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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斬初代皇,蒼天何薄?

  趙無羈離去不到三日,劍冢內,星霧繚繞的天璣島上。

  蕭沉舟盤坐于巖壁前,雙目緊閉,眼角仍有未干的血痕。

  他周身劍氣如絲如縷,在虛空中鉤勒出無數細密劍紋,卻始終無法凝聚成那道令他魂牽夢縈的劍意。

  “他的劍意.純凈至高無上卻又變幻無窮”

  蕭沉舟佇立巖壁之前,喃喃自語,腦海中不斷回放趙無羈那驚鴻一瞥的目劍。

  這劍意仿佛超脫了尋常劍道的藩籬,既有青蓮劍仙的恣意狂放,又暗含張真人的陰陽玄奧.

有雪山之巔的孤冷,更有漠視一切毀滅一切的戾氣  但仔細去品悟,還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超然意境。

  “一個人的劍意,怎會如此包羅萬象?”

  蕭沉舟突然睜眼,靛青劍袍無風自動。

  他并指為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玄奧軌跡。

  劍意初時如冰晶剔透,轉瞬又化猛烈艷陽,最終歸于一片模糊的虛無。

  “不對.還是不對”

  他頹然收劍,眼中閃過一絲挫敗。

  這幾天來,他嘗試了無數種方法,卻始終摸不到那目劍的精髓。

  那劍意就像鏡中花、水中月,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

好似趙無羈佇立在他面前,看似謙和尋常,平平無奇,修為境界也沒他高  整個人卻又如高山靜坐,高山仰止,大海狂瀾,深不可測。

  遠處,劍碑靜靜矗立,碑上白蓮與龜蛇劍痕交相輝映。

  蕭沉舟遍布血絲的雙眼閉上,飛身掠向劍碑,沒有去看,手掌輕撫碑面,感受著其中浩瀚劍意。

  “連我麒麟劍宗的第一劍子圣麒麟孔師兄,當年參悟此碑也用了整整兩月趙道友卻只用了不到一月。”

  他想起那位驚才絕艷的孔師兄,麒麟劍宗數百年來最年輕的劍子之首。

  圣麒麟孔師兄參透劍碑后,曾言“劍道至簡”,竟不屑在巖壁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劍痕。

  “趙無羈圣麒麟孔師兄”

  蕭沉舟突然長嘯一聲,幽藍古劍應聲飛起,劍刃血紅。

  劍氣沖霄,在空中化作一頭仰天咆哮的血麒麟虛影。

  他眼中劍意如血:“終有一日,我蕭沉舟的劍,定要追上你們!”

  “好劍意!”

  一聲贊嘆從星霧中傳來。

  只見一名白衣劍修踏劍而至,腰間懸著蓬萊劍閣的玉牌。

  來人面容俊朗,眉宇間自帶三分傲氣。

  正是蓬萊劍閣唯一一個進入主島之人,蓬萊劍閣的當代劍子白無塵。

  “蕭道兄這手“麒麟嘯天”,已是盡得貴宗麒麟劍訣的真意。”

  白無塵拱手笑道,“看來劍碑參悟,收獲不小?”

  蕭沉舟劍訣引動收劍,淡淡道:“白道友謬贊了。蕭某這點微末伎倆,不及那位趙道友百分之一。”

  “趙道友?”

  白無塵眉頭一挑,“可是前些日子在外島狂喧的外宗劍修?我得青霄傳訊,倒是聽聞過此人。

  不過蕭兄何必妄自菲薄,此人劍藝或許強橫,但畢竟是外來野修,高度有限.”

  “白道友。”

  蕭沉舟突然打斷,指向巖壁,“你若不信,不妨就看一眼這趙道友留下的劍痕。”

  白無塵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作為蓬萊劍閣昔日的首席,如今唯一的劍子,他也是向來心高氣傲。

  恭維蕭沉舟,也是出于對麒麟劍宗的敬意罷了。

  當下冷笑一聲:“既如此,白某倒要見識見識。”

  他大步走向巖壁,目光掃過那些深淺不一的劍痕。

  很快,一道形似雙目的新痕映入眼簾。

  那痕跡看似平平無奇,卻讓他莫名心悸。

  “就是這道?造型倒是挺別致!”

  白無塵微微皺眉,凝神望去。

  剎那間,兩道劍意自劍痕中迸射而出。

  一道如冰蓮綻放,孤高冷傲。

  一道似血河奔瀉,吞噬所有。

  更可怕的是,劍氣中竟還蘊含著一股他從未見過的超然意境,仿佛九天之上的謫仙臨塵,飄忽不定。

  “啊!”

  白無塵慘叫一聲,雙目頓時感覺無比刺痛,立即踉蹌后退。

  他雙手捂眼,痛得直流血淚,臉上滿是驚駭:“這這是什么劍意?!怎會難道是傳聞中的以目代劍?”

  蕭沉舟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譏誚:“現在你明白了?趙道友的劍道,已臻至我等難以企及的境界。”

  白無塵癱坐在地,血淚從指縫間不斷滲出。

  他聲音顫抖:“不可能年輕一輩中,北云狄州除了你麒麟劍宗的圣麒麟、王家的霸劍花冷云,還有其他州的寥寥一些人。

  怎會還有外宗之人在不到五十之齡,領悟出如此驚人的劍意除非”

  “除非什么?”

  蕭沉舟追問。

  白無塵突然想起閣中古籍記載,喃喃道:“除非是上古劍仙轉世”

  蕭沉舟啞然,橫了一眼白無塵。

  這蓬萊劍閣的劍子是被劍氣給劈傻了吧,還是看野史劍仙看多了。

  星霧翻涌,將二人的身影漸漸吞沒。

  巖壁上,那道目劍痕跡微微發亮,等待未來有劍修能參悟.

  七日后,天南玄國境內。

  兩道劍光如流星墜地,撕裂云層,徑直落在琳瑯洞天外。

  護山大陣內,眾多嚴防死守的弟子看到外面兩道熟悉的人影,頓時歡呼起來。

  然而,直到趙無羈亮出洞主令牌,洞天陣法才立即分開一道門戶,讓兩道劍光長驅直入,彰顯出了嚴謹的警惕性。

  “洞主回來了!”

  “還有嚴嵐洞主,兩位洞主都回來了!”

  玄機峰上,自從趙無羈當上洞主后,重新執掌玄機峰大權的盧立言激動高呼。

  整個琳瑯洞天霎時開始沸騰。

  各峰各殿的弟子紛紛走出洞府和殿堂,仰望著那兩道懸停在主峰上空的劍光。

  趙無羈玄袍獵獵,負手立于寒魄劍上,神識如潮水般掃過整個洞天。

  確認護山大陣完好無損,各峰弟子也無傷亡后,他微微頷首,與嚴嵐一同降落在至洞天中心的廣場上空。

  “恭迎洞主回山!”

  以侯白昌為首的諸位峰主、長老齊齊行禮,只覺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這些日子,張嗣塵雖未再犯,且洞天內也莫名有兩位凝神境強者守護。

  但凝神圓滿的威脅如懸頂之劍,令眾人寢食難安。

  “諸位辛苦了。”

  趙無羈目光掃過眾人,在身穿黑色斗篷戴著法器面具的衛鼎和柏成觴身上稍作停留。

  “主上!這是那張嗣塵上次到來時,以術法操控的陰鴉!”

  這時,柏成觴飛起上前傳音道,從儲物袋取出一只陰鴉尸體。

  “做得好。”

  趙無羈贊許頷首,接過陰鴉尸體,掌心驟然合十,指訣如幻影般變幻。

  一旁嚴嵐鳳眸微凝。

  只見那陰鴉尸身上陡然騰起縷縷血氣,如絲如霧,在趙無羈掌間交織纏繞,轉眼凝成一道淡紅氣機鎖鏈。

  “嗡!”

  鎖鏈震顫,竟似活物般游走盤旋。

  趙無羈手訣再變,雙目微闔,周身泛起一層朦朧夢意。

  嫁夢術·追魂索魄!

  “嘩啦!”

  淡紅鎖鏈猛然繃直,如龍蛇破空,瞬間貫穿虛無。

  趙無羈識海中驟然浮現一幕夢境。

  藤蔓掩映下,一座古老洞府若隱若現。

石壁上爬滿青苔,腐朽木門半掩,縫隙中滲出陰冷氣息  “唰!”

  現實中的氣機鎖鏈突然轉向,如羅盤指針般直指西北,軌跡盡頭赫然是云國大運山脈!

  “云國.”

  趙無羈眸底幽光驟閃,夢境畫面轟然破碎。

  “師侄,可是揪出那老狗藏身之處了?”嚴嵐紅衣獵獵,混元劍已在鞘中錚鳴。

  “有些眉目了,師伯稍安勿躁。”

  趙無羈眸中幽光一閃,轉頭對不遠處飄浮的侯白昌道:“侯長老,你與諸位峰主留守洞天,開啟所有防護陣法。”

  “洞主!”

  事務殿何長老突然飛身上前,“那張嗣塵畢竟是凝神圓滿,而今雖已被外界無靈環境折磨得不成人形,卻畢竟還有戰力,不如等”

  “不必。”

  趙無羈淡淡一笑,寒魄劍倏然出鞘,在空中劃出二十四道星紋:“我與嚴洞主在東海劍冢一行,收獲良多,如今嚴洞主,已是凝神后期。

  我的劍,也已非半月前可比。”

  下方,季墨白感受到趙無羈隨意釋放出的驚人劍意,頓時目露驚色,旋即神色欽佩。

  “況且.”趙無羈話語一頓,道。

  “張嗣塵傷上加傷,而我等養精蓄銳多時。此消彼長,正是斬草除根的好時機!”

  “不錯!”

  嚴嵐鳳眸威儀,紅衣翻飛如血,冷哼道:“養虎終為患。今日便要那老狗血債血償!師侄,走!”

  “衛鼎留守洞天!柏成觴隨我同行。”

  趙無羈目光掃過二人,神識傳音間已定下安排。

  有凝神后期的藍滄海與嚴嵐跟隨,再加一個凝神中期的柏成觴,衛鼎雖修為稍遜,卻正適合留守琳瑯洞天。

  這一幕,卻讓侯白昌等峰主長老駭然變色!

  雖不知具體傳音內容,但見洞主竟能差遣凝神境強者,眾人心中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趙無羈將眾人反應盡收眼底,暗自搖頭。

  “看來.回來后需施展大范圍嫁夢術了。”

  他心知肚明:

  王家眼線遍布洞天,血脈咒更是束縛眾修的枷鎖。

  這個隱患,遲早要除!

  但卻不能提前就將自己的一些底牌和隱藏身份徹底暴露,否則日后謀劃布局王家之時,將失去很多先手機會。

  在洞天內稍稍調息恢復后。

  三道流光很快破空,直奔玄霄洞天所在的云國而去。

  在趙無羈的隔空命令下,藍滄海已是率先前往。

  玄霄山脈深處,一座被藤蔓掩蓋的古老洞府內。

  張嗣塵盤坐在一口完全干涸的靈泉殘骸上,枯瘦的手掌按著身軀,感受著體內不斷流失的靈性和靈氣,心中滿是不甘。

  “該死的天南老祖該死的星河道人!”

  他咬牙切齒,渾濁眼中滿是怨毒。

  七日前那道神識威壓,至今想起仍讓他心頭發顫。

  若非壽元將盡、境界不穩,在這無靈環境中每動用一分力量就虛弱一分,他堂堂凝神圓滿豈會被一聲呵斥驚退?

  如今,當真是窮途末路了!

  唯有以死威逼那王家之人立即派人送來資源,助他渡過難關。

  否則便是親自去王家自投羅網,也要將那人拉下水。

  過去這些時日,那人雖暗中資助過兩次,卻不過是杯水車薪。

勉強穩住傷勢,卻終究  在這無靈絕地,他就像條擱淺的魚!

  “咳咳咳!”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掌心濺開的鮮血中,赫然夾雜著內臟碎塊!

  “不好!”

  張嗣塵臉色驟變,靈氣不斷流失,導致這具本就腐朽的身軀竟都快要撐不住了。

  他急忙從儲物袋取出最后一塊源晶。

  然而靈力尚未吸入,洞府禁制突然劇烈震顫,一種極強烈的威脅登時涌上心頭。

  “轟!”

  外面地動山搖。

  石門炸裂的巨響中,四道身影踏著煙塵飛入進來,各個靈威驚人。

  為首的青年玄袍翻飛,腰間懸著的琳瑯洞主令牌熠熠生輝。

  “陛下,別來無恙。”

  趙無羈似笑非笑,寒魄劍懸浮身側。

  二十四道劍光如星河垂落,在這無靈之地顯得格外攝人心魄!

  藍滄海與柏成觴分立左右,封死所有退路。

  而最讓張嗣塵瞳孔驟縮的.

  是后方那道駕馭混元劍的赤紅身影!

  “凝神后期.嚴嵐?!”

  他失聲驚呼,目光在藍滄海身上一頓,隨即死死盯住趙無羈,面目猙獰:

  “好!好得很!你這條小狗竟都凝神中期了。”

  “你們這群賊子,盜取朕的洞天資源,修為突飛猛進!”

  他歇斯底里地低喝:“而朕卻淪落至此!”

  “老狗死到臨頭還敢在這兒放肆!”

  嚴嵐鳳目含煞,劍訣一引,混元劍化作赤虹直取咽喉。

  張嗣塵早有準備,立即祭出龍璽格擋。

  然而龍璽才出,趙無羈眸光如電,寒魄劍倏然飛射而出,整個洞府如被一股極寒凍結。

  劍鋒震顫間,一朵青蓮虛影自劍尖綻放,蓮瓣舒展的瞬間。

  青蓮劍仙“十步殺一人”的狂放劍意如天河傾瀉。

  將張嗣塵祭出的龍璽硬生生壓得滯空三寸!

  “錚!!”龍璽表面盤繞的蛟龍虛影發出痛苦嘶鳴。

  原本璀璨的金光在青蓮劍氣沖刷下竟如冰雪消融。

  “什么!?”

  張嗣塵瞳孔驟縮,凝神圓滿的靈力瘋狂灌入龍璽,卻見那方鎮壓過無數強敵的至寶龍璽竟劇烈震顫,無法抵抗這驚人的一劍!

  “你的劍”

  話音未落,柏成觴陰險的幽影劍氣已是襲來,專挑他舊傷處招呼。

  “啊!”

  張嗣塵痛吼一聲,突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霧中龍璽暴漲,化作十丈金龍橫掃四方。

  趁此間隙,他召出真龍劍護體,掐訣欲遁。

  卻見二十四道星紋劍光已封鎖八方。

  “想走?”

  趙無羈輕笑,寒魄劍驟然分化。

  每道劍光都纏繞著青白二氣,赫然是融入了白蓮劍意的暮雪劍氣。

  劍氣過處,張嗣塵驚覺自己動作越來越慢。

  不是劍光太快,而是他的意識仿佛陷入泥沼,連思維都變得遲滯。

  “這是.”

  “朝如青絲.暮成雪.”

  隨著劍歌輕吟,一道白蓮自趙無羈眉心綻放,融入飛劍之中。

  劍氣看似緩慢地穿透龍璽防御,劍意卻早已沖擊張嗣塵的心靈,其瞪大的瞳孔中,仿佛出現幻覺,倒映出自己迅速衰老的面容。

  白蓮瞬間貫穿其額頭。

  “不!!”

  慘叫聲中,嚴嵐的混元劍貫胸而過,赤紅劍氣爆發,將他五臟六腑燒成焦炭。

  藍滄海的海山法碑震開其反擊的真龍劍。

  “結束了。”

  趙無羈隨手收劍。

  看著張嗣塵不甘瞪大的雙眼。

  這位玄國初代皇帝喉頭發出‘嗬嗬’之聲,口中鮮血直漫出,他緩緩抬起被貫穿的額頭,看向不見天日的洞窟穹頂,不甘道。

  “悠悠蒼天.何薄于朕何薄于朕!!”

  趙無羈見狀,一時也是無言。

  張家三代為帝,卻始終籠罩在張嗣塵的陰影之下。

  而張嗣塵,卻又始終無法逃過王家的陰影。

  所以,是非對錯,黑白曲直,終究無用。

在這弱肉強食的修真界  勝者王,敗者寇!

  “通幽術!”

趙無羈突然掐訣,雙眸泛起幽幽青光,欲要窺探玄國兩百年秘辛,以及  王家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然而術法尚未完全展開,他強大的神魂突然劇烈震顫!

  千丈之外!

  一道冰冷霸道的劍意破空而來,裹挾著刺骨殺機,仿佛天生的殺戮劍器,越來越近!

  “何人?!”

  “哧!”

  洞窟穹頂瞬間被霸道無比的劍氣撕裂!

  “嗆!”

  寒魄劍應聲而出,劍尖綻放一朵白蓮,看似緩慢實則迅疾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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