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1976年7月25日早晨7點。
九龍倉一片被臨時隔出來的倉庫區的卸貨車上站滿了人,泰山安保、醫護人員、狼牙小隊,還有小滿、白毅峰、史斌。
小滿是自己要求來的,因為她知道這次何雨柱要去,她的理由很充分,何雨柱每次出去她都沒有正式送過,這次她要送。
從何雨柱準備的東西和人員的訓練來看,這次的事情小不了,但是她的柱子哥就是死也不透漏一點。
何雨柱站在一輛改裝過的“磐石”卡車車廂上,手里舉著一個大喇叭。
“今天你們將分批出發,目的地,因為特殊原因,暫時不能說。”
“你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也許是人間煉獄!”說完何雨柱掃視下方。
下面產生了小小的騷動,很快就恢復了安靜。
何雨柱接著道:“我們不是去打仗,但我們面對的東西,比子彈炮火更可怕!”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所以,我給你們每個人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怕死不敢去的,現在站出來,離開隊列。”
下面的騷動再起,這次時間更久一點,但是沒有人出列。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怕我找后賬,你們放心離開后回到原崗位,該做什么做什么,我何飛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瞧不起你,更不會影響你日后在黃河的任何前途!”
這次下面沒有動靜,而是在等他后面的話。
何雨柱忽地拉高音量:“但是,一旦你選擇留下,那就跟上戰場沒有區別了,不能退縮,因為你是去救命的,是去跟閻王爺搶人的!現在,你們可以做出選擇了!”
下面的人都左右看看,見沒有人出列,那些害怕的也咬著牙站在了原地。
一秒。
兩秒。
五秒。
整整一分鐘過去。
數百人的隊伍,絲不動!
“好!”何雨柱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溫度,“我敬佩你們的勇氣,都好樣的!”
他跳下車廂,大步走到隊列前方。
“現在,我們進行出發前最后一項,寫遺書!”
最后三個字,刺穿了所有人的最后的心理防線。
隊伍終于無法再保持安靜。
先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登了船就不能退出了。”何雨柱補充了一句。
說完何雨柱就走到了擺好桌子的那片區域提筆開始寫。
史斌緊隨其后,什么話也沒說,坐下提筆。
白毅峰倒是想,但是何雨柱給了他別的任務,看好香江,他離開這段時間不能出問題。
“我先來!”
隊伍里第一個出來的胡文學,臉色微白的他顯然經過了劇烈的心理斗爭,此時的他,眼中是決然。
何雨柱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略微有些詫異,他沒想到第一個出來的居然是這位中年外科醫生,讓他想到了四個字‘醫者仁心’。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就連最后猶豫的人,看到那些護士都去寫了,他們才咬咬牙挪動了腳步。
胡文學坐下后,提筆寫下:“吾妻芬芳:見字如面。.若有不測,勿悲勿念;家中老小,托付于你;此生負你,來世再報…”
一個年輕的泰山隊員,手抖得厲害,筆尖戳破了信紙。
旁邊一只大手伸過來,按住了他顫抖的手腕。
是暴狼,暴狼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野獸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松開手,繼續寫自己的。
年輕隊員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力吸了吸鼻子,重新落筆 何雨柱寫完把遺書裝進信封,在信封上寫好自己的名字,接著把信封投入到一個類似募捐箱的箱子里。
箱子邊上站著小滿,她眼眶微紅,努力控制著不讓淚水落下。
“柱子哥”
“保存好,不要提前打開。”
“好,最好永遠都不用打開。”小滿道。
一個個帶著眷戀的信封,被投入到箱子里,箱子邊的何雨柱和小滿朝每個過來的人點頭示意。
等最后一份交完,何雨柱重新站廂。
看著下面再次排列整齊的隊伍,何雨柱高聲道:“遺書,我夫人替我們保管!我希望永遠都用不上,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我能把它們,親手交還給你們每一個人!”
“現在,裝船!”他猛地指向碼頭一個方向,那里停著兩架涂著紅十字的巨大支奴干、各種型號的直升機和幾百輛卡車、吉普車、救護車、工程機械。
“第一小隊,向左轉,跑步走!”
“第二小隊,向后轉,跑步走!”
下面傳來了口令聲,然后人群開始朝早已分配好的飛機和車輛跑去。
船上的船員看著下面的這一幕有的只是震撼,甚至有年輕的船員都有點熱血上頭,想要加入進去。
他們中只有船長和大副知道航向,來之前霍生都交代了,一切都聽何生的。
至于包家的船,何雨柱安排在了后面,現在還沒進港,后續的事情就交給白毅峰和何雨鑫了。
25日下午兩點,九龍倉的停泊的霍氏貨船陸續出港,目標渤海。
1976年7月28日,清晨六點,香江何家別墅。
客廳里急促的電話鈴聲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早起的傭人急忙接起,隨即快步走向二樓臥室客廳:“篤篤,太太,客廳里有找先生的電話,很急!”
小滿心中猛地一沉,穿著睡衣就出了臥室,快步下樓,到客廳拿起了拿起話筒:“喂?哪位?”
“柱子不在家么?你是?”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疲憊和焦灼。
“我是他妻子。”小滿道。
“令儀啊,我是老方,柱子去哪里了,能不能讓他接電話?”
“方,方叔?”小滿很是驚訝,他想到了國內可能會找過來,因為何雨柱不可能不經允許帶著這么多船入港,更何況是帶人上岸了,可他真沒想到是這位親自打電話。
“對,是我,柱子呢,我有急事找他。”
“方叔,柱子哥…他不在香江。”
“不在?”老方的語氣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他去哪里了?什么時候走的?”
“三天前。”
“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
“他現在應該在渤海灣了,他帶著一支船隊25號就走了。”
“怎么能聯系到他?”
“他的電臺頻率是”
“那我先掛了。”
“等等,方叔,柱子哥還交代,有人來電話,讓我告訴來電話的人一件事。”
“你說。”
“我們跟香江的紅十字會有合作,如果需要的話可以用紅十字會的名義。”
“好,好,我明白了,柱子想得真遠,先掛了,我還有別的事。”老方明顯有點意外了,有這一層這次可不光是能送物資上岸了。
“好。”
同一時刻,遙遠的北方。
渤海灣的海面上,一支由散貨船、滾裝船、集裝箱駁船組成的船隊,正披著晨曦破浪前行。
船隊規模不小,但都統一在船舷和甲板顯眼位置涂刷了巨大的紅十字標志,在灰藍色的海天之間異常醒目。
旗艦“黃河號”的駕駛艙內。
何雨柱站在舷窗前,目光沉沉地望著北方天際。
“老板,”史斌快步走進來,臉色凝重,“有電臺呼叫我們,要求通話。”
“好。”
到了電臺所在的艙室,何雨柱拿起話筒,“喂!”
“柱子,你現在在什么位置?”
“方叔,我已經到了渤海的外海。”
“冀東地震了,震級很高,四九城也震了。”老方壓低聲音的道。
“現在什么情況?”
“還不知道,那邊還沒消息傳回來。”
“那您找我是?”
“誒,我本來想問問你為什么不早點預警,是我想當然了,你都帶了什么?”
“我帶了”何雨柱把情況說了一下。
“柱子,我代表災區的人民謝謝你!”
“方叔,先別說這些,我這次要去災區,你幫我想辦法。”
“我找你就是要說這個事,你確定要上岸,那邊很危險。”
“確定,我不光帶了設備、車輛、還帶了人,經過救災訓練的人。”何雨柱強調道。
“訓練?多少人?”
“大約七百人。”
“好,好,我這就去幫你辦手續,你就留在外海,不要到近海。”
“我知道,別弄錯地方了,這次是津門港。”
“我知道,我知道,你等我消息。”
老方的消息沒等來,上午九點,船上所有的電臺都收到了一則廣播。
“據國家地震臺網測定,1976年7月28日凌晨3時42分,冀東地區發生強烈地震…震中位于…震級…初步判斷為7.5級…災情極為嚴重…傷亡情況尚在緊急統計中…中央已成立抗震救災指揮部…號召全國軍民緊急動員…”
“7.5級!冀東!工業重鎮!”
這時所有人才知道他們要去哪里,要面臨的是什么,但是這個7.5所有人都沒有概念,除了何雨柱。
“老板,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史斌道。
“對,會有余震,怕不怕?”
“老板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史斌道,他知道家里都有人照顧,老板這么金貴的人都親自來了,他怕什么,只要跟隨老板的腳步走就行了。
船隊里的其他人,其實都是惴惴不安的,因為沒有人經歷過地震,什么樣根本不知道,就算是模擬出來的廢墟,那畢竟是模擬,里面也不是真的傷員。
上午十一點,老方那邊又呼叫過來了。
“喂!”
“柱子,你們多久能到達津門港?”
“船隊現在的位置:北緯XX度XX分,東經XXX度XX分!全速前進的話,預計抵達渤海灣指定錨地時間是下午16時!”
“好,我現在就讓人趕制證件,爭取你們抵達前送到津門港。”
“您需要先跟津門港和津門附近的水兵溝通一下,不然我們可不敢靠過去。”
“我知道,已經有人去通知了,很快就有人跟你們聯系。”
“對了還有個事情,上次的直升機編隊要調過去,再多送點飛行員去。”
“我知道,還有汽車兵我也會讓他們調到位。”
“那最好。”
“行,先這樣,我去安排別的事。”
掛斷通話,何雨柱通過電臺通知整個船隊。
“目標——津門港,所有船只轉向!”
“通知全體人員,做好上岸前的準備工作,午飯準時開飯,一定要吃飽。”
命令下達后,各船上的人都動了起來。
“醫療隊,最后一次清點所有藥品、器械!檢查血庫恒溫箱!”
“安保隊,工程機械預熱!檢查油料!清點所有救援工具!”
“直升機小組,再做一次檢查,保證直升機隨時可以起飛。”
“通訊組,保持所有頻道暢通!”
船隊準時抵達津門港外錨地。
“老板,岸上來了很多人!”史斌放下望遠鏡,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何雨柱望去,只見碼頭上除了穿著制服的港口工作人員和邊防人員,還有一隊隊身著綠軍裝的士兵嚴陣以待。
更遠處,幾輛掛著紅旗的吉普車旁,站著幾位干部模樣的人,正焦急地向船隊方向張望。
“打信號,請求靠泊!”何雨柱沉聲道。
“是。”
船隊緩緩駛向指定的泊位。
靠岸的舷梯剛剛搭好,一隊士兵在一位四個兜的帶領下,迅速登上了“黃河號”。
“哪位是何飛同志?”四個兜掃過甲板上的人。
“我是。”何雨柱上前一步。
四個兜啪地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何飛同志!奉上級命令,我部奉命協助貴方人員及物資登記、辦理臨時通行證件并護送!請指示!”
何雨柱回禮,“時間緊迫,請盡快開始!”
何雨柱的回禮讓四個兜一愣,這軍禮比自己還標準啊,上面只說是商人,沒說是當兵的啊。
“好,請貴部所有人員下船。”
“我這就通知。”
登記點迅速在碼頭上設立。
所有人員,無論是“狼牙”隊員、泰山安保、還是醫護人員,都排成長隊,在士兵的引導下逐一登記姓名、身份信息、所屬單位(統一登記為“黃河慈善基金會國際救援隊”),并領取一張蓋著大紅印章和編號的硬紙板臨時證件,證件上同樣印著醒目的紅十字標志。
每個人都在左臂綁上一條嶄新的紅十字袖標。
與此同時,卸貨工作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展開。
大型吊機轟鳴著,將一輛輛涂著紅十字和“黃河救援”字樣的磐石卡車、勇士吉普、經過改裝的救護車以及龐大的挖掘機、推土機、裝載機從滾裝船上卸下。
這些大家伙可把津門港的人都驚著了,這得多有錢啊,這可不是幾輛車,大大小小的車幾百輛,這是用全部身家來救災么?
所有人都對這個去年報紙上登了的何飛敬意更深。
散貨船上,成箱的帳篷、活動板房構件、藥品、壓縮餅干、凈水片、柴油發電機、血庫恒溫箱…被叉車和人力流水線般運下碼頭,迅速分門別類堆放在指定區域。
何雨柱沒有參與卸貨和登記。
他帶著暴狼等幾名核心隊員,徑直走向那兩架巨大的CH47“支奴干”直升機。
地勤人員正緊張地做著最后的飛行檢查,旋翼下方,堆積如山的木箱被撬開——里面是包扎嚴密的急救藥品、血漿袋、手術器械包、便攜式發電機、備用油料、成箱的壓縮餅干和瓶裝水。
“老板,都準備好了!油料滿格,航電正常!”負責直升機維護的技術組長抹了把汗報告。
何雨柱點點頭,目光投向岸邊那幾輛掛著紅十字旗幟的吉普車。
他大步走過去,對其中一位穿著中山裝、神情凝重的中年干部伸出手:“同志,我是何飛。”
“何飛同志!久仰!我是冀東抗震救災指揮部派來的聯絡員,姓李!”李聯絡員緊緊握住何雨柱的手。
“我們可以出發了么?”
對方顯然愣了下,不過看著那些直升機就明白了,他道:“何飛同志,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通往震中的鐵路、公路幾乎全毀!電話線全部中斷!震中現在就是一座孤島!里面幾十萬人啊!指揮部急需知道具體情況,更需要把第一批救命的東西送進去!”
“我有心理準備。”
“你們不能自己去,我幫你找人。”
“明白了。”何雨柱答道。
不一會,負責登記的那個四個兜跟姓李的連聯絡員一起回來了。
“何同志,我部三連已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登機!”
“那就現在登機,你們什么都不用帶,這七架直升機上除了坐人,剩下的地方都裝滿最急需的急救藥品、血漿、手術器械、食品和通訊器材。我的醫療隊和部分人員隨機出發。
何雨柱指向身后的兩架支奴干和另外五架稍小的運輸直升機 “另外,”他看向旁邊那位李聯絡員,“我這一個連的兵都聽我指揮,不然還不如不帶。”
“你!”四個兜直接急了。
“周連長,你上級給你的命令是什么?”
“全力配合何同志。”
“這樣吧,我給你五分鐘時間你去打個電話,記住你只有五分鐘,時間就是生命。”何雨柱道。
“好。”周連長直接跑去打電話了。
“何同志,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我會全力配合,我的領導說你是他的老相識。”
“你領導?”何雨柱疑惑道。
“趙副指揮。”
“老趙,趙豐年?”何雨柱問道。
“對,趙副指揮,之前他是工業城的市長。”
“明白了,他人呢?”
“在災區。”
“我知道了,你在這里協調好我的人和物資,不要出什么亂子。”
“您放心,物資保證全部會送去災區,您的人也會抵達。”
“那就好。”
二人正說著呢,周連長跑了過來,朝何雨柱敬了個禮。
“何飛同志,我部上級命令我連從現在開始服從你的指揮,直到救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