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連夜入宮勸說皇帝,《奏請設靖海巡防艦隊督察琉球防倭事疏》通過 大明水師前往琉球巡航,震懾了倭國人。
琉球王室在琉球通政署主司吳紹祖的幫助下,逐步驅逐了倭國在琉球的影響力。
大明重新控制琉球。
國祚1。
威望200。
剩余威望:830。
蘇澤放下手提式大明朝廷,這么大的事情,最后竟然只加了1點國祚。
而且在如今群臣主戰的情況下,還能加200威望,這也說明朝廷中也有不少穩健派的官員,只是在謀刺皇帝的大案中不敢發聲。
所以自己上書后,他們贊同自己,才漲了200點威望。
蘇澤不由的嘆氣,政治從來不是一個只算賬的游戲,總要考慮各種問題,有時候就算是明白前方是懸崖,也只能被裹挾著跳下去。
現在還不是對倭國用兵的時候,能夠派遣艦隊巡航,利用大明海軍這幅空架子嚇到倭國人,斬斷倭國對琉球伸手,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五月二十二日,這場水晶宮博覽會謀刺大案,終于等到了最后的裁決。
這次闖入水晶宮的倭人全部處斬,尸體被吊在京師城墻上示眾。
英勇抗擊賊人的工部郎中傅順,被皇帝下旨嘉獎撫慰,封一子為錦衣衛百戶。
其余隨著傅順抗擊賊人的工部官員和工匠,也都得到了獎賞。
而義助傅順的楞嚴寺僧人,也到了皇帝的賞賜,隆慶皇帝手書一副楹聯賜予楞嚴寺。
上聯:佛祖心頭坐忠心在心間下聯:圣賢座上香正氣盈天地 蘇澤總覺得這幅對聯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奉旨禮佛愛國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聽說楞嚴寺的僧人十分的高興,舉行了隆重的儀式接受了這幅楹聯,還用金箔將其掛在寺院的大雄寶殿前。
聽說楞嚴寺的僧人在京師打響了名氣,寺院又火速興建了一座伽藍殿,供起了關羽,以呼應皇帝御賜對聯上的“忠義”。
這么一鬧,原本香火勉強過得去的楞嚴寺,迅速成為京師城內外的頂尖寺院,百姓在休沐期間結伴前往楞嚴寺。
蘇澤不由的感慨,這楞嚴寺的方丈也是個會做買賣的!
和尚真有錢啊!
但是有獎勵必然也有懲罰。
首先倒霉的是負責京師城外治安的巡城御史。
這位倒霉的巡城御史剛剛上任不久,是上次糧價波動的時候,前任巡城御史陳景被免職后才補上的。
沒上任多久,就遇到了這樣的倒霉事情,作為京師治安的總負責人,這位御史被外放地方擔任巡案。
不過從職位上講,倒也不算是太委屈,這也是皇帝寬厚的表現。
提督東廠的大太監馮保,提督錦衣衛的新任成國公朱時泰,兩人都被罰了半年的俸祿。
皇帝向東廠、錦衣衛、巡捕營下旨斥責,讓他們日后要更加用心王事。
在審訊中表現不錯的幾個人,則到了皇帝的嘉獎。
東廠掌刑司麥化升品,錦衣衛指揮僉事爵另封一子為錦衣衛百戶,巡捕營把總李德福也賜銀。
就此為止,這場欺天大案才算是結束。
這樣的案子能如此迅速了斷,群臣都松了一口氣。
這種涉及到皇帝的案子,如果處理不當,很容易變成朝爭級別的案子。
明代歷史上很多案子,都是從小案子開始,審訊人員為了各自的目的將案子鬧大,最后層層攀咬到高層,最后從單純的案件變成政治斗爭。
只是處理這么幾個人,已經是相當迅速了,而且沒有朝廷重臣卷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于那個被問斬的倭人,他們是不是真的要刺殺皇帝,這個事情已經沒人關心了。
反正史書已經給他們定性了。
蘇澤在想,幾百年后,怕是沒人會懷疑這場案件的性質。
到了六月份,休沐的日子里,蘇澤抱著兒子坐在涼亭中納涼。
今年京師要比往年燥熱一些,蘇澤也慵懶了不少。
逗樂一下兒子,妻子趙令嫻還是不放心爹帶娃,就帶著奶媽將兒子帶走。
蘇澤無聊之中,只能拿起了報紙。
《樂府新報》上沒什么大新聞,五月份刺駕大案的余波已經散去,如今大明的新聞都是以日為生命周期的,能持續五天熱度就算是壽命比較長的了。
刺駕案件能持續討論到月底,也是因為這起新聞實在是獵奇,集合了“皇室”、“倭寇”、“案件”、“反轉”等多了個要素。
六月份的首刊,主要版面還是關系到經濟的內容,真讓人昏昏欲睡。
山西吏科試開班,由山西提學林秉正舉行的選拔考試已經完成,首批四百人的生員要來京師國子監學習三個月。
山西布政司衙門已經開始商討開征商稅的準備事項了,報紙上說“山西四民雀躍,都等著踴躍納稅。”
這種報道看看就好了。
不過蘇澤看到范氏投資了山西煤礦,也明白了為什么這些商人愿意納稅了。
礦的問題,是大明一個由來已久的問題。
在前時空,因為礦而演化的礦稅問題,也被認為是明代滅亡的原因。
在這個時期,大明礦務最大的問題,就是管理問題。
理論上,大明的山川礦產都是國有的,民間開礦是違法的。
但是大明的官辦礦場,最后總是虧本。
可官辦的礦場虧本,民間私自開礦卻收益巨大。
當然,官辦虧損的原因也不僅僅是開礦太監的腐敗,這也是官辦礦場技術落后,管理成本高,工作效率低有關。
反正就是官辦虧損,民辦賺錢,最后到處都是民間的礦場。
比如戚繼光中軍中的很多士兵,都是浙江私人礦山中的礦工,他們被戚繼光收編后訓練,很快就有了戰斗力。
民間私挖屢禁不止,這些人也被稱之為“礦盜”。
嘉隆萬三代,地方上關于“礦盜”問題的奏疏非常多,都已經成了皇帝最頭疼的問題。
至于萬歷往后,吃飯都吃不飽了,也沒人再關心開礦了。
在原時空,萬歷年間在山西就出現過大礦盜,名叫張守清。
張守清的勢力極大,還和藩王結親,聚嘯幾千人在山里挖礦,地方官府都不敢管。
最后還是皇帝出手,派兵圍剿張守清。
但是官兵久攻不下,張守清還派人向朝廷傳話,說是愿意向大明繳納稅收,只要允許他挖礦就行。
當然,最后張守清還是被剿滅。
但是從這里看,開礦對于民間資本是有利可圖的。
這大同范氏還真是敏銳啊!
隨著鐵廠、玻璃窯、石灰窯這些高能耗的項目上馬,煤礦的價格開始上漲。
范氏在這個時候進軍采礦業,是相當明智的選擇。
四民道德論下,這方時空對于工商業的態度好轉很多。
顯然是大同范氏打通了關系,作為民間進入采礦業的試點,畢竟他們身上還有皇商的身份,也不算是違背了礦產官營的“祖宗之法”。
如果范氏真的能盈利,那山西商人就能看到投資工礦業的好處,也會想辦法投入到其中。
而采礦業又是重工業發展的發動機,最早的蒸汽機和火車,都是為了采礦業需求而發展出來的。
蒸汽機和火車,又會帶動更多的采礦冶煉需求,從而建立起一套重工業體系。
《新君子報》則是南方連日大雨的新聞。
前段時間,《新君子報》完成了轉型。
原本亦步亦趨跟在《樂府新報》和《新樂府報》后面,《新君子報》越來越沒有生存空間。
前陣子,《新君子報》進行了改革。
主要內容,從報道京師的新聞,改為了報道南方的新聞。
據說《新君子報》在蘇州設立了編輯部,專門搜集報道南方的重要新聞。
這種差異化的競爭,給《新君子報》帶來了銷量上的提升。
沒辦法,就算是蘇澤開掛,東南,尤其是江南地區,依然是大明的經濟中心、文化中心。
京師的年輕讀書人,都會學習江南讀書人的打扮。
京師讀書人也都會追求江南讀書人使用的筆墨紙硯,江南地區的書籍在京師也都是暢銷書。
就算不談這些,大明官場上還有大半的官員祖籍在東南地區。
比如蘇澤自己就是蘇州府的人。
這些官員也愿意從報紙上讀到家鄉的新聞。
南方大雨的消息朝堂也已經知道了,也好在從雷禮入閣以后,朝堂一直在加強黃淮長江沿岸的堤壩建設。
淮撫王之桓更是親自駐節鳳陽,這次沒有傳來祖陵漏水的消息。
但是雨這么下,已經造成了災害。
《新君子報》上報道,在江南很多地區已經出現了“水毒病”爆發。
水毒病,按照報紙上的描述,“病發寒熱,腹中生蟲,腹大如鼓”。
這不就是血吸蟲病嗎?
蘇澤想起來,這種病在前時空猖獗了很久,一直到建國后發起了衛生運動,號召百姓除釘螺這才控制。
這次爆發水毒病的,就是東南連續降雨的地區。
淮北地區已經出現了大規模疫情,太湖流域也開始蔓延。
應天巡撫海瑞已經果斷采取了措施,在南方游歷的名醫李時珍也主動挺身而出,幫助海瑞抗疫。
目前海瑞聽從李時珍的建議,采用隔離的方法,“凡病水鼓者,移居高地草廬,痊后方歸”。
看著這里,蘇澤也嘆息一聲。
對于血吸蟲病,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治療血吸蟲病的特效藥物,要等到后世醫藥學發展的時候才能治愈。
別說這個時候的大明了,就是前世建國后,也缺乏治療的藥物。
最好的辦法還是提升衛生意識,長期采取滅釘螺運動,抑制血吸蟲的傳播。
而海瑞和李時珍用的隔離方法,也許就是這個時代能夠做到的最好辦法了。
這一期《商報》,介紹了從去年開始,在澎湖開拓的甘蔗種植園主們。
蘇澤也沒想到,在巨大的利潤下,甘蔗種植園竟然如此火爆。
武清伯世子李文全是在臺南登陸,這里是臺南港口附近的平原,水土肥沃,最適合種植甘蔗。
蘇澤記得這里就是后世的臺南市,也是前時空鄭成功的承天府,近代以前一直都是澎湖的府衙治所所在。
跟隨李文全做生意的京師勛貴貴戚們,也都是在臺南開設種植園,這里也有優良的港口,可以方便購買南洋土人奴隸。
福建的商人們,也發現了澎湖開拓的價值,由福建十家海商大船東牽頭,他們從澎湖北部登陸,在艋舺河港選了一片海河交匯的地區開始開拓。
這里是基隆河入海的地方,蘇澤想起來這就是日后澎湖的治所臺北市。
這也是一塊好地方,河海交匯,河岸的種植園可以將甘蔗用基隆河運輸到港口,整個河海腹地都可以利用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廣東商人,南洋回流的僑商,也在積極開發澎湖。
整個澎湖是一片生機勃勃,萬物竟發的景象。
這也是正常的,蔗糖和蔗酒,這兩個高利潤的產品,商人自然會追逐而來。
甘蔗種植是勞動密集的行業,但是技術含量不高。
澎湖只要制作成粗糖,運輸回來精制,就能變成價格高昂的白糖。
而且更多的移民也在涌入。
武清伯世子李文全,在澎湖種植金雞納樹成功,用金雞納樹樹皮提取物制造治療幾起零星的瘧疫后,最讓人懼怕的瘴氣問題算是解決了。
于是李文全招募了一批釀酒的工匠,在臺南建造釀酒廠,直接將制造粗糖的副產物用來釀酒。
現在蔗酒不僅僅在直沽港口很熱銷,海上的水手也很喜歡蔗酒。
蘇澤估計,這篇報道一出,更多商人都會考慮在澎湖開拓了。
沒辦法,大明的市場實在是太大了。
前時空英國這么一點人口對糖的需求,就建立了遍布全球的甘蔗種植園。
現在大明幾座城的城市人口,就遠超當年英國的人口,已經打開的糖需求旺盛,必然會刺激更多的甘蔗種植園出現。
蘇澤才想起來澎湖的事情,他抽出一份空白奏疏寫道:
《請遷設澎湖巡檢司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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