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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弘歷文治奇謀,雍正大贊

  李衛這里聽弘歷這么吩咐后,當場瞪大了眼。

  他是真沒料到這位四爺會想出這樣的對策。

  他很清楚,江南士紳最大的本錢,其實不是財富,而就是對天下漢學的壟斷。

  天下漢學書籍,十成有八成都掌握在江南士紳手里,無論是儒學還是百工,乃至農林養殖。

  所以,有了這些江南士紳的書籍文集,無疑也拿捏住了這些人。

  甚至,若真的需要懲治某人,都可以直接拿其書籍文集找毛病,而更加方便的興文字獄了。

  至少,李衛覺得弘歷是這么想的。

  因而,他覺得自己這位四爺的對策是真的高明又毒辣,比直接索要錢財要厲害得多。

  “嗻!”

  李衛也就立即應了一聲,而告辭離開了弘歷這里。

  他現在是打心眼里佩服這位四爺!

  不過,弘歷倒是沒想興文字獄。

  當然!

  他也知道,用這種方式,的確相當于懸了一把劍在這些江南士紳頭上,讓這些江南士紳很難不擔心朝廷會借此機會用“文字獄”的方式收拾他們,如果他們不聽話的話。

  而弘歷收集書籍,主要還是想打破江南士紳對中華文明幾千年所沉淀的知識技術的壟斷。

  據他所知,明朝中后期,因為朝廷監管不嚴,很多來自江南乃至整個南方的士大夫因為大多科舉成績更好,也就更容易成為翰林,而更有機會進入文華殿。

  偏偏文華殿又是大明大內集中藏書之地。

  所以,在明朝中后期,因為監管不力,許多書籍都被這些內閣翰林的大臣偷拿了回去,很多時候是明目張膽的拿。

  據考證,楊廷和、徐階這些當年都沒少拿,這也就使得很多大內珍貴藏本失落民間。

  《永樂大典》原本在明朝時期就散落不少到民間。

  弘歷現在這么做,也是想看看有沒有許多自己在后世都不知道的珍貴典籍,在這些大家族手里藏著。

  與其讓這些大家族藏著,乃至為了自己地主階層的利益,不肯將此推廣,還不如自己拿來,為自己打造一個更強盛的多民族帝國服務。

  雍正在收到弘歷的密奏后,也知道了弘歷的這個主意。

  為此,雍正也是大為驚喜,而對老十三說:

  “這個弘歷,真是比朕還會用陽謀,既彰顯了自己的仁德,也著實瞄準了江南士紳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四哥說的是,但臣弟估計著,江南士紳不會愿意的。”

  老十三回道。

  雍正笑了笑:“朕先準了他,至于江南士紳會這么應對,讓他自己去面對,朕也看看,他到底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雍正就準了弘歷的提議。

  弘歷在李衛離開后不久,就收到了富察·福清關于浙江巡撫法海已拿潘氏一族的消息,而知道潘氏一族已經認罪。

  弘歷對于潘氏很快就這么認罪伏法,倒也沒感到意外。

  “潘時長已承認,他最該怪罪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忘了禮教規矩,居然覺得,自己在大清可以仗著自己的家世地位隨意奪他人財物,送他人下獄,才讓自己家遭此橫禍。”

  富察·福清在這么說時,弘歷也點了點頭,且說道:“也是當年江南的奴變才讓他們這么老實,所以我們該感謝的是江南最底層的百姓們。”

  “四爺說的是!”

  明末,除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這些流民造反,讓許多官僚地主遭受到滅頂之災外,還有大規模的奴變,也讓許多官僚地主因此家破人亡。

  特別是在江南。

  這里的士族,對“奴變”的可怕感受最深,也最怕昔日恭順的奴仆婢女有一天再次持刀向主人。

  只是,江南的文人們很少愿意記錄此事。

  他們更愛宣傳義仆義婢的故事。

  但現在,離那個亂世才八十余年的江南士族,對當年的“奴變”還是會在家人面前時常談起的,許多也就還是知道此事。

  不過,除了流民起義和奴變,滿清八旗這個本質上以軍事掠奪為目的建立的統治集團,在掀桌子時,于殺戮方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所以,無論是讓關外來的暴力集團滿意,進而愿意給他們士紳體面,還是讓內部的人不要反抗,潘家這樣的江南士紳,如今在朝廷要收拾他們時,也只能認栽,進而達到徹底湮滅底層漢人喜歡逼急后暴力反抗的傳統。

  但弘歷很清楚,無論理學家如何宣教忠孝之道,如何先洗腦自己,再洗腦民眾,廣大漢人民眾的反抗精神還是澆滅不了的。

  畢竟,歷史上,在大清朝造反的百姓依舊不少。

  但總體來說,雍正朝幾乎沒有農民起義,反而士紳不臣之心較為明顯,比如曾靜挑唆岳鐘琪反清。

  而無論怎樣,弘歷自己是沒指望,靠聯合八旗貴族和士紳階層,就真能無限制壓榨漢人百姓的。

  所以,弘歷在見了李衛后,就將負責核算織造署官產情況的隋赫德傳了來:“除了欠富商的錢外,織工們有沒有被欠工錢?”

  隋赫德回道:“有的,曹家家奴背著他們主子,一直都有克扣織工工錢,整得織造署一個月織造錦緞的量比先帝時差了不少。”

  “先用抄得的現銀,立即補齊!”

  弘歷吩咐道。

  隋赫德道:“四爺,以奴才愚見,不必這么急,反正他們還沒鬧事,先拿錢采辦生絲染料以不耽誤織造進度為正經。”

  “糊涂!”

  “你不要以為他們一直沉默就覺得他們真的能忍,說不準,他們當中就有人敢趁個加夜班趕進度的機會,拿蠟燭把整個織造署的錦緞織機點了,來個同歸于盡!”

  “你記住!”

  “這與在王府內務府做事不同,王府內務府的奴才,你可以隨便欺負,是因為他們在被欺負后還能回去欺負自己的奴才。”

  “可織造署的織工,他們除了能為錢受委屈,還能為了什么委屈?”

  “你現在既然是新的織造官,就要學著用新的方式管他們,在做事上依舊要求嚴厲,該罵就罵,該罰就罰,但在給錢的時候,也要痛快!”

  “畢竟,他們是普通漢人,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我們旗人可以欺負自己的奴才,可以欺負士紳,但對普通漢人要講規矩,明面上最好講點仁義。”

  “讓他們只覺得最可恨的人不是我們旗人,是底下的奴才和相公老爺們,這樣織造署在你手里才能一直無事!”

  “更重要的是,我大清是多民族的帝國,所以要時刻謹記,要想這樣的國家長治久安,就得讓各族明白,國家在民族之上,庶民百姓是國家之本,首先,我們這些旗人就得先有這樣的認識。”

  隋赫德聽后恍然大悟,且佩服不已地笑了起來:“四爺說的對,是奴才糊涂了,沒想通這里面的文章。”

  弘歷的提點,是真讓隋赫德醍醐灌頂,意識到在織造署做事與在內務府做事不同,也讓他在心里非常感激弘歷,畢竟如果弘歷沒提醒他,說不準他在織造署任上干不了幾年就得卷鋪蓋走人,進而還不如曹家在織造署任上呆的久。

  畢竟,曹家還有祖上曹寅在織造署留下的信譽,讓織造署的許多老工匠相信,曹家只是暫時遇到了困難,才短他們的工錢。

  江南士紳們這邊,也很快從李衛這里,知道了弘歷要他們用書籍文章抵債的提議。

  這些江南士紳頓時就炸開了鍋。

  “這如何使得?”

  其中,陳橋就先問了這么一句。

  李衛為此問道:“如何使不得,難道你們連助力朝廷教化、大興文治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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