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夜半時分。
這個點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升斗小民多數皆已入睡,但裴少卿還沒有。
剛結束凝香院應酬回到家的他又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忙碌正事,常人只能看見他光鮮亮麗的一面,又怎能知道他挑燈夜戰、刻苦拼搏的一面呢?
想要人前顯貴,就得人后努力。
燭火通明,窗外的風偶爾會撩動火焰,裴少卿拿著一支筆伏案書寫。
“吱呀”突然開門聲響起。
裴少卿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風。
知道是家中某位女眷。
依舊頭也不抬的專心致志做事。
“天色已晚,人皆入睡,裴郎卻還在勤勉的處理公務,真是大周百姓之福,但是也要注意身體呀,我讓廚房給你燉了盅湯。”柳玉蘅看著奮筆疾書的裴少卿眼中閃過柔情與心疼。
年齡大的女人確實是會疼人。
說話間她已走到裴少卿身旁,這才發現他不是在批公文,而是在一張寫滿名字的紙上畫下一個又一個圈。
沒錯,裴少卿挑燈夜戰並不是在處理公務,而是在研究該怎么害人。
被他圈住名字的人都得死!
這份名單正是謝錦文給他那份。
上面全都是周治狀告他時,去聯名上書請求嚴查他的官員以及勛爵。
裴少卿要挑幾個出頭鳥行栽贓陷害之事,一是殺雞儆猴,二是立功。
畢竟他這個掌刑千戶除了管詔獄外只能查辦皇帝指定的重案,可京城乃是首善之地,又哪來那么多重案?
而沒有重案他就沒機會立功。
所以要主動製造重案。
柳玉蘅雖然看不懂裴少卿這是什么意思,但也沒多問,放下湯柔聲細語說道:“一定記得趁熱喝,妾身就先去歇息了,不打擾裴郎忙正事。”
“我也忙完了。”裴少卿放下筆吐出口氣,伸出手將柳玉蘅往懷里拉。
柳玉蘅順勢倒下去坐在他腿上。
她剛沐浴完,身上就只穿著一套套薄薄的褻衣和褻褲,豐滿的臀兒和顫巍巍的良心像是沒有任何阻隔一樣在裴少卿身上磨蹭,讓他雞渴難耐。
柳玉蘅也感受到了異樣,俏臉微紅的回頭白了他一眼,但卻調皮的扭了扭磨盤似的滿月,讓裴少卿倒吸口涼氣,一巴掌打上去,啪的聲脆響。
“呀!”柳玉蘅吃痛,嬌軀一顫。
但總算是乖巧了,沒再亂動。
怕被日。
裴少卿把下巴壓在她肩頭,隔著褻衣摸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像是能感受到里面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懷孕七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小傢伙最近沒少踢我,這是急著出來呢。”柳玉蘅嘴角含笑說道。
裴少卿嘖了一聲,“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爹我還想進去呢。”
柳玉蘅頓時沒有了交談的欲望。
裴少卿也沒有交談的欲望。
但他交配的欲望卻很強烈。
“吱呀”突然門被推開,一顆肥嘟嘟的貓頭狗狗崇崇探進來,很有禮貌的問道:“主公,臣方便進來嗎?”
“什么事?”裴少卿輕輕拍了拍柳玉蘅的屁股,示意她可以先離開了。
柳玉蘅秒懂,立刻起身離去。
貍將軍跑到裴少卿身旁,但沒有說事,而是動了動鼻子,然后跳到書桌上盯著那盅熱雞湯,一臉天真無邪的明知故問道:“主公,這是什么?”
“漱口水。”裴少卿已經看穿它。
“那臣幫主公倒了。”貍將軍話音落下,不等裴少卿回應就捧起那盅雞湯跑出書房,片刻之后拿著個空盅子回來,“主公,臣已經幫你倒掉了。”
裴少卿盯著它沾著油光的鬍鬚一臉無語,“倒到你肚子里去了是吧?”
貍將軍眼神飄忽的左顧右盼。
主公在說什么?
臣怎么聽不懂呢?
這屋頂可真屋頂,地板也真地板啊。
“行了,趕緊說正事。”裴少卿抬起手指叩了叩桌子,發出兩聲脆響。
“是!”貍將軍立刻支棱起來,從脖子上掛著的儲物玉佩里拿出了一封信遞上去,“這是太子給主公的信。”
裴少卿接過后拆開看了起來。
貍將軍沒有離開,而是擺出個農民揣的姿勢趴在旁邊等著,因為裴少卿要寫回信的話還得是它送出去呢。
京城不比蜀州,這里高手眾多。
貍將軍身上有明顯的妖氣。
所以裴少卿不許它出府活動,只準它坐鎮在府中指揮貓貓衛的將士。
而貓貓衛京營就設在平陽伯府。
這處原本的蜀王府足夠大,有很多閒置的院落房屋,裴少卿挑了個靠角落的小院給京城的貓貓衛當營地。
太子在信里先是對裴少卿回京表示感到歡喜,接著又對他被周治狀告一事表示關心,最后則詢問了他在蜀州拉攏昔日太子黨舊臣時是否順利。
估計最后這個問題才是太子真正關心的,因為以小見大,有多少在蜀州的舊臣還愿支持他,那很大概率就代表著全國還有多少舊臣愿追隨他。
裴少卿當即便寫了封回信,讓貍將軍交給貓貓衛將士送到太子手中。
此刻思過宮的太子也尚未入睡。
正獨自站在院中仰望天邊明月。
“平陽伯一回京,夫君似就心緒難定。”披散著秀髮,穿著褻衣披著輕紗,身段婀娜的太子妃走出房間。
“唉。”太子嘆了口氣,回頭看著髮妻苦笑一聲說道:“在思過宮數幽靜年之久,孤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對任何事都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但一涉及皇位就原形畢露,真是慚愧啊,讓娘子見笑了,孤終究還是個俗人。”
“夫君想做皇帝是為了能造福天下萬民,又不是為一己私心,對皇位越在乎也只能說明夫君對天下百姓越在乎,何須為此感到慚愧?”太子妃柔聲安慰,走到他身旁並肩而立,笑著說道:“佛祖一定會保佑夫君的。”
“孤得娘子,何其之幸?”太子牽起太子妃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略顯曖昧。
月下看美人,太子發現太子妃雖然已經孕有三個孩子,但是卻依舊不見老相,風韻猶存,薄薄的褻衣緊貼著肌膚勾勒出起伏有致的身體曲線。
讓許久不知肉味的他有些躁動。
太子妃被太子逐漸熱切的眼神看得羞澀,心尖兒一顫扭過頭,紅著臉低聲說道:“夫君,我們去歇息吧。”
“好。”太子咽了口唾沫,隨即呼吸略顯急促的摟著太子妃往房間走。
剛進房間,太子就徹底放下所有矜持與端莊,迫不及待抱住太子妃。
“哎呀,夫君何必著急,妾身又不會跑。”太子妃紅著臉扭捏說道。
兩人拉拉扯扯的來到了床邊。
太子慌忙單手去解自己的褲子。
但很快他手上的動作就僵住了。
臉上的表情也緩緩僵硬了。
太子妃見狀頓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幽幽一嘆,火熱的心又變成了一潭死水,伸出手輕輕將太子抱在懷里溫柔的說道:“夫君,我們睡吧。”
“對不起,孤…”太子痛苦的趴著妻子的懷里,滿臉的尷尬與無奈。
自從宮變失敗被囚禁之后。
他就患上了這難言之隱。
對女人有衝動,也能抬起頭來。
但不知為何很快就會垂頭喪器。
這些年他已經試了很多次,每次都是這樣,興致來得快,也去得快。
但是偏偏因為被囚禁,而且這種事也不好聲張,所以沒有辦法醫治。
太子妃耐心得像是哄孩子一樣不斷哄著太子,“夫君可是將來的九五至尊,又怎么能向個女人道歉?妾身都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不在意這方面的事,這么多年不也過來了嗎?”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又用充滿希望的語氣安慰道:“等我們出了這思過宮,你登上了帝位,召集天下名醫醫治,何愁不能雄風再起呢?”
她眼下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太子不行,她無疑最煎熬痛苦。
可為了照顧太子的顏面,她不敢表露出來,反而要裝作對這種事無所謂的態度,就連摳門都不敢,畢竟思過宮不大,生怕被太子撞見傷了他。
她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太子緊緊抱住太子妃一字一句說道,但在太子妃看不見的視角,他五官卻有些扭曲,他一定要出去,一定要當皇帝!
“喵”
兩人剛準備入睡就聽到聲貓叫。
夫婦倆同時身體一震面面相覷。
太子鬆開妻子轉身就往外走。
他剛打開門,便看見一只貓跳上院墻離去,而門口則是放著一封信。
太子撿起信,關上門,走到燭火旁拆開看了起來,看完后臉色因激動而潮紅,起身抱住太子妃壓制著聲音哈哈笑著,“愛妃,天大的好消息。”
而太子妃只是笑盈盈的看著他。
“裴少卿在信里說蜀州舊臣全部都愿支持孤。”太子笑完后才說道。
太子妃也露出驚喜的表情,“夫君果真是真命天子,哪怕被廢幽禁了數年,宮外舊臣也衷心未改,只等你潛龍脫困振臂一呼,當從者無數。”
“會的,一定會的,孤絕不會辜負他們。”太子眼神堅定的自語道。
雖然按照他原本的分析也覺得肯定會有很多舊臣支持自己,但那終究只是個人的推測,現在得到裴少卿的回覆證實后,他有了更強烈的信心。
“老爺,周睿公子來了,正在前廳用茶。”第二天早上裴少卿正在跟家里人用膳,管家牛伯前來匯報導。
裴少卿丟了碗筷去前廳相見。
“哈哈!裴兄,好久不見了!”
周睿看見裴少卿后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大笑著起身上前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周兄,兩個大男人抱著不太合適。”裴少卿無奈的說道。
周睿鬆開他后退一步,不以為意的說道:“兄弟之間抱一下又怎地?”
“我本以為周兄最晚昨日就該來尋我,怎今日才來?”裴少卿問道。
周睿頓時嘆了口氣,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裴兄沒見我穿著囚服嗎?”
“周兄何出此言?”裴少卿打量著周睿的衣著,一件看起來質地不錯的青色長袍,看不出有哪里像是囚服。
周睿走過去一屁股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生無可戀的說道:“說來還不是托裴兄你的福嘛,我爹覺得我太不爭氣,逼著我進了國子監讀書。”
原來這是國子監的服飾啊!
“周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學子想進國子監而不得呢,你更該抓住這個機會才是。”裴少卿說道。
“裴兄還不知道我嗎?我哪是讀書的料啊!”周睿叫著苦,滿臉委屈的說道:“讀書考進士這種事是我該考慮的嗎?別人看不起我,偏偏我自己也不爭氣,進了國子監后我科科倒數第一,都已經淪為同窗的笑柄。”
“盡力而為即可,實在是考不上進士,那你也就只能回家繼承臨川伯的爵位了。”裴少卿安慰著好兄弟。
“唉,不說了不說了。”周睿擺了擺手,重新打起精神來,“今日國子監放假,晚上凝香院,我做東,為裴兄你接風洗塵,歡迎你重回京城。”
“好。”裴少卿一口應下,突然發現周睿眼角有淤青,湊上去看,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又與人打架了嗎?”
“別提了,裴兄你不是被姓周的告了御狀嗎?前些日子國子監那群蠢貨還跑去宮門外叫囂著讓陛下下旨嚴查你,這我哪能看得下去啊,跟他們干了一架。”周睿一臉晦氣的說道。
“好兄弟!”裴少卿感動不已,隨后說道:“這樣,你把那些去宮門外集會的士子擬一份名單,竟敢打我好兄弟,那我就讓他們苦讀十年但卻難以入仕,就算入仕也得蹉跎一生!”
還是那句話。
眾所周知他心眼小。
別說是得罪他的人,就算是一條狗沖他叫兩聲,他都得過去踹幾腳。
當然,他現在肯定還沒有能力打壓那么多士子,但將來總有機會嘛。
周睿頓時來了精神,“好,我回頭就寫,讓這群狗日的針對裴兄!”
跟周睿分別后,裴少卿就去了北鎮撫司當值,並把王鵬叫到了公房。
“這幾個人親自帶人盯一下,我要知道他們的一切情況。”裴少卿交給王鵬一份名單,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王鵬立刻應下,等出了門后過他才打開那份名單,臉色驟變。
戶部左侍郎馬文伯。
翰林院學士祝文正。
開陽伯蕭規。
三個都是大人物啊。
不過王鵬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既然被伯爺盯上,那就註定他們很快將不再是大人物,而是階下囚。
同一時間,蠻族求和的使團已經抵達天京城東門外十里左右的地方。
蠻族使團的動向每日都有人向宮中匯報,所以知道他們今日抵達,禮部主客清吏司的人已經在城門處等候迎接,且在規格上並沒有輕視之處。
雖然景泰帝並沒有準備接受這次求和,同時也看不起蠻族,但卻並不屑於在外交禮節上面羞辱蠻族使團。
他自有一番氣度。
“阿依,升起我的王旗吧。”蠻王叫來已經改名阿依的烏蘭公主說道。
因為察覺到景泰帝不想議和,提出讓他親自到大周求和純屬是刁難。
所以蠻王怕自己真大張旗鼓的到大周求和會被景泰帝派人刺殺,所以他偽裝成一名隨行人員,直到如今快抵達天京時才正式公開自己的身份。
獨屬於蠻王的狼旗升起,同時派人先一步進城跟負責接待的大周官員溝通,表明此次出使求和是蠻王親至。
景泰帝很快就得知了此事。
“你說什么?蠻王真親自來向朕求和了?”他不敢置信的盯著劉海。
“是。”劉海低著頭答道:“蠻王的狼旗已經升起來了,他一直混在使團中,只是現在才表明身份而已。”
景泰帝依舊是難以置信。
蠻王作為堂堂一國之主。
在收到他的回信后竟然真的不顧尊嚴與性命,親自來大周向他求和。
這下就輪到他為難了。
因為他說過只要蠻王親自來大周向他求和,他就同意結束這場戰爭。
一國之君,不能言而無信。
否則顏面何存?
豈不是連蠻王都不如?
“蠻族有這般的王,實乃是我大周勁敵!”景泰帝攥緊了拳頭說道。
他還是不想停戰。
很快幾位得到消息的內閣大臣和老臣就齊齊入宮覲見,他們核心思想就一個:勸說景泰帝同意議和停戰。
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幾乎是整個朝廷的意見,景泰帝不得不考慮,畢竟總不能次次都一意孤行。
皇帝不是這么當的。
景泰帝自己有言在先。
如今又有朝臣意志在后。
他就算不想議和也不得不同意。
決定第二天早朝接見蠻王。
準備到時候提出幾個更加苛刻的條件,若是蠻王不同意,那他就有理由繼續打,若是蠻王同意那就停戰。
雖然沒能徹底滅了蠻族,但占據了對方不少地盤,也算開疆擴土了。
裴少卿也聽說了蠻王親自率領使團來大周求和,震驚不已,同時也不由得佩服蠻王,這是真豁得出去啊!
身為堂堂一國之主,竟然愿為了自己的子民拋棄自己的尊嚴與性命。
試問古往今來幾個皇帝能做到?
裴少卿有資格參加早朝,但他又不是必須要參加早朝,而為了一睹這位蠻王的風采,他決定明天要參加。
晚上他前往凝香院跟周睿碰面。
“喲,伯爺來啦,周公子已經先到了,妾身領您上去。”老鴇熱情的迎上來接待裴少卿,一邊欲言又止。
裴少卿看了她一眼,腳下不停往樓上走,一邊說道:“有話你就說。”
“昨晚上梅香姑娘去陪了您,讓國舅爺家的小公子很不高興,負氣而走,這事妾身也告訴了云千戶,云千戶說回頭會向曹公子賠禮道歉,但妾身覺得既然又見著了伯爺,那還是跟您提一嘴為好。”老鴇小心翼翼道。
裴少卿聽見自己因為一個大洋馬得罪了曹瑞的兒子,不以為意,畢竟他早就把曹瑞得罪了,嗤笑一聲隨口說道:“怎么,梅香是他的小妾?一樣的銀子,他能玩,我不能玩?”
“當然不是,這凝香院伯爺您想玩誰就玩誰。”老鴇恭維一句,接著才又說道:“只是近期梅香只陪曹公子一人,唯獨昨晚上被您截了胡。”
裴少卿是誰?
搞陰謀詭計的一把好手。
嚴重的被害妄想癥患者。
聽見這話頓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表面不動聲色,隨口問了一句,“云千戶最近來得可勤快嗎?”
“勤啊,云千戶可也是咱凝香院的常客了。”老鴇笑顏如的說道。
裴少卿雙眼微瞇。
云霄既然常來凝香院,那不可能不知道姓曹的最近癡迷於梅香一事。
可他昨晚偏把梅香找來陪自己。
這是單純為了討好自己?
還是…
“既然你明知道姓曹的最近癡迷於梅香,但還讓她來陪我?你安的是什么心?”裴少卿臉色一沉質問道。
“哎喲伯爺!冤枉啊!”老鴇頓時腿一軟差點嚇跪,叫屈道:“您認識我也不是一年兩年,我是什么樣的人您不知道嗎?哪敢有啥歪心思,是云千戶說您聽說了梅香姑娘的名聲點名要她,所以我才安排梅香陪您吶。”
她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昨晚是云霄打著裴少卿的名頭擅自行事。
“云千戶也是,為了討好我就不顧一切。”裴少卿搖搖頭,對老鴇囑咐一句,“這件事不要再跟別人說。”
他已經確定云霄就是故意想挑撥自己跟姓曹的起衝突,可為什么呢?
這件事只能以后再慢慢研究。
不過云霄算是多此一舉了,不用他挑撥,自己跟曹家那也是死仇啊!
“是是是,伯爺放心,妾身的嘴最緊了。”老鴇點頭哈腰的保證道。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周睿訂下的房間,老鴇說道:“伯爺,妾身就先退下了,有啥需要您再隨時招呼。”
裴少卿隨意的揮了揮手。
老鴇行了一禮后轉身離去。
裴少卿推開房間門后卻愣住了。
里面不止有周睿,還有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他也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