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中國海軍開進東京灣日本天皇率震驚下跪

志司內  “老總,伍萬里率軍奔襲241里,全殲美軍補充團,成功飛奪朝定橋!他們還閃擊擊潰韓九師,解放了橫城,潛艇戰斗群已定!!!”

  “我國海軍的東京灣行動也被國內批準了,接收完蘇聯的軍艦群之后,我國海軍將全速逼近東京灣!!!”

  此時,一名志愿軍參謀急匆匆的跑進來,拿著兩份電報大聲匯報道。

  “什么!?”

  老總聞言,微微愣了幾秒,眼睛瞪的滾圓,瞬間站起來大聲說道。

  “伍萬里這小子,我就知道他行!”

  “現在新中國的軍艦群,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一槍一炮打出來的!”

  “打的漂亮啊!”

  “不過我們現在正在朝鮮作戰,面對半島的美軍已經傾盡全力了。”

  “若不是伍萬里這小子太能打,恐怕我們連這次戰略回撤都要損失很多同志。”

  “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啊!”

  陳首長聞言,也不禁呆住了幾秒,雙眸閃過一絲驚訝的說道。

  “啪嗒!”

  與此同時,一道脆響聲響起。

  靠近門口的一名年輕作戰參謀,手里的紅藍鉛筆掉在了作戰地圖上。

  他沒有彎腰去撿,只是張著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剛才念電報的參謀,仿佛被無形的攻城錘狠狠撞中了胸口。

  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只剩下倒抽冷氣的嘶嘶聲。

  凝固的空氣中,這輕微的響動卻像驚雷,瞬間撕開了整個志司指揮核心的靜默。

  “等等!海軍的事情咱們不太了解,可是…解放橫城!?”

  “這…這才幾天啊?!”

  總參謀長聞言,猛地轉過頭問道。

  說完,他急促地向前走了兩步,一把抓過參謀手里的另一份電報稿紙,手竟然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水原才拿下幾天?老范,你給我算算!”

  “給伍萬里發蘇聯條件的電報,是什么時候正式確認的?!”

  總參謀長猛地看向角落里一個帶著厚厚眼鏡、正埋頭在記錄本上的作戰處長問道。

  范處長被這從未有過的急切語氣驚得差點跳起來,他手忙腳亂地翻著手中的日志本,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去推。

  “報告總參!”

  “是…是前天夜里十一時二十七分!”

  “滿打滿算…還不足四十八小時!”

  作戰處長的聲音拔得又高又尖,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栗的說道。

  “四十八小時拿下橫城!?”

  “我們的海軍現在就能完整接收蘇聯答應的軍艦群和潛艇群了?”

  “不僅如此…海軍這是因為伍萬里打出的海軍家底厚了,還要兵臨東京灣?”

  “我的老天爺啊…”

  “橫城!那可是橫城!”

  “鋼七總隊需要先殲滅幾千人的美軍補充團,再快速拿下韓九師重兵駐守工事林立的堅城!”

  “前有朝定橋天塹,中有雄偉堅城,后有追兵數萬!”

  “他…他伍萬里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用他那點薄家底打出這樣的戰果的!”

  “這不是打的猛那么簡單,這是真正的閃電戰啊!”

  總參謀長猛地抬起頭,眼鏡片后的瞳孔因過度震驚而放大的感慨道。

  話沒說完,但已經在每個人心中炸響。

  四十八小時前,那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攻克橫城任務剛剛正式確定。

  而現在,居然就成功了!

  “奔襲二百四十一里!飛奪朝定橋!”

  “這他媽是人干的事?!他鋼七總隊是鐵打的?”

  “不!”

  “鐵打的也要磨平了!”

  “那是二百四十一里泥濘山路!帶著重武器!連破美軍補充團和韓九師!”

  “不僅如此,他們背后追著李奇微的數萬精銳大軍!”

  “神兵天降,這幾乎是戰術場上的神兵天降啊!”

  另一名志愿軍資深參謀猛地一巴掌拍在巨大的橫城防御態勢沙盤邊緣,激動的說道。

  這參謀是北方人,平日里說話甕聲甕氣,此刻卻爆發出帶著濃重鄉音的低吼,里面充滿了驚駭到極點的亢奮。

  “說得對啊…”

  “那朝定橋,美軍都拆了橋板,等著半渡而擊!”

  “伍萬里那小子竟敢率少量精銳親自潛入,搶下了美軍的重裝甲!”

  “不僅如此,他還開著繳來的美軍重裝甲回頭去端人家的指揮部和江防!”

  “奪下朝定橋之后絲毫不休息,還繼續閃擊擊潰了韓九師,解放了橫城!”

  “這膽色!這手段!”

  “翻遍古今中外的戰史,可有第二例?!”

  陳首長仔細看完戰報細節后,扶了扶眼鏡夸贊道。

  得知細節后,整個作戰室如同滾油潑進了冷水,更加震撼和沸騰了!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份輕飄飄又重逾千斤的電報紙上。

  “老天爺!”

  “美軍補充團雖然新兵占大多數,但那也是一個齊裝滿員的團啊!”

  “火炮,坦克,機槍,巴祖卡,火箭噴射器等等,沒有一樣火力比主力美軍團差!”

  “他伍萬里帶著鋼七總隊,這下是說吃就吃了?”

  “若是強攻打下的也能理解,畢竟付出犧牲和戰斗意志創造奇跡的也有。”

  “可是…他還拿人家坦克當先鋒殺回橫城?!”

  “咱們中國沒有閃電戰的裝甲部隊條件,他就直接繳獲了再去閃擊!”

  “這…這簡直是…”

  一名志愿軍老參謀震撼的說到一半,一時詞窮,手指在空中激動地亂點著,仿佛伍萬里就在眼前。

  “何止殺回橫城!”

  “是追著韓九師殘兵敗將的屁股,以裝甲洪流撞破了橫城!”

  “橫城的城墻,是被他用大炮活生生在城門樓子上犁開了一個巨豁!”

  “不是炸開門,不是爬上去!是轟塌了城墻沖進去的!”

  “伍萬里帶著裝甲兵同志是開著坦克裝甲車意氣風發的殺進城的!”

  “了不起啊,了不起!”

  “頗有當年霍去病親率鐵騎奔襲匈奴王庭的霸氣!”

  “大破敵軍,封狼居胥!”

  志愿軍后勤運輸處長,此刻臉上滿是狂熱和匪夷所思的感慨道。

  總參謀長看著戰報細節,捏著紙張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聲音低沉下去,像是在咀嚼著每個字的分量。

  他喃喃幾秒后,猛地抬起頭,看向老總和陳首長,臉上是混合著狂喜、激動。

  “從登陸到今日,他伍萬里帶鋼七總隊十天之內,連克平澤、水南、水原、橫城三座重鎮!”

  “殲滅美精銳空降團,全殲美軍補充團,擊潰重創韓九師俘虜!”

  “談笑間,順手奪了美軍裝甲部隊建立了自己的突擊矛頭!”

  “不僅如此,他還完成了蘇聯人那個刁難似的附加條件,幫海軍又爭取到了潛艇戰斗群!”

  “老總,陳首長,這已經不是常理可以解釋的戰果了!”

  “奇跡!”

  “這是用鋼鐵意志和鬼神莫測的戰術思維打出來的奇跡!”

  “十天!僅僅十天!”

  “他不僅徹底粉碎了李奇微在漢江以南對我軍的一切企圖,更用這支孤軍深入的鐵拳,把敵人精心構筑的鋼鐵防線砸得粉碎!”

  “其揚我中華國威,提我中國國際地位的戰略價值,遠超解放幾座城池!”

  “這是對整個聯合國軍士氣的毀滅性打擊!”

  “并且還給我們主力兵團爭取了無比寶貴的喘息和調整時間!”

  “甚至還讓蘇聯人驚掉下巴不得不掏出小部分海軍家底的大勝!”

  “現在,這小子給我們捅破了天!打下了潛艇技術!”

  “這…這叫什么功績?!”

  “簡直是橫貫長空的霹靂!裂地開山的狂瀾!”

  “放眼全軍上下,還有誰?!誰能打出這等氣吞山河如虎的戰績?!”

  “老總,陳首長,你們應該心里應該也喜悅非凡吧?”

  總參謀長攥著戰報的手微微顫抖,當即大聲夸贊道。

  此時,作戰室里一片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的參謀都停止了議論,胸膛起伏,目光如火炬般聚焦在中央兩位首長身上。

  “何止簡單的喜悅能概括啊!”

  “值了!”

  “值了!!”

  “拿十個蘇械師換伍萬里的五十年?”

  “虧蘇聯顧問說得出口!”

  “就算是拿他莫斯科克林宮的金頂來換,我們也絕不答應!”

  “伍萬里同志一人,便勝過一支披堅執銳的鐵軍!”

  “他這個人,就是我新中國國防長城的重要一段!”

  老總緊抿的嘴角終于向上揚起一個極其銳利的角度,斬釘截鐵地說道。

  “老總說得對!”

  “什么叫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就是!”

  “伍萬里同志,就是我志愿軍的飛將軍!”

  “只要他在前線,就能讓敵人血流成河,聞風喪膽!”

  “就能打得李奇微心驚肉跳,打的麥克阿瑟在東京睡不安穩覺!”

  陳首長那雙經歷了無數烽火的眼眸掃過群情激昂的參謀們,同樣略帶激動的夸贊道。

  “報告!”

  那名最初送來電報的參謀,剛才趁著空擋跑了出去,此刻又一陣風似的沖進來,手中多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首長!這是海軍接收蘇援艦隊群及執行東京灣相關任務的具體文件要求!”

  那名參謀的聲音因為奔跑而有些喘息,但臉上的激動絲毫未減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那個文件袋攥住,參謀雙手將它遞向老總和陳首長。

  老總和陳首長對視一眼,陳首長眼中那抹對新戰線的深切憂慮依然存在。

  但此刻,兩人的眼底深處,同時掠過一絲即將撥云見日般的了然光芒。

  那光,銳利而沉穩。

  老總伸出厚實布滿繭痕的大手,穩穩接過文件袋,打開和陳首長看了起來。

  兩人都看的很認真,沒有一句交流,沒有一絲言語。

  整個作戰室安靜得只剩下火爐里木炭偶爾爆裂的噼啪聲,以及十幾個心臟劇烈跳動的悶響。

  一種磅礴而默契的力量在兩位統帥無聲的眼神交換中洶涌流動。

  參謀們甚至能看到那文件的絕密印痕在爐火的映照下,仿佛透著無形的重量。

  幾秒鐘的沉寂,卻像熬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

  “原來海軍只需要這樣就能達到目的…”

  “我覺得不錯,這樣既能讓中國海軍全速進入東京灣完成國內的要求,又避免了在日本島作戰的可能!”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最高境界啊!”

  “那我就不擔心了,海軍行動既已箭在弦上。”

  “愿天佑我英勇之師,乘風破浪一切順利,直抵彼岸!”

  終于,老總抬起頭,目光掃過翹首以待的參謀,如同磐石碾過大地,沉穩而毋庸置疑的說道。

  “中國海軍全速開進日本東京灣,還能避免戰事,不戰而屈人之兵?”

  “老總,我們中國現在可沒有小男孩啊,日本怎么可能直接不戰…而屈?”

  “更何況,上面還有很多美軍的啊!”

  “我們不戰,中國海軍就能大搖大擺的開進東京灣?”

  志愿軍總參謀長聞言,當即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海軍的事情我們不需要太過提前好奇,反正很快就會進行了…”

  “老陳,你文化好,擬定鋼七總隊嘉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老總笑了笑,說道。

  “沒問題!”

  “相關人員,立刻擬令!”

  陳首長點了點頭,緊接著沉聲開口道。

  “是!”

  作戰處長和幾名機要參謀幾乎是彈了起來,抓起紙筆,屏息凝神。

  他們的筆尖懸在紙上,迫不及待地等著接收那份注定要載入史冊的嘉獎令文。

  “志司第197號嘉字電!”

  “伍萬里同志并鋼七總隊全體指戰員:頃悉你部于十日之內,以氣貫長虹之勢,雷霆萬鈞之威,自水原大捷后,不顧疲勞,晝夜強行軍二百四十一里山路!”

  “擊潰沿途阻截,飛奪朝定鐵橋,挫敗聯合國軍預設朝定橋天塹與空中絕殺之雙重險惡部署!”

  “更以繳獲之敵重裝鐵甲為前驅,發動驚世駭俗之敵后奇襲,重創美軍補充團于漢江東岸核心陣地,繳獲核心密碼本,殲滅敵團長、參謀長再內數千余!”

  “隨即,挾大勝之威,以鋼鐵洪流席卷潰敗之韓九師第三團,并一鼓作氣,直撲堅城橫城!

  “當此之際,面對橫城守敵預謀深設之反坦克陷坑與雷區,你部指揮判斷如神!”

  “果斷以重炮集群覆蓋轟城,生生在敵軍自以為堅固之壁壘上洞開巨豁!”

  “全軍健兒由豁口突入,穿插分割,斃敵無算,盡收韓九師重鎮防御之圖并繳獲全城儲備,實現橫城徹底光復!”

  “此役,自奔襲朝定橋至解放橫城,你部在極端疲乏、前后受敵之絕境中,以超乎想象之鋼鐵意志與無與倫比的戰術智慧,連續突破美軍、韓軍三道防線!”

  “徹底動搖聯合國軍漢江以南防御核心,為全局贏得寶貴之戰略主動空間與物資積累!

  “尤為震撼者,伍萬里同志不僅完成志司賦予之‘閃擊后撤,保存主力’之核心任務,更是以霹靂手段完成原定十日攻取橫城換取蘇援的目標。”

  “神勇果決、用兵之精妙、膽魄之雄渾、意志之堅忍,堪稱我軍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克強、逆境狂飆之光輝典范!”

  “壯哉!你部以不足萬人之孤懸勁旅,竟打出十萬雄兵正面強攻亦難以企及之戰果!”

  “強哉!伍萬里同志臨戰如神,洞察毫微,用兵已入隨心所欲、鬼神莫測之境!”

  “忠哉!鋼七總隊全體指戰員,忍饑寒,披霜雪,輕傷沖鋒,重傷死戰,以熱血踐行保家衛國之神圣誓言,用身軀鑄造不可逾越之英雄高地!”

  “功震天下,名垂史冊!”

  “實為我全中國人民之榮光,全球被壓迫民族抗擊強權之炬火!”

  “茲特傳令嘉獎,全軍通報表彰,學習你部“不懼強敵、敢于亮劍”之戰斗精神!”

  “望伍萬里同志及鋼七總隊全體將士,務必將個人及有生力量之安全置于重中之重!”

  “留有用之身,立百世之功!”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萬里鯤鵬志,莫付漢江濤!”

  “切切此念!盼載譽凱旋!”

  “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部!”

  “簽發嘉獎電的名字,把我和老總的都寫上去,表示重視!”

  陳首長扶了扶黑框眼鏡,出口成章的說道。

  作為黃埔軍校一期兼蘇聯留學的文化背景,他的文化水平極高。

  “是!”

  作戰處長連忙應下,并帶著速記的筆記朝著電臺走去。

京城,中蘇關于朝鮮軍事裝備事務會議上  王秘書長端坐在寬大的會議桌一側,面前的紫砂茶杯已不再氤氳熱氣。

  他背脊挺得筆直,目光沉靜如水,落在桌面上那份剛剛由機要參謀送來的、墨跡似乎都帶著硝煙氣味的緊急戰報上。

  桌對面,蘇聯顧問弗拉基米爾少將的手指正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光亮的桌面。

  他那張習慣性保持著外交式威嚴的斯拉夫面孔下,似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

  “弗拉基米爾同志,這是志司發來的確認電文。”

  “伍萬里同志率領的鋼七總隊已經解放了橫城!”

  王秘書長將電文輕輕推到弗拉基米爾面前說道。

  “解放橫城!?”

  弗拉基米爾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濃密的眉毛習慣性地微微蹙起,雙眸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他愣了幾秒后,這才拿起電文,眼神帶著職業性的審視掃了上去。

  起初的目光,是快速瀏覽的慣例式閱讀。

  但僅僅幾秒鐘后,那審視的目光驟然凝固,如同被鋼釘釘在了紙面上。

  “奔襲二百四十一里,飛奪朝定橋!”

  “全殲美補充團,繳獲其裝甲力量以及指揮部密碼本!”

  “擊潰韓九師,閃擊解放橫城!”

  弗拉基米爾念著念著,原本挺直的腰背下意識地向前傾去,握住電文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微微發白。

  那張威嚴的臉上,所有刻意維持的平靜和外交儀態在瞬間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驚愕、難以置信,最終凝固為極度震撼的僵滯。

  “這…這是真的?”

  弗拉基米爾念完后猛地抬起頭,瞳孔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微微放大,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難以控制的急促道。

  “那么短的時間連續攻克平澤,水南、水原,橫城四大重鎮,而且還是在數萬美軍的重兵圍追堵截之下!?”

  “他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長途奔襲后又完成這樣高強度、連續性的突破?!”

  弗拉基米爾的目光再次急切地掃回電文,似乎想從中找出任何一絲可能夸大的痕跡的說道。

  然而,電報的字里行間只有冰冷而殘酷的鐵血事實。

  飛奪朝定橋、血戰奪江防、突擊端掉美軍指揮部、驅趕潰兵破城…這已經超出了他對“優秀軍事將領”的認知。

  “千真萬確,弗拉基米爾同志。”

  “伍萬里同志和他麾下的鋼鐵戰士們,用他們的勇氣和不可思議的戰術智慧,硬生生在絕境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們撕碎了美軍的層層合圍,橫城,現在已在我志愿軍手中!”

  王秘書長心中涌起一絲對祖國軍力強大的自豪,說道。

  “哦,天哪!”

  “我的上帝啊!”

  弗拉基米爾下意識地用俄語低聲驚嘆了一句,這是他極少流露的真情實感。

  他放下電文,雙手撐在桌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那被戰報激起的洶涌心潮。

  幾秒鐘后,他抬起頭,看向王秘書長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那里面之前存在的所有疑慮、試探甚至某種居高臨下,此刻都被一種近乎敬畏的復雜情緒所取代。

  “王秘書長同志,我必須承認,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從最初的平澤港登陸奇襲,拿下水南的戰術布局。”

  “再到水原戰役中識破美軍燃燒彈陷阱并加以反制,再到如今這場堪稱教科書級別的閃電奔襲殲滅戰!”

  “伍萬里同志不僅是一個絕對的兵王,更是一個戰略和戰術層面都堪稱偉大的天才將領!”

  “他的戰場直覺、決斷力、對時機的把握和對部隊極限承受力的精確掌控簡直堪稱半神!”

  “最主要的是他的兵王戰斗力和天才戰術屢次是在戰斗中結合發出作用的!”

  “就說那么前面戰報的以自己的神槍法擊落美軍戰機…”

  “這是兵王戰斗力!”

  “后面美軍被激怒后被他用誘餌戰術以陸軍防空炮兩次進攻,第一次只用一半火力讓敵人輕敵,第二次再火力全開全殲美軍…”

  “這是優秀戰術體現!”

  “隆美爾,古德里安,麥克阿瑟,蒙哥馬利,等等…他們都無法復制伍萬里同志的輝煌!”

  “他們或許在戰略上能勝伍萬里一籌,但是這種把自身兵王戰斗力結合戰術的無數次發揮,堪稱當世唯一!”

  “這是真正的戰爭藝術!麥克阿瑟和李奇微輸在他的手上,一點兒都不冤!”

  弗拉基米爾再次看了看戰報細節,毫不吝嗇贊美之詞的感慨道。

  王秘書長聽著蘇聯顧問發自肺腑的、幾乎帶上了詠嘆調的夸贊,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微微頷首。

  “伊萬諾維奇同志的評價非常中肯。伍萬里同志的確是我軍年輕一代將領中涌現出的杰出代表之一。”

  “他的勝利,是全體志愿軍戰士不畏強敵、浴血奮戰的縮影。”

  王秘書長說道。

  弗拉基米爾似乎還沉浸在戰報帶來的巨大沖擊中,他那張剛毅的臉上此刻甚至泛起一種近乎于興奮的紅光。

  “王秘書長同志,我現在感覺上次會談時,用十個師的全套輕裝蘇械來交換伍萬里同志的五十年指導,是我開價太低了!”

  “如果貴方現在點頭,我愿意在原來基礎上,再加十架!不,哪怕十五架!我們最新列裝的米格戰斗機!”

  “這樣一位能改變戰場平衡的神奇年輕將領,值得這樣的價碼!”

  “您覺得如何?”

  他拿起桌上的伏特加小酒杯,像是臨時起意般地,用一種看似輕松實則試探的口吻說道。

  王秘書長臉上的笑容未變,眼神卻瞬間變得如千載寒冰般銳利。

  “弗拉基米爾同志,您的幽默感很好。”

  “但關于伍萬里同志,我必須明確告訴您,這不是可以用任何價碼來衡量的問題。”

  “無論十座軍工廠,還是一百架最先進的飛機,都不可能交換。”

  “他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是中國人民志愿軍軍培育的杰出將領。”

  “他的忠誠、他的價值、他的根,永遠在生他養他的祖國土地上!”

  “這種玩笑,就讓它停留在玩笑的層面吧。”

  王秘書長身體微微前傾,雙肘輕松地撐在桌面上,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堅定的說道。

  剎那間,大廳里仿佛瞬間安靜了幾分,只有落地鐘的“咔噠”聲更加清晰。

  弗拉基米爾臉上那故作輕松的熱情笑容,如同遭遇了西伯利亞的寒風,迅速地、不易察覺地僵硬了一下。

  他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陰霾,但他那作為資深外交官的強大自制力幾乎在瞬間就讓這絲異樣消退了。

  “哈哈哈哈…”

  “王秘書長同志說得對,是我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弗拉基米爾堆起一個更大、更爽朗的笑容,順勢將杯中剩余的一點點伏特加一飲而盡掩飾尷尬。

  “革命情誼高于一切,我完全理解!非常理解!”

  “像伍萬里同志這樣的國寶級將才,貴國怎能輕易放手?”

  “是我考慮不周,自罰一杯!”

  弗拉基米爾揚了揚空杯說道。

  “那么,言歸正傳。”

  “王秘書長同志,既然伍萬里同志實現了我們的附加條件,解放了橫城,蘇聯的無償潛艇援助承諾當然有效!”

  “這一點毋庸置疑!”

  “關于六條潛艇的交接安排,以及技術指導小組的派遣計劃草案,已經在此。”

  “具體交接海域請您轉告貴國海軍方面,準備在日本海北緯XX度、東經XX度附近的公海區域,與我蘇聯太平洋艦隊分遣隊匯合。”

  “我方將按照約定,交付一艘巡洋艦、四艘驅逐艦,以及六艘潛艇。”

  “交接儀式將在彼處完成,我方護航艦隊將確保交接海域安全,直至貴方艦隊接收完畢,具備初步自保能力。”

  弗拉基米爾說道。

  “感謝蘇聯同志的信守承諾,我們會立即安排海軍方面執行接收計劃。”

  王秘書長仔細地看著文件內容,隨后莊重地將其收起回應道。

  “很好!”

  “王秘書長同志,我必須馬上向莫斯科方面做詳細匯報。”

  “這次的戰果,尤其是伍萬里同志所展現出的、超越我們所有人想象的作戰能力與價值,太關鍵了!”

  “這關系到我們對整個遠東戰略態勢的評估,我想克里姆林宮的同志們,一定會對此抱有極大的興趣!”

  “我會將他的勇武和奇跡詳細轉述,我們下次再見。”

  弗拉基米爾起身,臉上依舊掛著那團和氣的笑容,并伸出手與王秘書長用力地握了握。

  “那么,期待我們下一次富有成效的會談。”

  “告辭!”

  說完,弗拉基米爾拿起自己的軍帽,戴正,邁著標準的軍步伐伐,轉身大步向會議廳外走去。

  同天正午,日本海公海。

  浪濤翻涌中,兩支艦隊破開迷霧,緩緩靠近。

  中國海軍艦隊旗艦“萬里”號航空母艦的巨大的艦艏犁開深藍海水,甲板上戰機列陣,炮管森然。

  蕭振華屹立艦橋指揮室,雙眸閃過一絲激動。

  他身旁,李宏波艦長的面龐繃緊,下意識的手按腰間配槍看著遠處。

  之前在陸軍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此時還是沒有改。

  對面艦隊的最前方,一艘懸掛蘇聯旗的巡洋艦領航,四艘驅逐艦如護衛獵鯊緊隨其后。

  再后方,六個黝黑狹長的脊背悄然滑出水面,赫然是六條嶄新潛艇!

  這些,正是蘇聯承諾交付的裝備!

  “確認!信號兵!掛出‘接收’旗語!”

  蕭振華舉起望遠鏡看了看,當即下令道。

  一時間,命令飛傳。

  “萬里”號主桅上,立刻升起專用信號旗。

  片刻,蘇聯巡洋艦打出回應燈光信號。

  交接儀式在海風呼嘯中進行,簡潔而莊重。

  俄語口令、中文指令在空中簡短交會。

  沒多久,文件簽署完畢。

  “登上這些軍艦!升起五星紅旗!”

  蕭振華大手一揮,當即喊道。

  早已準備就緒的數支中國海軍精銳小組,如離弦之箭,乘高速快艇撲向那些軍艦!

  他們熟練攀上軍艦冰冷濕滑的舷梯,直奔主桅!

  艦船最高處,蘇聯鐮刀錘子旗緩緩降下!

  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在巡洋艦主桅頂端迎風怒展!

  幾乎同時,另外四艘驅逐艦,六條潛伏的鋼鐵黑鯊脊背上,同一抹熾烈的中國紅,齊齊綻放!

  整個公海水面,剎那間被一片涌動的紅色星輝照亮!

  鋼鐵碰撞聲、海浪轟鳴聲,仿佛瞬間沉寂。

  所有中國戰艦的甲板上、舷窗邊,水兵們擠滿了每一寸空間。

  無數道視線,死死釘在那新加入編隊的軍艦桅頂!

  “成了!真他娘的成了!”

  “巡洋艦!驅逐艦!還有潛艇!”

  萬里號航母的甲板上,瞬間爆發震天動地的吼聲。

  年輕的中國海軍戰士們捶打著冰冷的鋼鐵船舷,眼角發熱。

  “蕭司令!李艦長!看吶!五星紅旗!咱中國的國旗插上去了!”

  一個滿臉海鹽漬的老海軍戰士,手指顫抖指著飄揚在蘇聯巡洋艦上的五星紅旗,聲音哽咽道。

  “值了!”

  “這十天,伍萬里同志在陸上硬是用血肉給我們海軍鑿出了重器!”

  李宏波艦長猛地捶了一下指揮臺:蕭振華上將胸膛劇烈起伏,摘下軍帽,凝視那片奪目的鮮紅,沙啞開口道。

  “安養設伏!”

  “平澤強襲!”

  “水南大捷!”

  “水原破空降團!”

  “再閃擊橫城!”

  “伍萬里同志率領鋼七總隊一步一個血坑,一步一座血城打出來的!”

  “他們用刺刀見紅的魄力!用打不垮的意志!在朝鮮戰場中心開花!”

  “打出赫赫天威!逼得敵人發抖!震得蘇聯人眼紅!”

  “這些炮艦!這些鐵甲!這些深海利刃!不是靠討!”

  “是靠他伍萬里!靠千千萬萬志愿軍弟兄用命!從美國人、蘇聯人手里硬生生給咱們掙來的!”

  “無償援助?是他娘的無價血肉鑄出來的!”

  蕭振華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向伍總隊長致敬!”

  “向鋼七總隊戰士們致敬!”

  “向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同志們致敬!”

  “萬歲!!!”

  吼聲被狂風送入每一雙堅毅的耳朵。甲板上再次爆發出海嘯般的吶喊。

  無數顆滾燙的赤子之心,此刻在冰冷的日本海上,在嶄新的鋼鐵堡壘中,與那個遠在朝鮮橫城的陸軍戰神緊緊相連!

  感激!

  敬佩!

  熱血在胸膛里瘋狂奔涌,幾乎要炸裂!

  “咔嚓!”

  剎那間,指揮室艙門被猛地撞開。

  “報告蕭首長!報告李艦長!國內加急復電!”

  “經批準!”

  “我特遣艦隊全體立即開拔!”

  “全速!火速!不得有誤!”

  “”開進——東京灣!!!”

  “重復!目標——東京灣!!!”

  “萬里”號航空電訊官攥著一張電報紙,幾乎是撲到蕭振華和李宏波面前喊道。

  電文簡短如刀!

  急迫如燃眉之火!

  整個指揮室霎時一靜,隨即,一股更加狂暴的熱血瞬間點燃所有人的神經!

  “目標,東京灣!?”

  “原來如此…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嗎?”

  蕭振華瞪大眼睛,連忙拿過一看,這才明了的點頭道。

  “同志們,該到我們努力了!”

  他深吸一口咸腥的海風,仿佛要將這片海域的雄渾氣魄盡數吸入肺腑。

  “命令全艦隊!”

  “升旗!主鍋爐全功率!所有輪機最高轉速!”

  “驅逐艦前出警戒!潛艇戰斗群下潛待命!”

  “航向修正!目標正東!”

  “開進——東京灣!!!”

  蕭振華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兩柄出鞘利劍,斬向前方浩渺水天的喊道。

  命令如山崩海嘯傳遍編隊!

  “嗚嗚嗚——”

  “萬里”號航母汽笛拉響!

  尖銳!

  悠長!

  帶著撕裂蒼穹的磅礴戰意!

  緊隨其后,那艘剛剛披上中國紅,擁有八門203毫米巨炮的蘇聯巡洋艦發出雷霆怒吼!

  四艘驅逐艦齊鳴!

  如同群狼對月長嘯!

  轟隆!

  澎湃的輪機推動巨型螺旋槳高速旋轉,狂暴的力量攪動大海!

  萬噸巨艦猛地一顫,船頭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拽起,高昂著撞破前方翻滾的巨浪!

  龐大的混合編隊,劃開兩道雪白翻滾的浩大航跡,碾碎浩蕩波濤!

  猶如一柄淬火的鋼鐵巨刃,劈開深藍,朝著日本列島的心臟東京灣以最高戰斗航速,疾馳而去!

  新升起的五星紅旗在旗艦“萬里”號桅桿頂端獵獵招展,宛如燃燒的戰旗!

  前方,是日本!

  是東京灣!

  與此同時,東京灣內,碧波微漾。

  暖陽難得地融化了些許初冬的寒意,灑在無垠的海面上,鋪開一層碎金。

  裕仁天皇披著厚重的呢絨大衣,攜著皇后與明仁太子,在侍從與內大臣的簇擁下,信步于東京灣防波堤的石欄邊。

  海風微腥,帶著刺骨的冰涼,吹拂起眾人略顯單薄的衣襟。

  天皇的目光越過遼闊的海面,投向水天相接的渺遠之處,眸中霧氣升騰,心中瞬間感傷起來。

  帝國的聯合艦隊曾何其煊赫?

  巨艦如山,炮管如林,犁開深藍,耀武于八方!

  那幅光景恍如昨日輝煌。

  “明仁啊…”

  “帝國曾經光芒萬丈,若非那美利堅參戰,支那決然無勝理!”

  裕仁天皇嗓音低沉,帶著刻入骨髓的悵惘,對身側的太子說道。

  明仁太子沒有立刻應聲,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倔強的線。

  他迎著海風,望向蒼茫大海的那朝鮮半島的方向。

  “陛下所言帝國海軍之榮光自然沒錯。”

  “可您也聽說過的…”

  “半島之上,那個叫伍萬里的中國人多次正面擊潰了美軍精銳主力!”

  片刻猶豫,他終是輕聲開口,語氣卻如磐石般篤定道。

  天皇猛地側首,難以置信的目光如錐子般刺向稚嫩的儲君。

  “就說最近的平澤港、水南城、水原城!”

  “美軍艦隊在平澤港外傾覆,空降兵團在水原城灰飛煙滅!”

  “甚至連美軍戰列艦、重型航母都能被他們以血火奪來!”

  “中國這樣的陸軍戰力…難道還不足以強大嗎?”

  明仁天皇壓低聲音,提醒道。

  裕仁聞言,身軀難以察覺地晃了一下,攥緊石欄的指節瞬間褪去血色。

  他嘴唇翕動著,喉結艱難地滾動,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呼吸。

  “愚蠢!”

  “就算中國陸軍強如鬼神又有何用?!”

  “支那要想踏足我神國本島,沒有一支縱橫大洋的無敵艦隊,永遠別想威脅我大和民族的根基!”

  “他們沒有!他們沒有!他們沒有!!”

  半晌,裕仁壓抑著煩躁與羞惱的反駁終于擠出牙縫道。

  最后幾個字已成嘶吼的回響,在空曠的海灣撞擊出怪異的空寂。

  藤田尚德侍衛大臣等人低垂頭顱,默然如石,唯有海風呼號相應。

  話音未落,仿佛是命運最刻薄的嘲弄刺破了天際線!

  “看!父親——快看啊!那是什么?!”

  明仁太子的驚呼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少年人也無法理解的、近乎驚悸的尖銳!

  他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海平線的方向死死指去!

  海天盡頭的煙靄深處,猛然刺出了一片崢嶸!

  起先是一抹,繼而是一片,最終連成一道堅不可摧、劈波斬浪的鋼鐵城墻!

  那是何等可怖的陣容?

  最為醒目的,是那艘昂然行在最前、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萬里號航母!

  寬闊得足以橫亙整片海平線的飛行甲板散發著金屬寒芒,甲板邊緣密如梳齒的防空炮管直指蒼穹。

  它艦橋高聳,一面嶄新如血、獵獵翻卷的五星紅旗,在無垠湛藍的天幕下,點燃了整片海疆!

  萬里號!

  三個粗獷遒勁的艦徽大字,狠狠摜入每一個目擊者的眼睛!

  緊隨其側,是另一頭由毀滅澆筑而成的鋼鐵兇獸!

  猙獰的三聯裝主炮塔恍如凝固的雷霆堡壘!

  十六寸的超粗巨炮管斜指長空,每一道輪廓都刻滿了征服與毀滅的無言符號!

  那艦體上,一道猙獰的陳舊劃痕似被時光刻意保留。

  它正是那艘曾接受過帝國無條件屈膝的戰艦!

  “密蘇里”這個名字烙印在鋼鐵上,此刻卻懸掛著赤旗駛來,如同載著兩個時代的墓碑與墓碑上的中國新王!

  它們身后,更是一片森嚴的鋼鐵怒濤。

  懸掛蘇式棱角桅桿的新銳驅逐艦劈開碧浪,冰冷的魚雷發射管在波光下反射出淬毒似的光暈。

  深藏不露的潛艇如同幽靈,只在海面上隱約露出黑色的脊背,帶著致命的氣息悄無聲息地破浪潛行!

  那是一片赤色的狂潮!

  一支燃燒著新生意志的無敵雄師!

  中國海軍艦隊掀起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勢撕裂萬頃碧波,裹挾著碾碎一切的絕對氣壓,向著東京灣轟鳴而來!

  凍結了!

  時間、空間、空氣、心跳…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片鋼鐵洪流突兀降臨時,被瞬間凝固!

  裕仁天皇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已僵硬,所有自大、惶恐、被戳穿的尊嚴、僥幸的幻想瞬間凝固!

  他大張著嘴,瞳孔縮成針尖大小,視野里除了那山呼海嘯般壓來的五星紅旗艦影,只有一片令人靈魂出竅的慘白空白!

  日本皇后精致的妝容下,那僅存的皇族優雅蕩然無存!

  纖弱的身軀篩糠般劇烈顫抖,雙腿發軟如煮爛的面條,若不是倚靠著冰冷石欄,早已如爛泥般癱倒。

  她捂住櫻唇,但刺耳的、絕望的嗚咽無法控制地從指縫間嘶漏出來。

  石欄旁的侍衛、侍從,堤岸上本在悠閑觀海的普通東京市民…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如被點中了最原始的恐懼穴道!

  石雕?

  木偶?

  更像是駭極的窒息!

  凝固的尖叫無聲地在這些日本人的喉嚨里炸裂!

  前所未有的戰栗貫穿了裕仁天皇的每一根骨頭縫!

  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那個恥辱的投降日,恐懼重演!

  “中國軍隊來清算我們了!”

  “該死的,美國軍隊不見了!”

  “完了,我們現在擋不住他們的!”

  “之前我們在他們中國的京都干的那些事…”

  “不好!他們該不會也在東京來一遍吧!?”

  “跪…跪下!!統統跪下!!”

  裕仁的聲音變了調,完全扭曲成一種非人的嘶鳴!

  他朝著所有呆立的人形,用盡殘存的力氣發出最后的求生咆哮!

  他顧不上儀態,不管什么萬世一系的神族榮光!

  “保全性命!跪下!低下頭!”

  他語無倫次,一邊瘋狂嘶吼著命令,一邊自己率先做出示范。

  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現人神”,朝著東京灣碾壓而來的鋼鐵艦隊方向,不管不顧地屈下雙膝。

  裕仁天皇的額頭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混凝土堤岸上,身體蜷縮成一個祈禱活命的卑微球形!

  日本天皇率先向中國海軍軍艦上的五星紅旗跪倒!

  仿佛一個無形的開關被徹底砸下!

  “噗通!噗通!噗通!”

  連鎖反應瞬間爆發!

  良子皇后癱軟跪倒,明仁太子茫然無措地隨著侍從被猛力拽下!

  藤田尚德及所有隨行侍衛、內大臣…

  堤岸上離得較近、被眼前這超越想象極限的巨艦嚇傻的平民…

  烏泱泱一片,瞬間如被巨大的鐮刀齊齊割倒的麥草!

  這些日本人的頭顱死死抵住冰冷污濁的土地,整個東京灣東岸防波堤區域哀鴻遍地!

  那是末日審判降臨時的集體崩潰!

  那是對絕對武力的集體拜服!

  對生死之間的集體叩首!

  昔日自詡“神國”的民族脊梁,在這一片象征著鋼鐵與意志的中國軍艦面前,粉碎性崩塌!

  與這末日般臣服形成最刺目對比的,是遠處港口幾面突兀飄動的星條旗。

  幾名巡邏至此的美軍士兵顯然也早瞥見了海平面上出現的大片艦隊輪廓。他們沒有驚訝,更無跪伏。

  恰恰相反,他們隨意地靠著吉普車或者集裝箱,嚼著口香糖,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近乎是嘲諷和看好戲的冷笑。

  一個黑人士兵甚至對著天皇跪伏的方向輕佻地吹了個悠長的口哨。

  與此同時,混亂發生不過短短幾十秒內!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刺眼的白光從各個刁鉆角度瘋狂閃爍!防波堤外圍一些偽裝得極好的區域,突然“冒出”一大群扛著相機、爭搶有利位置的身形!

  鎂光燈的爆閃和機械快門的尖嘯瞬間淹沒了部分人的嗚咽!

  是記者!

  蓄勢待發的西方媒體記者群!

  美聯社的胖記者動作最快,肥碩的身子爆發出不相稱的迅捷!

  他不顧滿地跪伏的民眾可能會被踩踏,猴子般靈活地竄到一處集裝箱頂上!

  他手中的相機瘋狂俯拍!

  鏡頭貪婪地吞噬著整個東京灣東岸的混亂奇觀。

  最顯眼的位置,是以最卑微姿勢緊貼大地、象征著大和國體的天皇夫婦及太子!

  遠處是碾海而來、懸掛五星紅旗的無敵巨艦群!

  近處是匍匐如蛆蟲般的日本民眾!一張照片,便將帝國尊嚴的覆滅與東方新巨艦武力的橫空出世,凝固成永恒的驚悚!

  法新社的記者,一個留著優雅小胡子的金發男人,則展現出令人驚嘆的構圖藝術!

  他如同經驗最豐富的獵人,精準地在防波堤的一個缺口處找到了絕佳角度!

  相機穩穩架起!

  鏡頭壓低!

  巨大的、布滿粗獷線條和龐大艦炮的“萬里號”航母艦艏占據了畫面絕大部分前景,冷硬金屬結構充滿了極具壓迫力的統治感!

  而艦艏下方、如同匍匐在巨獸腳下螻蟻的,正是磕頭在地的裕仁天皇!

  那畫面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視覺沖擊力和象征性——新生的東方巨龍正以無上姿態,將舊日的“神”徹底踏于足下!

  那森嚴的秩序感,冷峻的色調,完美的三角形構圖,精準地傳遞出這位記者想要表達的核心主題。

  一股強大而集權、極具帝國威懾感的恐怖軍事力量,正從東方怒海深處升起,強勢地、霸道地闖入世界的核心舞臺!危險而不可阻擋!

  “太美妙了,這樣黑中國人絕對沒問題!”

  “我已經想好了這次照片的題目,就叫帝國的蔑視吧!”

  “把中國人宣傳成暴戾威權的帝國,宣傳出中國威脅感,讓他們恨死我。”

  法新社的記者看著自己相機里拍的中國海軍照片,奸笑道。

  鏡頭切換之際,防波堤更外側的水泥路上,一陣低沉的引擎咆哮由遠及近。

  一輛指揮車打頭,后面跟著兩輛滿載憲兵的美式吉普車,以無可置疑的姿態分開混亂邊緣的民眾和人流,停在了這片跪伏“奇觀”的不遠處。

  車門打開,沾滿塵土的軍用皮靴率先踏下,重重落在水泥地上,發出不容忽視的沉悶回響。

  麥克阿瑟拄著他那標志性的鑲金橡木手杖,一身筆挺常服,叼著那只幾乎不會熄滅的玉米芯煙斗,步伐沉穩的走出來。

  他身后,跟著幾位表情肅然的美軍將官。

  麥克阿瑟那雙藏在雷朋墨鏡后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堤岸上如蝦米般蜷跪在地的“天皇陛下”。

  他的嘴角,幾乎難以察覺地向上翹了一下,一絲了然、輕蔑、以及得計的愉悅油然而生。

  他當然知道中國海軍要來,中國早已正式通報了他本人。

  中國海軍是專門來交換俘虜的,軍艦上載了很多美軍俘虜。

  他更知道天皇這天會來“散心”。

  這一切,正是他一手導演的杰作!

  不提前警告?

  當然不!

  這千載難逢的、親眼看著日本“現世神”在不可抗力面前徹底瓦解的機會,怎么能夠放過?

  通過這毀滅性的一刻,徹底將天皇的權威碾入塵埃!

  將他們的脊梁打斷!

  日本尚存的一絲妄念?

  徹底奪去!

  這正是麥克阿瑟心中構建的至關重要、鮮血淋漓的一筆!

  而對于中國來說,這也是前面提到的不用戰斗就讓日本屈服的景象。

  不少日本人總還認為中國是靠美利堅才贏,自己沒有一點實力。

  唯有中國海軍軍艦群大搖大擺開進東京灣,讓天皇下跪的威嚴足以昭告全日本。

  新中國早已不是當年的中國!

  此時的新中國不僅僅是陸軍無敵,就連海軍也有了初具雛形的強大基礎!

  麥克阿瑟緩步踱到那群跪伏的皇室成員附近,煙斗的煙霧在頭頂繚繞,神態閑適得如同在自家花園漫步。

  他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天皇那顆緊貼冰冷地面的后腦勺,那里曾經戴著沉重的冕旒。

  裕仁渾身一顫!

  他雖跪伏著,眼角的余光卻死死盯住了那雙沾著塵土的皮靴!

  還有那只熟悉的玉米芯煙斗!

  屈辱的潮水瞬間化為熊熊巖漿!

  所有拼圖瞬間嚴絲合縫地嵌上!

  麥克阿瑟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是故意的!!!

  滔天的憤怒混合著被戲耍的無邊羞辱,如同火山般在他血管深處狂暴奔涌!

  “啊——!”

  一聲短促、扭曲、不似人聲的嘶吼猛地從他喉嚨深處破出!

  下一秒,這位天皇陛下的身體猛烈地抽動了兩下,那身昂貴的呢絨大衣再也無法束縛住噴薄的怨毒與絕望!

  裕仁的眼睛猛然翻白,龐大的身軀像被抽去所有骨頭般,軟綿綿地向側后方暈倒下去!

  “陛下!”

  日本皇后發出一聲驚恐欲絕的尖叫。

  一時間,混亂加劇!

  內侍們連滾帶爬地撲上去攙扶!

  麥克阿瑟的目光僅僅是居高臨下地、不帶一絲溫度地在那昏死過去的天皇和他驚恐的皇后臉上停留了不足一秒。

  他冷漠地轉過身,眼神再也沒有分給這片象征日本頂端的狼藉半分,而是將深邃的目光投向海天之間!

  麥克阿瑟望向那支已經駛近東京灣深處、懸掛著赤紅五星旗幟、愈發顯出巍峨如山的中國海軍艦隊!

  煙斗裊裊的煙霧后,麥克阿瑟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深處,第一次流露出一種極度復雜的、帶著強烈忌憚的凝重!

  這就是那支傳說中,在平澤港外以奇跡般的戰術殲滅美軍護航艦隊的中國海軍!

  這支艦隊雖還年輕,構成混亂,卻挾著半島大捷的無敵威勢,如同一柄淬火的、直指太平洋心臟的巨劍!

  它掀起的狂潮,其背后代表的那股意志、新中國蘇醒的力量…

  這一切沉重得讓麥克阿瑟這樣的宿將也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冰冷的不安!

  這不再是他認知里裝備落后的東亞泥腿子,這是一頭即將掙脫泥沼,長出猙獰爪牙的巨龍!

  它破浪而行,攪動的不僅是東瀛灣的海水,更是整個世界的驚濤!

  此時,整支中國海軍編隊正全速切入東京灣核心水域!

  它們以一種最不容置疑的姿態,向世界宣告著存在!

  “萬里號”航母厚重的裝甲艦艏宛如開天巨斧,粗暴地劈開萬噸碧波!

  掀起的扇形巨浪狠狠拍打在防波堤上,發出地震般的沉悶轟鳴!

  浪花飛濺至數層樓高!

  冰冷的咸腥水霧帶著鋼鐵與硝煙的氣息撲面而來,砸在跪伏者臉上,刺痛如針!

  艦島高處信號兵的紅綠旗幟急速翻飛,精準而冰冷地傳遞著艦隊前進的指令,展示著這艘巨艦內部精密而高效的運轉節奏!

  那龐大無匹的飛行甲板,在冬日的慘淡陽光下反射出冰冷堅硬的金屬光暈!

  上面密布的牽引車如同忙碌的工蟻,幾架涂裝新亮的噴氣式戰斗機機翼已被打開固定在掛彈架旁,整裝待發!

  雖未升空,其蘊含的暴力與威嚴已足以讓最狂熱的軍國主義者手腳冰涼!

  “密蘇里號”巨大的艦體微微轉向,露出側舷那令人心膽俱裂的三聯裝十六寸巨炮!

  一根根黑洞洞的炮口緩緩抬起,在粗壯的液壓機構驅動下,發出沉悶刺耳的“吱嘎”金屬摩擦聲!

  如同遠古巨獸扭動猙獰的頭顱,對著東京城投來最暴虐的俯瞰!

  它在提醒所有人——這是艘曾接受過日本無條件投降的艦艇!

  歷史循環的指針,帶著嘲諷的刻度再次指向同一片海域!

  只不過這一次,甲板上飄揚的旗幟,由米字星條換為了浸染無數英雄之血的…赤色五星!

  跟隨其后的新銳驅逐艦也展現出全新的姿態!

  蘇式風格與中式涂裝完美交融的艦體劃破深藍!

  新型雙聯100毫米高平兩用炮塔隨著艦體姿態的變化微微轉動,炮口閃爍著凜冽的光芒。

  艦尾火箭深彈發射架旁的水兵身影清晰可見,操作動作一絲不茍,在獵獵海風中展現出鋼鐵洪流內部的嚴謹與自信!

  六艘黝黑的潛艇如同沉默的幽靈殺手,在海面上留下淡淡的航跡。

  它們巨大的艇身雖大部分隱于水下,但露出的指揮塔桅桿如同鯊魚背鰭,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所過之處,海水似乎都變得幽暗三分!

  此刻,防波堤上那片跪伏的悲鳴與混亂尚未平息,西方記者們的相機快門也仍在不知疲倦地瘋狂吞吐著膠卷。

  他們將每一幀天皇伏地、皇后驚魂、中國艦隊壓頂的象征性畫面全都記錄下來。

與此同時,東京灣附近的戰俘營內  寒風卷著咸腥刺骨的海水,吹打著碼頭東側被圈禁的一群襤褸人影。

  一百二十七名中國志愿軍戰俘,如同被遺忘在寒霜中的枯草,緊緊擠靠在一起。

  他們曾經是志愿軍銳利的尖刀,此刻卻深陷于鋼鐵與屈辱構成的樊籠。

  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有一人是在神志清醒、體魄完整時放下武器的!

  他們是在那煉獄般的戰場上,血灑山脊,力竭昏迷,才被死神暫時捂住了眼睛,被涌上的美軍粗暴捆綁拖離了祖國的方向!

  當他們從劇痛與黑暗中掙扎醒來,冰冷鐵鏈已如毒蛇纏身,連咬舌自盡都成奢望!

  喉頭只有干涸的血腥氣,與日復一日折磨所帶來的虛弱。

  “想餓死自己?”

  “別想!”

  “灌也給你們灌進去!”

  美軍看守嗤笑著將硬得硌牙的黑面包扔進囚籠,笑著說道。

  “就是!省省吧!”

  “若是你們的海軍不敢來交換戰俘,你們也有其他作用!”

  “華盛頓的記者們需要‘合作’的戰俘拍張漂亮照片!”

  “你們到時候就要作為‘戰利品’,在美國的報紙上展覽你們低下的頭顱!”

  美軍看守重重踢了一腳牢籠的鐵柵。

  回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絕食,成了這群鋼鐵漢子最后、也是唯一的選擇!

  食物在籠中腐爛霉變,卻無一人觸碰!

  他們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枯萎下去,眼窩深陷,顴骨高聳。

  他們被粗糲繩索長期捆綁的手腕腳踝處,磨爛的皮膚下露出森森白骨,與周遭凍土混成一片暗紅!

  絕望中的死寂,被幾輛咆哮駛來的軍用卡車驟然撕裂!

  剎那間,鐵門“哐當”拉開。

  刺骨寒風與嗆人汽油味混雜著沖入。

  “起來!該死的中國佬!走!”

  “算你們幸運,你們國家的海軍來接你們了!”

  美軍看守粗暴地用槍托驅趕著這群虛弱得幾乎無法站立的戰俘。

  他們被架著胳膊,像一袋袋失去了重量的谷物,被粗魯地推搡、拋進搖搖晃晃的車斗。

  車輪碾過東京灣碼頭冰冷的混凝土地面,發出沉悶單調的回響。

  車門打開,冰寒海風裹挾著更為巨大的嘈雜聲浪沖入耳膜!

  碼頭上,閃光燈刺眼如繁星!

  “下車!都給老子站直了!”

  美軍憲兵頭目厲聲吆喝。

  就在這屈辱驅使的麻木瞬間,遠處軍艦上的一抹中國紅硬生生撞入一雙雙渾濁絕望的眼眸!

  海,那不再是異國令人憎惡的咸腥!

  那是遠方母親的氣息!

  碼頭的正前方!

  波瀾壯闊的東京灣海面上,一艘如山岳般威嚴的巨大戰艦傲然矗立!

  它劈開萬頃波濤,艦艏激蕩起如雪的浪花!

  最震撼的是它桅桿頂端——一面巨大無朋的五星紅旗!

  紅得如此純粹!

  如此滾燙!

  如同噴薄而出的赤色巖漿,點燃了整個灰暗冰冷的海面!

  那是來自血脈最深處的呼喚!

  絕食而虛弱至極的志愿軍戰士們身體巨震!

  “紅旗…我們的…五星紅旗?”

  最前排一個手腕嚴重潰爛、連站立都依靠他人的志愿軍戰士,夢囈般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

  他干裂的嘴唇翕動著,渾濁的眼中先是難以置信的茫然。

  緊接著,一種靈魂深處的、火山爆發般的滔天巨浪洶涌席卷了他死寂的心臟!

  “紅旗!祖國的紅旗!”

  “是中國海軍!真是我們中國的海軍來了!”

  “不是夢!不是夢啊!”

  沙啞的聲音從一個喉嚨爆發出來,瞬間傳染了所有枯槁的身體!

  原本被繩索綁得奄奄一息的身體里,不知從哪里驟然爆發出駭人的力量!

  那早已被磨斷又生出新皮肉的腕骨,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的腳踝,仿佛瞬間被注入了熾熱的巖漿!

  “回家…我們要回家!”

  “我們要繼續為祖國戰斗!”

  他們無視了皮開肉綻處再次撕裂的劇痛!

  無視了槍口近在咫尺的威脅!

  甚至無視了那強撐到極致即將油盡燈枯的生命之火!

  他們眼中只有那面燃燒的海上旗幟!

  他們喉嚨里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

  他們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爭先恐后、跌跌撞撞地朝著那面火焰般的旗幟!

  他們朝著停泊戰艦的棧橋!朝著祖國的方向撲去!

  腳步如此踉蹌,卻又如此決絕!

  每一步都踉踉蹌蹌,每一次摔倒都掙扎著爬起。

  這些志愿軍戰士們沾滿血沫污泥的臉上,渾濁的淚水瘋狂奔涌,沖刷著屈辱的痕跡!

  剎那間,整個碼頭瞬間寂靜!

  只剩下這些被俘“羔羊”驟然發出的、拼盡生命奔向五星紅旗的腳步聲和壓抑到極致后爆發的震撼!

  站在旗艦“萬里”號寬闊指揮甲板最前沿的蕭振華首長,早已看清了一切!

  望遠鏡從他的手中無聲滑落,重重掉落在冰冷的甲板上!

  這位海軍首長魁梧的身軀,第一次在戰士面前不可抑制地劇烈顫抖!

  他那雙洞穿無數風浪的眼睛,此刻被涌上的淚水布滿!

  他看到了!

  他看清了這些奔向祖國的戰士身上觸目驚心的細節!

  那不是投降者的自甘墮落!

  他們破爛的軍裝勉強蔽體,露出的每一寸皮膚上,無不遍布著青紫色的淤傷、縱橫交錯的繩索反復捆綁勒磨出的深刻血痕!

  特別是那暴露在外的手腕腳踝,那根本是反復被粗糲繩索殘忍絞纏,被拖曳,被固定,皮肉深陷,白骨可見!

  那是被暴力強制禁錮的、不屈的勛章!而非懦夫自我放棄的鐐銬!

  他們的眼眶深陷如枯井,兩頰凹陷至駭人!

  每一步前進,都是消耗著最后一絲本已被絕食消耗到極致的生命能量!

  那不是尋常的戰俘,那是在絕境中燃燒了全部靈魂和尊嚴,拒絕成為敵人砧板上待宰羔羊的悲壯的戰士!

  蕭振華猛地抬起了頭,胸膛劇烈起伏!

  一股滾燙巖漿般的劇痛與沖上顱頂的滔天怒焰撕裂了他鋼鐵的意志!

  “同志們——!”

  “祖國——接你們回家來了——!”

  “你們不是俘虜!更不是懦夫!”

  “你們在戰場殺敵報國!流盡最后熱血!縱傷重昏迷被擄!亦寧死不屈!絕食明志!鐵鎖加身,亦磨不平錚錚鐵骨!”

  “你們是祖國的英雄!是頂天立地的中華好兒郎!”

  蕭振華一把奪過身旁政委手中帶支架的高音鐵皮喇叭,沖至艦艏,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道。

  他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積蓄了太久的洪流被徹底沖垮!

  “嗚嗚…娘啊!娘!”

  一個腿部中彈被俘的戰士猛地跪倒在冰涼的棧橋上,額頭重重地磕下去,鮮血瞬間染紅了冰冷的木板!

  “祖國…沒有忘記我們!”

  旁邊一個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戰士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地,熱淚混著血沫洶涌而出!

  “嗚…”

  岸上的志愿軍戰士們都發出了壓抑到極致后的排山倒海般的慟哭!

  那不是軟弱!

  那是以血淚沖刷屈辱烙印!

  在悲慟的淚海中,突然,一個沙啞、虛弱,卻帶著無盡倔強的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艱難地升起:

  “五星…紅旗…”

  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顫抖的聲音,頑強地加入。

  “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么響亮!”

  岸上,那一群如同從地獄邊緣掙扎回來的枯槁身影,挺起了他們被勒痕布滿的胸膛!

  用盡最后力氣,混合著淚水與血沫,朝著海風中獵獵作響的五星紅旗!

  朝著飄揚著同樣旗幟的鋼鐵巨艦!

  發出了生命中最不屈、最滾燙的合唱!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此走向繁榮富強!”

  聲音起初微弱、斷續。但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

  船上海軍戰士早已淚流滿面!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旗艦“萬里”號上,一個年輕海軍戰士含淚應和,隨即整艘戰艦上的海軍戰士!指揮軍官!信號兵!乃至輪機艙內!

  所有能聽到這悲壯歌聲的中華兒女,都挺直了脊梁!

  聲震蒼穹!

  海天為之激蕩!

  無數圍觀的西方記者,被這撕心裂肺的一幕死死攫住!

  他們手中的相機從未如此沉重!鎂光燈閃爍不停!

  卻無法記錄下內心此刻排山倒海的震撼和一絲難以名狀的羞愧!

  鏡頭里那些枯槁卻拼盡全力挺立的中國戰俘,那些深可見骨的捆綁勒痕,那些淚水洗刷后的眼睛中燃燒的對信仰的赤誠之火!

  “上帝啊…看看他們的手腕!”

  “這是被捆了多久…才會勒到骨頭都露出來!”

  一名《泰晤士報》老牌戰地記者放下相機,聲音發顫。

  “寧可餓死也不合作…”

  “什么樣的信念…能讓一個男人寧愿被活活餓死?”

  路透社的記者喃喃自語,手中的筆第一次忘記了記錄。

  另一個法新社記者低頭看著自己鏡頭中那片觸目驚心的紅。

  飄揚的五星紅旗,和中國戰俘臉上奔涌的、被紅旗映得更紅的淚!

  快門聲不再響亮,更多記者放下相機,沉默地望著那片赤色的海洋!

  不遠處,聯合國軍臨時指揮臺上。

  麥克阿瑟叼著標志性的玉米芯煙斗,鐵青著臉矗立在觀禮臺最前方,死死盯著碼頭上、海面上那一片震撼人心的赤潮!

  那歌聲像無形的鋼針,穿透他堅硬的元帥服,刺入他高傲的核心!

  身后,一陣刺耳的喧鬧響起。

  十幾名美軍被俘歸來的校尉軍官,正在興奮地喧嘩著向己方人員揮舞手臂抱怨。

  “牛排!香噴噴的牛排在哪里!”“紅酒!天啊,我懷念法國波爾多那該死的醇香!”

  “上帝,給我們來張干凈的床,而不是該死的行軍床!”

  “嘿!記者先生們!多給我拍兩張帥氣的照片!我要讓我家鄉的姑娘看看我還活著!”

  麥克阿瑟嘆了口氣,緩緩轉過身。

  他的目光掃過自己那些剛被交換回來、雖然灰頭土臉卻依然中氣十足甚至抱怨著伙食紅酒的同袍。

  他再次嘆了口氣,又轉頭望向碼頭。

  那里,一群骨瘦如柴、深陷的眼窩里還殘留著淚水、手腕腳踝上帶著觸目驚心捆綁勒痕、虛弱得幾乎站立不穩的中國戰士。

  他們臉上卻只有一種東西,狂涌的熱淚,比鋼鐵還堅硬的、望向艦船上五星紅旗時燃燒的信念之光!

  海風卷來他們嘶啞卻震天的合唱,那是獻給自己旗幟和國家的最后生命力量!

  強烈的視覺沖擊讓這手握重兵、叱咤風云的美軍五星上將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

  一股寒氣從他叼著煙斗的嘴角蔓延到心底。

  他摘下嘴里的玉米芯煙斗,那堅硬的木質竟有了絲濕冷的潮氣。

  “信念…”

  “一個寧可餓死,也絕不低頭的信念…”

  麥克阿瑟失神地低語,聲音輕得被海風瞬間卷走。

  一種深重的、從未有過的疑問,如西伯利亞寒流猛撞進麥克阿瑟心口。

  “上帝見證…這樣的中國人…真的是可以戰勝的嗎?!!”

  麥克阿瑟看著遠處登船的中國志愿軍戰士,雙眸滿是震撼。

  剎那間,萬里號航母的汽笛發出了歸航的長鳴!

  這聲悠長雄渾的笛聲貫穿了整個東京灣!

  宣告著勝利與英雄的回歸!

  所有艦船上的五星紅旗被水兵們重新理正、高高升起到最頂端!

  桅桿如林,紅旗招展!

  歸航的訊號旗同時升起!

  戰艦龐大的身軀在強大的輪機轟鳴中緩緩調轉!

  破開海面,碾碎波浪!

  朝著祖國的方向!破浪前行!

  傷痕累累卻挺直脊梁的中國英雄們,被海軍戰士們小心翼翼、幾乎是抬著、抱著,登上了祖國堅實的甲板!

  蕭振華首長親自攙扶起最后登上棧橋的那位瘦骨嶙峋的戰士!

  志愿軍戰士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卻緊緊地、無比依戀地抓住了旗艦冰冷的鋼鐵船舷!

  冰冷的金屬觸感此刻如同母親滾燙的掌心!

  “回家!”

  蕭勁光只說了兩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只能用力按住了這名戰士纏滿繃帶、卻努力想要對國旗敬禮的手臂!

  龐大的中國特遣艦隊開始移動!

  海面上犁開一道道雄渾壯闊的航跡!艦隊陣列森嚴!

  如同一條在太平洋上覺醒的赤色巨龍!

  向著祖國溫暖堅固的海岸線方向,披荊斬棘!

  五星紅旗在每一艘戰艦的艦艏、桅頂迎風怒展!

  記者群中不知是誰,輕輕按下了快門,留下了這必將撼動世界的景象。

  艦影漸遠。

  艦隊的最后一艘驅潛艦——“奮進”號,尾部那面小小的五星紅旗,在海天交接處化為一點跳動的火焰!

  如同永不熄滅的星火,它拉響了最后一聲告別大洋的汽笛!

大熊貓文學    長津湖:從新興里打到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