擇的是氣味，是自己的排泄物，可他不知道，我們是能放‘道具’的，我們可以用氣味去誘導他的方向。”
“他一直靠著氣味定位了前進的地點，這是他所有行動中唯一‘確定’的東西，他所有的自救邏輯都建立于此。”
“我們可以通過在不同地方制造這種氣味，讓他自己逐步發現錯誤，發現氣味也不是那么可靠，一點一點的給他心理暗示，告訴他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走錯了方向。”
“第二個特工，他看上去比麥迪遜冷靜一點，一直讓自己吃飯睡覺，保持一個正常人的作息。甚至還偶爾唱唱歌，自娛自樂。”
“但你們應該也發現了，他的作息非常非常紊亂，有的時候睡半個小時就起床，然后就開始尋找早餐，進行‘一天’該做的事情。他以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而我們放在他身邊的‘早餐’也強化了這種認知。”
“根據他的起居，才過去2天不到的時間，他可能認為外界至少過去了一周…”
“他表現得正常，但是崩潰速度是超過麥迪遜的…既然他那么喜歡唱歌，那對付他，就用聲音吧。找一段本地的，美國人不太可能聽過的音樂，若有若無的放給他，保持很低的分貝，盡可能做的像幻聽一樣。”
芙蘿拉深吸一口氣：“好殘忍。”
很快，一道那種輕柔的，流水般的音樂在特制的共振設備幫助下，略微透過了二號審訊室的隔音棉，傳到了CIA特工的耳中。
在聽到聲音的瞬間，他先是一愣。
然后整個人以極其不可思議的方式興奮了起來，只是那種興奮不是高興，而是深深的恐懼。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開始產生那么嚴重的幻聽，立刻起身，跟隨著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試圖找到音樂的源頭，力圖證明一點什么。
可米爾頓當然不會讓音樂只在一個方向出現，在他的控制下，幾個共振音響相互配合，聲音源頭位置不斷出現柔性變化，讓這個CIA始終找不到真正的方向。
最后，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死死趴在了地上。
然而早就在樓上準備好的共振音響立刻按計劃開始播放音樂…精心挑選的偏低頻聲波聲音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進入了鼓膜！
哪怕捂住耳朵，這名CIA也仍然能聽到這個音樂。
本來就已經快神志不清的他這下更加確定，自己就是產生了幻聽。
他絕望的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耳朵瘋狂打滾，希望用這種方式驅逐掉所謂的幻聽。
原本看上去正常的特工，一下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開始無意義的做出一些行為，跳舞、摳嗓子、后空翻、行為藝術…
他堅信自己產生了幻聽，堅信自己這么多天的努力全部失敗，意志瞬間崩潰，開始不惜一切代價的想把這個幻聽趕出自己的耳朵。
就在他即將徹底崩潰時，米爾頓看著屏幕，抬抬手，用對講機告訴工作人員，讓他們停止播放音樂。
米爾頓當然不是善心大發，而是要間歇性的播放音樂，還是不同的音樂，甚至在CIA睡覺之前播放…
最終，米爾頓在屏幕上看到這個CIA徹底崩潰的那個瞬間。
他絕望的一邊慘叫，一邊恐懼的四處逃跑，希望躲開這聲音，這個過程中，他甚至很幸運的摸索到了審訊室的邊界！
然而此時此刻，這名CIA已經拒絕相信自己接受到的一切信息，碰到墻后他不僅沒有一點高興，反而是更加絕望，認為自己不但出現了幻聽，還出現了幻覺。
“啊！！！”
“滾開！！！”
在自我意識徹底坍塌后，這名失去了一切錨點的CIA猛然張開嘴，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嘴里——不，不是嘴里，而是喉嚨里！
他仿佛想把自己整條手臂都直接插進胃部，以此獲得最最真實不虛的觸感。
更恐怖的是，在藥物的作用和精神的摧殘下，他的感知已經扭曲，在摸索嘗試了好一會后才找到了自己嘴巴的具體位置！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麥迪遜，也因為嗅覺錨點的可信度被自己否定，整個人徹底崩潰…而他的樣子更加詭異，整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態扭曲起來，興奮起來。
要是再不制止，麥迪遜很可能自己把自己整個人生生扭斷！
一個活人被“扭”斷！
入眠時，他的心率已經不足30，呼吸頻率每分鐘只有幾次，經常性的夢游，醒來后，又極端興奮瘋狂，各種指標猛然拉高…
在又一次醒來之后，麥迪遜終于徹底瘋掉了。
CIA特工已經開始“吃自己”，米爾頓知道醫生說的那個臨界點已經來臨，他立刻下令開口道：“可以了！立刻停下，快點把他們拉出來，控制住他們！”
早就毛骨悚然的守衛們趕緊打開大門，讓陽光照射進來，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CIA，把他們帶了出去。
而他們甚至已經連親眼看到的陽光都不信，覺得是自己的幻覺，覺得那些衛兵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人！
哪怕是米爾頓，在看到這個場景時，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就這么短短二十多秒的時間，米爾頓已經看不到最先被拉出來的那個CIA的小臂了——因為他已經把自己整條小臂都塞進了嘴里，深入胃中，連一點要嘔吐的跡象都看不到，反而還在很認真很努力的繼續往里繼續塞。
米爾頓深吸一口氣，嘗試性的開口道：“聽得到嗎？”
那名特工置若罔聞，哪怕整條手臂已經被拉出來，他也依舊在進行各種恐怖的自殘嘗試…要不是被拉著，他真的會把自己一點一點吃掉！
米爾頓想了想，又說道：“在？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們馬上就可以被禮送回美國了。”
特工張了張口，一臉嚴肅認真的自語道：“（）——（（）#）”
米爾頓：“…”
好消息，審訊效果很好，CIA終于愿意開口。壞消息，他們已經精神崩潰到無法正常組織語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