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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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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熒幕上血紅色的字幕本片拍攝過程中,無人受傷持續定格數秒,放映廳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劉家勝緊盯著這行字,眼神從最初的懷疑逐漸轉為復雜。

  空調的冷風從頭頂吹落,劉家勝后頸的汗毛卻根根豎起。他原以為這場全網瘋傳的“周陽之死“是周陽團隊為電影《礦井》刻意制造的炒作噱頭,但此刻這行直接而冰冷的聲明,卻像礦井里的滲水般浸透了他的懷疑。

  身旁傳來爆米花袋的窸窣聲。

  前排戴鴨舌帽的年輕人突然嗤笑:“玩得挺真啊?“

  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劉家勝皺眉看去,發現那人正在偷拍熒幕,鏡頭反光在黑暗中劃出鬼火般的綠痕。

  他想起上周熱搜榜上#周陽遺作#話題下那些狂歡般的轉發,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緊接著,看向了熒幕,這一刻,這一行沒有制片信息和片名的字,像是一記有力的回擊,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周陽,不屑用自己的死來炒作電影,更像是一巴掌狠狠扇了那些吃“人血饅頭”的媒體和網站一記耳光。

  放映廳內陸續響起竊竊私語,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仍半信半疑。未婚妻張穎攥緊劉家勝的手,低聲問:“這…是不是說明周陽真的沒事?”劉家勝沒有回答,但神經卻微微緊繃了起來,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電影。

  他有一種預感,這部電影可能和周陽此前拍的任何一部電影都不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

  放映廳里,黑暗的熒幕再次亮起燈光。

  看著熒幕的鏡頭,劉家勝微微一愣!

  電影畫面微微搖晃,粗糙的畫質充滿灰塵顆粒感,不但不像是專業電影攝影機拍攝的,反而更像是普通DV拍攝出來的畫質。

  但這樣的鏡頭,卻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真實感!

  緊接著,鏡頭以第一視角的方式,緩緩沉入礦井深處,周圍的燈光漸漸從明亮變成了昏暗。

  只有礦燈那微弱的光暈在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被礦井里的無盡黑暗吞噬。

  隨著鏡頭慢慢朝前方挪動,劉家勝耳畔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喘息聲…

  喘息聲越來越強烈,仿佛鏡頭里握著礦燈的那個人,在黑暗中越來越喘不過氣。

  這種規律的壓抑感,竟令劉家勝產生了一絲軀體反應,甚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呼吸!

  緊接著…

  “啪!”

  突然,鏡頭猛地一顫!

  那人仿佛踩空了某處,身體急速往下滑,鏡頭天旋地轉,他似乎在拼命抓著什么東西。

  鏡頭開始急速下墜,兩側的巖壁在微弱的光線下驟然逼近,煤黑色的石面粗糙猙獰,幾乎擦過所有人的臉頰…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后,礦燈的燈光終于再次閃爍起來,照出前方半米不到的狹窄通道。

  而鏡頭不再往下探,而是往前移動,但空間卻越來越狹窄,也越來越逼仄!

  劉家勝的呼吸再一次加快!

  紀錄片式的真實場景,伴隨著電影里不斷遞進的喘息聲,配合著第一視角下逐漸狹窄的礦井,利用“視覺”和“聽覺”的雙重方式,將觀眾一下子拉入了電影的世界里,仿佛與整個電影同步!

  緊接著,礦燈被放在地上,第一視角的主人似乎坐在地上休息。

  孤寂與黑暗的礦洞中,一部老式的諾維亞手機出現在鏡頭里…

  信號時好時壞,隱約間夾雜著聲音…

  “導演說了,紀錄片就要真實,你在里面拍半小時塌方逃生,德國評委就好這口,拍完加錢…”

  “老板,這礦洞支護木都爛了,在滲水,要不我換個礦洞吧,我…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礦工,這地方是最危險的塌方區,我…我后悔了,我上去吧…”

  “屁話!不危險怎么拿獎?放心,安全繩什么的都在…記住,等會兒鏡頭要對準爛木頭拍,導演說老外就愛看這個,拍好了,給你1000…”

  “救援隊隨時準備好了吧?喂?喂!喂!!老板,老板!!!”

  熒幕中。

  諾維亞手機的微弱亮光在黑暗中閃爍,信號徹底中斷。

  礦洞深處,只剩下礦燈那一點昏黃的光暈,照出四周滲水的巖壁,旁邊的支護木早已腐爛,被滲出的地下水泡得發黑,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裂…

  觀眾們盯著熒幕,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壓抑感從熒幕中撲面而來,令他們忍不住屏住呼吸。

  緊接著,電影里突然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這種安靜讓人發慌,唯有那顫抖的鏡頭,以及在耳畔的喘息聲。

  漆黑的礦洞深處,仿佛是深淵巨口,好似隨時都會撲過來什么恐怖而猙獰的怪物…

  一股不安感,伴隨著鏡頭,突然涌動起來!

  緊接著!

  鏡頭突然劇烈晃動!

  緊接著!

  “轟!”

  一聲悶響從頭頂傳來,伴隨著一陣陣碎石滾落的簌簌聲。

  下一秒,畫面天旋地轉,礦燈被砸落的煤塊掩埋,黑暗徹底吞噬了一切…

  “老板!礦塌了!快叫救援隊!”

  “老板,老板!塌方不對!”

  “沒有按照…”

  “老板!”

  黑暗中,燈光逐漸亮起,一個身影拼命扒開煤渣,顫抖著抓起手機,瘋狂地撥通電話,可聽筒里只傳來忙音。

  一陣陣急促的忙音,顯示電話接通了。

  卻無人應答!

  “喂?老板?喂!”

  “老板,老板,救命啊老板!”

  “轟!”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塊巨石從頭頂砸落!

  隨著一陣刺耳的慘叫聲,鏡頭再度陷入昏暗,片刻以后,又亮起一絲光芒。

  掉到一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接通了…

  “喂?喂?活著吭個聲!”

  “媽的,死了沒!沒死他媽的感覺拍啊,別裝死!”

  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罵聲。

  罵聲過后,是一陣陣顫抖的聲音,似乎是工作人員的聲音。

  “老板,我們剛才的爆破好像產生了連鎖反應,塌得不正常,會不會人真的…”

  “慌什么?塌個礦而已,又沒死人…等明天再處理,現在救援隊出動得加錢,那組的,那組有反應了嗎?那組的礦工也塌了?”

  “跟導演說,我們拍到死人鏡頭要加錢知道嗎!”

  電話那頭傳來礦工家屬的哭嚎:“李總!我弟弟還在下面啊!”

  “放心,死了賠十萬,沒死算他命大…對了,‘自愿下井’的協議你替他簽一個,別讓安監局那群狗逮到把柄!”

  “可是…”

  “十萬不夠?十五萬可以了吧?一群吸血鬼,媽的!”

  “去,聯系導演,讓他現在立馬他媽的過來,就說我們替他拍到了‘真實礦難’!”

  黑暗之中,斷斷續續的對話聲,緊接著,對話聲戛然而止!

  信號又中斷了。

  熒幕再次陷入黑暗。

  只留下礦井深處,那漸漸微弱的喘息聲…

  放映廳里!

  劉家勝愣住了!

  他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這部電影沒有刻意渲染絕望,但卻處處透露著絕望,令人背后滲出一陣陣冷汗!

  更令他震驚的是!

  這部電影大膽得讓人感到害怕!

  將臺詞設計突出資本家將“礦難”視為牟利工具,甚至主動制造危險以換取“藝術價值”,仿佛暗諷某些電影節對“苦難敘事”的畸形追捧。

  不對!

  不是仿佛!

  應該是徹底將西方電影節的本質,硬生生撕裂,狠狠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劉家勝下意識坐直身體。

  死死盯著熒幕。

  熒幕中,依舊是無盡的黑暗。

  但喘息聲卻越來越粗重,隱約夾雜著咳嗽聲和痛苦的慘叫聲…

  慘叫聲令劉家勝遍體生寒,旁邊的未婚妻張穎甚至臉色發白,緊緊抓著影院椅子的把手,指甲嵌入了扶手布料中,卻毫無所覺。

  除了她以外,放映廳里,其他觀眾全部死死盯著熒幕的黑暗,聽著里面的掙扎和痛呼聲!

  他們的表情從獵奇逐漸轉為驚愕。

  他們意識到這并非表演,而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黑暗持續了幾十秒鐘,痛苦的聲音也持續了幾十秒鐘…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揪起來的時候,手機屏幕再一次亮起!

  亮起的手機熒幕,照亮著一只顫抖著、滿是傷口、血肉翻飛,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血淋淋的手掌。

  很顯然,剛才的塌方中,這只手的主人受了重傷。

  “手掌”快速、激動地點開手機。

  伴隨著點開手機,耳畔傳來一陣陣更為劇烈的喘息聲,電影中的那個人似乎拼命地在查看著什么!

  手機信號似乎又沒了!

  然后,那只手掌突然開始劇烈顫抖…

  在微弱的燈光下,瘋狂地抽搐著,而在這一陣抽搐中,手機從手掌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幾秒鐘后,一陣哀嚎聲,夾雜著如同野獸般的嗚咽和痛苦聲,瘋狂地在熒幕中回蕩…

  憤怒、絕望、悲哀、痛苦…

  各種各樣的情緒,仿佛穿透熒幕,沖擊著劉家勝的心。

  劉家勝死死盯著熒幕。

  熒幕里。

  鏡頭切換,給了那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一個特寫!

  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短信。

救援隊是假的…導演和老板在等我們死  這一刻!

  放映廳的黑暗持續蔓延,仿佛與熒幕中的礦井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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