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把鐵鍬在樹林的荒地中瘋狂挖掘。
尼克緊盯著逐漸擴大的土坑,額頭的汗水混著泥土滑落,卻始終不見他們尋找的目標。
好在沒過多久,土里突然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在警察們的協力下,一只銹跡斑斑的鐵箱被拖出土坑。
尼克輸入克萊德提供的密碼,電子鎖應聲而開。
蜷縮在箱內的,是一具因缺氧而面目猙獰的尸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體周圍散落著數個空空如也的氧氣瓶。
“該死的瘋子!”
“這踏馬簡直是虐殺!”
在場的無論是警察還是法警都不由發出了一陣陣咒罵,唯有尼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由于繁瑣的審批程序和與典獄長的扯皮,本該一點半送達的牛排遲了整整十五分鐘。
而從監獄趕到這片樹林,又耗費了二十分鐘。
尼克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氧氣瓶一定被克萊德給定時了,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停止供氧。
如果能早點將牛排送到,可能這個律師就不會死。
已經戒煙多年的尼克向同事要了支煙,沉默地注視著箱中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尼克.”
希拉舉著手機快步走來,聲音發顫:“一分鐘前,克萊德用我們送去的牛排T骨刺死了同監舍友,現在被關進了禁閉室。”
“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尼克不解地抓了抓頭發,從上午抓捕到克萊德之后,對方做出的每一個舉動都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
殺死同監?
這家伙難道是故意要進禁閉室?
突然,尼克又想到了什么,不再管箱子里的尸體,猛地轉身就要里。
克萊德殺了兩名兇手還不夠,現在還將當年為兇手辯護的律師都給殺了,這家伙明顯是要朝當年參與了庭審的所有人復仇。
那作為最終宣判的法官,無疑也在他的復仇名單上!
半小時后。
當尼克和希拉沖進法官辦公室時,這位八十多歲的女士正安然無恙地批閱文件。
聽完尼克的推測,她臉色陰沉:“罪犯不是已經被關進監獄了嗎?”
“是關進監獄了不錯,可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方明顯擁有一名或者多名同伙。”
尼克急切解釋,“克萊德籌劃了六年,僅僅殺死兇手遠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女法官聞言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了雙眼。
“我是猶太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遭受迫害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后,她搖頭道:“因此當上法官后,我自問自己從沒叛過一次冤案錯案。如果他覺得我判的有問題,那只能說明這個叫做克萊德罪犯,不適合生存在一個文明的國度!他應該去非洲!亞洲!那些毫無法律的地方生存!”
希拉聽到這話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但看一旁的尼克不吭聲,她也只能低頭保持緘默。
“既然他在外面有同伙,那就直接切斷他與外界的聯系!”
女法官從抽屜拿出手機,“解除他一周的委托權,讓他在未來一周不再擁有見到律師和任何來訪者的權利!”
希拉聞言忍不住開口道:“可這樣不是侵害了他即便作為罪犯也依舊擁有的人權嗎?根據憲法”
她剛開口,就被尼克按住手背制止。
就在法官即將撥通電話時,尼克突然大喊:“等等!”
他小心翼翼地從法官手中拿走手機:“克萊德是一個擁有上百項發明專利的軍工天才,曾為軍方改造過武器系統”
“他現在人在大牢,除非同伙動手,不然想報仇的話,只能依賴他曾經的那些發明,其中包括.微型植入炸彈。”
昨晚分析了一夜克萊德資料的尼克將手機放到遠處,無奈道:“為安全起見,最好讓法警先搜查您的辦公室。”
法官聞言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當年我跟我母親在NC集中營時都沒有向罪犯屈服過,他以為.”
“嘭——!”
嘩啦!
飛濺的碎玻璃中,法官的頭顱在尼克和希拉面前轟然爆裂。
溫熱的紅白混合物噴濺在兩人僵硬的臉上。
他們呆滯地看向前方,破碎的玻璃下,一具無頭尸體正攤在辦公椅上,無聲的抽搐 遠處,一棟大廈的天臺。
羅夏放下手中的德軍定制版AWMF狙擊槍,取下嘴邊的煙頭吐出一縷青煙。
解決完目標,他將大狙扛上肩頭,從容離去。
就像他所認為的那樣。
這不過是在幫克萊德“查漏補缺”。
“羅夏!我剛剛聽到槍聲了!你到底在做什么?”耳機里,哈羅德的質問聲響起。
“放松,伙計。”
羅夏淡淡地回道:“只是在幫一個爛尾了幾十年的工程,添塊磚瓦而已。”
不到兩天的時間,已經連死了四個人,不,五個。
其中還有一個被克萊德不知道什么原因給捅死的監獄同監。
尼克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克萊德的每一步都像精心設計的棋局。
為什么非要主動進監獄?
難道就是單純的想面對面的戲耍自己嗎?
前往禁閉室的路上,尼克語速飛快地對希拉下令:“查清克萊德過去一周的所有接觸者!重點排查他的軍方背景,能遠程狙殺法官的同伙絕對受過專業訓練!”
沒有回應。
他側頭看去,只見助理希拉神情有些恍惚,彷佛還沒有從今天的幾起兇殺案中回過神來。
“尼克.”
女孩抬頭看向身旁這位擁有紐約最高定罪率的上司,認真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六年前,我們不該用‘控辯交易’的手段,為了提高定罪率而與兇成協議。”
尼克腳步一頓,抿緊嘴唇:“這是司法體制的問題,和我們沒關系,與兇手協議,能夠更快的定案,提升效率”
“可那樣不是也會造成司法不公的惡果嗎?就像今天這樣,受害者沒有得到公道,他們現在只能自己”
“那不是受害者!那是罪犯!”
尼克怒喝地打斷她的話。
他平復呼吸,聲音沙啞:“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和你一樣,想改變體制,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斗爭的準備。可你猜后面怎么著?”
尼克低頭看著陰暗潮濕的禁閉室走廊,無奈地笑道:“你這里讓一步,那里讓一步,慢慢的,你自己也開始加入了這場游戲。然后你發現你試圖想改變的體制.已經改變了你。”
“那我們為什么一開始就一步不讓呢?”希拉問道。
尼克搖了搖頭,“那樣的話,你連這場權利游戲都進不了。希拉,你可別告訴我,你貸款十幾萬讀法學院,好不容易當上檢察官,只是為了出來當服務業。”
他拍了拍希拉的肩膀,“今晚十有八九要在這座監獄熬夜辦公,你要是狀態就先休息一下吧。”
話畢,他不再管還在迷茫中的助理,大步地走向前方的禁閉室。
身后,年輕的女助理希拉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眼神閃爍不定。
禁閉室內。
聽到走廊上漸近的腳步聲,靠在墻角的克萊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越界了。”
尼克站在囚門外,冷冷地注視著他,“你可以殺兇手,我們也可以逮捕你,但你不該殺法官和律師!”
“是嗎?但以我的經驗,只有血的教訓才能持久。”
克萊德淡淡地回道:“而且尼克,如果我是你,現在會更擔心自己。別忘了,當初是你擅自和兇手達成認罪協議。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尼克不僅沒有畏懼,反而怒吼道:“想報復我?盡管來啊!”
“你知道嗎,尼克,其實你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比如說.”
克萊德抬起頭,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跟曾經的我一樣,都有妻子和女兒。”
一聽這話,原本還無所畏懼的尼克表情頓時僵硬住了。
他猛地拍打鐵柵欄,聲音嘶啞:“你想干什么?!你還想對我的家人報復嗎?”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尼克的心沉到谷底。
他惡狠狠地瞪了克萊德一眼,顫抖著接通電話。
聽到妻子聲音的瞬間,他剛松一口氣,妻子說出的內容卻又讓他心揪了起來。
半小時前家里收到一個包裹,里面是一袋腐肉和一卷錄像帶,而他的女兒已經看完了那血腥的內容。
“砰!”
尼克重重砸向鐵門,怒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恐嚇我嗎?”
克萊德露出滿意的笑容:“看,當輪到你的妻子和孩子的時候,你也一樣會陷入瘋狂。”
尼克看著對方的面孔,心底一陣發寒,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重重地撞在了走廊的墻壁上。
翌日清晨。
在監獄辦公室熬了一整夜的尼克和同事們依然一無所獲,既找不到克萊德的同伙,也查不出他入獄前的行蹤。
身心俱疲的尼克雖然已經囑咐妻女暫時回小鎮老家避風頭,卻仍感到強烈的不安。
“別想太多了,尼克,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同事們勸道。
尼克勉強點頭,正要上車時,希拉匆匆跑來:“尼克!你看這個!”
她指著文件上的地址,“我托稅務局的朋友查到克萊德用化名買下的倉庫,就在監獄附近!”
“太好了!”尼克看著資料上的地址,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
他感覺自己已經抓到了對方的尾巴。
“辛苦了,希拉,趕緊回去休息吧。”
“嗯。”
希拉疲憊地點頭回到車上。
就在她即將轉動鑰匙的瞬間——
“轟!轟!轟!”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司法廳同事們的車輛接連化作火球。
希拉顫抖著松開鑰匙,驚恐地望著四周的火海與哀嚎,以及前方呆若木雞的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