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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被打懵了

  “哈哈,吳兄,幸會幸會,久仰大名。

  今日相見,著實令人喜悅。”

  陶屋仲滿臉堆笑。

  一同前來的陳寧,丁玉等人也都笑著打招呼,格外的親切。

  那當真是讓人如沐春風。

  “對于諸位,我同樣也是久仰大名,神交久矣。”

  吳印笑著說道,讓人覺得微風拂面,身心舒暢。

  絲毫不見先前立于船上,手握佩刀之時的凌厲。

  反倒是給人一種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感覺。

  幾人都是官場老手,彼此放下身段,做表面功夫,那自然而然是一團和氣的。

  讓人分外的舒服。

  將吳印的反應收入眼中,幾人不由暗中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一抹了然與放心。

  看來,這吳印并不是個什么難說話的人。

  不過想想也對,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這吳印還并非是什么強龍。

  此番來江西這邊清丈田畝,離開了他們這些人的支持,事情可不好辦。

  準確的來說,是根本就辦不成!

  那么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他是皇帝派來,負責做這些事兒。

  那面對他們這些人的時,也必須要放到客客氣氣的,不敢有絲毫不敬的舉動。

  需要客客氣氣的來,這才是辦事的樣子。

  就知道此人前來,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過分。

  哪怕是皇帝想要做事兒,也要按照規矩來!

  “走,咱們到城中去,早已備下薄酒。

  咱們到那邊去邊吃邊聊,這里不是什么說話的好地方。”

  幾人寒暄之后,陶屋仲笑著出聲招呼。

  吳印從善如流,于是一行人從這里離去…

  “吳總督來到這邊清丈田畝,做事,我們這里的榮幸。

  我等這些人,也沒什么才干,不過是恰巧在江西這邊任職。

  比吳兄來的時間,稍微早一點。

  接下來吳總督清丈田畝時,有什么差遣,別客氣,只管說。

  我等一定會拼盡全力,進行配合。

  務必要將江西這邊的田畝,給清丈的清清楚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陶屋仲舉杯望著吳印再度開了口,十分客氣。

  吳印道:“來到這邊清丈田畝,自然是少不了叨擾諸位同僚。

  沒你們的配合,想要將這里的田畝給清丈明白,把事情給做成了,是真不容易。

  陶大人不說,我也要開口。

  既陶大人先開了口,那我也便好說了。

  有陶大人和諸位在,那此番清丈田畝之事也就好辦了。

  我便也沒什么好憂慮的了。

  諸位大人都深明大義,有諸位在,是江山之福,是百姓之福,亦是我的福緣。”

  吳印慈眉善目。

  聽到吳印如此說,幾人紛紛開口笑著說話,言說都是應該的。

  “我等都是朝廷官員,吃朝廷俸祿,為陛下分憂,自然而然在這事情上不能含糊。

  能為陛下分憂,便是最大的榮幸。

  便是拼盡全力,也必然要把事情做好。

  否則就對不起身上的這身官袍。”

  幾人話說的很漂亮。

  “不知吳總督準備如何清丈?”

  陶屋仲笑瞇瞇的出聲詢問,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實則,在問出這話時,包括他在內在場的幾人,全部都豎起了耳朵,生怕有任何的錯漏。

  吳印依舊笑的慈眉善目,沒有半分的煙火。

  開口道:“自然是該怎么清,就怎么清。

  要把江西這里所有的田畝,都給理清楚。

  哪些田是隱匿的,那些田畝是不合法的。

  哪些田畝又是合法的,哪里隱藏了多少戶口,這些都要弄的一清二楚,清清白白才行。

  既然是清丈田畝,那不把這些給弄清楚,怎么能行?

  人口好隱秘,但這田畝可不好隱匿。

  人能躲避,田不能躲避,田就在那。

  一畝一畝地清丈過去,總是能把事情給弄清楚弄明白的?”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為之一滯,方才的那些其樂融融,一下子就沒了。

  像是柴火燒到正旺盛的時候,突然被人猛澆涼水。

  “這是自然的,清丈田畝嘛,肯定是要動真格的,該怎么清丈就怎么清丈,把一切都給弄得明白才是最好不過。”

  陶屋仲笑著說道,臉上笑容不減。

  “江西這邊問題不少,清丈田畝很必要。

  這邊隱匿的田畝,也的確有不少。

  但,卻也沒有傳言的那般多。

  就我所知的情況,有傳言中的兩成也就頂天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人神色上面沒什么變化,但明顯注意力變得不同了。

  落在了吳印身上,等著吳印開口,看吳印反應。

  吳印神色不變,依舊是慈眉善目的。

  “是不是兩成,還是到底如同傳言的那樣多,這事我不好下定論,咱們也別事先說有多少。

  一地一地,一畝一畝的清丈過去,總是能把所有的田都給理得清清楚楚。

  到了那時,再看最終的結果,是如同傳言一樣的多,或者是如陶大人所說的那樣,只有傳言的兩成,這些都一目了然。

  不清丈,誰也鬧不明白。

  陶大人,你覺得呢?”

  聽到吳印這話,在場幾人心頭,都是不由得一沉。

  陶屋仲臉上的笑容,都不由得收斂了一些。

  “吳總督,我聽到的傳聞倒是不一樣。

  說是這邊隱匿的田畝,確實是沒有傳中的多,但是卻也還沒有陶府尊說的那般少。

  我聽到的,是差不多有三成。”

  陳寧笑著開了口打圓場。

  這是見吳印不滿兩成之后,就開始逐漸的往上加碼了。

  吳印慈眉善目,端著茶盞慢慢的飲了一口。

  笑著搖頭:“陳大人,還是那句話,到底有幾成我也不知,是比傳言中少,還是比傳言中多,我分不清。

  也說不清,道不明。

  我初來乍到,各方面安也不是很清楚,只信一個。

  那就是一畝一畝的清帳。

  讓太學生這等從我大明最高學府里走出來的、大有學問的人來清丈,來計算,結果也就清楚明了了。

  吳印這話一出口,讓本就冷的氛圍,就變得更冷了。

  陳、寧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你這是鐵了心要對江西過不去了?!”

  丁玉武人出身,在場的幾人里,就數他家的田產多。

  真的要清丈田畝了,那損失最大的也得是他家。

  見到他們這么多人,好聲好氣將這么一個臭禿驢捧這么高,這禿驢竟還油鹽不進,哪里還忍得住?

  收斂了笑容,雙目緊緊的盯著吳印。

  氣勢格外的攝人!

  陶屋仲看到這一幕,并沒有進行阻止。

  吳印此人油鹽不進的嘴臉,也同也讓他有了一肚子的火氣。

  這個時候,讓人來壓一壓他也是好的。

  免得這禿驢張狂跋扈,真以為他不得了了。

  有一個什么度田的狗屁差事在,自己這些人都得依著他,順著他,不敢真對他如何。

  吳印面上笑容不減,還是那般的和煦。

  “我沒有想著與誰為難,更不會想著與江西做對。

  此番前來,就是要清丈田畝,按照朝廷法度來辦事,奉命而行,僅此而已。

  清丈田畝,乃是陛下定下的國策,怎么到了你這里,就變成要和江西這邊做對了?

  這話從何說起。

  是清丈田畝這事兒不對,還是說,接下來清丈田畝時,會清丈到你和你家頭上,舍不得?”

  這話落音的同時,他臉上笑容也隨之收斂。

  慈眉善目模樣不見,一雙眼里滿是凌厲。

  瞬間就變成了怒目金剛。

  看著丁玉,似乎能將丁玉整個人都看穿。“

  “哈哈,清丈田畝自然是好的,自然需要清丈。

  這點兒毋庸置疑。

  丁指揮也是擔心,手段激烈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有這么一說。

  來來,吃菜吃菜,不談公事,不談公事。”

  陶屋仲笑著出聲招呼。

  “公務在身,就不在這里多停留了。

  走之前和諸位再說一句,清丈田畝這事兒,是國朝大計,關乎根本。

  陛下親自盯著呢。

  在這件事情上,一畝都不能出差錯!

  事情該如何做,你們心里也需得有數。

  諸位都是大明臣子,理當在此時出力。

  共同將這田畝給清丈完畢,也能早點兒讓大明變得愈發興盛。”

  吳印沒有理會陶屋仲,接著奏樂接著舞的邀請。

  他站起身來,望著幾人說出了這么一番話來。

  說罷之后,也不看在場的這些人是個什么反應,對著他們拱了拱手,不再多停留,徑直離去。

  這一幕,讓這在場的幾個江西的高官,咬牙切齒。

  就連那江西布政使陶屋仲,都差點沒忍住將手中拿著的茶盞,對著吳印狠狠的投擲上去!

  丁玉更是將收按在了腰間配刀刀柄之上,手背之上青筋跳了起來。

  等到吳印離去后,陶屋仲狠狠的將手中茶盞放在了桌子上。

  有著茶水被濺了出來。

  他面色陰沉,格外憤怒。

  這吳印,當真是夠囂張跋扈的!

  竟絲毫的面子都不給。

  他們這些人,這次為了迎他,弄了這么大的陣仗,可謂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可這禿驢竟是如此反應!

  他們都是地方上的頭面人物,平日里走到哪里,不是處處被人捧著?

  似今日這般,被如此落面子的事,已經很久很久都不曾遇到過了。

  “這狗禿驢,好生張狂!

  一個賊禿,在這里擺起了譜!”

  丁玉忍不住罵了起來:“我看他是不想要他那禿驢頭了!”

  “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做?”

  陳寧望著陶屋仲開口詢問。

  陶屋仲皮笑肉不笑:“還能如何?對方如此張狂,連三成不行,就是要把所有的都給拿走。

  那就按照先前所議論的來做。

  總不能真看著他帶人如此敗壞江西,給百姓們弄的民不聊生。

  這不是我們身為一方官員,應當做的。”

  他一臉正氣的說著,

  可心里面對吳印已經惱恨到了極點。

  原本的時候,得知吳印赴宴,和他們相見,還覺得能把事情談妥。

  可哪能想到,與他們相見之后,吳印竟來了這么一出。

  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竟然準備把他們這邊的人,都給連皮帶骨一點不剩的給吞下去,那就也需要做好被崩掉牙齒的準備。

  歷來皇權不下縣,朱元璋此時要清丈田畝,搞這么一套。

  他不好辦!

  “你說這朝廷也是瞎胡搞,弄那么麻煩做什么?

  不就是收稅嗎?

  你要多少稅,只管交給下面的人去收也就是了。

  又不會少你的稅。

  還非要搞什么清丈田畝,這不是純純的沒事找事?”

  陳寧搖頭,對朝廷的這個政策分外不滿。

  覺得朝廷是存心和他們過不去。

  “江西風大,鄱陽湖浪急。

  這禿驢之前不曾見過,今后他在這邊待的時間長了,見識到了這邊的風貌,自然而然也就懂得了什么叫做入鄉隨俗了!”

  陳寧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

  有一抹猙獰閃過,帶著陰狠。

  “清丈田畝的人,直沖著龍虎山那邊去了。

  吳印那老禿驢,離開后也朝著龍虎山的方向而去。

  看樣子,是要先拿龍虎山開刀了。”

  沒過多久,有人前來稟告最新消息。

  聽到這么個消息后,陶屋仲臉上露出一抹笑,只是這笑卻顯得意味深長。

  是個有‘魄力’的,是個想要辦事的。

  來江西這邊清丈,第一刀就砍向龍虎山。

  還真以為龍虎山這邊是好招惹的?

  龍虎山在這邊的根基太深太深了,這是要鬧出大亂子來了!

  如此也好,只有如此才能讓朱元璋這些不知天后地天高地厚的人,好好的看看江西這邊的力量。

  看看他們那天真的想法,有多么的不靠譜!

  撞了滿頭包,事情做不下去了,便會逐漸放寬條件,放棄不切實際,要把所有的田畝都給清丈出來的幻想。

  正好,有龍虎山在前,他們這里倒也先不必急著沖鋒陷陣。

  先好好看一看再說。

  當然,要是誰在暗地里趁機做上一些事兒,添上幾把火。

  那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了。

  有人會如此做,那太正常。

  誰讓皇帝一點面子都不給,要把江西這邊的所有油水都給榨干呢?

  “師兄!師兄!不好了!”

  年輕一些的道人,一路急匆匆跑來,離的老遠,便喊了起來。

  年長的道人面上露出不悅之色。

  自己的師弟是真不行,說了多少次,心境也沒磨出來。

  什么事情也不能如此大呼小叫啊!

  “怎么了?”

  他出聲詢問,心中不滿不加掩飾。

  “師兄,朝廷朝廷來清丈咱們青云觀的田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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