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室里,珊迪如往常一般,為出現心理問題的病人開展心理治療。
可今日與往日大不相同,申請心理治療的病人數量暴增,且皆來自重刑監區。
幾乎每個病人嘴里都念叨著“羅夏·布徹”,瞳孔中滿是恐懼,看到紅色物體便如陷入創傷后遺癥般,驚恐地大叫。
至于緣由…
或許停尸房里那幾十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能給出答案。
在連續處理了十幾個病人后,珊迪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自調到監獄以來,她還是頭一回這么忙碌。
好在工資待遇還算不錯,加上這些年攢下的積蓄,她已打算過段時間去紐約,與朋友合開一家心理治療所。
只愿生意別太慘淡。
然而,不知怎的,一想到未來可能離開狐貍河監獄,羅夏的身影便在她腦海中浮現。
隨之而來的,還有昨日對方那極為無禮的舉動…
珊迪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后,捧著咖啡杯,準備去外面操場透透氣。
醫療室外的走廊,雖已被清水沖刷無數遍,但她似乎仍能聞到一絲血腥味,就像是昨天那個男人留在她嘴里的味道。
她心不在焉地與路過的同事微笑打招呼,拐進樓梯間準備下樓時,一只手突然從雜物間伸出,將她猛地拉了進去!
“啪——!”
雜物間大門緊緊閉合。
等珊迪回過神來,在這狹小得只能容納幾只拖把和水桶的空間里,她已被一個男人緊緊抵在墻上。
“羅羅夏?!”
珊迪震驚地看向對方,“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要知道,囚犯活動區域與職工區域完全不重疊,即便有囚犯到職工區域工作,也有十幾名獄警嚴加看管,根本不可能讓他自由行動。
羅夏聳肩一笑。
怎么來的?
自然是潛行大師賦予的感知與計算能力。
外圍監控雖無死角,但監獄大樓內的監控并非如此。
僅幾分鐘,他便成功在十幾個獄警眼皮底下消失,躲過一個個監控,找到醫療室這邊。
“很意外嗎?我只是太想見你了。”羅夏凝視著對方精心裝扮過的面容,忍不住輕輕舔了舔嘴唇。
聽到這話,珊迪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她雙手擋在身前,拉開與羅夏的距離,故作冷淡道:“在監獄里騷擾醫生是重罪,你再這樣,我只能告訴典獄長了。”
“是嗎?再重還能重過無期徒刑?”羅夏不以為然,“你覺得我會在乎再多幾十年刑期?”
珊迪感受著對方說話時吐在自己臉上的氣息,有些氣急道:“即便你殺了那么多人,但我心里一直把你當好人,可你現在想做什么?強迫我嗎?”
“哈哈哈,這話有些侮辱我了,珊迪醫生。”
羅夏笑著用手指卷起對方金褐色的卷發,伏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操之過急。”
“你知道嗎,一個完美的搭訕計劃,如同誘惑,需長時間關注、渴望,在腦海中反復回味目標。”
“緩緩接近、擦肩而過、慢慢接觸、觀察反應…”
羅夏的手指緩緩在她身上游走…珊迪忍不住屏住呼吸,昂起腦袋,身體緊緊貼在后方墻壁上。
“當一切就緒…一切到位…”
下一秒,就在羅夏快要貼上去時,珊迪仿佛忽然清醒。
她昂著腦袋注視著羅夏,急聲問道:“你到底是真喜歡我,還是想利用我?”
羅夏笑著反問:“你是想繼續問問題,還是跟我在這只有兩平米的雜物間里來幾次?”
一小時后。
等珊迪攙扶著墻面回到醫療室,見里面空無一人,她趕忙給自己倒了杯冰水準備漱口。
可就在要吐出來的時候,薩拉忽然捧著資料走了進來。
猝不及防之下,珊迪猛地嗆了一口,直接將嘴里的漱口水全部咽了下去。
“你怎么了?”薩拉看著滿頭大汗,發絲濕漉漉地粘在臉上和脖子上的珊迪,奇怪地問道。
“嗯…剛剛去外面跑了個步,沒事…我休息會就好了。”
珊迪隨意找了個借口,隨后輕輕地坐回了椅子上。
而薩拉好像也沒發現什么異常一般,繼續翻看記錄著報表。
突然,珊迪朝她問道:“這個月醫療室的耗材你上報上去了嗎?”
“還沒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的事,那場暴動把醫療室砸得不像樣了,等有時間慢慢統計吧。”薩拉隨口回道。
珊迪點了點頭,不再吱聲。
等過了段時間,薩拉離開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時。
這熟女緊緊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等糾結了許久,她鬼使神差地起身站在了藥柜前。
看著里面那些羅夏點名需要的藥物,珊迪腦海里充斥著的全部都是剛剛與羅夏纏綿時的景象。
感受著內心壓抑不住的沖動,她暗嘆一口氣后,打開了藥柜的大門。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此刻,她的內心防御機制開始崩塌。
本我逐漸壓倒了自我…
與此同時。
一輛囚車沿著荒蕪的公路,緩緩駛入狐貍河監獄。
一層層厚重的防爆門次第開啟,崗亭上,挎著步槍的獄警們冷冽地掃過每一個犯人。
與上次來的囚車相比,這次車上的犯人數量十分多,整輛囚車都已經被全部坐滿。
在法警的催促下,一名名帶著鐐銬的犯人下到了車外。
其中有三名犯人在仰頭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后,又不動聲色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傍晚時分。
在食堂忙碌了一天的邁克爾,剛回到監房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筆,開始記錄食堂蒸汽排放的時間。
與鍋爐房定時排放的規律不同,食堂的蒸汽排放大多時候都毫無章法,因此他必須選一個萬無一失的時間點。
等羅夏也回到監房時,邁克爾頭也沒抬一下,心里默默計算著各個不同的時間差。
見他這副專注的模樣,羅夏沒有打擾他,徑直走到洗手池邊,沖了沖還帶著股異味的手指。
而鼻子比狗還靈驗的邁克爾,這時好像也聞到了什么,震驚地抬起頭看向羅夏:“你…你今天該不會已經…”
羅夏擦拭著手指,隨口回道:“別太激動,”
他故意抬手,將水滴灑到邁克爾臉上:“一天后吧,我明天還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一天?”
邁克爾挑了挑眉頭:“你確定你可以?那可是個三十多歲”
“很難嗎?”羅夏皺了皺鼻子,疑惑道:“我以為這只是男人最基本的身體素質而已,難道你不行?”
“咳…”
邁克爾尷尬地輕咳一聲,不再開口。
不過事情的發展還真是出乎他預料的順利,羅夏竟然真的像昨晚說的,把那個女醫 這是什么三流的劇情嗎?
未免也太扯淡了!
“食堂那邊怎么樣?搞清楚了?”羅夏開口問道。
“明天我再去仔細對照一下,就能有個大概的蒸汽排放時間差,沒什么太大問題。只是…”
邁克爾說到一半,突然又欲言又止了起來。
羅夏見狀皺眉道:“你可別告訴我,又出什么意外了。”
他搖頭解釋道:“沒有,就是那個叫做約翰的意大利幫老大,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勁,好像一直在偷偷地觀察我。”
羅夏不以為意地回道:“要提前解決掉他嗎?不過就是一個黑幫渣滓而已。”
“不用不用!”邁克爾連忙搖頭,“我會想辦法擺脫他的,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羅夏聞言不由瞥了他一眼,這小子雖腦子靈光,行事也不乏果斷。
但正如上午所說,他似乎總懷揣著一股理想主義者的天真,思想里透著股不合時宜的“圣母”勁兒。
“對了,羅夏”
邁克爾突然開口道:“你別忘了,我到時候得先從管道溜到禁閉室去一趟,我哥哥正關在那兒呢,我得帶他一起。”
羅夏點了點頭,沒吭聲。
邁克爾又絮絮叨叨起來:“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他是誰了,他就是林肯,那個半年前被誣陷殺了喬副總統大兒子的倒霉蛋。”
羅夏抬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挺厲害啊,連副總統的兒子都能干掉。”
“不!他是被誣陷的!”邁克爾急切地解釋道:“我哥哥就是個街頭混混,身手跟你比差了十萬八千里,哪能殺得了有特勤保護的副總統親兒子,這分明就是政治陷害!”
羅夏擺了擺手,“雖然聽起來像個蠢貨,不過我對他沒什么意見。但我得提醒你一句,邁克爾.”
他注視著這小子蔚藍的瞳孔,一字一頓道:“如果他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即便他是你親哥哥,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擰斷他的脖子。”
“所以,你最好叮囑他把街頭混混的作風給我收起來,見到我時擺出最老實的姿態。”
邁克爾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喉結滾動著點了點頭:“明、明白!”
“放輕松,至少咱倆目前相處得還算融洽,不是嗎?”
羅夏朝他微微一笑,隨后活動著腰肢,慢悠悠地踱出監房。
還有十分鐘牢門就要關閉了,大部分囚犯都趁著這最后的自由時光,在走廊和一樓空地上閑聊打趣。
沒人注意到,幾個新來的犯人正隱沒在陰影里。
當那道橙色身影出現在四樓走廊時,他們的眼神同時一凜。
“目標——已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