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幾張紙,卻讓吳暉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從來沒人想到過:宋代青白釉,宋代卵白玉,原來是同一種東西?
為什么史料中明確提到,元代卵白釉工藝源自于宋代影青瓷,卻從未有人研究過?
答案就兩個字:少,貴。
從建國后,元代卵白釉陸續有過發掘,數量最多的,是1984年發現于安徽歙縣窖藏卵白釉,一百零九件帶“樞府”銘卵白釉瓷器。
含罐、盤、碗、高足杯等器型,是全球最大規模元代卵白釉窖藏完整器。
宋代青白釉要多一些:第一次是一九七一年,淄博傅山宋代貴族墓搶救性發掘,出土一組宋代青白瓷。
包括四系罐、茶盞、盞托、香熏爐及瓜棱執壺,大小十三件,器表均施影青釉,釉色瑩潤,器型規整。
這是國內最早發現,也是到如今收藏種類最全、數量最多的宋代影青瓷完整器。
第二次是一九八二年,江西文物考古研究所與景德鎮市文物部門對湖田窯展開多次發掘,出土了部分宋代青白瓷(影青瓷)標本、窯具及制瓷工具。
沒有完整器,但瓷片不少,差不多上噸。
之后陸陸續續,各省均有發現流傳于民間的宋代影青瓷,各大博物館均有征集:如故宮、景德鎮、武漢、四川,上海,乃至國外,但藏品均是個位數。
這是數量,然后說一下價格:元代卵白釉在民間收藏界的認知度不高,相對便宜,好的一件幾十萬,差的一件幾萬的都有。
但宋代青白釉,則是元代卵白釉的百倍:最低的一件,是九九年佳士得香港拍賣影青釉印雙鵝紋玉壺春瓶,成交價一百一十萬。
最貴的一件,是2006年嘉德拍賣青白釉刻劃花嬰戲菊花紋斗笠碗,成交價八百六十萬。
哪怕是瓷片,兩指寬的一小片,就得三五千。
別覺得貴,宋瓷就這個價。
然后再說一下需求量:不說八九十年代,就說現如今,以2008年的科技水平,如果要復原古代某一種制瓷技術,需要的標本物料是多少?
答案是“噸”。
如果只是分析基礎成份,判斷工藝傳承與老化差異、追溯工藝痕跡、驗證制作技法,標本的需求量要稍少點。但再少,單位也是“百公斤”。
一件算多點,半公斤,光是一個基礎成份分析,就要十來件。如果追溯工藝痕跡、驗證制作技法,標本需要最少也要四五十件。
不說能不能找到這么多的樣本,找到了人家又賣不賣,只是先算一算價格:元代卵白釉沒找到窯址,只有完整器,上百公斤,得把安徽博物館的館藏買回來一半。
影青瓷倒是有瓷片,但兩指寬一片就幾千,上百公斤,要多少錢?
算少點:千萬。
而文研院、國博申請一個國家級重點項目,預算經費才是多少?
好一點的千萬級,差一點的,估計也就五六百、七八百萬。而且這還是整個周期內的經費,這個周期很可能是兩年,更或是三年。
所以,項目的總經費,連買標本都不夠。
沒人頭吃腫了會研究這個,有這么多錢,我研究點成本低的,更容易出成果的不香嗎?
哪怕名字很像,哪怕史料中提過:元代卵白釉源自宋代影青瓷,哪怕青白釉、卵白釉、卵白玉這三者之間只相差一個字,也從來沒人想過要研究這個課題。
不研究,當然也就沒人知道:只存在于史料中,幾乎沒人見過長什么樣的卵白玉,就是宋代的影青瓷…
吳暉翻來覆去,又把報告看了一遍:“河津瓷和霍州瓷好說,你前后征集了不少,后面這兩種,至少得上百公斤,你哪來的樣本?”
林思成言簡意賅:“換的…去年,我無意間收到一樽清嘉慶粉彩窯工制瓷瓶,讓趙師兄拿到江西,換了四百公斤影青瓷瓷片…”
“另外,趙師兄有一對唐代壽州窯(唐代名窯,在安徽)的黑釉貼花罐,拿到安徽,換了四十件元代的卵白釉。都是罐、壇之類的大件,相對而言,品質都不怎么好,不過用來研究夠用了…”
吳暉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清嘉慶粉彩窯工制瓷瓶,這玩意具體有幾件,他不是很清楚,但他敢肯定,舉世不超過一巴掌。
幾年前,景德鎮從山西借走一樽,結果一借不還,甚至把官司打到了京城。后來在文物局的調解下,景德鎮勉強還了一樽漢鼎,這事才做罷。
如今,有人拿來一樽,要和他們換碎瓷片,誰不換誰是傻子。
如果再讓吳暉估個價,至少六七百萬。
唐代壽州窯的黑釉貼花罐,一只少說也有上百萬吧,兩件是多少?
三件加一塊,八九百萬了都…正好和他之前預測的差不多:光是物料標本,都得上千萬。
再看林思成,吳暉就感覺,這小子在發金光。
錢多的扎手的那種光。
下意識的,吳暉又想起在物料室,林思成問的那一句:吳司長,如果我到了京城,成立了項目申請到經費,是不是想怎么花,就能怎么花?
當時他只當林思成是開玩笑,現在再看,不就是想怎么花,他就怎么花?
一時間,吳暉就感覺,林思成錢多了燒的:花近千萬,就為了驗證,這兩種瓷系有沒有繼承關系?
如果給文研院,給國博,他都覺得不值,何況是私人掏腰包?
當然,林思成并非無的放矢:如果能證明宋代影青瓷就是史料中的卵白玉,同時也是元代的卵白釉,那河津窯、霍州窯的考古價值又能再上一個臺階。
如果他再復原出卵白玉的燒造工藝,光是專利授權,就能兩倍、三倍的賺回來。
但問題是,萬一呢?
他嘆了口氣:“林思成,如果工藝復原不出來,你怎么辦?”
所謂悶聲發大財,你不該是趁著山西那邊沒反應過來,趕快把工藝復原出來才對嗎?
你倒好,卻要搞什么同步發掘,等于要將對手拉到同一起跑線上,這不就是給敵人送槍炮?
一千萬啊林思成,就這么打了水漂?
林思成卻笑了一下:“搞研究,不說這個!”
我信了你個鬼?
吳暉嘆了口氣:“說吧,你到底想怎么做?”
“吳司長,先不急,你看完再說!”
還看?
吳暉頓了一下,耐著性子。
林思成把其余三件收了回去,獨留下元代卵白釉盤。
然后,他又拿出一只白釉杯,把兩件并在一起。
乍一看,這兩件好像沒什么區別,但瞄了一眼,吳暉瞇住了眼睛。
他拿起了那只杯,一種澤潤如玉,溫柔白凈的視覺感映入眼中。
下意識的,腦海中浮現出八字字:白如凝脂,素猶積雪。
吳暉怔了一下:“永樂甜白釉?”
林思成點點頭:“趙師兄的弟弟,小趙總專程京城送過來的。”
厲害了,這一件,少說也是七八百萬?
“不是…林思成,你知不知道這一件有多貴?你拿這種東西做實驗?”
“沒做,至少現階段不準備做,只是縱向對比一下。”
縱向對比,對比什么?
吳暉眼皮一跳,把那只盤也拿了起來。
如果對比外觀,卵白釉色白、釉層失透,乳濁感強,呈現一種無玻璃質感的“木光”效果。
而這只甜白釉卻是“半木光”,既半潤半透。且杯胎極薄,不足一毫米。整體而言,既有似玉般的那種乳潤感,又不失半玻璃質晶相的光透感效果。
與卵白釉相比,無論是光澤感和反光度,都恰到好處。
如果總結一下,就好像左手里的這只杯,是右手里那只盤的改良版,薄胎版?
暗暗琢磨著,吳暉抄起桌上的手電,照著杯底打了一道光。
然后,眼就直了:
何謂影青?
照光見影,就如眼前這樣。
但問題是,這是甜白釉。沒有任何文獻中提到過:永樂甜白和元代卵白釉、宋代影青瓷有關系?
吳暉怔了好久,又左右亂瞅:“分析報告呢?”
你剛還說,我怎么舍得拿這樣的東西做實驗,現在又問我要分析報告?
林思成一臉無奈:“沒報告,就做了一下對比。不過我推測,這兩種瓷器之間有一定的關聯性!”
不用推測,吳暉有眼睛:十有八九,這兩種瓷器,就是傳承關系。
說直白點:傳承過程當中,甜白釉將卵白釉的工藝技術進行了改良:胎更薄,釉更透!
但為什么之前沒有人研究,甚至沒有人發現?
因為這玩意更少,更貴,一件動輒就是七八百萬。可能出現在拍賣會,也可能出現在頂級收藏家的保險柜,更或是大型博物館。
但唯獨不會出現在實驗室。
懂行的沒機會,也想不到,不懂行有機會的更想不到。所以,不可能有人像林思成這樣,把兩件東西放在一塊,對比什么工藝溯源…
正暗暗咋舌,林思成收走了卵白釉盤,又拿出了兩只杯子,和甜白釉擺到了一塊。
吳暉瞅了一眼,心里涌出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第一件是一只修復過的殘器,中間缺著一道。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他震驚,因為這是大明蛋殼杯。
所謂的成化斗彩、大名鼎鼎的雞缸杯,全是在蛋殼杯的胎體上繪彩,二次入窯,低溫燒成。
成化斗彩、雞缸杯有多稀少,有多珍貴,這東西就有多少,多貴。
哪怕它只是一件殘器…
再看第二只,吳暉已經無力震驚。
剛說什么來著,成化斗彩雞缸杯?
轉了個念頭的功夫,林思成就拿出來了一只。
依舊是殘器,只拼了一半,甚至算不上修復,只是臨時性可逆性的粘合。
但即便是殘器,這也是舉世第十九只雞缸杯。
吳暉就覺得,拿這樣的東西來驗證古瓷的工藝傳承脈絡,林思成即便沒瘋,也差不多了。
甚至不用驗證,因為不止一本文獻中記載:成化斗彩工藝源于蛋殼杯,蛋殼杯又源自于甜白釉,技術難點不在于繪彩和二次燒成,而是在于基胎。
“這應該就是王齊志說的,你那位合伙人請你修復的那只雞缸杯?”
吳暉嘆了口氣,“那位趙總就眼睜睜的看著你,把這東西拿進了實驗室?他就不怕萬一你腦子一熱,把這東西當標本化驗了?”
怕不至于,頂多也就在心里猜忖一下。但到如今,不管是大趙總小趙總,還是趙老太太,把寶全押在了他身上。真要給化驗了,也絕對沒人說什么。
林思成笑了笑:“怎么說,趙師兄也是修復中心的合伙人,我如果賺了錢,不也有他的份?”
吳暉嗤之以鼻:賺錢?
要說之前,還有那么點兒可能。但看到甜杯釉、蛋殼杯,以及雞缸杯,吳司長就得:林思成能不賠錢,都得祖宗保佑。
更何況,他還腦子被驢踢了似的,要搞什么發掘?
正暗暗感慨,林思成又拿出了幾件,吳暉愣了一下:還有?
瞄了一眼,他頓然明了:清代脫胎粉彩杯,明代德化窯薄胎白釉杯、清代德化窯薄胎白釉杯。
這兩件不用溯源,清代的史料中記載的清清楚楚:清代官窯薄胎瓷的工藝技術,源于明代斗彩。
德化白薄胎瓷也一樣:明代中期左右,官窯實行官搭民燒,民窯技術突破性的發展。
也是那個時候,德化窯根據甜白釉和蛋殼杯的工藝,創燒德化薄胎。
也不用實驗,用眼睛就能看得出來:無論是胎質、釉色、晶相,兩兩之間基本沒什么區別。
再看最后一件,吳暉就覺得挺有意思:
這是清代的德化白薄胎瓷,俗稱蔥根白,即白中泛青。
這是德化窯由明代的“象牙白”(白中微泛黃)、“豬油白”(白中微泛紅或黃),轉為釉層微微泛青色調的創新瓷。
成因很簡單:胎釉中含氧化鐵(FeO)比例增加,且燒制時窯內氣氛不再為單一的氧化焰,而是偏向還原焰,導致釉色青白。
照這么一想,這種瓷器和創新就扯不上邊,應該說是復古瓷才對,因為它的工藝核心,和宋代的影青瓷完全一致。
如果還原氛圍再稍強一點,燒出來的,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只宋代影青瓷碗。
當然,前提是要先證明元代卵白釉和永樂甜白釉的傳承關系。才能建立起完整的技術演變鏈條:
北宋影青瓷——金代河津瓷——元初霍州瓷——元中卵白釉——明代甜白釉——蛋殼杯——成化斗彩——清初薄胎瓷——清中粉彩。
這是貢瓷體系,民用瓷則是另外的演變鏈條:明代甜白釉——明中德化薄胎白瓷——清代德化青白瓷(復古影青瓷)…
思忖間,吳暉突地一愣:咦,照這么一看,這竟然是一條從宋到清,完整的工藝演變鏈條?
不對,不止是宋到清…北午芹遺址的發現,完全可以證實,這種瓷器的源頭在五代初,更或是唐末。
如果再向下追溯,完全可以追溯到民國,乃至現代。而且民國時期已不僅僅局限于德化窯,稍大點的民窯都能燒出薄胎瓷。
最薄的,能薄到零點一毫米左右,甚至器型極大,且透,透到可以用來做燈罩的地步。
就像這一件:
所以,如果再重新整理一下:從唐末到民國,從官窯到民窯,這種燒瓷工藝,上下傳承了一千年還有余?
數一數,迄今為止,工藝鏈條如此完整,技術演變脈落如此清晰的古陶瓷,時間跨度長達一千年以上的古陶以工藝有幾種?
答案是一。
之前工藝鏈條最長的是龍泉窯青瓷:始于東晉、明代斷燒,上下將將一千年。
如今又多了一種:青白釉、卵白玉,更或是稱之為薄胎瓷。
除了傳承,還要看在歷史中的代表性和影響力:從晉到元,只有在尚青的南宋時期,短暫的一段時間內,龍泉青瓷被列為貢瓷。其余時期,一直都燒的是民間用粗瓷。
而這種薄胎瓷,歷經北宋、金、元、明、清,五朝均為御器。
不敢說一騎絕塵,至少從工藝技術、科技水平等方面比較,肯定要強那么一點點…
吳暉終于明白:林思成為什么要發掘河津窯和霍州窯?
如果不發掘這兩處遺址,他就沒辦法證明這種工藝技術的傳承過程,更沒辦法證明完整的演變鏈條。
說直白點:沒有河津窯和霍證窯的佐證,他沒辦法把北宋的影青瓷和元代的卵白釉、以及明代的甜白釉關聯起來。
假設,假如最終證實,會怎么樣?
從唐到民國,上下一千年有余,且為五朝貢瓷…不敢說絕后,至少是空前。
關鍵的是,好死不死的,林思成在遺址范圍內,勘探出了一座仰韶時期的陶窯遺址。
是不是意味著,還能再往前追溯一下?
想到這里,吳暉的瞳孔止不住的一縮:他算是知道,林思成為什么要把他和孫嘉木忽悠到西京來?
拋開陶窯遺址,只說從唐到民國:時間跨度一千年有余,完整的傳承鏈條,深遠的歷史影響力,這已經不是常規性發掘項目,而是涉及到國家級課題、追溯工藝起源的主動性重大項目。
其次,不僅僅要發掘河津窯和霍州窯,還需要對湖田窯遺址進行再次考證和發掘,更需要對元代卵白釉、明代甜白釉、明清兩代德化窯工藝進行深入的調查和研究,乃至于勘探遺址。
涉及到山西、景德鎮、福建(德化窯),如果讓其中哪一個省主持,先不說技術夠不夠用,條件允不允許,另外兩家愿不愿意聽你指揮?
所以,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論,這個項目都只會由國家文物局主持,組織發掘。
本能的,吳暉想起林思成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吳司長,你放心,輸了我就認。等我忙完這幾天,你和孫處長說去哪,我就去哪。你們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拿桿洛陽鏟挖坑都行。
想想電腦里的那十幾項BTA成果,并剛剛才看過的分析報告,再看看長案上擺的整整齊齊,次序分明的白釉瓷,然后再回憶一下,他勘探河津那五處遺址的全過程…
結果,你讓他去挖坑?
這不是大格小用,這他媽是糟蹋人才。
更主要的是,遺址全是他發現的,包括河津窯,包括霍州窯。
同時,技術起源、工藝鏈條,全是他驗證的。甚至于,他已經做完了大半的研究工作,只需要發掘出遺址,側面驗證一下工藝流程。
所以,要么讓他主持勘探發掘,要么主持工藝研究,不會有第三個可能。
頂多也就是顧慮一下他太年輕,資歷不夠,給他安排一個保駕護航的甩手掌柜。
就像隔壁的實驗室:王齊志掛名,林思成干活。
但這樣一來,站在運城的立場上,估計天都塌了。
原本是:元代唯一的細白瓷生產中心、貢窯,金、元明期唯二的白釉并瓷枕貢瓷(同時期還有定窯),現在成了唯二、唯三,因為還要加上霍州窯。
站在省文物部門的立場上,可能得拿頭撞墻。
原本是:全國唯一一處完整、全工藝體系的宋代卵白玉燒造遺址,結果,只存在于史料中的卵白玉,竟然是宋代景德鎮湖田窯的影青瓷?
不論是燒造歷史、還是代表性,以及遺址規模,兩者都沒辦法放一塊比較。
更關鍵還在于,這種工藝的演變瓷在明清兩代的影響力。特別是明代:甜白釉、蛋殼杯、成化斗彩,乃至雞缸杯…這怎么比?
甚至于,它連德化窯都比不過。
就好比,黑夜中只開一盞燈,和舞臺上開好多盞燈的區別。
前者能讓它無比耀眼,后者只會讓它黯然失色。
吳暉已經能夠想像到:當文物局叫停河津窯項目,重新系統性的規劃發掘計劃,山西那邊會有多難受。
當文物局主持并組織,林思成跟著專家組再一次到河津的時候,他們會有多么的難以置信。
等知道這件事情是怎么發生的,怎么到的這一步,怕是會后悔到吐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但站在林思成的立場上,邏輯不對…
吳暉想了想,覺得到這個份上,已經沒必要打啞謎,他索性開門見山:
“為什么不再研究一段時間?不說完全復原工藝,至少也要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別人想追也追不上的時候,再把這些拿出來?”
“不然,你做的這些,耗費這么多的資金,做了這么多的努力,不就給別人做了嫁衣?”
“謝謝吳司長,我和老師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拖了您這么久!”
說著,他又拿出那件剛燒出來的青白瓷杯。
瞄了一眼,吳暉的兩顆眼珠直往外突。隨后,就跟過電一樣,手指禁不住的顫了一下。
這是什么?
宋代影青瓷,河津青白瓷,還是明代蛋殼杯,清代德化蔥根白?
更或是,包含了幾種瓷器所有的工藝特點,就像個大雜繪?
吳暉睜著眼睛,在兩人的臉上轉來轉去:
怪不得,讓人欺負成了那樣,王齊志一反常態,連聲都不吱?
更怪不得,歡送會那天,林思成依舊能笑的出來?
這師生倆憋的何止是大招,這他媽是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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