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蘇澤都領著沈一貫和羅萬化,在京師的各大衙門化緣。4
高拱主管的吏部,給了蘇澤一千兩銀子的訂報錢,張居正執掌的戶部工作人員最多,一下子給了一千五百兩。
六部排名亦有先后。
掌管官員晉升的吏部排名當之無愧的第一,不過工作人員最少。
戶部官員人數第一,執掌第二重要的財權,名義上卻排名第三,因為禮部在名義上更重要。
這三部,是大明的上三部。
刑部、工部、兵部,自然就是下三部了。
刑部人少,蘇澤化緣了五百兩,工部兵部人多,最后也都給了八百兩。
除了六部之外,大明還有大九卿小九卿之說。
大九卿,就是六部長官加上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的長官。
小九卿,則是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祿寺卿、詹事、翰林學士、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尚寶司卿。
這些衙門蘇澤也沒有放過,除了都察院和六科態度一樣強硬,其余部門也都紛紛掏錢。
蘇澤奉旨化緣,竟然就這樣從大小九卿衙門討來了近八千兩銀子!
這筆銀子讓家境富庶的沈一貫羅萬化都驚呆了!
這一份報紙沒賣出去,竟然就直接要來了八千兩銀子!
如今朝野都說蘇澤是“殺星下凡”,現在看明明是財神下凡啊!8
不過蘇澤知道,這些銀子是一年的辦報經費,其實算上排版出版成本,再加上人員薪水,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但是好歹將啟動資金給湊齊了。
緊接著,蘇澤命人將國子監那些愿意擔任采風使的貢監生們喊到了報館,給他們布置了采風的任務,又帶著報館的沈一貫等人,總算是將樂府新報的創刊號給搞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雕版印刷了!5
是的,雕版印刷。
其實活字印刷早就有了,但是在萬歷朝末期,才開始用活字印刷刊印邸報。2
如今的邸報和大部分書籍,也還是用的雕版印刷。
特別是雕版印刷書籍,刻印出雕版后就可以直接印書,其實要比每次印完還要活字排版的活字印刷還要方便一些。5
手腳麻利的雕版匠,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成一頁的雕版,如今的邸報和朝廷公文,都是這些雕版印刷工匠完成的。
蘇澤暫時也沒有改進活字印刷的想法,泥塑活字的磨損太嚴重,鉛合金活字才有大規模利用的價值。73
但是蘇澤現在也不懂如何制造鉛合金,為了趕快將報紙印刷出來,還是采用了雕版印刷的方法。1
等日后經費足了,再想辦法讓匠人研究活字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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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忙著辦報,趙貞吉這些日子可就是焦頭爛額了。
因為左順門叩闕消停了幾天的科道,突然又開始發難,這次攻擊的目標就是趙貞吉兼任的禮部,攻擊的就是在京官員子弟在順天府參加鄉試的問題!4
眾所周知,科舉是關系讀書人最根本的利益,是大明最重要的根本制度。
大家都是科舉起家的,自己考上了科舉,自己的子孫后代也要考的。
國初南北榜案,老朱可是殺了不少人的。
如今皇帝倒不至于為了鄉試殺人,但是在京官員子弟參加順天府鄉試,確實是影響科場公平的事情。
而且科道這次調查還十分仔細,上一屆冒籍參加順天府鄉試的人員中,還有一些都不是官員子弟,而是在京師經商的商賈子弟。
如果官員子弟還可以說是恩蔭,那這些冒籍參考的就是赤裸裸的瀆職了。
首先是順天府學政,被科道官員瘋狂的攻擊,緊接著主管科舉的禮部,也受到了猛烈的攻擊!
似乎六科十三道,將之前攻擊蘇澤失敗的怒火,全部宣泄到了順天府學政和禮部頭上。
很顯然,這一次六科十三道是占了理了,他們為了科舉公平幫著天下人出頭,在道義上和道理上都占了上風。
趙貞吉很是頭疼,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在搞鬼。
蘇澤在六科挑唆的話,自然瞞不住趙貞吉這個內閣輔臣。
此時的趙閣老,內心都有一絲后悔,早知道當時就應下蘇澤的請求,讓那幾個國子監的貢監生參加順天府的鄉試好了。5
平白惹出這么多的麻煩!
趙貞吉坐在內閣,順天府學政已經被這些言官彈劾辭官了,如今已經有言官開始彈劾他這個禮部尚書了。
而趙貞吉也明顯感受到了,在京官員對自己不友善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隔壁的張居正,趙貞吉他幾個兒子讀書不成器,人家張居正的兒子聽說有乃父之風,讀書很爭氣,日后說不定也要走順天府鄉試這條路子的!
人家是真的有人要參加順天府鄉試的啊!
現在事情鬧這么大,若是真的斷了這條路子,他這個禮部尚書肯定要被人詬病。
這個蘇澤,當真是惡心人!
可再怎么痛罵蘇澤,也是無濟于事,事情已經鬧大了,趙貞吉在思考怎么收場。
看著上首座位上的內閣首輔李春芳,趙貞吉又搖頭。
上次短暫發力,這位李首輔再次進入到了清靜無為的狀態,也不參加內閣票擬,在這件事上也沉默不語。
李春芳家和趙貞吉家差不多,三個兒子都不成器,都已經恩蔭做官了,大概是不會走科舉這條路了。
再看一看高拱。
這位就更絕了,高拱的兒子高務觀,年少就有神童之名,十幾歲通過了縣試。2
可高拱為了自己不被政敵攻擊徇私,壓著兒子不參加科舉,早早給兒子恩蔭了官職。
高拱不幫著這幫言官打擊自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趙貞吉只覺得身心俱疲,他干脆攤開題本,準備寫養病請假的奏疏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居正突然說道:
“通政司剛剛送來蘇子霖的奏疏,言順天府鄉試之事,本官覺得他的條陳切實可行,諸位閣老也請看一下吧。”2
破窗理論屬于是 蘇澤又上疏了?
這下子李春芳放下手里的筆,將蘇澤的奏疏要了過去。
看完之后,李春芳罕見的說道:5
“取揭紙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