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饋贈?”
路明非琢磨了下,“這個用詞,應該不是從張老師你那來的吧?”
“沒錯,這是加圖索的人和我聯系時說的原話。”
“果然!”
路明非點點頭,
“那就說得通了,饋贈指的應該是自愿把財物無代價的送給別人,他們專門挑這時候來考驗,一看就是不情不愿還別有用心嘛,這種情況下怎么還能說是饋贈?一看中文就不過關!”
張山風沉默了足足兩秒才幽幽地感慨。
“我還以為你關注的重點,會是他們在說這詞時高高在上的態度。”
事實證明,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腦回路,來推測一個將白爛話技能點滿的人的關注重點。
“不過你說得很對,這種行為完全可以說是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專門挑在這個時候想要過來,他們的目的應該也是‘太子’,還有項羽墓之中的東西。”
張山風問道,“那么,你的意見是什么?”
“雖然表面上是為了我來的,但實際上和我并沒有什么關系吧?”
路明非有些納悶地反問。
“如果他們所謂的‘饋贈’是屬于我曾爺爺的遺物,本來該是我們家的,我以后自然會去拿回來,最多給他們點保管費咯。但是什么爵位,什么校董…很重要么?”
“問題恰恰就在這里,很重要,且不是一般的重要。”
張山風說道。
“卡塞爾學院的校董會其實完全等同于秘黨的長老會,是秘黨最高權力機構。其中所有席位都代表著混血種世界中核心家族或勢力的利益與意志,對卡塞爾學院的一切行動都擁有著最高決策與監督權…”
“類似…聯合國的五常席位?”
路明非忽然蹦出這句話。
“…對。”
張山風愣了愣,“可以這么理解。”
“可按照我的理解,聯合國五常的席位并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賦予了五常國家‘權’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席位本身,而是五常國家的‘力’”
路明非并沒有被所謂校董的權力地位沖昏了頭腦,他清醒無比。
“我現在還沒有對應的‘力’,就算通過考驗擁有了校董的地位…也屬于名不副實的情況吧?”
“我很高興你能夠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這下倒是省掉不少解釋的功夫。”
張山風笑起來。
“你說得很對。以現在的情況,你就算通過考驗成為校董,更多的也只是一個名譽上的性質。”
“但老師你還是問我,那就說明…哪怕只是一個‘名譽校董’的地位,也能帶來不小的好處。而且這好處大到你認為可以在這種時候同意讓加圖索家族的交流團隊過來?”路明非推測道。
“沒錯!”
張山風解釋道。
“成為校董之后,有一點好處在于,無論有無實權,你都是最核心的管理層。只要你不愿意,其他人是無法對你下達任何命令的。”
自打知道路明非有多么優秀,以及秘黨不當人的時候有多么“不似人”之后,張山風最初的想法就是決不能讓路明非加入秘黨,因此還專門要到了昂熱的保證。
但同時他也知道,僅僅只是一個保證,并不靠譜。
西方人所謂的“紳士講究契約精神”根本就是個笑話,他們只在情況對他們有利時才會講這玩意,而不利的時候,撕毀都不帶考慮片刻的。
更別提還是昂熱這個老流氓!這家伙真不要臉的時候,完全就是個滾刀肉,現在看上去是個紳士,是因為當個紳士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可現在,張山風的想法又變了。
校董的位置不一樣,這是核心管理層。
如果校董都無法擁有基本的權力,其余校董也會被波及,屆時自然而然的人人自危——很簡單的心理,既然他可以被這樣對待,那我為什么沒可能?
這先例一開,動搖是校董們,長老會自身的根基!代價太大,也就不那么容易被撕毀。
當然,還是具備被撕毀的可能,只要利益足夠大。
因此,他更看重的是另外一點。
“另外的,最重要的一點在于,你終究是會成長,變強的。”
張山風緩緩說道。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擁有了‘力’才會有對應的‘權’。
但在獲得‘力’的過程中,敵人可不會坐視不管。畢竟蛋糕盤子就那么大,你變強了就要分一口,誰會愿意?
可要是成為校董,至少在明面上,你就是秘黨的‘自己人’。無論怎么說,秘黨都是混血種世界最強大的一股勢力,因此其他勢力的人多少得要掂量著點。
而就算是秘黨內部的其余勢力不樂意見到你成長,他們也是要面子的。不可能公開對你打壓,最多暗地里對你使些手段。
當然,這些并不重要,因為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會是你的堅實后盾。
最重要的點在于,長遠來看,成長變強,成為擁有實權的校董,就意味著你可以在秘黨內部拉幫結派,獲得屬于你自己的勢力。
強者是需要有屬于自己的一套班底的,單打獨斗的孤家寡人不現實。秘黨里面的人才也很多嘛,而且楚子航也加入了秘黨的,他正當會長的那個獅心會,我看就很不錯…”
路明非明白了。
張山風老師終于透露了真正的意思,要是他成為校董,那就意味著擁有了長老會的“入場券”,接下來變得足夠強,就能硬生生地在秘黨內部搶下一塊地盤!
這當然是值得賭一把的。
目前中國的混血種勢力與秘黨屬于合作關系,可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因為某些事翻臉。
而那時,如果已經擁有實力,確切占有校董會一席之地的路明非,將會是如鯁在喉的一把尖刀!
加圖索家族很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他們這個決策就是陽謀,將一份無法拒絕的利益放在面前,賭張山風這邊敢不敢接。
張山風的意思很簡單,他敢接也想接!
他相信路明非能夠做到,也相信路明非不會變心投向秘黨,致使“賠了明非又折兵”。
但這事關乎路明非,因此最重要的還是他本人的意見。
至于路明非的選擇?
“聽老師你一分析,這貌似…”
他輕笑起來。
“不是一道選擇題。”
那種被人發自內心信任的事,路明非無法拒絕。
只有當彎曲的脊梁重新筆直,當塌落的胸膛再度挺起,他才有能力擔當責任。
信任,便是一種證明,證明著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事實。
證明著,他不再是那個過去的他了!
至于違反日程計劃可能遭受電擊?這一點路明非根本不擔心,因為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
半透明的字符在眼前浮現——
檢測到意外突發情況,核實中…
核實完畢,行為符合‘成為全世界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標,鑒定為有必要性,制定臨時日程計劃中…
臨時日程計劃已發布時間:不限目標1:通過加圖索家族的“考核”,獲取爵位及校董地位目標2:在秘黨內部,建立或掌握一個屬于自身的組織。要求必須具有此組織內的絕對話語權目標3:發展組織,直至作為組織領袖擁有校董會內部實際權力備注:每完成一個目標計劃,將獲得對應獎勵。若臨時日程計劃與日常日程計劃沖突,以臨時日程計劃為優先執行目標獎勵:待定不出所料。
當張山風說到“強者需要有屬于自己的一套班底”的時候,路明非就知道,這事跑不了了。
他可是要成為世界上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的!
不過,組織這東西…究竟是要自己從零開始建立一個,還是掌握一個呢?
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方便吧?
張老師說的獅心會就很不錯,有現成的組織架構,甚至還是秘黨核心機構的前身…主要是還有楚子航當會長!
路明非需要當話事人,但讓他真的管事他就頂不住了,要是獅心會的話他就能放心當個離線制的…隱藏會長?
“哈哈哈,好!”
張山風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豪氣十足。
“那咱們就接招!不過我準備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里多敲點東西。他們既然都敢用這種陽謀,那說明很有底氣,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再幫你多撈點好處回來。”
“好啊,老師你多撈點,咱們五五分!”
“瞧你這話說的,我當老師的還能要你的東西不成?都歸你!我就是樂意看那群家伙賠個底朝天…行了,那就先這樣。”
掛斷電話之后,張山風臉上仍然笑意未消。
“少年意氣。”
他感慨著。
“鋒芒畢露啊,我喜歡!”
掛斷電話后的路明非,目光看向一旁,面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真的有必要裝這么多嗎?”
“單個竊聽器或監控攝像頭無法覆蓋整屋。”
零整理著那些由酒德麻衣和她裝上,現在又被她自己一個個拆出來的微型裝置,大大小小各式各樣,數量多到一眼望去堪稱“壯觀”的地步。
在葉勝打來電話時,路明非根本不是在上廁所,他是在看零一個個拆這些玩意的過程,看得發呆了。但這話自然不能和其他人說,就小小地撒了個謊。
至于手機,他確實是開了靜音模式。而楚子航打來的電話能接到,也確實是因為他設置了緊急聯系人…
沒想到這都能被猜到,有那么好猜嗎?
“好吧…”
路明非撓了撓頭,壓低聲音,“下次裝監控是什么時候?”
“等到她認為我完全取得你的信任之后。”零淡淡地回答。
所有監控都被拆除,現如今兩人之間的談話是完全隱秘的。
本該因監控事件而喪失的信任,早已因為那無法解釋的熟悉而回歸。
路明非只能確認他和零曾是極親密的關系絕對是真的,至于具體是什么,又是為何變成了現在這樣,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這件事似乎關系極其重大,以至于零不能主動告知他,只能等待他自己漸漸地探索。
路明非對此倒是不急切,只要慢慢變強,一切終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現如今,零在暗地里已經是完全“跳反”到他這邊了,一些能說的信息她都會悄悄告訴。
“跳反”要加個引號,是因為對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蘇恩曦代表的,對他監控的那一方,零的態度有些奇怪。
按照她的意思,路明非需要對她們警惕,但也無需敵視。
像是那種介于徹底的友方與敵人之間的迭加態存在,很復雜。
“完全取得信任?”路明非下意識問。
“具體表現形式包括且不僅限于正式女友、法定夫妻、婚后性行為…”
“好了,停,可以了!”
路明非頓時漲紅了臉,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涌上頭,具體是哪個頭待定。
“大可不必說得那么詳細,我還是心靈純潔的未成年人!”
“要中午了,我去做飯。”
零不置可否,只是自顧自地起身離開,在離開之前還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
“搬家的紙箱底部有你的珍藏,我幫你放在床頭柜里。”
路明非一怔,反應過來之后臉色通紅的等級又上升了兩個度。
仔細回想起來他在嬸嬸家住的時候確實是有一些“珍藏”的,一些漫畫和存在U盤里的影片之類…但這不是這十來天他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于完全遺忘有這回事了么。
他怎么也沒想到師兄找來幫他搬家的那幾位竟然連這些東西都找出來而且帶過來了!可能還翻看品鑒過順便點評幾句說“不愧是楚少的朋友愛好就是廣泛且質量高”?
然后那些東西就一直壓在箱底,路明非懶得整理也就一直不知道,直到零入住之后幫他收拾時重現天日…還不動聲色地幫他放到了床頭柜里。
“君子論跡不論心。”
路明非自言自語道,“我還是純潔的!”
“不是說飛機已經降落了么?”
蘇茜的目光在人群之中來回巡視。
“怎么人還沒出來?”
“是降落了,但飛機到廊橋、機務掛輪擋、以及供電切換這些可都是需要時間的,而且現在安檢加嚴你又不是不知道…”
葉勝解釋著,忽地意識到不對。
“奇怪,我都沒急,你急什么?而且你還專門申請來接人…”
他急是正常的,畢竟卡塞爾學院的行動小組里有酒德亞紀,有道是“小別勝新婚”嘛,可以理解。
可蘇茜,她不是喜歡楚子航的嗎?
“我…你不知道我和諾諾是好閨蜜么?”
蘇茜急中生智。
“我這是太久沒見到她了,所以很急切!”
“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我想必是會很開心的。”
有人在她身后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