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劉永祿幾人所處的電梯此時已經化為全透明狀態,不管是四周的墻壁還是頭頂的燈箱天花板全部一覽無余。1
電梯外還有無數透明的電梯在上下往復穿行移動,一眼望不到頭。
而透明電梯矩陣的最外層,劉永祿能模模糊糊看到銀色的邊界內還在極速繁殖的透明電梯。
銀色邊界則被一道河流一分為二。
“介是…毛筆字兒?”
現代社會就這點好,雖然劉永祿自己離著銀色邊界還有十萬八千里,但他有智能手機啊!
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再拉近焦距,劉永祿能模模糊糊看出來,此時橫亙在銀色邊界中央的是一片黑壓壓的毛筆字,字體復雜,類似于進入空間前看到的符篆。
此時那些符篆似乎活了一般,一個個黑色符篆利用舒展的筆畫生出了四肢和腦袋。
它們齊心協力勾肩搭背形成了一道頑強的防線,而銀色邊界則像漢堡包的上下面餅一樣使勁擠壓著這些符箓文字。1
最開始黑色的符篆還像銀色汪洋中的一尾扁舟勉勵支撐,可漸漸的,符篆文字再也堅持不住,三四秒后便被銀色邊界徹底吞沒。
空間重新歸于一片銀色的耀眼光芒之下。
隨著符篆消失,四面八方的透明電梯便開始飛速增殖,十幾秒后,劉永祿便再也看不到銀色的邊界了,放眼望去,視野中只剩下無盡的透明電梯。
“小虎,介是幻夢境嗎?”
劉永祿叉著腰瞇縫著眼兒覺得挺有意思,怕他肯定是不怕,幻夢境他總進,就跟回姥姥家一樣,況且此時自己還兵刃在手,媳婦兒孩子都在,嘛幻夢境闖不出去。
他就是新鮮,不知道在這個幻夢境里待久了,會不會像自家后臺一樣冒出來個鬼頭蛤蟆臉兒的神祇在耳朵邊跟自己唱歌。
劉永祿不怕,小虎自然還是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
他壓根都沒往四周看,而是像米莉唐一樣,目光空洞地將頭扭向把他們仨送進來的那位少女,準確說是盯著人家手上的符篆電話卡。
聽掰掰問他話,小虎才干脆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是幻夢境!
“真不是幻夢境?我看著怎么跟幻夢境差不離呢,揍是內容有點隔路!加了點現代元素。”
摩西薩德的幻夢境里肯定是沒有電梯的。1
“確定不是,瑞奇。”
外人不在的時候,米莉唐還是習慣喊老劉瑞奇,剛一進來時米莉唐也和劉永祿想的一樣,覺得自己被帶入了未知的幻夢境。1
可當米莉唐掏出懷表后,她確定了,空間內沒有神祇的偉力波動。
這個空間確實奇怪,沒有神祇楞能外放吞噬現實世界的實體,米莉唐把小筆記本拿出來簡單做了一些記錄。
“姐姐,您哪單位的?”1
劉永祿干了那么長時間調查員,起碼的經驗還是有的。
這人有沒有問題,他多少能看出來個大概其,受到神祇或者眷族影響的人類,行為舉止體態表情或多或少有點特點!
托肯啊,智慧神教幾位身殘志堅的神父啊,夏幕村里那些神神叨叨的村民啊,一眼就能看出來,腦袋里多少有點哏秋。
可眼前這姑娘,劉永祿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褒貶。
唯一說與眾不同的,就是這姑娘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不太像這個時代的人,透著那么復古。
此時對方也把手里那張畫了符箓的電話卡塞進了口袋。
劉永祿小時候她媽也給他辦過這類電話卡,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只是少女這張符箓圖案的卡他確實沒見過。
“那…小孩兒…是你帶來的?”1
女孩聽劉永祿和小虎有問有答,態度明顯警惕了許多,身體朝后挪了幾步,同時雙手插進牛仔褲口袋,似乎在摸索什么東西。
“這個這個這個…”
劉永祿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匯解釋小虎的身份。
如果此時幾個人還在現實世界,那他可以隨口編個瞎話糊弄過去,可既然進來了,就證明對方也許也掌握著某種神秘學知識。
水賊過河別使狗刨,萬一說錯話人家誤會了這不添亂嘛。
“退后!”
還沒等劉永祿反應過來,戴著公牛隊鴨舌帽的姑娘突然大喝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來個不點兒小的東西“嗖”一聲扔到了劉永祿身后。
劉永祿下意識往前跳了一步回頭再看,鴨舌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背后一步遠的位置。
對方的目標顯然是小虎。1
這一系列變化發生的太快,只眨眼之間,劉永祿也不知道女孩變得是什么戲法,能夠瞬間移動這么遠的距離。
“咔!”
“嘶!”
女孩并指成拳,拳頭卻在離小虎半米遠處停下了。
緊接著女孩松開拳頭,一個勁兒地捯氣兒甩手,一道透明的帷幕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小虎面前。
而小虎身邊的米莉唐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魔藥瓶子。
原來從進了特殊空間后,米莉唐便做好了準備,腳下用粉筆畫了幾個咒文符號以防萬一,沒想到,空間沒什么異動,一塊兒進來這姑娘倒是率先發難了。
劉永祿此時才看清楚鴨舌帽丟在他身后的是什么東西,那是一枚三角形的塑料片…這東西他上高中時見過,是彈吉他用的撥片。
嚯!有能耐啊!
劉永祿點了個眼饒有興趣地看著此時怒目而視互相對峙的兩位女壯士。1
米莉唐嘴角掛著冷笑,顯然對女孩兒魯莽的拳擊不屑一顧。
女孩抖了抖手,扯了扯牛仔褲后面掛著的小腰包同時難以置信地掃了眼身后的劉永祿,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過來,這倆肉身凡胎竟然真跟那個“小男孩”是一伙兒的。1
劉永祿和米粒兒是人類,這點她打一開始就知道。
但小虎是什么東西,她看不透,小虎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讓她不寒而栗,期間女孩也用了一些手段推測小虎的身份。
但推測的結果只會引發其更深的恐懼,那股恐懼是如此純粹,宛如腳下的萬丈深淵,深不見底,一絲光亮也逃不出來。
所以她想下手為強,沒想到…別說是那個小男孩了,就連男孩身后那個矮個漂亮女孩她都不是對手。1
“你剛才用的是什么禁忌法術?”
米莉唐蹲下身饒有興趣地拾起了那枚吉他撥片。
“縮地成寸。”1
女孩一句話說完,身形再次消失,身法配合法術再次朝米莉唐襲來,可米莉唐既然已經做好了布置,女孩兒便很難突破她的防線,好在幾人身處的透明電梯此時空間也膨脹了幾倍有余,要不然還真禁不住倆人折騰。
“誒誒誒誒…給我個面子,慢點動手兒,別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了。”
米莉唐壓箱底的本事還沒使出來呢,劉永祿一點也不擔心,而另一位動手前還讓自己閃開,顯然也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不管別人死活的主兒,因此劉永祿打了個圓場。
米莉唐自然聽劉永祿的,而那位戴著鴨舌帽的女孩兒也懂得審時度勢,人家給了臺階,她趕緊順坡下驢,米莉唐停手后也跳出圈外,只是一雙大眼睛依舊怒氣沖沖地盯著米莉唐。3
驢:有,有點意思。。。
“我們也是誤入此地,勞駕問您一句,咱這是在哪兒呢?”
“某個裂隙中。”
鴨舌帽女孩擺擺手拒絕了劉永祿遞過來的煙。
裂隙,這個稱呼劉永祿還是頭一次聽,他點點頭隨即問道:
“這裂隙看意思不是您搞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你能保證跟他無關嗎?”
女孩指了指小虎,劉永祿趕緊拍了拍胸脯讓對方放心,同時心里明白了,還真是烏龍,兩邊都不是壞人。
“我們一家子晚上出來吃飯,跟朋友一塊來的小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進來了。”
不管對方信不信,劉永祿先簡短解釋了一下:
“您剛才說的裂隙是神馬玩意,我也有點不清頭,您受累再說道說道。”
“裂隙就是…”
鴨舌帽女孩剛才貓躥狗閃兔滾鷹翻顯然是費了不少力氣,此時摘下帽子又重新攏了攏頭發扎了個馬尾辮,同時也在心里暗暗計較。
關于裂隙的情報,組織是明令禁止外傳的,但看眼前這個情況,自己一味避而不談恐怕也糊弄不過去,得撿著一些不重要的講:
“裂隙是某些能從現實世界內進入的特殊空間,裂隙內的時間和現實時間同步,裂隙內非常危險。”
“哦,那真跟幻夢境差不多。”
劉永祿吐了口煙:
“進入條件呢?不會很容易吧,要不然我活了二十來年為啥從來沒遇見過呢,不光沒遇見過,聽說都沒聽說過。”
“條件非常苛刻,普通人進入的概率微乎其微,近乎于零。”
鴨舌帽又偷偷撇了眼小虎繼續說道:
“其中最關鍵的條件就是,裂隙中的靈感受到了某種強大超自然力量的刺激,裂隙才有可能打開。”
“哦,那咱回來還得小心點。”
劉永祿這話是跟米莉唐說的,女孩顯然是有所保留,不過聽她這意思,像小虎這類神祇是扯開裂隙的條件之一。
“我還一個問題,裂隙里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靈主事?他是負責人?”
劉永祿這個問題直指幻夢境本質,如果說女孩口中的靈同自家后臺的蛤蟆一樣,那基本就是一碼事,只不過換了個說法。
“當然不是,沒有靈能強大到控制整個裂隙,雖然很多靈在裂隙中都具備某種特殊的力量。”
不是幻夢境,劉永祿撇了撇嘴,看來所謂的“靈”也不行啊,跟神祇差著行事呢,這么點兒地界都控制不了。
“那咱邊走邊說吧,裂隙應該也有出口吧,找到出口揍能出去?”
特殊空間內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一般無二,劉永祿怕耽誤久了大劉洋幾個人找不到自己著急。
“不過我再強調一遍,裂隙內非常危險,我一個人逃脫的概率…”
鴨舌帽還準備義正言辭地警告幾句,抬眼再看,劉永祿一家子人已經大搖大擺往前走了。
嘿,好心當成驢肝肺,鴨舌帽只能黑著臉趕緊跑到仨人前面帶路,畢竟幾個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減員一位,逃出的可能性便減弱一分。
“永祿,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哪有不濕鞋的?你可別太大意嘍,警醒著點。”1
走雞從劉永祿懷里蹦下來,一邊觀察環境還一邊支招。
鴨舌帽少女此時才注意到這貨,剛才她這雙大眼珠子全掛在小虎身上了,此時上下打量了打量走雞,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驚。
嗚呼呀,剛剛凈顧著觀察那個長著六指的男孩了,沒想到這還藏著一位呢。
少女的隨身聽上也刻著符篆,當注意力集中在某個事物上,如果感受到不尋常的波動,耳機里的音樂便會出現雜音。1
此時雜音又出現了,雖然不像那名叫做“小虎”的男孩那般刺耳,但不用說,這只怪模怪樣的鳥也是個玩意兒。2
“在幻夢境里顧忌就不用那么多了。”
劉永祿掂了掂手里扇子化為一把壁紙刀,往透明電梯大門處一劃便豁開了一個缺口:
“既然試了鞋我就洗個腳,既然洗個腳我就洗個澡,越洗越邋遢,越…”1
鴨舌帽少女這邊手上正拿圓珠筆畫符篆呢,沒想到劉永祿那么胡鬧,裂隙之中哪兒能胡來啊:
“小心!對面的電梯里可能有…”
警示的話還沒說完,劉永祿順著豁口就把走雞丟到了對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